第64章
男人。 她知道,这种感觉很不对,这违背她的初心,她早就暗自在心中立下过誓言,绝对不会沉于情爱。 情爱美好,但真心瞬息可变。 她不想今日品得甜蜜,明日变成入口的砒霜。 可人若是可以管住自己的心,那便不是人了。 玉姣也是一个人。 萧宁远对她的好,她都看在眼中。 而且萧宁远这个人,身上也并非没有闪光点的,他英俊、沉稳、内敛,对玉姣的时候,又有寻常时候没有的温柔。 从前他最大的弊端,便是后宅女子多。 可如今,他为了玉姣,已经遣散这些人了。 院中只剩下了薛玉容和季小娘,但萧宁远也没有再去过旁人的院子里面了。 萧宁远一边嘴上说着真心,一边用实际行动展示着对玉姣的偏爱,换做任何一个旁的女子,怕是早就沉溺其中了。 玉姣如今尚且,还能残余一分理智,已经实属难得。 萧宁远发现玉姣在看自己,就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 一个莹润如秋水,一个浩瀚如深海。 一个平静,一个波澜壮阔。 两个人之间,仿若被宿命牵引着一样,就这样凝视着彼此。 良久,马车颠簸了一下。 玉姣和萧宁远同时回过神来。 萧宁远注意到,玉姣的脸有些微微泛红,他有些疑惑:“怎么了?” 玉姣伸手捂了捂自己的心口,让自己那越发躁动难以控制的心安定下来,正色道:“主君,到地方了。” 说着玉姣就先一步,弯腰出了马车。 等着玉姣往马车下跳的时候,萧宁远已经从玉姣的身后出来,用手揽住了玉姣纤细的腰肢,带着玉姣往下。 玉姣稳稳地落地,转身看了萧宁远一眼,轻声道:“谢谢主君。” 萧宁远含笑道:“怎么和我还这么客气!” 说着萧宁远就拉着玉姣的手,往永昌侯府之中走。 在这永昌侯府,萧宁远毫不掩饰自己对玉姣的偏爱,甚至更想彰显他对玉姣的看重。 他知道,玉姣因为出身不好,在这永昌侯府吃过不少委屈,从前永昌侯府的人也轻视玉姣。 如今他便是故意用自己的身份,为玉姣撑场子。 玉姣察觉到萧宁远细心的举动,心中又有些动容。 为了方便照顾薛琅,柳氏便将薛琅安置在流云院养伤。 玉姣从丫鬟那知道薛琅在何处后,就直接去了流云院,也在那,瞧见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薛琅。 “琅儿!”玉姣看向薛琅的时候,连忙快步往前走去。 薛琅在小厮的搀扶下,微微起身,靠在床头看向玉姣:“阿姐,你怎么回来了?” 玉姣看向薛琅,皱眉问道:“好端端的怎么受伤了?” 薛琅左右看了看,见萧宁远在这,目光微微闪烁:“就是和薛庚起了争执……他不小心失手伤了我。” 也就在此时。 永昌侯听说萧宁远来了,于是就差人来请萧宁远去亭子之中饮茶。 萧宁远见玉姣和薛琅姐弟两个人说话,便主动回避开,跟着小厮去寻永昌侯了。 等着屋中只有自己人了。 玉姣这才沉着脸看着薛琅,问道:“说实话!” 薛琅这才抿唇把事情说了。 说完,薛琅不敢去看玉姣的神色,小声补充了一句:“阿姐,我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是那薛庚欺人太甚了,我若是不给他点教训,他指不定还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玉姣看着薛琅,有一种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感觉。 眼前的小少年,已经长大了。 他不是从前那个,一味只被欺负,不知道还手的人了。 玉姣也不希望自家弟弟是个谁都可以欺负的单纯之人,可……当她发现,弟弟也会用手段的时候,她的心中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她觉得,自己这个当姐姐的,做得很不合格。 没有保护好薛琅,才会让薛琅小小年纪,便少年早成。 旁人家的孩子,这个年纪,怎么可能有如此心机? “阿姐,你是不是想骂我?”薛琅有些忐忑。 玉姣伸出手来,帮着薛琅整理了一下发冠,轻声道:“阿姐不罚你。” 她倒也没什么资格去责罚薛琅,因为这样的手段,她自己也不是没用过,甚至不只一次。 被命运踩在泥沼之中的人,若是想爬起来,怎么可能做到衣裙洁白如新,不染泥污? 她是这样,薛琅也是这样。 但玉姣还是斟酌着语言,说了一句:“只不过,下次不要用这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了。” “阿姐会心疼,娘亲也会担心。” 第464章 旧账 玉姣虽然不赞同薛琅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薛庚。 但薛琅既然已经受伤了。 玉姣就不打算让薛琅白白受伤。 于是玉姣就看着薛琅说道:“琅儿,你且安心养伤,阿姐为你去讨公道。” 薛琅微微一愣:“啊?” 玉姣伸手为薛琅拉了拉被子:“自从你归府后,那薛庚便不只一次欺辱你,如今……这笔账,也得好好算了!” 这次的事情虽然的确是薛琅算计薛庚。 但事情得有因,才有果。 且不说这次薛庚辱骂薛琅的事情,便说从前。 薛庚对薛琅,可不只辱骂这么简单。 诸如什么,在薛琅的饭菜里面放屎尿、在薛琅的鞋子里面放铁蒺、将薛琅推入冰湖之类的事情,可不只一次发生。 甚至更有一次。 薛庚竟然将薛琅引到一个喜欢娈童的老变态府上。 若不是琅儿机灵逃出来,怕是早就没命了。 这一桩桩一件件,从前玉姣没有和薛庚清算,那是因为她没有底气扳倒李氏和薛庚。 但如今不一样了。 如今她有了萧宁远撑腰,今日,她纵然不可能要了薛庚的命,也要将那李氏和薛庚最在乎的东西,夺走! 