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忽传来下人的喧闹声,伴随着稚子欢快的笑声,迎面跑来两个小身影。 其中一个因为跑得太快,不小心?撞到了蔺承佑的膝前,宋俭眉头一皱,伸臂就要将那孩子拎起?,蔺承佑却扣住孩子的肩膀。 他半蹲下来看看眼前的孩子,转头又看看旁边那个,一个是男孩,一个是女孩,约莫五六岁,身上裹着上等绫罗,模样也标致,心?知是宋俭和大姜氏所生的那对龙凤儿,便?笑道:“你是宋大哥的大郎吧。” 宋大郎一心?要扑到阿爷怀里去,怎知被蔺承佑给挟持住了,他急于挣脱,一边扭动一边嗔怨:“放开我,我要找阿爷。” 宋俭在旁厉斥道:“放肆——” “不妨事。”蔺承佑笑着从怀里取了一小包梅花糖,这糖阿芝爱吃,他办案时在西市看见,就顺手买了一包,本想回宫的时候带给阿芝吃,趁这机会就把糖递给两个孩子,“今晚来得仓促,也没给两位子侄带什么东西。这糖还不赖,拿着跟妹妹一起?吃吧。” 说着摸了摸宋大郎的小脑袋。 兄妹俩歪头望了蔺承佑一回,想起?平日见过这笑容满面的俊美少?年,一下子觉得亲切起?来,又将圆溜溜的眼睛朝父亲一溜,看出父亲并不反对,这才斯斯文文道了谢,高兴地把糖接过来。 随即跑到宋俭面前,一把抱住阿爷的腿说:“阿爷你忙完了吗,带我和妹妹睡觉。” 小女孩也冲宋俭张开双臂:“阿爷,抱抱儿。” 宋俭不防被一双儿女抱住了腿,无奈之下,只好弯腰将女儿抱到怀里,同时牵起?大郎的手,苦笑着对蔺承佑道:“让世子见笑了。” 蔺承佑和严司直出了府,严司直疑惑地说:“孩子睡觉前总是要寻阿娘的,小姜氏说起?来也算是两个孩子的亲姨母,姨母死了,为何?不见两个孩子念叨姨母?” 蔺承佑翻身上了马,想了想说:“小孩子不会像大人那样装腔作势,不去寻小姜氏,要么他们一时想不起?她,要么平日就不喜小姜氏。不亲近,自然就不会念叨和找寻了。” 严司直又道:“刚才问话时,那个陈三姑分明想起?了什么,可?她只推说不知,也不知这老?妇在顾虑什么。” 蔺承佑道:“她是小姜氏的贴身婆子,每日与小姜氏相处的时辰与宋俭还多,小姜氏的事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她。刚才那番话够她担惊受怕一晚上了,不急,且让她好好想想,我猜顶多到明早,她就会设法来大理寺找我的。” 严司直眉头一松,笑着叹口?气?道:“还是蔺评事有法子。时辰甚晚了,我们还要去找郑仆射吗——” 话音未落,蔺承佑扬鞭一甩,驱使马儿化作一道疾风向夜色中奔去。 “当然要去了,时辰可?不等人。” *** 郑府。 大管事听说是蔺承佑来了,急急忙忙迎出来,亲自给蔺承佑上了茶,和颜悦色道:“小世子来得不巧,老?爷近日既要忙朝中事,又要操持大公子与武大娘订亲之事,不慎染了风寒,今晚不便?见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蔺承佑笑着放下茶盏:“碰巧我也懂些歧黄之术,要不我来替郑公把把脉吧,若是还不济,我亲自去尚药局替郑公找余奉御。” 一边说一边径直穿过中堂往里走?。 大管事一下子慌了神,只要这位小世子愿意,随时都可?以把郑府房顶捅出个大窟窿。 他慌忙追上去,同时示意仆从们赶快去给郑仆射送话,蔺承佑哪管大管事聒噪,负着手旁若无人穿过游廊。 严司直才喝上一口?茶,见状只好撩袍追上去。 到了外书?房门口?,就见郑仆射从院子里出来了。 郑仆射边走?边抬手整理衣冠,模样多少?有些狼狈,望见蔺承佑,他咳嗽了两声,绷着脸说:“世子这么晚来,所为何?事?” 蔺承佑正色行了个礼:“晚辈来得唐突,还望郑公莫要怪责。一来是给郑公请安,二来顺便?打听几件事。郑公要是不允我们进?去,我们只好在这打听了。” 郑仆射觑着蔺承佑,既不吭声也不挪步,对峙一晌,到底败下阵来,重?重?叹了口?气?,率先?回身往里走?:“进?来说吧。” 入内后,蔺承佑一贯随意,严司直却不由得拘谨了几分,郑仆射既是当今宰执,也是荥阳名门郑氏的后人,当年举进?