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一人。 这位妖族的公主殿下虽然有朱雀血统,但并不是守护赤渊的神鸟族人,生前除了醉生梦死和挑拨离间,也没听说过她干过什么有益社会的事。她肯定是没资格接受供奉的。旷世难平的执念她倒是不缺,可帝姬本人已经作古几千年,去哪找那么多人供奉她的神像呢? 谁组织的? 盛灵渊轻声说:“原来如此。” 宣玑:“什么?” “我终于明白,孟夏逃亡四年间一直在干什么了——她果然是帝姬的影人。如果我没猜错,她的这些雕像是在朱雀神像上改的。你看那尊木雕的像,干干净净,在地下埋了这么多年,片尘不染,神像袖口却有一点火烧过的痕迹……那应该是我命人火烧朱雀神庙时期留下的。” 丹离是朱雀神像的化身,绾绯帝姬以身献祭召来的,他的生命之源就是那些神像。后来丹离和盛潇这一对师徒,同舟共济完同室操戈,斗了个两败俱伤,她再利用自己的影人孟夏,悄悄把朱雀神像回收、改刻成自己的面容……就像她把朱雀神像“吞噬”了一样。 “慢着,二手材料,空手套供奉,”宣玑目瞪口呆,“这样也行?这是什么骚操作?” 盛灵渊叹了口气:“她当年潜入人族王都,挑拨两族战事,一直用的就是这一招。三十六计,‘借刀杀人’她使得炉火纯青,这辈子够吃了。” 妖王一死,人皇与丹离翻脸就是命中注定的。 丹离不可能任凭群魔之首无人辖制,九五之尊也不可能对一尊偏执的神像言听计从。这二位根本不需要外力挑唆,自己就能掐个天翻地覆。 盛灵渊只要不缺常识,一定会砸烂各地的朱雀神庙。孟夏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回收神像,将朱雀神像的供奉之力据为己有——那是她以自己为祭,用大阴沉祭召来的,等一场混战终结,她还要连本带利地讨回去,一点也不亏。 宣玑苦笑道:“灵渊,说实话,你是不是你们家人的‘智商洼地’啊?” 情又深又长,一边镇着赤渊,一边安着天下,插一后背的风刀霜剑,把自己亏了个底掉。 莫非人人都只能有三分厚,不薄情的傻子就只好薄命? 盛灵渊按着他的脑门往旁边一推:“不敢当,你倒算尊贵的扁毛族中比较机灵的一只。” 宣玑:“所以她的影人为什么要偷走我的尸体?” 他俩的对话原原本本地由乌鸦转述给了肖征,把肖主任看出了一身鸡皮疙瘩:“二位别再增加恐怖气氛了!” 盛灵渊:“你问她。” “谁……” “嗳。” 宣玑话音没落,一个轻柔的女声忽然顺着青铜鼎,“流”了进来。那声音有魔性,淙淙的,仿佛能穿透耳膜直接淌进人心里,听得人背生战栗。只一声轻叹,就恨不能把身家性命挖出来送给她。 “可怜的彤,可怜的孩子,从没在自己族里长过一天,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光是天地鼎里,显然,同一时间,所有有雕像的地方都听见了这个声音。 肖征:“‘铜’?谁?” 宣玑:“……” 这老妖婆居然当着全国同事的面喊他小名! “赤渊权柄是天赋,朱雀一族生于赤渊,本来就是赤渊的一部分,”那女声轻轻地说,“从幼蛟九驯,历代妄人都以为自己不凡,吞噬了朱雀,就能得到赤渊,多好笑啊。” 盛灵渊一抖落衣袖,坐正了:“历代妄人是自命不凡,那么殿下想必是真不凡了?” 女声停顿了片刻,像是透过天地鼎仔细观察他,岩浆轻轻地在青铜鼎外抚摸着,发出近乎温柔的窸窣声,她问:“你小名叫做‘灵渊’么……呵,丹离老贼起的吧?你生得很像我。” 