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刚烧起来,以前有一些散碎在各地的‘地雷’,像什么巫人塚里的咒啊,一些没公德的前人随手丢的破法器什么的,可能会出点小乱子,我这几年就帮着在异控局里收拾收拾残局吧,当是售后服务了——不过黄局,服务费可得另结啊。” 黄局连忙表示,就算拖欠总部大楼的装修款,也不敢拖欠这位大神的工资。 客人们心情严峻地来,两个小时后,不敢说一身轻松,好歹比来时乐观。 不管怎么说,短时间内“不变”,总是好事。 至于长时间…… 嗐,那就让世界慢慢消化去吧。 反正大家那会都死了,子孙后代们也该实现太空移民了,谁管这破球烧不烧? 肖征把人带来,又忙忙碌碌地把人都安排走,一切都妥当了,夕阳已经快沉到西山下面了,他这才松了口气,感觉自己忘了点什么事,脑子都累木了。异控局这会在风口浪尖上,肖主任按下葫芦浮起瓢,整个人瘦得脱了相,头发更长不出来了,也不知道找谁赔,一时想不通自己这么痛苦是图什么,怎么还不回家继承家产? 这时,身后传来一段口哨声,清越悠扬,不知道是哪个时空的小调,带着点说不出的古朴意味,听得人太阳穴一轻。 接着,“扑棱棱”的声音响起,转眼栏杆上落了两排鸟,地缝里冒出来的似的。 肖征愣了愣,一回头,就见宣玑背着手,从屋里溜达出来,余晖落在他眼角的小痣里,又仿佛能被他的脸反射回来,晃得人睁不开眼……与记忆里那个嗑着瓜子听毁灭重金属的网瘾青年大相径庭。 是他想象中南明守护神的样子。 然后“守护神”得得瑟瑟地走到他面前,眯着眼上下一打量:“老肖,你那领带不勒脖子吗?昨天看那鬼片里头,上吊女鬼的脖套都比你的松……哟,还化妆啦?脸跟后脑勺有色差,哈哈哈。” 肖征:“……” 神个鸟! “你们搞这么正式,弄得我还挺紧张。”宣玑一边搓手,一边不知从哪叼出根烟,瞥见栏杆上“朝圣”的群鸟,就很狗逼地朝人家“呼”地一喷。众鸟惊起,纷纷飞了,回窝奔走相告——南明那临时工出身的族长可没素质了,神鸟怕是要完犊子。 肖征清了清嗓子,有些不自然地问:“陛下怎么样?” “不起,可能是怕我给他算账。”宣玑嘀咕着,一口烟把栏杆清空了,他就满意了,自己趴了上去,“过几天等他醒了我就回善后科,告诉小弟们别太想我。” “哦,对,”肖征说,“正要告诉你,你部门杨潮初试过线了,准备面试呢,考上就正式递交辞职报告,据说挺有把握的,八九不离十吧。” 宣玑:“……” 朱雀族长并没有得到应有的追捧,手下小弟照样炒他鱿鱼。 肖征:“他说他也不算有特能,还是过普通人的生活好。” 宣玑一脸沧桑地问:“赤渊都烧起来了,他还是没有表现出什么特能吗?” “哦,他说他从赤渊回来以后,背书格外有效率。” “……那可能跟赤渊没什么关系,是死线的功劳。” 肖征笑了一会,又说:“韩博士的案子调查结果出来了。” “嗯?” “我们追查到了罗翠翠在本真教用的账号,还有他私下里和巩成功联系的证据。”肖征说,“罗翠翠随行就是巩成功指使的,现在这二位都死无对证,猜测应该是怕赤渊调查组真的查出什么吧。” 结果不巧,那天赤渊祭坛开了门。 韩博士作为对地脉特别有研究的精神系,在赤渊活动最激烈的时候,应该是察觉到了旧地脉眼里的秘密。 “那天夜里巩成功突然通知罗翠翠灭口,”肖征说,“前因后果不可知。韩博士对身边的同事没有防备,被罗翠翠用掺在公放音响里的回响音拐到峡谷深处的。