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们或癫狂、或丧心病狂,但大部分都是被执念所困。一般情况下,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但微煜王是其中很特别的一位——他不是“一般情况”,就是个单纯的坏胚。 假如世上有神专门管“贪婪”,微煜王应该就是“贪神”下凡的样子。 更不幸的是,这种人还生逢乱世。九州混战时,凡俗尚且血气上涌,何况是微煜王这种无风起浪的“恶蛟”。 微煜王生前穷奢极欲,在东海有一座白玉宫,号称‘风雨不入、寒暑不侵’。因为他不知道什么毛病,不爱穿鞋,所以白玉宫里凡是能立足的地方,必要一尘不染,头顶必得有顶棚。为了不让近千亩的白玉宫变成个“白玉黑屋”,他找来族中上万能工巧匠,给白玉宫打了一座人造的“天”——在大块的水晶里镶满了“碧海珠”。 碧海珠这种深海明珠异常珍贵,盛灵渊贵为人皇,一辈子也只见过十万零一颗——其中一颗镶在他登基礼服的头冠上,是他们家祖上传下来的,剩下十万颗都在微煜王的白玉宫里。 碧海珠周围用水晶罩子吊起鲛人灯,雪白的光通过无数碧海珠折射,正好能让白玉宫的天顶呈现出一片能以假乱真的蔚蓝。 鲛人灯终年不灭,于是整个白玉宫里昼夜不分。 鲛人一族,活生生是被这座宫殿烧没的。 就因为一个人不想脏了他臭脚丫子上的足衣。 盛灵渊冷冷地说:“微煜,朕允你告退了么?” 接着,成串的鲛人语从他嘴里流出。 刹那间,宣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听懂那鲛人语大意是:天为棺、海为坟,血海深仇在前,百万怨灵列阵。 有些人,哪怕被绑住手脚,只剩下“学狗叫”一招可以用,也能叫出点次声波震碎敌人肝胆——海面上翻滚起浓重的黑云,涌动着,时而露出人头鱼身的影子,悠忽一闪,再次没入翻涌的云海间。 一时间,所有在大海中惨死的、灭族的、死后仍怨愤不安的魂灵,都被这人皇搅合得不得安息,被迫营业。 最阴毒的鲛人语传到四方,竟起回响,像是有无数深海鲛人应和。 一个游得最快的童尸突然猛地窜出水面,起跳几十米,他身下漆黑的海水凝出鲛人的形状,海啸似的跟着飞了起来,一口咬住了童尸的脖子,童尸奋力挣扎,海水中渗出丝丝缕缕的黑色雾气,把他脖子“咬断”了半截。 紧接着,更多黑雾卷着海水凝成鲛人影,一人一口,将那童尸活活嚼碎了,在原地剩下一把锈迹斑斑的残戟。 以盛灵渊为中心,海水居然开始在绵延不断的浪里结冰,热带与亚热带交汇的海面上,凭空浮起了一座冰山。 不远处的快艇整个被冰层顶了起来搁浅了。 悬在船边的瞎子半截身体被“速冻”进了冰山里,反应了一会,惨烈地尖叫起来。 船上所有人目瞪口呆,张昭喃喃道:“他……他真是个剑灵?” 这鲛人语太丧心病狂,即使盛灵渊没动魔气,天雷依旧当头落了下来。 宣玑想也不想,飞过去捞起盛灵渊,展开翅膀,将他整个人卷了进来,同时手里飞出九枚硬币,裹着流火飞上天,在离地面不到二十米的地方生生架住了那道雷。 雷与火相撞,刺得人眼一时失明。 宣玑被巨大的压力压了下去,膝盖撞碎了一块浮冰,他整个人和碎冰一起被弹了出去,落进海里群尸中间,群尸刀刃相向,宣玑像怀抱着身家性命似的收紧双臂,后背弓了起来,巨大的双翅严丝合缝地护住盛灵渊。 哪知盛灵渊一看见他那火红的羽毛就头痛欲裂,毫不领情地捏住宣玑的手腕,他一把将宣玑从身上掀了下去:“多事!” 