这样想着,玉姣就往外走去。 春枝、秋蘅还有藏冬,此时都在外面守着。 玉姣往外去的时候,吩咐了一句:“跟我走!” 春枝有些疑惑:“夫人,咱们这是去……” 主要是玉姣气势冲冲的,看着就是要去做大事的。 玉姣眯着眼睛说道:“去找薛庚算账!” 春枝听了这话,连忙说道:“就咱们?” 说着春枝的眼睛一转,就看向了藏冬:“藏冬,你也去!” 藏冬微微一愣,但很快,就从善如流地说道:“主君让我在这,就是为了护着夫人的,夫人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春枝满意地看着藏冬:“算你有眼力!” 玉姣领着几个人,直接就去了薛庚的墨笔轩。 看着那烫金的匾额,玉姣觉得有些讽刺,这李氏的孩子们,在起院子名字这方面,还真是秉承了,缺什么补什么的传统。 这不,就薛庚那胸无点墨的样子,竟然也好意思,让自己的住处叫这个名字。 “你们干什么?”小厮见玉姣领着人冲过来,就伸手去拦人。 不用玉姣吩咐,春枝就已经上去,一把推开了那小厮。 玉姣继续往里面走。 她这还是第一次来薛庚的住处,这一进来,玉姣就发现了,薛庚的居所可以用奢靡无度来形容了。 那红珊瑚,竟然直接就摆在院子之中当盆景。 玉姣第一次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之前要那两千两银子要少了。 早知道,就应该多敲诈一些! 薛庚听到动静,从屋子里面出来,一眼就看到了玉姣,接着就皱眉道:“薛玉姣,你来我这干什么?” 玉姣冷嗤了一声:“没人教你礼数吗?我年岁也比你大,你得喊我一声姐姐。” 玉姣当然不是真的想认薛庚这么个没用的弟弟。 她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她知道,薛庚自来嫌弃她,根本就不承认有她这个姐姐,她就是为了膈应薛庚! 薛庚不想做什么,她就要让薛庚做什么! 总之,她今日来这,就是为了找薛庚不痛快的! “我呸,你让我喊你姐姐?你也不撒泼尿照照自己的德行!一个窑姐生的野杂种,也配让本公子喊你姐姐?”薛庚鄙夷道。 春枝的脸色一沉:“放肆!” 说着春枝就推了藏冬一下:“你还愣着干什么,不赶紧将侮辱夫人的狂徒拿下!” 藏冬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往这个方向发展……但如今他也只能顺着春枝的意思来了。 藏冬一个箭步上去,就将薛庚摁住。 薛庚嚷嚷着:“放手!放手!” 藏冬面无表情好似听不到薛庚的话。 薛庚便看着眼前的玉姣,恨声道:“薛玉姣,你疯了嘛?你竟然敢在府上这般欺负我!你就不怕,父亲母亲知道饶不了你!” 玉姣冷笑道:“现在不是他们饶不了我,是我饶不了你!” “你不喊我姐姐也就罢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伤了琅儿!” 说着玉姣就一扬手,秋蘅就将一把匕首放在了玉姣的手上,玉姣拿着匕首,用那匕首拍了拍薛庚的脸,然后神色阴沉地说道:“你刺了我弟弟一下,我便刺你一下!” “疯了!疯了!你简直是疯了!我根本就没刺伤你弟弟!” 玉姣讥讽:“不是你刺伤的琅儿,难不成还能是琅儿自己刺伤的?” “对!就是薛琅自伤,栽赃嫁祸我!”薛庚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姐弟两个人,都被疯狗咬了吗?怎么一个一个的,变得这么疯? 玉姣听了这话,眯着眼睛看着薛庚的眼睛,问道:“哦,这次是琅儿刺伤自己,那之前,琅儿也是自己摔断腿的吗?” “之前琅儿害风寒,本就九死一生,到底是谁,将琅儿的药中放了泻药,害的琅儿险些丧命?” “还有,你明明知道那刘大人是个喜欢娈童的老变态,还差琅儿去刘府送东西!” “哦,对了,还有那次,天很冷,湖水都结了冰,你将琅儿推入冰湖,看着琅儿掉下冰窟窿,在冰面上挣扎,险些窒息……” 玉姣说着,就将匕首的刀尖,指向了薛庚的眼珠子。 “难道这些事情,都是琅儿自己做的?”玉姣反问。 薛庚有些哑口无言。 这些事情的确是他做的。 事实上,玉姣也只选了几件比较严重的说,像是日常生活之中,被打骂之类的事情,更是数不胜数。 薛庚看着近在咫尺的匕首尖,吓得脸色苍白。 他从玉姣那冷冽的眼神之中,看出了阵阵杀意。 这让他有些害怕。 薛庚哆嗦了一下,看着玉姣威胁道:“你别乱来啊!小心吃不了兜着走啊!” 玉姣微微一笑:“我若一定要乱来呢?” 玉姣的手又往前送了送。 薛庚惨叫了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住手!”永昌侯急匆匆地从院外跑了进来。 李氏从永昌侯的后面冲过来,很快,就超过了永昌侯到了玉姣的跟前,用力推了玉姣一下。 玉姣一个站不稳,踉跄着往后倒去。 第465章 出恶气 好在萧宁远跟着永昌侯的后面,将玉姣扶住。 玉姣感受到自己身后温暖坚定的怀抱,整个人就放心地靠了上去。 萧宁远低沉的声音从玉姣的上方传来:“阿姣。没事吧?” 玉姣轻声道:“没事。” 萧宁远则是冷着脸看向前方。 此时的李氏已经走过去推开了藏冬,倒不是李氏真有力气……而是这来了这么多人,藏冬也只能先放开了薛庚。 薛庚刚才站着的地方,地上已经有了一滩濡湿的痕迹。 这是……薛庚刚才被吓尿了。 玉姣瞧见这一幕,心中忍不住地想着,这薛庚平日里,嚣张跋扈,在这府上更是如同小霸王一样的存在,没想到,真遇到事情了胆子竟然这么小。 