宣玑听完当场奓毛,被盛灵渊抬手按住——他虽然不够薄情,以至于显得跟他们全家格格不入,但不想听的话都当耳旁风的没心没肝劲还是有的。 听了“生母”这句感慨,盛灵渊眉梢都没动一下:“多谢,谬赞。世上断无死而复生之事,恕我见识短浅,想请教殿下,您是怎么逆转阴阳的?” “我们母子二人,有缘无分,初次相见,竟这样生分。”那遥远的女声唱歌似的叹息一声,又轻轻地说,“我当年走投无路,请出‘大明光祭’,欲献上我这最后的血脉之身,以朱雀族运拨乱反正。没料到腹中已有了你。” 盛灵渊毫无诚意地客气道:“叨扰了。” “大明光祭在天道术规上差了‘生死’半级,因此你非但夺走了朱雀神像的神力,让神像成了个无面人,也给我留下了一线‘生机’。”不知是不是宣玑的错觉,他觉得女人说“生机”两个字的时候,格外咬牙切齿,“我七窍关闭、五感皆失,身陷五衰之相,骨肉腐朽——但你猜怎样,我还活着。” 宣玑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七窍关闭”,对于妖族来说,就是不再新陈代谢的意思。 她的身体在死去,意识却不消散。等器官烂光的时候,她就不再有五感,等到肌肉也腐尽,她无法再支配只剩一具骨架的尸体。 她会被永生永世地困在那具白骨里。 “我是活着的死人,这具朱雀天灵的遗骸就是死了的活尸。你们说,世上还有这样巧的事吗?”帝姬说,“它的生灵成器,留下的遗骸,因死后仍系着赤渊权柄,所以它虽腐不死……这秘密啊,只有看见这具遗骸的人才知道。你们真该谢我,若不是孟夏冒死从天劫中盗走朱雀骨和天地鼎,贪婪的天下人还能再为了这具骨头混战一万年。” 宣玑:“丹离难道不知道?” “他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女声笑了起来,银铃似的,“骸骨在我们手里,他既找不到骸骨的下落,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找。” 宣玑一时没反应过来——就算丹离不方便大张旗鼓地找,如果他留下遗言,让盛灵渊知道孟夏的真实身份和骸骨下落,那么孟夏第一次露面,盛灵渊就绝对不会把碧泉山下的遗骸疏忽过去。 也不会三千年后搞得这么被动。 盛灵渊通过共感听到了这念头:“你想什么呢?他要防的就是我。丹离宁可碎尸万段,也不会让朱雀遗骸落到我手上。” 宣玑:“可他不是想重续朱雀血脉么?就算生灵变器灵不可逆,我不能回自己的真身,有这具骸骨在,赤渊也可以控制,我们也可以慢慢……” 为什么要让天魔剑碎得那么惨烈?为什么要让各族没有容身之地?为什么要把灵渊逼到绝路? 宣玑把盛灵渊的手攥得“嘎嘣”一声。 盛灵渊带着几分愕然转向他,片刻后,陛下不由得失笑。 “谁和你是‘我们’?” “你笑什……” “他们炼天魔,是当利刃的,鸟尽了,弓得藏,”盛灵渊心平气和地打断他,“不是让我长生不老、没完没了在那当皇帝的。” 天魔不老不死,如果朱雀遗骸落到他手里,人皇与妖王又有什么不同?天魔的魔气来自于赤渊,赤渊交给他,那岂不是把耗子往米缸里装?他可以百年不忘初心,两百年呢?三百年呢?谁能保证?谁来辖制他……难道赌他对一把剑的真情么? 谁会相信“真情”? 哦,当年没长大就早早离开污浊尘世的小玑会。 所以丹离什么都不会告诉他,因为告诉他就等于告诉盛灵渊,三千年前的小剑灵连个屁也瞒不住。盛灵渊看了宣玑一眼,三千年后也还是慢半拍,难怪当年混战伊始,朱雀第一轮就灭族出局了。 “我和丹离不死不休,谁也不信谁,倒给了你机会。