微煜王怒吼着,魔影在大海里膨胀,黑气朝四面八方扩张,每个活人都感觉到了那窒息的压力,好像有什么在吞噬他们的生命力。 一个看护燕秋山的风神骇然抬头:“燕总没有呼吸了!” 狂风在海面上刮住刺耳的嚎哭声,天地间雷云奔忙,鱼群惊慌地逃向远方,他们被困在这里,求救的无门,挣扎的无力。 凡人的生死这样无足轻重,不值一提。 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从海里传出来:“救他!” 盛灵渊一垂眼,发现方才那道雷把他劈到了知春不远处,那被阴沉祭文层层包裹的刀灵隔着五六米,凄然看着他:“我……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能救他对不对?求求你……” 盛灵渊有些意外地一挑眉——这刀灵听得懂古语。 知春:“求求你,不管你要什么,只要我有,哪怕你要我的命……” “好啊,”黑雾托着盛灵渊从海水中浮了起来,侧身躲过一把童尸化的钢刀,他垂下湿淋淋的长发,像无数传说中引人万劫不复的恶魔,“那我就要你的命。” 知春一愣。 宣玑心里一半如冰封,一半怒火快要烧穿心肺,眉心火焰型的图腾像是要刺破皮肤,他自以为曾在遥远的童年,短暂地和这人心神相通过,闹了半天全他妈错觉,这畜生没心没肝:“盛、灵、渊!” “阴沉祭因你而起,趁此时人魔势未成,献祭人违约还来得及,”盛灵渊忽略了宣玑,几乎是兴致勃勃地注视着知春,“你敢不敢受这个千刀万剐的反噬呢?” 宣玑:“知春不要!别听这魔头……” 他话音陡然卡住,只见微煜王膨胀的魔影忽然像是凝固了。 知春远远地看了快艇上的人一眼,周身的海水旋出了一个极深的漩涡。漩涡中间,那刀灵的手变成了一把没有尖的长刀,刀光照亮了知春苍白的脸,他的眼睛与宣玑相遇。 他礼貌地朝宣玑一笑,摇了摇头。 下一刻,手刀劈开了厚茧一样的阴沉祭文。 献祭人砍断祭文,知春违约了! 宣玑只来得及割破手指,用血在海面上画了一个防护阵,猛地按进海水中,下一刻,知春猛地离开水面,直上半空,一道比方才盛灵渊引来的雷劫严厉十倍的闪电直接吞没了他的身体。 雷霆之怒下,渺小的人们全都六感失灵,几乎化在剪影里,一起销声匿迹。 海面上涌动的阴沉祭文在雷电中成片地炸裂,击穿空气的雷电把周围活物都弹了出去,不分是神是魔,魔气轰然而散,海上的冰山寸寸皲裂,搁浅的快艇滑落水中,冰冷的海水把人们劈头盖脸地扣在里面。 盛灵渊大笑,黑雾像破开水面的鱼类,冲向了燕秋山,守信地将那垂死的男人冻住了。 燕秋山整个人僵成了一具标本,唯有胸前的金属残片在海水里飘起来,随即却发出微弱的光,形成了一个薄薄的保护层,轻拿轻放地包裹住他。 像几千年前的愚蠢鲛人珍惜地将一颗明珠含进嘴里。 阴沉祭的反噬连盛灵渊的化身都能给劈得灰飞烟灭,何况小小一个刀灵。 不知过了多久,一切才平静下来。 刀剑与快艇的残片静静地漂了起来,乌云和风暴散去,露出漫天星河。 海面上,既没有了阴沉祭,也没有了知春。 ☆、第六十二章 王泽拼了老命, 只来得及连自己人再嫌疑人一起包进气泡, 差点连肺泡也喷出来,随即又被电流乱窜的海潮冲开。 巨浪里, 一条小鲤鱼的挣扎就跟闹着玩一样,连个水花都没有,他头晕脑胀地随波逐流,不知道自己要被冲到哪去,直到身上的气泡碰到什么东西, 把他轻轻一弹,随后温柔地固定住了。 王泽迷迷糊糊地恢复了一点意识,满眼金星,晕得好像要中风。他眼珠乱滚了好一阵,才艰难地对准了焦,发现气泡是被薄薄的冰层给“挂”住了。 