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好行装, 走到轩窗前往外看,窗后是通往温泉池的花园, 宫女们迤逦在花丛间穿行,这时节长安城里的花大多都?谢了, 骊山却仍是一片浓丽芳景,杜庭兰倚窗深深呼吸,清凉的暮霭徐徐灌入肺腑,仿佛一瞬间能?澄思静虑。 忽听屋里的滕玉意低声道:“阿姐, 帮我把窗户关上。” 杜庭兰只当妹妹要换衣裳, 随手关上窗, 却见妹妹在床前鬼鬼祟祟不知鼓捣什么, 走近才发现妹妹手里拿着一根很?长的头发丝, 看样子正要将其系到床前。 这头发丝起?码是由十来根长发串联而成的, 中间以结相连。 “这是要做什么?”杜庭兰起?初不明白缘故, 一瞬就懂了,忙压低嗓门, “是不是要防备那个?暗害你?的人?” 滕玉意先是环视一圈, 确定门窗紧闭,接着又侧耳细听, 确定廊外无人,这才扯开那根头发丝,将其一头系在床前,一头系在屏风的横木上,随后悄声说:“我想过了,那晚我是临时起?意去致虚阁拦小道长的,即便那人提前弄断我的丝绦,也无法预料我中途会遇上哪些人,如果想玷污我的名声,此举显得毫无意义,所以那晚的事?不妨换一个?思路,也许此人没想那么多,她当时只是想偷我的香囊。” “偷你?的香囊?” “我所有的贴身物件用的都?是同一种熏香,除了玫瑰,里头还加了两味别?的方子,这配方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旁人连仿都?仿不了。初闻是玫瑰,仔细闻又掺杂了别?的异香,那人或许是想知道我惯用的配方,但又不能?当面问,所以只好偷了。春绒和碧螺习惯给我的衣带打如意结,此结极难解,当晚那人借着同席之便不动声色靠近我,却怎么也解不开丝绦上的结,怕拖久了事?败,便改为?用利物悄悄割,结果没等她割断丝绦我就离席了。” 杜庭兰骇然一晌,jsg点?点?头道:“难怪你?说这事?与你?的贴身大丫鬟无关,如果春绒和碧螺有异心,她们早将方子告诉对方了,何需那人亲自动手。还好没得逞,叫这人知道了你?香块里的详细配方,日后能?做的文章就大了,只需把染了你?惯用香气?的小物丢到男人处,就能?玷污你?的名声……不,除了这些闺阁手段,甚或还有其他意想不到的龌龊伎俩。” 滕玉意自顾自取出一包药粉,笑道:“那人这样费思量,我要是不好好回?敬她一遭,岂不是白辜负对方待我的这片心意了。” 杜庭兰:“这又是什么?” 滕玉意和颜悦色地掂了掂那个?绣囊:“这叫百花残,是我头几?日让端福弄来的,只要被这个?药粉一沾上,脸上和身上会不断起?痒癣,不出一月容貌就会变丑不少,因为?药性隐匿,中毒之处看上去跟普通的湿疹差不多,连尚药局的奉御都?别?想诊出来。” 说到此处她微微一笑:“今晚她胆敢潜进我房里偷我的东西,我就叫她尝尝百花残的厉害。她只要靠近我的床榻,就会碰到这根系在床前的头发丝,头发丝上一断,屏风后的小机括就会把小香囊里的药粉倾洒出来,药粉飘荡在空气?里,自会叫她中毒而不自知。” 说着用帕子掩住口鼻,闷声对杜庭兰道:“阿姐,你?快躲一躲,我吃了解药你?没吃,当心被药粉溅到了。” 一面说一面将绣囊系口的丝绦扯开一点?,走到屏风后踮脚将那包药粉搁到上头,又不知从哪摸出一个?小木头做的机括,把机括连在头发丝与绣囊之间。 杜庭兰目瞪口呆看着妹妹做完这一切:“你?这些手段从哪学来的?” 滕玉意默了默,回?身瞅着杜庭兰:“阿姐你?要说我么?” 杜庭兰对上妹妹那双乌溜溜的清亮眼眸,不由哭笑不得:“阿姐怎会说你??阿姐是觉得,是觉得……” 突然想起?姨母太早亡逝,姨母和表姐再怎样也替代不了阿娘,姨父军务繁忙,阿玉早就习惯用自己?的法子独自应对所有事?了。 杜庭兰心一软,声调也跟着软了下来:“你?且记住了,无论你?做何事?,阿姐永远站在你?这边。这法子虽然……只要管用就好说,早日把这恶人揪出来,也不至于整日悬心了。” 滕玉意拉着阿姐到桌边坐下:“趁着这回?在骊山同住的机会,那人一定会忍不住出手的。今晚女眷们去温泉池边,翔鸾阁这边一个?人都?没有,那人说不定会抽空回?