薛庚的个子已经被李氏高了,但这会儿,还是投入了李氏的怀抱,哭嚷着说道:“娘,你可算来了,你要给我做主啊!玉姣这个贱人,她就是这个贱人!” “她以为自己有了靠山,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中了,竟然敢欺负我!” 萧宁远的脸色一沉,也不去看薛庚,而是看着永昌侯说道:“侯爷,这便是您想让我提携的永昌侯府后辈?” “阿姣是我视若珍宝的存在,没想到她在你们永昌侯府,竟然如此卑贱!”萧宁远眯着眼睛补充着。 永昌侯脸色铁青地看向薛庚:“混账东西还不闭嘴!” 现在那玉姣是能骂的吗? 他这个当爹的,见了玉姣都得哄着捧着,薛庚竟然这般辱骂玉姣!简直不可理喻! 李氏已经从薛庚的口中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会儿看着永昌侯说道:“侯爷!您不应该给庚儿做主吗?你这个好女儿,刚才可是想对我我的庚儿动刀子!” 说着李氏就愤怒地看向玉姣,咬牙道:“薛玉姣,薛庚再不好也是你弟弟!你怎么能如此歹毒?” 玉姣看向李氏道:“弟弟?我刚才让他叫我一声阿姐,他说我这种贱奴不配。” “而且,如果他是我弟弟,那琅儿不是也是他的弟弟?他对琅儿,怎么就能如此狠心了?”玉姣继续道。 薛庚还想辩驳:“娘,我真的没有刺伤薛琅!” 玉姣嗤笑了一声,看向在场的人:“谁信你说的话?” 薛庚平日的所作所为,大家都是看在眼中的,所以这一次,就算是薛庚真的没有伤害薛琅,可是没有人会相信薛庚! 谁让薛庚平日里,坏事做尽,早就将自己的路堵死了。 便是永昌侯,也没有怀疑过薛琅是自伤的! 毕竟……之前薛庚欺负薛琅的时候,永昌侯的心中都有数。 只不过那个时候的永昌侯,没打算为一个没用的庶子出头罢了。 薛庚现在不只被罚,还要被冤枉,简直是有苦说不出,心中的火气越窝越大。 玉姣则是看着永昌侯说道:“父亲!我今日不过是想来给琅儿讨个公道!如今琅儿受了伤,差点丢了命!父亲是不是该给女儿个交代?” 李氏看向玉姣,冷笑道:“给你一个交代?你算什么东西,要给你交代!” 虽然说萧宁远在这。 但李氏母子两个,平日轻贱玉姣和薛琅惯了。 如今说起话来,一时间很难改变习惯。 萧宁远低沉的声音传来:“她不是什么东西,是我萧宁远的人。” 说到这,萧宁远看着永昌侯,冷声道:“侯爷若是还想让我喊您一声岳丈,便给阿姣一个交代。” 永昌侯自是不想和萧宁远交恶的。 也没这个本事和忠勇侯府对抗。 永昌侯便看向玉姣,问道:“玉姣,你想让为父如何交代?” 这样说着的时候,永昌侯的心中已经很不耐烦了,他觉得玉姣不应该闹事为难他。 但玉姣可不想管永昌侯心中想什么。 她冷声道:“我要这世子之位!” 李氏的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不可能!永昌侯府这世子之位,怎么可能给薛琅这个庶出的野种!” 玉姣看向李氏:“怎么不可能?我娘现在已经是平妻了,琅儿在宗谱上,已是嫡出!而且……大夫人,这永昌侯府的主,是你做还是父亲做?” 玉姣说着,就将目光挪回了永昌侯的身上。 永昌侯眉头紧锁。 玉姣继续道:“父亲,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怎么样做,才能让这永昌侯府蒸蒸日上,怎样做,是毁了祖宗的基业!” 这个问题,永昌侯之前就想过。 如今玉姣提出来,虽然让他有几分难堪,但到底不是为难他。 他从前还不知道要如何和李氏说这件事。 如今借着这个机会……到是一个好时机。 他可以不得罪李氏一族,毕竟这件事怎么看,都是被人逼着做下的决定。 这样想着,永昌侯就道:“那就依着玉姣所言吧,立琅儿为世子。” 李氏的脸色难看:“侯爷!” 薛庚也不敢相信地看着永昌侯:“爹爹……您……您这是不疼庚儿了吗?” 永昌侯看着薛庚,脸上多了几分厌恶:“是你自己不争气!怪不得旁人!” 玉姣看着永昌侯,笑着说道:“父亲既然做好决定了,那就早日去请封世子吧,莫要让我久等了。” 玉姣说完这话,就拉着萧宁远的衣袖,温声道:“主君,我们走吧。” 萧宁远微微点头:“好。” 等着离开墨笔轩,玉姣便低声道:“主君,我刚才是不是有些仗势欺人了?” 萧宁远忍不住笑了起来:“仗着本侯的势吗?” 玉姣点了点头。 萧宁远温声道:“我是你的夫君,在你受了委屈的时候,理应护着你,本侯允许你,仗着我的势。” 玉姣闻言,唇角微微一扬:“实不相瞒,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没这么痛快过。” “从前在府上,那薛庚视我和琅儿如贱奴,直到今日……我才出了这口恶气,而这一切,都应该谢谢主君你。”玉姣说着,就侧头真诚地看向萧宁远。 第466章 成真 玉姣是真的很感激萧宁远。 没有萧宁远,就没有今日的她,她也没办法,护着娘亲和琅儿。 萧宁远拉住玉姣的手,他的手掌很是宽大,让玉姣有一种格外安心的感觉。 …… 永昌侯果真说到做到,去宫中为薛琅请封世子。 侯府请封世子这种事情,不算什么大事,更何况,如今薛琅在宣文殿伴读,在建宁帝那,那也算是露过脸。 这种情况下,建宁帝随意就批了下来。 永昌侯拿到这册世子的圣旨之时,也算是长松了一口气。 李氏已经不只一次想让他去请立世子了,之所以拖到现在,也没立薛庚为世子。 到也不是因为薛庚没出息。 而是……永昌侯知道,陛下不待见他,也知道,永昌侯府已经三代没什么建业了。 之前在陛下登基的时候,还站错了队伍。 在这种情况下,他很怕被削爵,所以只能低调行事,到处逢迎讨好,就怕哪个人,随意上奏参他一本,他这爵位就没了。 