士出身,制举又是天下第一,文章有名于时,门生遍及天下。 即便?已经年过五十?,郑仆射仍旧身姿笔挺,发言清雅,这样的人坐在席前,难免会让人觉得局促。 待管事告退,蔺承佑开门见山道:“舒丽娘的死因可?能另有隐情,深夜过来叨扰杜公,是想打听舒丽娘近日可?有什么异常之举。” 郑仆射老?脸一红,下意识朝廊下看了看,眼看管事已经把人全都清走?了,料定这些话传不到夫人耳朵里,瞬即又佯装从容道:“她……” 忍不住清清嗓子,思索半晌,脸上慢慢浮现一抹哀戚之色:“近日没见她有什么异样。是不是查到了什么新线索,为何?这样问?” 蔺承佑望一眼郑仆射,干脆照直说:“我们现在怀疑凶徒过去可?能认识舒丽娘,想问杜公,舒丽娘过去在华州可?曾与人结过怨,最近一个月又去过何?处,可?曾碰见了什么人?” 郑仆射面色凝重?了几分:“丽娘性子甚好,没听说她与人结过怨,她本就深居简出,怀孕后更是极少?出门,最近一月我忙着政务也……甚少?去探望她,只知道她在上巳节那日去曲江池畔祓禊祈福,回来后只说好玩,在那之后好像没再出过门了。” 蔺承佑显然对这个答案极不满意,笑了笑道:“劳烦你老?人家再好好想想。” 郑仆射不安地捋了捋须,琢磨片刻,忽又道:“对了,有一日我到春安巷,听丽娘与下人们抱怨,说腰腹渐粗,裙衫都快穿不下了,嫌裁缝带上门的布料不够好,要去西市挑些好布料做衣裳。” 严司直一愣,西市。 蔺承佑问:“哪家铺子?舒丽娘当日可?去过了?” 郑仆射:“事后我并未过问。” “这是哪一日的事?” “月初,记得就是上巳节前后。” 看来只能把舒丽娘身边的下人再重?新找来问一问了。 “除了这几处,舒丽娘可?还去过何?处,或说过自己看到了某位故人?” “最近这一月……”郑仆射沉吟许久,“实在想不起?来旁的了,倒是上月记得她说过某处的花开得甚好,看意思想出门赏花,想来并未去成,因为事后没再听她提起?过。至于熟人,丽娘在长?安并无旧识,只有一位表亲,正是京兆府的舒长?史——” 他顿了顿,怅然道:“丽娘性子软弱老?实,当初因为婆家容不下她才来投奔舒长?史。” 蔺承佑冷不丁道:“郑公可?向舒丽娘过去的婆家求证过此事,她因何?事与婆家生了嫌隙?” 郑仆射一怔:“这——” 看来是没求证过了。 蔺承佑等了一晌没等到下文,只好又问:“郑公与舒丽娘是怎样相识的?” 郑仆射脸色透出几分不自在,半天才开腔:“去年中秋,我在宫里陪圣人和皇后赏月饮酒,散席后出宫,看街上灯花漂亮,我正觉得气?闷,便?下车在街市上漫步,当时丽娘扮作小厮,带着一位婢女在街上赏灯,不小心?撞到我,她怀里掉出一本诗谱来,我捡起?来翻了翻,看里头全是丽词嘉句,一问才知是这位小娘子往日自己做的……” 蔺承佑一本正经听着,郑仆射一把年纪了,这份旖旎心?思倒不丝毫输少?年人。 照这么说,是源于中秋灯会的相遇了。 他想了想问:“当时舒丽娘身边除了那位婢女,可?还有其他友人相随?” 郑仆射摇头。 “舒家的女儿也不在?” “只有丽娘主仆二人。” 蔺承佑和严司直告辞出来,严司直纳闷道:“怪了,舒长?史家中没有儿女么?舒丽娘既是舒家的亲戚,中秋夜灯会出来玩耍,身边总该有几位舒家的表姐妹相伴。” 蔺承佑也在琢磨这件事,要么舒长?史并无尚未出嫁的女儿,要么舒家人不大喜欢舒丽娘,虽说出于亲戚情面收留了舒丽娘,却不愿让儿女与其来往。或者还有别的可?能,只有当面问了才知道。 迎面jsg忽然走?来一个男人,差一点就撞过来,不提防看到蔺承佑,这人忙刹住脚步:“世子。” 蔺承佑一讶:“郑大公子?” 郑延让与郑仆射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也是高瘦白净,气?质儒雅风流。 郑延让明显有些心?神不宁:“刚才去友人处赴宴了,世子何?时来的?” 严司直不动声色嗅了嗅,空气?里浮动着暗香,想来是从郑大公子衣裳上飘过来的。严司直自己不用香,蔺承佑身上虽有暗香,但那味道清冷端正,不似郑大公子身上的气?息旖旎缠绵,这一闻就是女子用的香。 严司直暗觉诧异,郑仆射自己未曾纳过妾,管教儿女也甚是严格,听说郑大公子从不眠花宿柳,眼看要订亲了,也不知这香气?