殿下当年将自己的神像楔进地脉眼,以混沌天地鼎为首,赤渊为心,地脉为经络,将九州气运吞入腹中,借朱雀天灵身死而复生,真是好算计。” “哪里,”女声冷笑一声,“是丹离好算计,孟夏办事不力,到底被丹离老贼算计了,折在赤渊,让我功亏一篑。” “如果孟夏不那么急于一时,多躲几年,等我死了,也就没人记得她了,到时候她想干什么干什么,”盛灵渊轻声说,“她为什么那么急着跳出来?” 女声笑了,却避而不答。 “我知道了,因为赤渊,对不对?”盛灵渊也笑起来,“丹离死时,我已经封印了赤渊,此后赤渊火将一年弱似一年,所以孟夏等不了。” 宣玑:“不是吧阿姨,三千年前你都没成,现在地脉眼有一半都乾坤大挪移了,就算骨封松动,您还剩几尊遗像能用啊?” 绾绯:“小可怜,群魔乱舞,你真当赤渊封印还能长久么?” 宣玑反唇相讥:“要不咱们比比,是赤渊先着火,还是我们先把你神像烧光?老肖——” 肖征还没来得及应声,整个碧泉山开始震动起来。与此同时,各现场的外勤们同时发回紧急警报,那些神像身边的祭文开始流动了! “退、退退后!” 所有靠近神像的人同时被一股气流撞了出去,人造的回响音设备断了能源,直升机都给朔风扫得到处都是,地面突然开裂,顺着每个阵眼将那朱雀图腾连了起来,火焰色的流光招摇而过,从四面八方灌进碧泉山。 肖征听见旁边人一声惊呼:“那好像是巩成功!” 他一激灵,举起望远镜,只见没有活物能靠近的地缝上,一个人影十分扎眼的悬在半空,脚底下跟踩着磁悬浮似的。 巩成功抬起头,远远地冲被罡风掀得人仰马翻的外勤们一眼,接着,他展开双臂。一道青烟从他头顶冒出来,飘飘摇摇地浮上了半空,烟雾中凝出一张和雕像们如出一辙的面孔,直升机上所有人都看见了那张脸上的微笑,然后她纵身跳进地缝里,烟雾融入流光。 留下一具“巩成功”的身体,挂在半空,迅速萎缩,就地成了一具干尸。 肖征倒抽了一口凉气,乌鸦一翅膀摔在肖主任脑门上。 宣玑:“给我争气一点啊兄弟们!我牛逼都吹出去了!” 就听雕像里的女声大笑:“我儿灵渊,你真是个聪明宝贝儿。不错,地脉眼确实移位了不少。可我占住地脉眼,只是为了将赤渊整个吞下去——现在,‘赤渊’不是就在我腹中吗?” 她话音没落,青铜大鼎像口钟,“嗡”的一声巨响。 宣玑被刺得一偏头,刚要骂街,就见靠在天地鼎上的盛灵渊仿佛被人狠狠推了一把,猛地往前一扑,正栽到宣玑身上,宣玑还没来得及扶稳他,盛灵渊就一把抵住他肩头,侧头抬手一挡,好歹没喷他一身血。 宣玑被那血烫得差点跳起来:“灵渊!” 他这才发现,盛灵渊身上冰凉不是他的错觉——他伤口的血早就止住了,以天魔的恢复能力,那点元气也早该恢复了,可他的脸色却越来越白,体温越来越低,就像仍然有看不见的伤口在源源不断地流血。 天地鼎刚好将他扣在地脉眼,地脉眼中的女神像们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榨取着魔气,与被缚在天地鼎上的朱雀遗骸形成了一个闭环。 她要将盛灵渊当成燃料,助自己与朱雀身合二为一! 而此时赤渊,肖征面前的能量检测器全部爆表,传信的乌鸦半身不遂似的朝一边栽倒下去,另一边还在疯狂地扑腾翅膀。 为什么阴沉祭一开始要召唤出盛灵渊? 怕阴沉祭叫不醒他、岌岌可危的朱雀骨封也叫不醒他,特意在他那通心草的衣冠冢里插了根宣玑原身的羽毛。 那妖王影人碎片做的傀儡、本真教的闹剧、三场阴沉祭,三个走马灯似的人魔——全是引子。 她最终要狩猎的是天魔。 “殿下,”盛灵渊冷笑,“你几乎算无遗策,当年到底是怎么被九驯坑成那样的?” 