如今陛下肯同意立世子这件事,就说明暂时没有动他的意思。 这让永昌侯,怎能不长松一口气? 永昌侯拿到这文书的时候,便差人给玉姣送了帖子。 说三日后,永昌侯府三喜临门,一来是当众认下镇国公府这门亲事,二来么,便是这立世子,三来就是薛琅考了解元。 玉姣知道消息后,自然无比欢喜。 她差人提前准备了厚礼。 又问了萧宁远要不要和自己同去。 若是从前,玉姣回永昌侯府,可不敢去问萧宁远要不要同去,如今两个人经历了许多事情后,让玉姣觉得,他们彼此的关系,相较从前亲密了许多。 萧宁远果真没有拒绝玉姣,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三日之后,萧宁远,玉姣还有薛玉容,一同出现在了永昌侯府门前。 薛玉容依旧是一身正红色的衣服,头上带着大朵的金枝牡丹发簪,行走之间,满是雍容贵态,无一处,不展现着她大夫人的风光。 反观玉姣,她知道薛玉容会穿红,就特意避开了。 她私心里,也是想压薛玉容一头,叫薛玉容不痛快的。 但如今……她们两个人相处得还算平静,薛玉容既然不主动挑事,玉姣也不想生是非。 而是,玉姣虽然得宠,可是心中一直有几分冷静,她不想做和孟侧夫人一样的,恃宠而骄之人。 若她今日真的穿了红,哪怕只是类红,把薛玉容这一身正红比下去了,旁人不知道要怎么传她骄纵目中无人呢。 玉姣只穿了一身鹅黄色的秋衫。 这样的颜色,穿在玉姣的身上,让玉姣妖娆的面容看起来,多了几分温婉。 少了几分妖气,多了几分神性。 她往那一站,仿若淇水之神,安宁美好。 永昌侯领着柳氏迎客。 至于李氏?倒不是永昌侯不想让李氏来,永昌侯也想让李氏来……展现下自己侯府后宅和美的氛围。 奈何李氏现在已经卧倒在病榻上了。 她这病,是被气出来的。 自从那日,知道永昌侯真的按照玉姣说的去做了后,这永昌侯府世子的位置,落在薛琅的身上了,李氏就被气吐了血。 从前只柳氏怎么蹦跶,她都没怎么放在眼中。 一句柳氏只是个歌姬,生的孩子永远都只能是贱种,便可以让她永远维持着高傲。 可如今,这份高傲,彻底被戳破了。 往后,在这永昌侯府之中,真正尊贵之人,变成了薛琅! 而她的儿子,往后没了爵位,她这个大夫人……便也只剩下一个空名头! 李氏时到今日才明白,这人的前半生,比的是自己的出身,可后半生,拼的却是孩子们,谁有出息。 她有些后悔,自己早些年的时候,不应该对薛庚极尽骄纵,养成了薛庚这般不学无术的性格。 若薛庚,能勤勉向上,哪里有今日的事情? 当然,她虽然反思自己,但更恨的还是柳氏和玉姣姐弟。 玉姣到了花厅的时候。 花厅上,已经宾客云集了。 从前永昌侯府宴请宾客,可不会来这么多人,但这一次不一样,就算是不给永昌侯面子,那大家也得给萧宁远面子,更何况,还有那镇国公呢! 等着永昌侯回到席上的时候,客人们也争先恐后地恭维着永昌侯。 这让永昌侯有些飘飘然。 他一下子就从一个一事无成的边缘人物,摇身一变,就成为了这汴京城中,满城权贵之中万众瞩目的存在。 玉姣才到席上没多久。 沈葭便寻了上来:“玉姣姐姐……” 她先是和玉姣打了招呼,然后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萧宁远,接着就紧张地开口了:“忠……忠勇……” 话还没说完,就咬到了舌头。 旁边忽然间就传来了一阵轻笑。 抬头看去,却是徐昭站在一旁看了个笑话。 沈葭觉得十分难为情,脸瞬间就红了起来,接着眼中就有泪花打转。 徐昭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睛:“姑奶奶,姑奶奶,我就笑了一声,你可别哭啊!” 这可真是活生生的姑奶奶! 沈先生的妹妹啊!他可得罪不起。 他说着这话,忍不住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嘴上嘀咕着:“叫你嘴欠!” 他嘴欠这个毛病,是早前就有的,他可以当着东阳王的面蛐蛐东阳王,也敢当着永昌侯的面,阴阳永昌侯。 简直就是天不怕地不怕。 但他就怕姑娘哭。 更何况,这个姑娘还是沈先生的妹妹。 沈葭这么一哭,他敢保证,自己以后肯定会哭的更惨的! “忠勇侯!您也来了啊!”有萧宁远的同僚,今日也来了这宴席,和萧宁远打招呼。 萧宁远对着徐昭和沈葭微微点头见礼,便往一旁去了。 萧宁远到是从未察觉到,徐昭对玉姣的心意……或者是说,在萧宁远的眼中,徐昭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他本也没将徐昭当个男人看。 从未放在心上的人,自然也不会在意,他心中是怎么想的。 萧宁远走了后。 玉姣就轻咳了一声,看着徐昭板着脸说道:“你刚才笑什么,瞧你,把沈葭妹妹都气到了。” 玉姣其实很喜欢沈葭。 沈葭虽然也爱哭,但是和她那种虚情假意的,有目的哭是不一样的。 沈葭是真的胆小。 而且沈葭也是真的单纯善良,玉姣很愿意护着沈葭。 第467章 好兄弟 玉姣之所以愿意护着沈葭。 除了因为沈葭是沈寒时的妹妹,沈寒时帮了他们姐弟不少。 二来,是因为沈葭的性情,是她一直伪装,但从未真正拥有过的。 那份纯真善良,让人想要去保护。 就如同保护那个,从来不存在过的她一样。 徐昭连忙道:“我是觉得沈葭妹妹可爱,才笑的!” 玉姣都喊妹妹了,徐昭顺杆就爬,也给自己认了个妹妹。 沈葭微微一愣,抬头看向徐昭,似乎很意外徐昭会这样说。 徐昭见沈葭有反应,就再接再厉:“我从未见过沈葭妹妹这么可爱的姑娘,所以才想笑的。” “如果沈葭妹妹不喜欢,往后我见了妹妹绝对不笑!”