浓云散去,星光和月光漫无目的地落下来,宣玑与盛灵渊在他不远的地方。 那两人相隔几步, 一个火光灼灼,一个蒙着雾。宣玑翅膀上的火焰色光芒在寂静的夜色中拖出去老远,像个人形灯塔,却穿不透盛灵渊身边密不透风的黑雾,那“剑灵”离着尘世三丈远,只露出个影影绰绰的下颌,尖锐的嘴角似笑非笑的样子,两个人飞快地交谈着什么, 用的都是古语。宣玑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满意了?” 盛灵渊淡淡地说:“微煜王生前为求长生,修炼邪术,日饮活婴血数升,就已是半魔之身,死时受千刀万剐之刑,怨气冲天,与阿洛津不可同日而语。我被天道所限,你被赤渊所挟,要不刺激献祭人毁约,怎么趁人魔刚出世时速战速决?” 宣玑额角的青筋暴跳:“陛下,你们这些大人物是不是没事都从天的视角想事,以万物为刍狗啊?你……” “倒也没有那么傲慢。”就听那狼心狗肺的人皇冷酷地说,“不过他么,一把刀而已。” 宣玑去过雪山,见过极光,踏足过这世上的极寒之地。 可是都没有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冷。 一把刀而已…… 陛下一拂袖能在靠近赤道的太平洋里造冰,一句话能把血管里流着离火的宣玑冻成冰雕。 王泽虽然一句古语也听不懂,却隐约感觉这两人之间的气氛非常不对,剑拔弩张,好像马上要大打出手。 他现在已经百分之百肯定,宣玑所谓的“剑灵”说法是随口糊弄人的。再说也没听说过谁家的“剑灵”能让太平洋局部结冰,别说剑,冰箱灵和空调灵联手也办不到。 这位“剑兄”似乎还跟三千年前的高山王人魔是老熟人,知道好多连知春都没听说过的上古秘辛,深不可测。要不是招雷体质,王泽甚至怀疑高山王都是忌惮他的。 何况单就气场来看,这二位就绝不可能是一家,他俩的气场不光是不合,简直是相克。 不过…… 王泽艰难地扒开自己身上裹的气泡,四脚并用地从浮冰上爬了上去,因体重不俗,压碎了一块浮冰——管他是谁呢,先活着回陆地才是最要紧的。 碎冰的动静终于吸引了那二位在注意,同时朝他看过来,王泽气若游丝地吐出一句话:“我、我说……人民内部矛盾……能不能等救护车来了再解决?民政局也得天亮才上班呢,先、先救命啊!” 俞阳是个太平又闲散的地方,这边的异控局分部又叫“养老院”,自成立以来,从外勤到后勤,所有人都过着朝九晚四、来去不打卡的神仙日子,就没听说过什么叫“加班”。 偶尔逮住几个搞封建迷信活动的小团体,就算是年终总结时要大写特写的“重案”了——这天晚上他们算是开了眼。 异常能量警报响起来的时候,俞阳分局的外勤负责人杜若正在熬夜敷面膜,把警报声听成了烟雾报警,还以为是她那瘪犊子老公又在阳台偷偷抽烟。 杜处长顶着一张大白脸,骂骂咧咧地跑到阳台,准备来一次“人赃并获”的现场抓捕,结果到阳台一看,老公没找着,她把面膜吓裂了——她家正好是“一线海景房”,后阳台朝海,这天本该是退潮,海平面却无端涨起老高,暴虐的海风夹着泛腥的水汽扑进来,在玻璃窗上糊了一层水膜。 水膜上有一张好生歪瓜裂枣的人脸! 杜处应激状态下很不文明地“操”了一声,失手捏裂了阳台两块壁砖,随即回过神来,怒不可遏:闹鬼闹到老娘家里,怕是不想投胎了! 她正打算掳袖子上去会一会这是何方神圣,人脸有出气没进气地冲她开了口:“是……俞阳分局的杜处吗?我是风神王泽,快坚持不住了,求、求支援,十万火急!” 杜处的面膜滑到了下巴上。 谁年轻时候没做过梦呢?