来,宫人们对我们还不熟,又是夜里,只要那人装扮上跟我差不多,即便进了我的房间也不会惹来怀疑。我想瞧瞧那人有没有同伙。” “怎么瞧?要盯梢吗,可是山上禁卫森严,端福又没法跟到女眷这边来。“ “只好我亲自来了。法子我已经想好了,阿姐你?瞧,这是上山之前我让程伯给我准备的易-容面-具,只要把它贴到脸上可以改换容貌。含耀宫的温池有专供女眷休息的轩阁,今晚我从温泉池出来时,让春绒披上我的披风,她佯装醉酒在池边的轩阁里歇息,用帕子盖着脸只说要睡觉,我则穿上春绒的衣裳出来,到时候阿姐帮着我遮掩就是了。” 杜庭兰想了想,春绒的身形跟妹妹差不多,有她这个?做姐姐的在旁边照料,旁人想必也不会起?疑,就算有什么变故,大不了随机应变。 就听外头有宫人说:“杜娘子,滕娘子,皇后令人在倚霞轩置了晚膳,早些入席吧。” *** 女眷这边的晚膳是由皇后亲自主持的。 小娘子们上前叩拜时,皇后目光有意无意在滕玉意身上停留了一瞬,之后在用膳时,滕玉意间或能?感觉到来自上首的亲切注视。 滕玉意悄悄抬眼,却发现皇后正由着宫女们在面前布膳,表情端庄柔和,似乎压根不曾看过底下。 看来只是她的错觉。 散席后,宫人们代皇后传话:“入山这一路车马劳顿,诸位夫人想来也乏累了,膳毕可以自行去泉林中沐浴解乏。不愿即刻去温泉沐浴的,可以随皇后去丹林殿观赏南诏国伶人们献的字舞。除此之外,行宫里也有毬场,稍后此次上山的所有小郎君都?会到毬场打马毬,我朝历来不禁女子马术和马毬,诸位夫人和娘子若是感兴趣,不妨过去一观。总之今晚不必拘一处玩乐。” 众女眷伏身应了。 香象书院这帮小娘子,一大半要去毬场观毬,皇后在上首期待地等了一晌,不提防看到滕玉意毫不犹豫选择去温泉,她内心不由百感交集,看来这孩子目前的确对佑儿无意,好在这样一来,起?码也能?确定滕娘子没别?的心上人,否则她不会对今晚世家子弟都?会去的毬场毫无兴趣。 出了倚霞轩一盘点?,愿意去泉池的同窗只剩一小半了,为?首的是武绮,剩下便是滕玉意姐妹、李淮固、柳四?娘、郑霜银等人,加起?来也有十来个?。 众女互相挽臂,结伴回?翔鸾阁取衣物。 杜庭兰和滕玉意早就打定主意去温泉池,因此房中东西都?是现成的,回?房做了做样子,便带着春绒和红奴等贴身大丫鬟出来了。 一出来就遇到武绮主仆,武绮性子飒爽,最快拾掇好出来。 “要不我们先走吧。”等了等不见其他人出来,武绮主动说。 “也行。” 今晚行宫中处处可见人影,除了宫女和太监们,还有不少说笑着路过的女眷们,那边有几?位年?少的世家公?子许是为?了稍后的击毬做准备,正忙着让仆从们检验毬具。 路过一座亭时,武绮脚下突然一崴。 “哎呦。”她惨叫一声,顺势跌坐到阑干上。 杜庭兰和滕玉意互望一眼,武绮脸色都?变了,看样子崴得不轻。 “没事?吧?”杜庭兰低头帮她查看,关切地问,“要不要去请奉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武绮摇了摇头要说话,那边有位公?子碰巧路过,听到武绮的痛呼声,闻声一望,忙朝这边走来。 这盛服少年?滕玉意下午才见过,就是进山途中灼灼看着她的那人。 果见武绮委屈撇嘴:“阿兄,我崴到脚了。” 武元洛蹲下来瞧了瞧,想是妹妹大了,不好亲自检视,只好将一只胳膊搁在膝盖上,垂眸看着武绮的脚边:“你?也太不小心了,很?疼吗?” 武绮面色焦灼:“疼死了。阿兄你?想想法子,我还想在山上好好玩几?日呢,不揉开淤血明日就会肿起?来。” 武元洛顿了顿:“余奉御也在行宫里,只是派底下人去请太失礼,你?在此处等一等,阿兄亲自去请他。” 说着便起?了身,叉手冲滕玉意作了一揖:“烦请两位娘子帮忙照看舍妹。” 他垂眸行礼,举止落落,比起?下午那恼人的注视,这会倒是守礼多了。滕玉意搜索枯肠,隐约想起?前世听过这位武大公?子的大名,此人善辩才,四?岁就得了神童之名,至于别?的,她可就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这当口又有一行人路过,蔺承佑也在其中,看见这一幕,不由刹住了脚步。 