徐昭连忙说道。 沈葭抿了抿唇,低声道:“没……没事……我没……没怪你。” 她的确没有怪徐昭。 只是她从小到大,面对的嘲笑太多了,听到别人笑,便以为是在笑自己的口吃。 玉姣笑着说道:“你们两个人,平时不经常来永昌侯府,不如我带着你们转转?” 徐昭当然没意见。 他巴不得和玉姣多相处。 至于沈葭?沈葭出来参加宴席,也没有朋友,或者是说在这汴京城中,沈葭就玉姣一个朋友,如今玉姣愿意带着她玩,她当然愿意。 玉姣带着两个人,信步在永昌侯府之中走着。 仆从们见了玉姣等人,都是百般尊敬的行礼。 这看似再寻常不过的礼仪,却是玉姣从前,从未享受过的。 她虽然出生在永昌侯府,也在永昌侯府之中生活了几年,长大后,也回到永昌侯府待了两年。 但实际上。 她对这永昌侯府,陌生的很。 她从未有过一次,如同今日这样,在永昌侯府之中闲庭胜步的行走。 从前她只敢在幽芳院之中活动,像是花园之类的地方,这是她从不敢涉足的所在。 薛庚在暗处,瞧见玉姣领着徐昭和沈葭,在这府上闲逛,心中怒火更胜。 都是这个贱人! 若非这个贱人,他阿姐怎么会吃那么多苦!现在这个贱人到是有心情领着客人到处闲逛,可是他姐姐和娘亲,却只能在屋中相顾掉泪。 若非这个贱人!薛琅有什么资格,夺走自己的世子之位! 莫要让他寻到机会,若是寻到了,他一定要毁到这个贱人,将这个贱人狠狠地踩入泥潭! …… 宴席格外热闹。 薛琅在永昌侯的授意下,和往来的宾客们恭维着。 宾客们也发现,薛琅这个少年人,的确被教导的很优秀。 不只博学多才,而且为人谦逊,说起话来,还不招人嫌,比那永昌侯讨喜多了。 玉姣领着徐昭和沈葭转悠了一圈,便往宴席的方向走来。 这一路上,徐昭的嘴说个不停。 一会儿说:“玉姣阿姐,你们府上的枫叶真红啊!” 一会儿又说:“玉姣阿姐,你们府上的石头,是泰山石吗?” 反观那沈葭,就安静了许多。 沈葭悄悄地看了徐昭一眼,心中想着,这个世界上怎么有如此聒噪到招人嫌的人! 而且说起话来,就能暴露他胸无点墨的本质! 沈葭虽然话不多,人怯弱且安静,但她是沈寒时的妹妹,自然是熟读诗书。 只不过她真的太内敛了,旁人看到沈葭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觉得,沈葭是个腹有锦绣之人,只会觉得,这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结巴。 宴席上。 沈寒时远远的便瞧见,自家妹妹跟在玉姣的身旁。 他的目光看似,是在看沈葭。 但还是不经意地瞥了玉姣一眼。 这一眼看过去,沈寒时便知道,玉姣最近过的不错。 她比从前稍微玉润了一些,气色也很好,眼中也带着晶莹的光,不似从前那般谨小慎微,行走之间,就能看出她如今的得体和风光。 其实不用看,他也听说了。 萧宁远如今独宠玉姣,和玉姣两个人鸳鸯同盟,不知道羡煞了多少人。 沈寒时想到这,唇角微微扬起,心中却不知道是何种滋味。 “沈葭,过来。”沈寒时对着沈葭喊了一声。 沈葭连忙小跑着往沈寒时的旁边走去:“兄长。” 沈寒时对着玉姣行礼:“多谢薛四姑娘照拂舍妹。” 玉姣微笑着说道:“这是应该的,沈先生也没少照拂琅儿不是吗?” 两个人客套了一番,并未多言,便散了去。 宴席上,推杯换盏。 徐昭今日正式通过镇国公,认下了薛琅这个兄弟,心情自然是无比的好,没多久就醉了。 薛琅扶着徐昭去休息。 等着到了薛琅的住处。 薛琅费劲力气的,将徐昭扔到床上,徐昭却一伸手,拉住了薛琅的手,然后将薛琅的手,贴在了自己的脸上。眼神逐渐痴迷。 薛琅震惊地看向徐昭,眼神之中满是不敢相信。 薛琅用力想甩开徐昭。 “徐昭!”薛琅咬牙切齿地喊着。 他之前就怀疑过,徐昭接近自己没安什么好心,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若非如此,徐昭又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这到不怪薛琅多想。 主要是薛琅长的俊美,之前就招惹过那种喜欢娈童的老变态,他不只是第一次碰到这种麻烦,所以此时就会忍不住地多想。 徐昭又用自己的脸,蹭了蹭薛琅的手。 薛琅整个人更不好了。 他算是明白,什么叫做我拿你当兄弟,你却心怀不轨了。 薛琅很是后悔!他如今刚刚真心把徐昭当成兄弟,就发现徐昭的心中,藏着这样龌龊的想法! 早知今日,他从最开始就应该远着徐昭! 薛琅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就抬起自己另外一只手,去掰开徐昭拉着自己的手。 薛琅的力气有些大,弄疼了徐昭,徐昭就茫然地看向薛琅:“姣姣,我疼。” 薛琅听到了徐昭这话,更是瞪大了眼睛看向徐昭:“徐昭!你刚才喊我什么?” “姣姣……我好喜欢你。”徐昭呓语一般地说着,一边用力抓紧了薛琅。 如果说刚才薛琅只是简单的愤怒,此时的薛琅,是真的怒不可遏了。 他怒目看向徐昭,咬牙道:“徐昭,你给我清醒一些!” 这样说着的时候,薛琅忍无可忍的,给了徐昭一个耳刮子。 第468章 闹翻 徐昭被这一巴掌打懵了。 茫然地睁开了眼睛,看向薛琅,又注意到,自己拉着薛琅的手。 他吓了一跳,万分嫌弃地松开了薛琅的手,接着道:“薛琅,你变态啊,你拉着我的手干什么?” “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醉酒了,你就能乱来了,小爷我不喜欢男人!”徐昭警惕地看向薛琅。 之前薛庚那家伙,就说薛琅是个兔爷。 