是从何?处沾染的。唉,可?见传闻做不得数,郑仆射私养别宅妇,大公子也—— 蔺承佑也闻到了,只道:“听说郑大公子好事将近,先?恭喜郑大公子。” 郑延让愣一下,勉强笑道:“多谢。” 一面说着,一面亲自将蔺承佑和严司直送到府外。 蔺承佑正要翻身上马,郑延让忽道:“方才在席上听说了荣安伯世子夫人的事,都说这凶手只挑怀孕妇人下手,不知这凶徒可?捉到了?” 他表情极随意,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蔺承佑望了望郑延让,过片刻才答:“哦,还没捉住。” 郑延让点点头,立在马旁相送。 蔺承佑原本还想去一趟舒府,眼看已经过了子时了,想想今晚打听到的这些事,足够他现在梳理一回案情了,于是顺路将严司直送回家,自己则纵马回了成王府。 *** 滕玉意昨晚睡了个好觉,因杜庭兰今日要离寺,姐妹俩一早起?来就忙着收拾行装。 转眼收拾好了,滕玉意又琢磨着给绝圣和弃智送点好吃的,这时候明心?大和尚带着几位小沙弥过来了,说素膳摆在洗心?堂,请滕玉意和杜庭兰过去用膳。 滕玉意只好打消一大早在寺里偷偷吃肉的念头,姐妹俩出了梨白轩,半路遇到绝圣和弃智,两人看到滕玉意,咚咚咚跑来:“滕娘子……” 滕玉意笑道:“我知道,你们昨晚誊抄经卷去了。” 反正那些酒食也没白准备,至少?她好好招待了一回蔺承佑。 绝圣和弃智拼命点头,他们一心?要来,哪知后来师兄硬拦着不让他们来。 “你们昨晚在东翼睡的?”滕玉意问。 绝圣和弃智摇摇头:“睡在藏经阁里。昨晚抄完经才知道东翼临时搬进?来几位娘子,我们只好把行囊又搬到藏经阁里头的静室了。” 说话间?远远看到几位小娘子从那头出来,绝圣和弃智抬头望了望,面色变得有些古怪。 杜庭兰和滕玉意对视一眼:“怎么了?” 绝圣压低嗓腔:“昨晚我和弃智回东翼拿我们的行装,不巧看到一位娘子只身往后头的桃林去了,当时已经快半夜了,也不知那娘子去见谁,我和弃智担心?出事,就留在原地等着,结果没多久就看到那位娘子安然无恙回来了。” 滕玉意咳嗽一声,忙也压低嗓腔:“谁?” 绝圣和弃智挠挠头:“当时都半夜了,那娘子又裹着大披风,我们也没瞧清楚是谁。” 正说着,又有两位小沙弥过来传话:“前头来了好些客人,有两位姓杜的檀越要见滕檀越,此外玉真?女冠观的静尘师太也来了,也说要找滕檀越。” 杜庭兰和滕玉意对视一眼,笑道:“该不是阿娘和绍棠来探望阿玉来了。” 滕玉意自是高兴,琢磨一下,露出惊喜之色:“是不是师太找到我那枚珍珠步摇了?” 她既急着去见姨母和表弟,也急着向静尘师太打听步摇的下落,也顾不上用早膳了,掉头就往前院去。 半路遇到彭家姐妹、李淮固、段青樱。 奇怪她们也没去用早膳,看样子也要去前院。 彭大娘和彭二娘主动打招呼:“滕娘子,杜娘子。” 滕玉意和杜庭兰含笑回礼,李淮固昨夜似是没睡好,脸色不如平日好,神态倒是一贯的柔和,细细看一眼滕玉意,笑盈盈打招呼:“阿玉,兰姐姐。” 绝圣和弃智看到明心?和尚,恭谨地问:“方丈他老?人家此刻在何?处?我们想去给他老?人家请安。” 明心?说:“淳安郡王亲自送了几卷经来寺里,方丈正在禅室接待郡王。” 绝圣和弃智乐呵呵道:“这一大早寺里来的人可?真?够多的。” 第 72 章 到了垂花门?外, 滕玉意一眼就瞧见了静尘师太。静尘师太立在?庭前与几位大和尚说话,人堆里数她最矮小。 “滕檀越。”静尘师太主动迎过来,她生就一双小短腿,偏生又是个急性子, 因此每回迈步时, 都比旁人更快更急。 滕玉意忙上?前:“给师太请安。” 静尘师太满脸愧疚:“那日滕檀越与贫道说过之后, 贫道就带着两位弟子下地宫找寻, 可惜机关已经启动了好?几轮了, 步摇早就不?在?原地了,我等找了许久, 未能帮滕檀越寻到那支步摇。” 滕玉意胸口一刺,然而心里再痛惜, 也知?此事怨不?得别人,她忙行了一礼,恳切道:“我自己不?小心丢了物件,竟劳动师太帮着找寻, 师太仁心善念, 实在?叫人感念。这阵子我不?得擅自走动, 改日定到贵观多供奉些香烛。” 