杜处长自从加入异控局那天起,“风神”就是她的梦想。她甚至参加过两次特种部队招新营,无奈她们“力量系”人满为患,竞争惨烈。而她资质平平,两次都不幸被刷,只好服从组织分配,当了个普通的地方外勤。 从那以后,历任风神司令都是她可望不可即的偶像——收集照片当电脑桌面,且老公不许有意见的那种偶像。 杜处调门瞬间高了八度,硬生生地挤出了一把少女音,娇滴滴地问:“奶奶的,你说你是谁?” 偶像气力耗尽,玻璃上的脸“流”了,落下的水珠迅速凝成一个坐标,后面跟着仨歪歪扭扭的字母——SOS。 一刻钟之后,救护车、救援船迅速出动。 杜处打了鸡血,扒下面膜,亲自奔将过去,还在路上化了个战斗妆。她的少女心把肋骨撞出了disco的节奏,然后被现场吓得“嘎”一下暂停,差点心梗:“妈呀,这是……把什么玩意炸出来了?” 他们赶到时,海面已经风平浪静,成了个波光粼粼的坟场,细浪香臭不分地兜着月光和浮尸,那些浮尸随着悠扬的浪上下起伏,被一圈精巧的浮冰围拢在一起,圈着不让他们往外乱漂。 浮尸们的卖相参差不齐,有的尚有人样,有的已经糊了,还有的不知被什么腐蚀了一遍,血肉筋骨都不翼而飞,骨架干净得如同抛过光。 这时,在海上一片瘆人的寂静中,突兀地响起了清越的笛音,杜处一激灵,循声望去,透过氤氲的水雾,她在尸海中间看见了个人——水妖似的男人披散着湿淋淋的长发,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块海面浮冰上,正拿着一根短笛试音。 风姿卓绝。 把杜处绝出了一身鸡皮疙瘩,挥手止住手下,她谨慎地说:“先别过去……望远镜!望远镜给我一下!我的个乖乖,这是人是……” 她才将镜头锁定那人,长发男子就抬头朝她看过来,目光正好与她相遇。杜处望远镜差点脱手,就见那男人和气地冲她一笑,用短笛往西边一指,杜处读出他的口型:“活人在那边。” 接着,他将短笛凑在唇边,笛音成了调,海上浮冰立刻跟着他的调子摇摆起来,连带着圈在其中的浮尸们一并翩翩起舞,又诡异又和谐。 让人不禁心生感慨,音乐啊,果然是能跨物种沟通的伟大艺术——他吹的是一首喜气洋洋的《好日子》。 救援船队小心地绕过海上尸群,往西开一点,找到了风神们的快艇——宣玑重新将快艇捞了出来,忙了半宿,刚把船上的人都捡回来。 “急救快来,这儿有伤员!” “慢点慢点,这个重伤!特护来!” “这是……这有个冻住的人还有特能反应!天哪,这怎么办!要化开吗?” “化开人就不行了,”宣玑说,“快把人搬走,送到有条件抢救的地方,他自然就化开了。” 杜处忙问:“这都是风神的同志吗?什么任务?怎么搞得这么惨……这位领导,您是……” 宣玑帮着急救人员把速冻的燕秋山搭上担架,闻声把工作证扔给她:“总局善后科,先救人,回去跟您细说,辛苦兄弟们了。” “哦,后勤的,”杜处恍然大悟,心想,“难怪全须全尾的,特种部队的同志们不孬啊,自己都这幅熊样了,还把后勤同事保护得这么好。” “宣主任,您后背上衣服都烧焦了,”杜处说,“快别忙了,过来我们给您处理一下烧伤!” 宣玑在自己后背上随手一抹:“没事,不是烧伤,我就是穿个露背装。” 杜处:“……” 这位总局来的领导怎么回事,比她还骚? 就在这时,宣玑忽然顿了顿,蓦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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