这薛琅该不会真喜欢男人吧? 想到这,徐昭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薛琅面色阴郁地看着徐昭,脸色铁青:“我也不喜欢男人。” “那你刚才是做什么?”徐昭觉得自己得问清楚。 薛琅冷笑连连,这徐昭还真是会倒打一耙啊! “哎,你怎么还不高兴了?那个,薛琅,你年纪还小,不知道女人的好,等着赶明,兄弟我带着你去花楼转转!你便知道女子的好了!”徐昭继续道。 薛琅觉得,自己和徐昭已经没办法沟通了。 两个人刚刚坚固起来的兄弟情义,被刚才徐昭那一声姣姣,彻底叫没了。 他神色阴沉地看着徐昭,冷声警告着:“我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和你没关系,但你,往后离着我阿姐远些。” 总之,他绝对不能让徐昭这种花心大萝卜,再接近阿姐了。 薛琅是个聪明人,这会儿已经想明白了,徐昭为什么接近讨好自己。 原来都是为了阿姐! 徐昭微微一愣,这才恍惚想起来,自己醉酒后,可能一个不小心说了什么错话。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徐昭。 若是当着旁人的面,徐昭肯定喊不出玉姣的名字。 这薛琅和玉姣是亲姐弟,两个人的容貌上,自然是有几分相似的。 徐昭这才一时不查。 但如今徐昭后悔已经没用了,薛琅已经拂袖离去了。 …… 薛庚站在假山后,听着下人禀告。 “你说什么?薛琅和徐昭闹掰了?”薛庚显得有些意外。 这两个人不是好的比亲兄弟还好吗? 那人继续道:“是闹掰了,琅公子打了徐世子呢。” “知道为什么吗?” “奴才在门外,听的不太真切,但只听到一句,琅公子好像警告徐世子,让徐世子离着他阿姐远一些……” 薛庚听到了这话,目光微微闪烁。 他想什么就来什么!这还真是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了! 真是没想到,徐昭那厮,竟然和薛玉姣那个贱人有奸情。 若是这件事被戳破了,薛玉姣在忠勇侯府,怕是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还有,薛琅再也没办法,借着镇国公府的势,为威作福了!说不准……这世子之位,还可能回到他的身上。 薛庚这个蠢货想事情,不是很周全。 他只听着一句话,便觉得徐昭和玉姣真有奸情。 还有,他也不去想,若是玉姣真的被赶出忠勇侯府,薛玉容这个……如今尚且要看在玉姣面子上,留在忠勇侯府上的人,要怎么办。 他的想法很简单。 就是要毁掉玉姣! 至于怎么毁?薛庚觉得,自己还得慢慢思量一下,今日时间仓促,来不及筹谋了。 但没关系,来日方长。 总有一天,他会让薛玉姣身败名裂。 …… 此时的玉姣,并不知道暗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徐昭被薛琅打了一巴掌后,秘密又被戳破,酒就已经醒了一半儿。 他回到宴席上的时候。 众人就发现,徐昭的脸肿了一边。 徐夫人瞧见这一幕,就问了一句:“昭儿,你的脸怎么了?” 薛琅也在,听了这话,就看向了徐昭。 徐昭有些没脸,这会儿就含糊道:“喝醉了,不小心摔在地上了。” 薛琅见徐昭还为自己掩护,轻哼了一声。 玉姣站在不远处,发现薛琅和徐昭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古怪。 她自己的弟弟,她心中清楚。 她能明显看出来,薛琅那平静的面容下,都是不爽快了。 于是玉姣喊着薛琅到一旁,问了一句:“琅儿,你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 薛琅道:“没有。” 玉姣板着脸说道:“和阿姐,你还不说实话?” 玉姣微微一顿:“和徐世子闹矛盾了?徐世子这个人,看着有些不着调,但其实是个不错的人。” 薛琅听玉姣还在为徐昭辩驳,这会儿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就低声说道:“姐姐!你知不知道,那徐昭对你……” 玉姣听了这话,算是明白,薛琅为什么不高兴了。 原来是这件事。 她道:“徐昭喜欢我是吗?” 薛琅有些意外:“阿姐,你……你知道……你不会和徐昭……和……” 在这一瞬间,薛琅想到了许多种可能。 很快,薛琅就咬牙道:“姐姐,我知道你嫁到忠勇侯府,不是你所愿,那个人也未必是你真心喜欢的,但徐昭他……” 说到这,他补充了一句:“我不是要置喙姐姐的事情,我会努力,努力往上爬,以后争取把姐姐从那侯府接出来,到时候姐姐想选择什么人,就选择什么人。” 玉姣闻言,扑哧一声笑起来:“你想到哪里去了。” “他的确少年慕艾,但我和他之间,并无其他。”玉姣坚定地说道。 “喜欢一个人,不是错处,他不过是一时迷恋美色,往后自然会看清楚本心,去选择真正喜欢的人。”玉姣继续道。 “阿姐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影响到你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她看得出来。 徐昭接近薛琅或许有目的。 但若说徐昭,对薛琅这个朋友,只有利用……玉姣也是不信的。 徐昭这个人,真心赤诚,不是可以演戏演出来的。 第469章 太子党 薛琅听玉姣这样说,愣在原地。 其实他之所以这么生气,的确气徐昭觊觎他阿姐,这份觊觎,会给阿姐带来许多麻烦。 