唔……黄局一直没机会跟你单独说话,他让我谢谢你。” “不是,”宣玑一愣,“这就让我无地自容了,要不是我非得那天出门,打开了赤渊祭坛,她其实也不至于……” “如果有人为了真相而死,有罪的是想掩盖真相的人,又不是真相本身,”肖征一本正经道,“你一个上古大妖,怎么满嘴虚伪的凡人调调?” 宣玑:“……” “无声无息死在本真教手里的人太多了,很多连痕迹都没有,现在想查也没的查。黄局说谢谢你那个……长得很像安全帽的目击证人。” 宣玑:“……不客气。” 你才像安全帽! 肖征正色说:“我们重启调查特能人非正常死亡的旧案了,包括未成年、未认证的特能人的生存现状。关于特能人权利和管理,包括刀剑灵之类高度类人的非人生物权利怎么界定,近期各国可能都要正式讨论立法了,希望那时候……” “哎,说到这个,”宣玑说,“燕总怎么样了?” “就那样,身上金属零件没拆完,特医不让他出外勤。给他发一百条信息,一个星期之后能接到一两条回复吧,”肖征叹了口气,“天天泡在古修科里搜鲛人的蛛丝马迹。可是鲛人就是灭族了啊,断子绝孙的那种……” 他没说完,宣玑往他怀里塞了一个一寸大的水晶瓶。 “我就说他……这什么玩意?五水合硫酸铜溶液?” 蓝汪汪的。 “我把时间禁术送回四千年前的时候,鲛人大族长给的。”宣玑说,“之前不知道是什么,这几天闲着也是闲着,对照着瓶身上的古字查了点资料——上面的文字是古高山人语。” 肖征蓦地反应过来这可能是什么,两根手指捏着的小瓶子好像蓦地变成了千斤重,家里有矿山的少爷手都哆嗦起来了。他惶恐地双手捧起了小水晶瓶,唯恐自己手抖,结巴道:“有、有多古……” “应该是他们一族在天上白玉宫时期用的文字,高山王宫里一些祭祀用品上有类似的。瓶身上写的是‘死生之渡’,我猜……” “所以这是鲛人血吗?”肖征声音都哆嗦起来,“帮……帮我打个电话!我我我没手了……” 宣玑:“打给谁?” “总调度处啊!”肖征活像双手捧着颗要炸的雷,“让他们给我拿个恒温保险箱来啊!我给您跪下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能从兜里随便掏出来!” 宣玑:“……” 他以前又不知道。 鲛人大族长不光随便从兜里掏出来,还是隔着电闪雷鸣直接扔进他怀里的呢,要不是他球接得还不错,这小瓶子就掉海里了。 一瓶鲛人血,成功地消弭了肖征对变成朱雀的老友的隔阂。少爷吆五喝六地嚎着让宣玑打电话调来了一帮总调度处的小弟,一伙人如临大敌地把鲛人血放进恒温保险箱,好像那小小的水晶瓶是生化危机里的丧尸病毒疫苗。 然后这伙人根本无暇理会新生的朱雀大人,就这么咋咋呼呼,造型夸张地把保险箱“押送”走了。 宣玑哭笑不得地把他们送走,肖征他们背影还没消失,他心里忽然一悸,猛地扭过头,瞪向疗养院二楼的卧室。 再顾不上理会闲杂人等,宣玑直接一跃蹿上了二楼,从窗户进去了,他方才感觉到他的“赤渊”醒了! 可是风忽地灌进屋里,将盛灵渊散在枕边的长发掀得洒了一床,床上的人却仍然纹丝不动。 原来方才只是他的错觉啊。 宣玑蹲在窗口,眼睛里着起的火光又黯淡了下去,呆了好一阵,他才从窗台上跳下来,轻手轻脚地合上窗户,默默坐到床边,落寞地捧起盛灵渊的手。 “我都替你想好狡辩的理由了,”宣玑把盛灵渊的手攥进手心里,掰过他的下巴,自言自语道,“你就说,你当时知道,丹离肯定会给你留一息魔气吊命,才任凭你妈把你抽空的……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你没了我会反社会的,丹离不会这么不周全的……这么说行不行?” “我反正是被你从小骗到大的,也不差这一回,我……我都他妈习惯了。” “灵渊,我不怪你了,你什么时候睁眼看看我?” 