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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滕玉意跟蔺承佑对视一眼,坦然接话:“回老夫人的?话,还没来得?及用晚膳,正想在府上叨扰一顿。” 严老夫人和白氏大喜过望:“何来叨扰?莫嫌饭菜粗鄙才好?。” 不一会饭菜上桌,果然样样爽口,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滕玉意趁老夫人拉着蔺承佑说话,出门叫宽奴把她早前准备好?的?包袱送进屋。 里头装满了米粟、各类山珍、石决明和鱼脍。滕玉意说:“吃过这一顿,横竖还有下一顿,这些吃食就放在嫂嫂处吧,往后我和世子再来蹭饭时,也不算空手上门。” 这样一说,白氏和严老夫人怎好?再回绝这份心?意。 又逗了一会襁褓中的?小儿,眼看时辰不早,滕玉意便和蔺承佑告辞出来,严老夫人和白氏抱着孩子送出门,蔺承佑道:“这几月晚辈和阿玉不在长安,从明日起,成王府会轮流派人在临旁照料,老夫人和嫂嫂有什么要帮忙之处,只管吩咐他们。” 白氏将?怀中的?孩子递给身后的?嬷嬷,正色向滕玉意和蔺承佑行了一礼:“嫂嫂岂能不知你们的?一片心?jsg,孩子尚小,日子还长,便是为着大郎,我和阿娘也绝不会胡乱逞强。你们放心?走吧,若有什么为难之处,自会找你们相帮。” 说完这话,又将?自己亲手做的?一囊蝴蝶酥递给滕玉意:“嫂嫂自己做的?,比西市卖的?强,路途迢迢,你拿到路上做干粮。” 滕玉意暗暗叹气?,这妇人不卑不亢,当真可敬可爱。她慎重?接过:“嫂嫂留步。老夫人留步。” 两人走到巷口,回头望去,白氏和老夫人仍立在原地用目光相送。 *** 回到府里,蔺承佑拉着滕玉意屋里屋外转了一圈,眼看行礼都拾掇好?了,便让宽奴带人从外头送来一只小小的?箱笼。 滕玉意暗觉那箱笼透着古怪,弯腰欲打开箱盖,被蔺承佑拦住了:“急什么,到船上再打开瞧。” “难道里头藏着大活人?” 蔺承佑笑道:“想什么呢,我怕你路上闷,帮你搜罗了一些好?玩的?物件,这会儿就瞧过了,路上还能觉得?新鲜么?” 滕玉意想了想,笑着点点头,打发?走宽奴,蔺承佑瞟一眼夜漏:“明日还要早起,回屋睡觉吧。” 说罢牵着滕玉意的?手回卧房。婢女们脸一红,忙不迭退出去帮忙准备汤和巾栉。 滕玉意盥浴了上床,不一会蔺承佑也从净房出来了,床帷一掀,鼻端飘来一缕似竹非竹的?清冽气?息。 滕玉意赶忙闭上眼睛装睡,下一瞬感觉额头上痒痒的?,蔺承佑似乎撑在她上方?打量她:“阿玉?” 滕玉意耳热心?跳,成亲这半月,两人每晚都少不了亲热,换作往常,蔺承佑看她故意不睁眼,要么在她耳边呵痒,要么埋头在她颈间吮咬,横竖会逗得?她笑个不停。 想到此处,滕玉意忍住心?里的?笑,继续闭眼装睡。 可这次蔺承佑只在上方?静静端详她一会,又翻身躺了回去。 滕玉意一讶,他不会真以为自己睡着了吧? 睁开眼一转头,帘幔外灯影摇曳,幽幽照亮蔺承佑的?轮廓。他定定望着帐顶,俨然在出神。 滕玉意想起白日那封信,一下怔住了。 两人似乎心?有灵犀,滕玉意明明没说话,蔺承佑却仿佛听到了妻子心?里的?叹息,回过神,转脸看了看妻子,侧身把滕玉意搂到自己怀中,然而一句话也未说。 良久,蔺承佑开腔:“阿玉,明早我想去一个地方?。” 他的?表情,透着几分迷惘。 滕玉意挨在他胸前,只嗯了一声。 “你就不问我要去什么地方??” “我知道。我同你一起去。” 蔺承佑的?心?猛地抽痛,不知是为自己走错路的?叔父难过,还是为妻子的?这颗琉璃心?触动?。 他搂紧滕玉意,想开腔,却酸涩得?不知说些什么,滕玉意用力回抱,帐里慢慢流淌着一股看不见的?暖流,情到深处,两人甚至不必多说一个字,也早已知晓对方?的?心?意。 次日拂晓,晨雾缭绕。 春明门外,一座刚修葺好?的?坟茔前,突然多了一道颀长的?身影。 那是一个十八九岁的?玉冠少年,身着一身素服来到坟前。 