绾绯幽幽地叹了口气:“九驯是我的一条狗,我当年自视甚高,未曾提防自己后院的狗窝,唉……灵渊,看来娘的教训,你一点也没有引以为鉴,你乍一醒来,见各族血脉稀薄,后辈们都不堪大用,不也自觉天下无敌,掉以轻心了么? “殿下教训得很是。”盛灵渊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青铜鼎震得越来越厉害,让人有种它随时要炸裂的感觉,四角竟然起了缝隙,而青铜鼎内壁上原本浅浅的一层霜花凝成了薄冰,飞快地顺着那些裂缝爬上去,粘堵着那些裂开的缝——他和雕像不知什么时候斗起了法。 雕像温柔地说:“不要负隅顽抗啦,你这孩子啊,不知前世欠了谁的因果,当年来得可真不是时候。灵渊,我唯一对不住你的地方,就是不该让你出生,不出生就不必受这么多没完没了的苦。三千年来,因为赤渊被封,你我母子骨肉分离,一直没有见面的机会,现在有机会了,母亲补偿你,好不好?你舍了那乱七八糟的天魔身吧,让骨肉回到我这里,将来重新投胎一次,母亲宠着你长大。” 盛灵渊低低地笑了起来,这一笑,后半句就被呛回了喉咙里,伏在宣玑身上咳了起来,宣玑撑开翅膀护住他,抵住盛灵渊的胸口,想补上他一直流失的气力。 盛灵渊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咳得喘不上气来,有些艰难地说:“别费力气……唉,不行,她太不要脸了,我说不过她,你怎么都不帮我说话?” 宣玑心疼得眼睛比族徽还红:“我说个屁,我也才发现自己脸皮薄如蝉翼——你快省省吧,呛得自己不难受吗?” 只听“喀嚓”一声,青铜鼎连同上面带着黑气的薄冰一起裂了,滚烫的气息透进来,青铜鼎内壁的薄冰来不及融化,直接升华成了蒸汽。 盛灵渊眯起眼,瞥了裂开的薄冰一眼,却并不慌——泰山崩神不动,死到临头也要做好表情管理。 天魔剑断的那一次,把他一辈子的失控都透支完了。 “殿下,这些年来,我最大的心得是不要算计太多,没有人能分毫不差,变故总比计划多,还不如顺其自然。”他轻轻地说,“我说你几乎算无遗策,但其实还差一点……你是不是没想到,我居然不是孤身前来,把正牌的朱雀后裔一起带来了。” 绾绯笑道:“是啊,你那么宝贝你的彤,我以为但凡察觉到一点不对劲,你都不肯叫他跟着涉险的,没想到你啊,粗枝大叶到这种地步。” 宣玑:“放……” 盛灵渊伸出一根手在他嘴唇上轻轻点了一下,没开口,在共感里说:“同生共死的私房话私下里说,别叫那么大声。你族这种有点什么都得到处炫耀的毛病能不能改?” 宣玑心梗得说不出话来:“……种族歧视,举报你。” 盛灵渊看着他,忽然笑了一下。 各地的异控局外勤们也回过神来。 秘银炮不要钱似的炸了出去,但雕像周围像有一层看不见的结界,秘银炮打在上面炸的炸、反弹的反弹。 盛灵渊说:“第二,你没想到阿洛津已经被妖王影人吞噬、所托无形,竟还能临阵反水……否则你射杀妖王影人之时,真赤渊应该就着了。” 绾绯冷笑道:“那又有什么关系,三十六根朱雀骨封印已破,赤渊重燃不过朝夕之间,我等得了三千年,等不了这几天么?有你这‘活赤渊’在,我又不一定像孟夏那样死心眼,非要借那真赤渊之力……” 她的话音哽了一下,像是被外力中途打断——各处地脉眼中,雕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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