盛灵渊不声不响,随着他的手,软绵绵地倒过头来,不肯上当似的。 他一辈子也没这么柔顺过。 宣玑狠狠地一闭眼,实在憋不住,抬起他的手腕,泄愤似的又咬了一口,再不看他,起身走了。 疗养院装修非常老派,门口有个穿衣镜,宣玑开门动作太大,一不留神把镜子碰歪了。他顺手扶了一把,无意中往里一瞥,心里忽然一跳,他好像看见陛下的手动了一下。 宣玑用力眨了眨眼,一时没敢回头,唯恐又是错觉…… 然后他从镜子里看见陛下的手不但动了,还不是刚苏醒时无意识的抽动——他在床单上擦了擦手腕上沾的口水。 这个大猪蹄子,他还真不上当! 宣玑脸上的表情来回扭曲几遍,最后停在一个狞笑上,回手把打开的门锁了,缓缓转过身。 “盛、灵、渊!”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已替换完毕,因为动了一些设定,后四个番外待更新。 修文时间本来预计是去年十月,结果一个是琐事颇多,一个是比想象工作量大,拖延至今,非常抱歉。 多余字数不必额外付费,也不用投雷,尽可能完善版本是我应该的。 修改已经发过的网文,跟修草稿、修实体书都不一样。后两者要么是只有自己看得见,想怎么改怎么改;要么是约定俗成的另一个版本。 唯独修网络版,替换过以后,前稿就不在了,所以必得格外小心。因为对于网络版读者——特别是追连载的人来说,原稿是追文过程中参与过、投入过感情的,我就不能由着自己偏移的萌点乱涂乱抹。但原稿在我看来,又有很多非改不可的地方,在保留和完善中间平衡也是很让人头秃。改成这个样子,仍有不少不尽如人意之处。 另外也可能出于主观喜好,一些读者更喜欢前稿,本来想留个外链下载,今天申请解锁顺便咨询了一下,结果发现是违规的,那就还是找找那什么吧,网上应该还挺多的。 感谢诸位包容。 2020.05.07 ☆、番外一 盛灵渊做了个很长的梦。 一般来说, 除非是重伤, 不然他高手不会陷入深眠太久。可也不知道是他做梦的业务不熟,还是之前在青铜鼎里被抽空的魔气没补回来, 这天盛灵渊居然一时灵台失守,在乱梦里颠倒了半生。 没有什么连贯情节,他模模糊糊知道自己被困在混沌梦境里,但一时又像回到了在位的最后十年里,觉得很冷。寒气从骨头缝里往外渗, 鼻尖似乎又萦绕起赤渊之火的味道,他身不由己,手足一同麻木,就像个提线木偶,再一次被时代推到滚滚岩浆边,再一次纵身一跃…… 盛灵渊猛地惊醒,眼睛里还残留着触目惊心的血色,身边床头灯、水杯、镜面、玻璃窗同时被动荡的魔气震碎, 隆冬的寒风“呼”地一下涌入室内。 他自己还没回过神来,就听旁边有人“嘶”地一声,紧接着头发又被人扯了一下——宣玑睡相不佳,把自己铺了盛灵渊一身,被子都被他挤跑了,委屈地在床脚团成一团。 挺大一张床,某人就不会找个地方自己好好待着,非要往别人身上挤。盛灵渊半个肩膀被他压得没了知觉, 头发更是和他纠缠得难舍难分……躺下时明明整整齐齐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被揉搓成这样的,难怪梦里又冷又半身不遂。 宣玑被寒风惊醒,才刚一动,又让头发扯了回去,他迷迷瞪瞪地一抬手,地上碎成一团的玻璃渣子就囫囵飞起来,乱七八糟地往窗口一堵,把好好的玻璃窗修得跟万花筒镜似的,这才用脚丫子勾回凉透的被子,撑起自己,抖落掉缠在他脖子上的长发。 