墓碑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一行字。 “蔺敏,字思弘,殁于隆元十九年,年二?十有二?。” 少年轻轻抚了抚墓碑,径自在一旁坐下,稍顷,提起备好?的?酒壶斟满酒,举起酒盏,以酒酹地。 酒液清亮如银,泥土却暗黑湿润。 酒液一滴滴洒落泥土中,瞬间消弭于无形。 这期间,坟前连草木都纹丝不动?。 少年木然望了会被酒浸湿的?泥土,抬眸对墓碑低声说了句什么。 依旧一片寂静。 又坐片刻,那郎君放下酒壶,起身珍重?地拂了拂墓碑上的?灰尘,终于起身离去。 坟茔的?不远处,道路旁的?垂柳下,静静立着一位小娘子,她戴帷帽、着素裙,手中牵着一匹神骏的?小红马,小红马身旁另有一匹白马。 她似乎一直在等待那位郎君,锦衣少年刚走到近前,少女便将?白马的?缰绳递给他,二?人并无多余的?言语和举动?,却是亲密无间。 少年翻身上马,女孩也一抖缰绳,两人并辔而行,很快就消失在晨雾中。 待那马蹄声消失,雾中慢慢走来两位老人,一僧,一道,皆衣袂翩然。 老人身后,紧跟着两个小道士和几位大和尚。 “师公。”绝圣和弃智惊讶道,“那是师兄和嫂嫂。” 清虚子望着那渐行渐远的?一红一白,捋须:“看见了。别大呼小叫的?。” 绝圣弃智困惑地挠挠头,师兄至今对严司直的?枉死耿耿于怀,照理?说嫂嫂也深恨郡王,且不说嫂嫂前世的?遭遇是真是幻,今生?她可是又因为郡王殿下的?陷阱“死”过一回。前后被同一人谋害两回,嫂嫂得?知真相后怎能不恨。 听说过去嫂嫂出门随身携带毒-药和暗器,就是怕再被淳安郡王手下的?“黑氅人”下手暗害。想想嫂嫂过去的?处境,当真可怜。 可今早,他们不但看到师兄过来祭拜叔父,还看到了一旁守候的?嫂嫂。 清虚子白眉一扬,朗声说:“人活一世,爱得?起当恨得?起,恨得?起,当也放得?下。你们师兄顽劣归顽劣,心?底却是光明豁达,能怨,自有释然的?一天。阿玉就更难得?了,她肯放下这份恨意,除了她本性仁善,也因为深爱你师兄。所谓心?若琉璃,不外如是。” 缘觉方?丈注目着那对少年侠侣消失的?方?向,蔼然道:“一念恶,灭万劫善因,一念善,即生?大智慧(注)。这一年多来,两个孩子显然长进了许多。” 清虚子面露欣慰之色,忽听绝圣和弃智似懂非懂地说:“师兄和嫂嫂肯如此,大约是因为淳安郡王本身也是个可怜人罢。” 清虚子叹道:“糊涂。敏郎有可怜之处,却也不可怜,这世上人人都有苦处,也不见得?个个去行恶。明明有无数条路可走,偏偏为了自己的?野心?害人害己,说到底,那些无辜受害者?可不欠他蔺敏什么。” 随即一甩拂尘:“不啰嗦了,今日老秃驴还要启程去濮阳,赶紧开始吧。” 坟前顿时忙活起来。绝圣弃智都知道,这场法?事是成王夫妇和圣人费了极大心?力布置的?。头七做过一场,今日是第?二?场,而接下来的?第?三场,因为缘觉方?丈不在,将?由他的?大弟子明心?和见性主持。大隐寺的?高僧佛力不可小觑,三场法?事下来,淳安郡王生?前所犯的?罪孽多少能减轻些。 小辈们忙碌的?同时,清虚子和缘觉兀自在一旁端坐。 “也不知这两个孩子因何事释怀了。”清虚子眺望远方?,口中唏嘘,“这两日他们可对你说过什么事?” 缘觉专注地转动?手中的?佛珠,闻言连眉毛都没动?。 清虚子钦叹:“佑儿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心?里老在盘算如何帮蔺敏减轻生?前的?罪孽,严司直的?家人如今孤苦无依,佑儿虽说时时上门照料,却绝不忍心?开口替蔺敏求得?严司直一家的?原谅,阿玉肯释怀,倒是一桩意外的?造化……历经两世苦厄,仍能性行纯善,这样的?好?孩子——也是佑儿有福。敏郎也算有造化,明明是被他害过的?人,却能以善念帮他渡化。 缘觉睁开眼睛,微微笑道:“恶壤中结出善果,两者?皆有造化。偈云:‘前念著境即烦恼,后念离境即菩提’。两个孩子只不过是不再自寻烦恼罢了。” 说着慈悲地望向蔺敏的?墓碑:“人赠一枝莲,万境自如如(注)。希望此子……下辈子莫再心?