他先是看看滕玉意,又看看那位疑似“崴了脚”的小娘子,最后再看看武元洛,很?快就猜到发生了何事?。 武元洛该不是故意借由头跟滕玉意搭话吧,蔺承佑暗想,不然也太巧了,武娘子这边一崴脚,武元洛就出现了。 滕玉意没接武元洛的茬,杜庭兰则是没想好如何答话,武元洛这要求合情合理,这地方来来往往都?是人,武绮毕竟是个?未嫁的小娘子,况且同窗崴了脚,掉臂不顾似乎不大好,杜庭兰思量着正要答话,又听武绮说:“阿兄,她就是上回?在桃林里带我们逃出来的那位滕娘子。” 武元洛顺势转眸,把两道清湛的目光落到滕玉意的脸上:“原来是滕娘子,上回?听舍妹说起?此事?时,武某就纳罕滕娘子的才智。” 蔺承佑在心里一哂,接下来就该说,滕娘子救过舍妹一命,武某日后定当图报。 不出所料,武元洛果然又道:“滕娘子救过舍妹一命——” 啧,好贱。蔺承佑扬了扬眉,忽然笑道:“这不是武大公?子吗,快要开场击毬了,武大公?子为?何还不过去?” 滕玉意闻声望过去,就见蔺承佑似笑非笑看着这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武元洛很?自然地接过话头:“舍妹不慎崴了脚,武某正要去请余奉御。” 蔺承佑顺手解下腰间的玉牌递给身后的宫人:“去请他老人家过来看看。” 武元洛笑容滞了滞,普天之下仅凭一块玉牌就能?请余奉御出医的不出五人,不jsg巧眼前这位就是。 蔺承佑对着武元洛粲然一笑:“举手之劳,武公?子不必言谢。” 滕玉意顺势拉着杜庭兰告辞。尽管武绮虽然极力掩饰,但分?明有些心虚的样子,她早看出她不是真崴脚,这样做不过是要帮阿兄跟她牵线搭桥。 蔺承佑来了就好说,起?码她不用犹豫是静观其变,抑或是直接推拒了。 路过蔺承佑的时候,蔺承佑仍未走,滕玉意本想同蔺承佑行个?礼,不料看到那头走过来的淳安郡王,这礼于是就顿住了。 她暗想,那晚此人出现在致虚阁,是被人引去的么?这会不会与她有关?只恨不能?辗转打听,要是那人是蔺承佑就好了,至少她可以当面问他。 这样一思量,就忘了继续刚才的行礼了,姐妹俩往前又走了几?步,迎面看到南诏国太子顾宪。 顾宪虽说只与滕玉意打过几?次交道,但那晚在成王府共同抵御尸邪的事?似乎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不等滕玉意走近,就冲她行了个?南诏国的礼节。 “滕娘子。” 滕玉意一看到顾宪就想起?邬莹莹,然而自从那晚与父亲深聊过后,她就决定相信父亲一次,所以明明知道邬莹莹住在何处,却一次也没去找过邬莹莹的麻烦。 顾宪就不一样了。邬莹莹是他名义上的婶婶,在南诏国这些年?,顾宪一定很?清楚邬莹莹的底细,有机会她一定要婉转打听打听。 因为?抱着这个?心思,她回?礼时就显得很?慎重。 回?完礼,便同杜庭兰去含耀宫的温泉池去了。 *** 蔺承佑面上在说笑,心里却酸得慌。 他本想着,滕玉意坐了一日犊车必定乏了,不如让她好好歇一晚,日再去找她,那三条准则他已经背熟了,只要见了她,必定运用自如。 可看方才这架势,似乎等不到明日了。 才把武元洛从滕玉意身边支开,迎头又来了皇叔,滕玉意光顾着打量皇叔,压根都?没跟他打招呼,还有,顾宪今晚看着也很?讨厌。 也对,滕玉意的好,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瞧得见,就算有再多人喜欢上滕玉意,他也丝毫不觉得奇怪。 不成,看来今晚不能?只顾着打马毬了,今晚各处都?热闹,谁知道会不会冒出第二个?武元洛,怎么着也得见滕玉意一面,至少在她面前实施一回?那三条。 想到这他脚步顿住了:“嘶,头好疼啊,今晚怕是打不成马毬了。” *** 含耀宫的汤池专供大臣女眷沐浴之用,汤池长达数百尺,逶迤贯穿整座宫殿,泉水潺潺,药香伴着热气?氤氲蒸腾,滕玉意和杜庭兰到得早,殿中只有她二人,这下子正中滕玉意的下怀,姐妹俩依照原计划做好部?署,李淮固等一众小娘子就来了,没多久丹林殿的宴会似是散了,陆陆续续又有不少夫人来沐浴,这下含耀宫彻底热闹起?来。 过片刻,滕玉意暗中四?