盛灵渊的三千青丝无处着落,于是流水似的滑进他睡衣里,掠过他胸口,宣玑冷不防地激灵一下,后脊蹿起层层的战栗,醒了。 天已经蒙蒙亮,路灯还没下班,想避开早高峰的人们已经在路上了,窗外的灯光从被风掀到一边的窗帘缝里扫进来。与盛灵渊记忆中的风灯和烛火不同,这里的灯光更爽利,横平竖直的,不摇曳、也不跳,虽然刺眼得让人不习惯,但衬托得这人间满满当当。 盛灵渊失神片刻,神魂方才归位,想起自己身在何时何地。 对了,他是在……家里。 等盛灵渊恢复体温、恢复呼吸,能稍微能把清醒时间保持得长一点之后,他就不肯再住疗养院了。 疗养院清静得好似不食人间烟火,连雾霾都不大肯往这边飘,总让他想起度空旷又岑寂的度陵宫。陛下这个人有时候非常能忍,什么都不在乎,但当他认为没必要或者单纯不想凑合的时候,那些被腐朽的封建贵族阶级惯出来的任性就冒出来了。 说走立刻要走,也不解释为什么。连同黄局在内,所有人都被他弄得很紧张。 宣玑不是去年才出生的,这位可是去年才诈尸的。大家没来得及跟他混熟,头一次感受到现场版的“君心难测”——盛灵渊这个人,问他什么他都说好,问哪需要改进他只说不必——都挺好,哪都甭改,但就是不在这住。 哪怕他一时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坐轮椅。 最后还是宣玑拍板,表示陛下有什么不满意他负责,才顶着一帮人忧心忡忡的目光,把盛灵渊领回永安的小公寓。 反正赤渊的事大方向也都敲定了,短时间之内不会有什么重要会议,有事他再过去也行。 小公寓实在是个鸟笼,卧室里放一张大床就捉襟见肘,一开窗户能闻见隔壁晚饭吃什么。楼上新搬来一对怨偶,天天打架,耳力灵敏如盛灵渊,已经将这二位婚姻生活里的鸡鸡狗狗了解了个端详。 但他依旧颇为乐在其中,甚至不让宣玑撑空间法阵。 盛灵渊想要与帝乡度陵相反的一切——哪怕狭窄、拥挤、吵闹。 这样,他就能在午夜惊醒时,第一时间看到微微开裂的吊顶,知道前尘已经翻篇。 宣玑感觉到他气息不稳,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了一手的冷汗,忙问:“怎么了?哪不舒服?又头疼?” 盛灵渊抬手挡住窗外刺进来的光,眯起眼睛,不认识似的看了他一会,这才慢吞吞地说:“唔……没什么,夜半惊见不速之客,吓我一跳。” 宣玑第一反应是:谁?哪呢? 第二反应是:妈的! 盛灵渊抬手把他勾了回去,含笑问:“你又什么时候偷偷摸摸地跑过来的?” 有这一问,是因为他俩头天晚上又吵了一架。 严格来说是宣玑自己吵的,陛下为了家庭和睦的大局,并没有回嘴。不料朱雀族长单方面地把自己气成了火烈鸟,锁门住书房了,摆了好大一个要分居的姿势……虽然只持续了半宿。 这场长达半宿的分居,起因还是碧泉山下那点破事—— 盛灵渊因为事儿多,非得擦手,不小心露了马脚,装死未果,但心率体温和刚恢复的呼吸不是装的。他就像个坏了的电池板,“充电二十四小时,通话两分钟”,反复上线掉线,几次下来,宣玑天大的火也给他磨没了。 于是一半顺水推舟,一半自欺欺人,宣玑接受了“盛灵渊早知道丹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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