怀执念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声叹息未了,坟前佛号响起,宛如微微耸动?的?海浪,轻轻吹起碑前那青青如碧的?野草,风声萧萧,凌空而起,伴随着那越来越洪亮的?梵音,那清风愈行渐远,再也未回过头。 *** 晨雾散去,长安上空又见丽日晴天。 灞桥上,垂柳旁,聚满了前来送行的?车马。 蔺承佑和滕玉意回成王府换过衣裳,这会儿双双立在桥上。 蔺承佑穿常服,背金弓。滕玉意为了方?便赶路,特地换了一身绯色男子胡装,那团红色像一簇跃进春日画卷里的?火,不只染红了蔺承佑的?心?头,也叫在场的?每个人一见就心?境开阔。 杜家人一早就来了。 “好?玉儿,船上湿滑,少在甲板上玩耍。” “大郎,这是姨母新做的?点心?,拿着路上吃。” 蔺承佑和滕玉意应了这个又接那个,简直应接不暇:“姨母,这也太多了,天气?见热了,阿玉一个人再爱吃也吃不过来,我们收下这两盒,剩下的?您留着给绍棠和阿姐吃。”jsg 杜夫人努嘴:“这不是给玉儿的?,是给你的?。姨母知道你不爱吃甜,专门为你做了些清淡的?咸口酥,发?面颇费工夫,今早才做成。” 蔺承佑便笑着收下。滕玉意在姨母和表姐身边腻来腻去,蔺承佑早习惯了妻子这副憨态,在旁目不转睛瞧着。正热闹着,那头车轮辚辚,却是书院一众同窗赶来为滕玉意送行。 第?一个下车的?就是邓唯礼。 滕玉意和蔺承佑早上从城外回来,心?中有如放下一块大石,此时再看到邓唯礼,再无五味杂陈之感。 滕玉意忙迎过去,女孩们先给长辈们行礼,这才围住滕玉意叙话。 邓唯礼递给滕玉意一本乐谱:“喏,上回你说想要洛阳白氏父子的?《上云月》集,此谱失传已久,我托人打听了许久才寻来,怕你路上无聊,特地赶在你出发?前送来。” 滕玉意大喜过望:“多谢多谢。” 郑霜银和柳四娘也双双递上两本《尚书》和《论语》:“院长叫我们别荒废学?业,你带着这些书在路上看。” 滕玉意心?领神会,悄悄掀开封皮一窥,哪是什么正经书,分明是两本坊间传奇簿子,里头记载了各类杂闻趣事,用来解闷再好?不过。 她咳嗽一声:“不敢有负院长教诲,路上定时时温习。” 同窗们忍笑互丢眼色,又听车马喧腾,原来是清虚子道长和缘觉方?丈带领麾下弟子来了,后头还跟着五个骑着黑毛驴的?白胖老道士。 五道嘻嘻哈哈在驴子上说:“清虚子你自管放心?,此去濮阳,世子和阿玉的?安危就包在我们身上了。” 这边清虚子一下车,就自发?将?视线落到蔺承佑和滕玉意身上,表情像是欣慰,又透着几分唏嘘。 “太子和阿麒今日要在麟德殿主持射礼,赶不过来送你们。你爷娘手里还有一场重?要法?事要办,不得?已委托师公转告你们几乎话:濮阳当地的?官员寄信过来,说那只妖怪不但变幻无穷,且颇通水性,到那之后,切不可轻敌。” 蔺承佑拉过滕玉意磕头:“请爷娘放心?。” 清虚子又道:“圣人和皇后也有话要交代:此番南下,一为给当年南阳一战时冤死的?百姓超度祈福;二?为替濮阳百姓斩妖除魔。你们俩一个自小习道,一个初入道门,但论心?术聪悟,却是不相上下。这一路相扶相携,为民除害不容退却。记住了?莫要辜负长辈和百姓对你们的?期望。” 滕玉意胸中激荡,蔺承佑面色也严肃了几分,两人齐齐磕了个头,正色应了。 蔺承佑又道:“徒孙和阿玉不在长安的?这些日子,您老好?好?保重?身子。” 清虚子一抖袍袖,弯腰把两人搀扶起来:“有你们这些小辈在,师公一时半会还舍不得?走。对了,玉儿那对隐影玉虫翅练得?如何了?” 滕玉意照实?说:“还算听我的?话,就是打斗时容易分神。” 清虚子说:“它们能感知主人的?一思一念,易分神,是因你真气?修炼得?还不到家,莫要心?急,以你的?悟性,只要假以时日,这对虫子的?法?力不在佑儿那张金弓之下。” 滕玉意对此本就充满信心?,闻言只笑盈盈看蔺承佑一眼,见他笑着注目自己,便朗声说:“多谢师公教诲。” 这当口,灞桥后方?的?小径上又来了一队人马,领头那人威武若天神,正是滕绍,与?往日不同,他骑马快归快,身姿却有些歪斜,细一看,衣袍下少了一条腿。 “阿爷。”滕玉意心?中一酸,滕绍由着女儿女婿扶自己下马,心?中甚感宽慰。“好?孩子。” 