下里一顾,发现汤池里不知何时少了几?个?人,她心中一动,忙对表姐说:“阿姐,我得去捉贼了。” 周围人多眼杂,幸而提前做了准备,主仆俩费尽周折换了衣裳,春绒扮作滕玉意留在含耀宫的轩阁里,滕玉意则换了春绒的衣裳遮遮掩掩出来。 沿路碰到不少人,好在滕玉意脸上贴了一幅浑然天成的面具,路过的人只当她是某位仕女的婢子,无人多看她一眼。 孰料迎面走来一个?熟人,这人长得太招眼,哪怕园中光线不如殿中光亮,也一眼就能?瞧见。 蔺承佑似乎在找人,目光径自在园中搜索,与滕玉意擦身而过时,连正眼也没瞧她一眼。 滕玉意松了口气?,她与蔺承佑好歹也算熟人了,连他都?认不出她,别?人就更别?想认出来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哪知她走到翔鸾阁附近,后头冷不丁传来脚步声,有人道:“你?鬼鬼祟祟做什么呢?” 滕玉意先是一惊,随即松了口气?,是蔺承佑。 这人眼力未免也太好了,她震惊地回?头看着他:“我易容成这样你?还能?认出我?” 蔺承佑凝神听了听,确定左右无人,这才将滕玉意拽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心道,脸是一时半会没认出来,靠你?身上的香味认出来的。 他歪头打量滕玉意:“这面具能?扯下来么?瞧着不大顺眼。” “不能?。”滕玉意下意识捂住自己?的颊边。 蔺承佑眼波微动,脑子里浮现一句话:迁就她。 就算滕玉意做出再奇怪的事?,他也得依着她不是。 他笑了笑,和颜悦色道:“行,愿意戴就戴吧。” 滕玉意心里“咦”了一声,蔺承佑怎么古里古怪的,这也不像他以往的作风,她狐疑看了他一眼,清清嗓子说话,蔺承佑忽然作势闻了闻:“百花残?不对,百花残的解药。” 两人这一近身,那股淡淡的药味就从滕玉意气?息里蹿出来了,这药气?连她的玫瑰香气?都?压不住,直冲他的鼻端。 滕玉意耳边一炸,愕然低头看看自己?,又抬头看看蔺承佑,这人鼻子什么做的,五感未免也太灵敏了。 蔺承佑也在诧异打量滕玉意,百花残可是害人的把戏,滕玉意弄这个?干什么。 “滕玉意,你?弄百花残是想害——” 话未出口,脑海里冒出烂熟于心的另一句话:要对她格外有耐心。 嗨,差点?又在她面前没耐心了,没弄明白缘故就说她“害人”,滕玉意能?不恼吗? 蔺承佑只好又把后头的话吞回?去,笑着颔首道:“说吧,想捉弄谁?我来帮你?。” 第 92 章 滕玉意?错愕地?揉揉耳朵, 本以为蔺承佑要像审犯人似地?诘问她,谁知他?居然来这么一句。 他?喝酒了?看样子醉得还不轻。 凝神闻了闻,蔺承佑身上是有酒香,然而很淡, 应该只是席间?喝了几杯, 离醉酒还远着呢。 这就怪了。 哦是了, 兴许是怀疑她做坏事, 故意?拿这些话给她下套。 记得那回在?彩凤楼, 他?就是这么对付她的。他?常年在?大理寺办案,早就形成一套捉犯人的固有思维了, 看来这事要是不当面说清楚,没那么好糊弄过去。 不行, 今晚她可是来捉贼的,凭什?么被蔺承佑当成贼来看待。 “谁说我?要捉弄人?”滕玉意?理直气壮地?说,“我?是——不对不对,先?不说这个?, 百花残无嗅无味, 世子你?能闻出这味道?”@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蔺承佑心道, 不是捉弄人?那就是有人欺负她了, 也对, 滕玉意?虽说脾气大点, 心肠却一点也不坏。 “这你?就不懂了吧。”他?说, “百花残本身是没味道,可它的解药就不同了, 用的都是些刺鼻的食料, 揉杂出来的味道独一无二,吃了解药之后, 哪怕沐浴焚香也掩不住那气息,我?好歹也办过几桩用百花残害人的案子,怎会闻不出来。下回你?要用这些东西,先?问问我?好了。” 下回?他?这是要指点她?滕玉意?原本只是觉得蔺承佑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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