静尘师太摆摆手:“言重了。丢了步摇如此心焦, 可见滕檀越极为珍视亡母之物, 檀越一腔纯孝, 贫道又岂敢慢待。” 这时杜夫人带着杜绍棠过来了, 闻言叹息道:“玉真女冠观求签一向?灵验,玉儿最近灾厄不?断, 我这做姨母早就想去观里烧烧香了, 玉儿最近不?能离寺,要不?就由我这做姨母的替孩子去吧。” 说话间, 明心和见性两位大和尚过来邀静尘师太在?寺里用素膳。 静尘师太是个痛快人,当即一甩拂尘,乐呵呵说:“那就劳烦两位法师带路了。” 杜夫人带着几个孩子到了云会堂,坐下时令桂媪把带来的食盒打开:“都是姨母做的,素馅的,放心吃,好?孩子,你且忍耐几日,等这次风波过去了,姨母再多做些你爱吃的荤菜。” 说罢,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喃喃道:“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我玉儿平安渡厄。” 杜绍棠觉得好?笑:“阿娘,哪有你这样的,一会儿要吃斋念佛,一会儿又要去道观给玉表姐上?香。” 杜夫人掀开眼皮,用力?横儿子一眼。 杜庭兰忍笑啐弟弟:“别胡说了,阿娘这是急糊涂了。你小小年纪,哪懂阿娘的慈母心肠。” 杜绍棠挨着滕玉意坐下,忧心忡忡地说:“早上?我们路过大理寺,看到成王世子在?门?前同一位老妇人说话,那时天还没亮呢,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驱马近前一瞧,居然真是他。这次的案子是不?是特?别难办,连成王世子都起早贪黑的。” 滕玉意一怔,昨晚蔺承佑走时说要去大狱里提审庄穆,早上?又起得这样早,该不?会忙了一宿吧。 她摸摸下巴,低声说:“好?像是挺棘手的,凶手至今没留下什么线索,不?过说到这个,蔺承佑办案本来就挺拼命的,别的不?说,上?回彩凤楼那几桩案子他三日就破了。” 杜夫人心中微动,扭头?仔细打量滕玉意,这孩子说这话时眼波清澈,表情丝毫不?见扭捏。 她细细看了一晌,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 她点点头?慨叹道:“早就听说成王世子善断案,想来总不?会都是底下官员奉承的,绍棠你瞧,天潢贵胄尚且如此,你也该比往日更加勤勉才是,下回你阿爷让你多背几篇书的时候,你少给我叫苦。” 杜绍棠嘟了嘟嘴,无论?自己说什么,阿娘总有法子绕到他身上?来。 他落荒而逃:“久闻大隐寺景致清幽,儿子到外头?走一走。” 杜夫人越想越不?安,攒紧滕玉意的手说:“那日你看见了凶手是不?是?听说那贼子杀了好?些人了,不?会跑来大隐寺行凶吧。” 滕玉意道:“您放心吧,现在?大隐寺可是天底下最安全的地界,我身边既有一众高僧又有端福,谅那贼人不?敢妄动。” 她怕姨母胡思乱想,把头?埋到姨母怀里:“回头?等我出了寺,想跟您借桂媪一用。” 杜夫人怔了怔,目光柔和下来:“你要亲自给阿爷裁件衣裳是不?是?上?回你阿姐就同我说了,你阿爷若是知?道了,指不?定有多高兴,且等着,等你回了家,姨母就把桂媪给你送来。” 那头?彭花月姐妹和李淮固也各自与家里人相见,虽说只?在?寺中困了一晚,却像关了一整年似的,问完这个又打听那个,好?似有说不?完jsg的话。 唯独段青樱与下人们说话时嗓音低切,像是唯恐被人听见。 杜夫人突然拍拍脑门?:“差点忘了正事了。郑仆射的大公子要与武中丞的大娘子订亲了,两家有意从简未给各府送帖子,但两家与滕府也算是世交,你阿爷事忙未必照管得过来,你别忘了叫程伯给郑府和武家各自送一份礼去。” 滕玉意前世今生都没与武大娘正面打过交道,只?听说武大娘武缃性情文静,不?常出门?交际,但是武二娘子武绮她却算是熟络了,那日在?玉真女冠观,武绮和郑霜银的胆识都叫她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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