说话间又上前给清虚子和缘觉方?丈叉手作揖。 “滕将?军。” 这一来,所有人都到齐了,高高兴兴说了一晌话,滕玉意和蔺承佑在亲友们的?簇拥下分别上车上马。 灞桥上人影交错,垂柳下依依相送,滕玉意注目桥上的?亲友们,心?窝暖洋洋的?,直到视野中那些小黑点消失不见,才恋恋不舍放下窗帷,听得?车旁蔺承佑和阿爷说起江南风俗,不觉微笑。 一路出城往东,到得?东渭桥下,一行人舍马上船,共有五艘船,较大那艘足能容纳上百人(注)。上船后,因着急赶到濮阳捉妖,稍稍安置一番,就正式行舟向南。 蔺承佑和滕玉意最是闲不住,一上船就商量捕鱼吃。 宽奴取出早已备好?的?渔具,蔺承佑把背上金弓摘下来递给滕玉意,趁滕玉意在房中用红泥炉子生?火的?间隙,自己先行到船舷捕鱼。 捞了一回,倒也叫他捞着两条,只是迟迟不见滕玉意从舱里出来,丢下渔网进舱一看,就看到滕玉意把胳膊搁在窗棱上,正默默望着河面发?呆。 这样子哪像要出来捕鱼,蔺承佑随手关上门,坐到妻子身边顺着她的?视线向外看:“瞧什么呢?” 滕玉意放下胳膊,回身依偎着蔺承佑的?颈窝:“刚才我给阿爷送东西,听到阿爷跟缘觉方?丈询问阿娘身后之事,阿爷说自己与?阿娘缘分太浅,问方?丈有没有法?子让他与?阿娘重?续缘分。我听了心?里难过…………这一年来阿爷总是郁郁寡欢,我想开解阿爷,却又不知怎样做。” 说着眼圈一红:“其实?我心?里也很怕,过去我每晚都会抱着布偶细细回想阿娘的?样子,即便如此记忆还是越来越淡了,我怕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会忘记阿娘长什么样……” 不知不觉,眼泪流了满面。蔺承佑默然帮滕玉意擦眼泪,谁知眼泪越擦越多,不好?起身去拿巾栉,干脆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才一会工夫,她的?泪水就打湿了他的?前襟。 想想过去,滕玉意无论遇到何事都往自己心?里压,而今在他面前却是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往后她的?喜怒哀乐,时刻都有人为她分担。这样一想,他心?痛归心?痛,却也释然不少。 滕玉意似乎也意识到这点,透过厚厚的?泪壳看蔺承佑一眼,再次把头埋到他颈肩,蔺承佑的?心?软成一团,等她哭够了,低声说:“你不是想知道那个箱笼里藏着什么吗?” 滕玉意原以为蔺承佑会想法?子开释自己,没料到提起这茬,没搭腔。 “要不现在打开瞧瞧?” 滕玉意勉强有了点反应,噙着泪花点点头。 滕玉意因近日学?了些粗浅的?道术,老早就看出这箱笼不大对劲,蔺承佑拉她起身走到箱笼前,蹲下打开箱盖,里头果有煞气?丝丝溢出,定睛一看,里头是一大堆陈旧的?宗卷。 她眼泪凝在眼眶:“这是什么?” “濮阳历年来的?无头公案。”蔺承佑随手取出一份递给滕玉意,“早前听说濮阳闹妖异,我便觉得?此事不对劲。那会儿我忙着成亲赶不过去,便让濮阳县衙的?一位法?曹整理?出了旧案案呈快马加鞭送到长安。” 滕玉意好?奇打开第?一封案卷,上写?着“黄安巷柳小坡灭门疑案。” 案子发?生?在三年前,受害人名叫柳小坡,是当地一位巨贾,事发?当晚,一家老小八十余口悉数被灭口。此案至今未破。 第?二?份案卷,上写?着“谷仓府兵案。” 这案子发?生?于五年前。两位受害人都是负责看守谷仓的?府兵,事发?那日被人杀死在谷仓前。诡异的?是,谷仓里颗粒未丢,两名受害人胸膛里的?心?脏却不翼而飞。 除了顶上这两宗,底下还有二?十多桩稀奇古怪的?悬案。 “瞧出问题了么?”蔺承佑望着滕玉意。 滕玉意蹙了蹙眉:“这些案宗面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怨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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