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那就是他的朋友不多,更遑论可以用兄弟相称的人。 他自幼孤僻,除却家人之外,很少与人相交,徐昭是他第一个认真当做朋友的人。 知晓徐昭对自己的兄弟之情,从开始就目的不纯,或者是……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兄弟之情,薛琅有一种被兄弟两肋插刀的背叛感。 但如今听玉姣这么一说。 薛琅也回过神来。 玉姣见薛琅的神色,逐渐少了几分戾气,似乎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这会儿就含笑道:“好了,琅儿,莫要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薛琅忍不住地说了一句:“可他不安好心。” 玉姣倒是想得很开:“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 不是玉姣要为徐昭说话,也不是玉姣真和徐昭有什么暧昧。 只是徐昭这个人,的确不是什么坏人。 不过是喜欢她而已,她总不能因为徐昭喜欢她,便去否认徐昭这个人吧? 更何况,玉姣总觉得,徐昭对自己的喜欢,其实并不是男女之情。 更像是赏花之人对花的喜欢,爱酒之人对美酒的追求。 世人皆爱美酒华服桃李芳芬。 徐昭只不过是喜欢美人罢了。 “而且若是没有徐昭帮忙,我早就栽跟头了,已经没今日的风光了。”玉姣继续道。 “若真算起来,那也是我欠徐昭的。”玉姣补充了一句。 薛琅听了这话,这才道:“那我就替阿姐还这人情。” 总之,他才不会让阿姐多接触这个喜欢逛花楼的花花公子呢,就算有朝一日阿姐真离开了忠勇侯府,还想嫁人的话,那他也得给阿姐选个君子端方,儒雅无双的。 徐昭若是知道,就因为他想带薛琅去逛花楼,便在薛琅这,画上了个大大的叉号,定会十分后悔。 玉姣和薛琅回到宴席上的时候。 经过玉姣的一番劝解。 薛琅倒是主动和徐昭说了两句话,徐昭心中有鬼,见薛琅都主动说话了,自然就嘿嘿一笑,不再追究自己挨打了一巴掌的事情了。 玉姣站在那,眼瞧着两个少年人,这会儿又勾肩搭背的好在了一起。 唇角这才扬起了一丝笑容。 琅儿朋友少,人也容易钻牛角尖,有徐昭这么个阳光乐观的人当朋友,对琅儿是好事儿。 …… 永昌侯府的世子一立。 玉姣更是多了几分风光。 几日后,安贞长公主还朝探亲,汴京城内的世家大族,都受邀参加宫宴,为这位安贞长公主接风洗尘。 忠勇侯府自然也在受邀之列。 薛玉容最近也病了一场,这一场宫宴自然无法参加,这忠勇侯府也不能没个女眷去。 于是玉姣只能硬着头皮,准备入宫的事宜。 其实玉姣不怕入宫。 她知道,自己若是想将忠勇侯府平妻这个位置坐稳,也为自己日后的孩子铺路,就没办法免俗去迎合这些世家大族后宅之人。 她自然可以孤芳自赏,自诩清流,绝不和这些人沾染。 但这样,对她没什么好处。 玉姣从来都不是一个孤傲的人,她甚至有些市井。 只要对自己有利的,她就算是不愿意,也会去做。 之所以说是硬着头皮,那是因为玉姣觉得,自己怕是又得见到那位贤妃娘娘。 虽然说贤妃从未为难过玉姣,之前甚至还帮过玉姣,但不知道为何,玉姣只要一接触贤妃,便觉得全身不自在。 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危机感。 但如今这宫宴不得不去,玉姣就差人去打听这位安贞长公主的过往、性情以及爱好。 就算不去讨好这位长公主风头,玉姣也不想无意间将这位贵人得罪了。 秋蘅办事的效率很高。 倒也没费多少心思,汴京城中不是有个包打听花孔雀吗? 秋蘅出府后,寻到了徐昭,把玉姣心中的疑惑那么一问,想知道什么就能知道。 此时秋蘅已经回来复命了。 “这位长公主,早些年的时候,便被嫁入岭南,其夫岭南王并非大梁皇室,而是受封的异性王,安贞长公主自己出身好,又嫁得好,本是风光无两。” “只不过那位岭南王命不好,和安贞长公主成亲不过十年,便在狩猎的时候摔下马去,不治身亡了。”秋蘅叹息了一声。 “只留下安贞长公主,以及岭南王世子,以及……公主肚子里面的遗腹子,也就是岭南王府的小郡主。” “如今算起来,安贞公主已经有二十几年没回汴京了。” 玉姣听了这话,心中有些犯嘀咕。 那岭南王妃听着是很风光的,但是让一个长公主嫁出汴京,去那千里之遥,怕是还有别的考量。 寻常人家,尚且讲究个联姻。 这位长公主嫁过去,说不准也是为了联姻,巩固大梁江山。 毕竟拥藩自重,也是会动摇朝廷根基的事情。 玉姣看着秋蘅继续道:“还打听到了什么,继续说,比如公主和陛下的关系如何?” “大梁皇室男多女少,公主和先太子,虽然不是同母所生,但是却都是悯行皇后一手养大的,关系很是亲密。” 玉姣听到这,神色有些复杂。 这位长公主回来,不知道建宁帝是何反应。 按说建宁帝也是这位长公主的弟弟。 当初先太子涉嫌谋逆,被罢黜,建宁帝这才上了位。 玉姣之所以知道这段往事,那也是因为她那位好父亲,当初可是毋庸置疑的太子党。 所以建宁帝登基后,永昌侯才日日惴惴不安,担心自己被清算,这一担心,就是二十好几年。 倒也不是永昌侯担心的久。 而是这么多年了,昔日的太子党,已经一点点被剪除,几年前还有一位重臣被抄家。 虽然说罪名上没提及旧事。 但永昌侯就是觉得,和昔日他们都支持太子党有关系。 当然,永昌侯府如今还能维持住,一来是姻亲结得好,二来是……多年前,永昌侯这么多年一直没什么建树,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没出息的狗腿子。 这种没出息,没实权的边缘人物,被忽视也是正常的。 第470章 安贞 就算是建宁帝记恨昔日这些太子党,想要铲除。 那也得先可着曾经那些重臣来,倒也没必要一定要拍死永昌侯这根迎风倒的墙头草。 秋蘅看着玉姣说道:“夫人,徐世子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玉姣道:“知道了。” 她的心中已经有了数,不管这位建宁帝是否还记恨往事……她既然身为忠勇侯府的女眷。 若这位公主不注意到她也就罢了。 可若是真有交集。 她要做的就是不卑不亢,不冷不淡,绝对不能让人察觉到谄媚讨好,更不能走得太近。 因为她代表的,可不只是自己。 还有忠勇侯府。 事情已经过去二十余年,但君心难测,就好比她那的那位好父亲,正是因为小心翼翼,才能混到今日。 若永昌侯早早露头,怕是这侯位早就没了。 …… 正是晌午。 玉姣收拾齐整,身上穿了一件淡紫色的长裙,额心也贴了花钿。 瞧着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端庄。 萧宁远今日则是着了一身暗紫色长袍,和玉姣站在一起,一浓一淡,倒是格外的登对儿。 两个人一起从揽月院出来,携手到了后门。 在这,玉姣瞧见了萧婉。 萧婉换了一身绯红色的衣服,领着两个丫鬟等在那。 玉姣看到萧婉的一瞬间,神色微微一凝,上下打量了一下萧婉。 萧婉这是什么意思?也想去参加宫宴? 萧宁远仿若没看到萧婉一样,带着玉姣往前走去,到是萧婉,连忙往前小跑了两下,然后快步追了上来:“兄长!” 萧宁远顿住了脚步,看向萧婉,神色冷漠。 萧婉的眼中带泪:“兄长,你真不要婉儿这个妹妹了吗?” 萧宁远冷冽的目光落在萧婉的身上,冷声道:“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便是。” 萧婉的眼睛更红了,这会儿已经开始掉泪:“我也想入宫。” 萧宁远冷声道:“怎么?你不怕见人了?” 萧宁远说的这件事,却是萧婉被人当街扔下的那件事。 萧婉连忙道:“我知晓,兄长虽然没追查出谁是真凶,却已经差人将这件事压下来了。” 这的确是萧宁远做的。 萧宁远到底不想忠勇侯府上出现这样的丑闻,于是表示过,那日是他亲自接萧婉回府,言下之意,那便是那日在路上丢人的人,不是萧婉。 其实事实是怎么样的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萧宁远表明的这个态度,若是有人质疑这件事的话,那就要和萧宁远为敌。 也亏了萧婉命好,那日下雨,瞧见那一幕的人也不多,就算是瞧见的……也未必真看清楚了萧婉的脸。 否则萧婉的名声,是真的要毁了。 如今萧婉堪堪保住名声,就不安分了起来。 “我知道,从前是我太任性,说了伤兄长心的话,这一次我想入宫……也是……” 萧婉微微一顿,便低声道:“我想着,兄长维持忠勇侯府不易,若是我能寻一门好亲事,为兄长分忧,也是好的。” 玉姣听了这话,心中觉得好笑。 萧婉这话也就骗鬼去吧! 这绝对不是萧婉的真心话。 萧婉想去宫宴,无非是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对沈寒时还没死心……还想着去宫宴上见沈寒时,若是如此的话,那萧婉简直就是无药可救了。 旁人或许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沈寒时却是知道的。 萧婉这种情况,她觉得沈寒时会不介意,继续娶她? 当然,萧婉的名声在不在,沈寒时都不会想着去娶萧婉。 第二种可能,那就是萧婉意识到,萧老夫人入佛堂清修,这件事说的好听,但其实和禁足也没什么区别了。 她谁也靠不上了。 若是真的指着萧宁远给她择婿,怕是只能择个小官。 她这是想去宫宴上,为自己寻一个好夫君,也好扬眉吐气一番。 当然,不管萧婉是怎么想的,玉姣都觉得,带着萧婉这种人去宫宴,都是麻烦。 谁知道萧婉到时候,又闹出什么样的幺蛾子? 萧宁远冷声道:“萧家的基业,不是靠儿女联姻而来,你大可不必操这个心。” “你若真是诚心意识到,从前过于骄纵,做的有不对的地方,便在府上潜心悔过。”萧宁远淡淡道。 说完,萧宁远就带着玉姣继续往前走。 萧婉见到这一幕,还想来追:“兄长!” 藏冬却扬起手臂,拦住了萧婉:“婉姑娘,您还是留在府上吧。” 萧婉双目赤红,心中怨毒更胜。 …… 玉姣的心情却是十分好。 幸好萧宁远并没有糊涂,因为萧婉的几句话,就和萧婉兄妹情深上。 当然,玉姣也知道,想让萧宁远彻底割舍萧婉这个妹妹,也没那么容易。 但萧宁远如今的态度,已经是一个好的开始了。 至少,今天的宫宴,玉姣不用再看到这个讨厌的萧婉! 宫宴设在承华殿。 玉姣虽然不用看到那萧婉,却在一到承华殿的时候,看到了李氏以及薛庚,李氏的脸色格外的苍白,涂了厚厚的脂粉。 看得出来,李氏被打击得不轻。 至于薛庚,则是神色阴郁地跟在李氏的身后。 想也是,永昌侯不是萧宁远,也不敢做出带平妻入宫的事情,尤其是在永昌侯看来,柳氏的出身还是太低了。 若真带到宫中来,怕是会惹笑话,于是还是请这李氏带着薛庚以及薛琅一起入宫。 薛琅一入宫,便去了宣文殿寻其他伴读们了。 所以此处只剩下薛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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