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氏是?幺女,上?头还有两个姐姐,戚家素来清贫,爷娘早在戚氏出嫁前便相继病逝,两个姐姐也因嫁往外地,多年来未有音讯了。 至于田氏夫妇可曾在章丘与人结仇,对?方在信中写说:据户籍所载,田氏夫妇丁卯年七月便离开?了章丘,自那之?后田家与戚家在当地就成了绝户,乡闾邻里别说记得十多年前的事,连知?道这两口子的人都不多了。 严司直看完信之?后,面色有些古怪:“本以为这对?夫妻有意?躲避仇人,原来家乡真没有亲人了。” 蔺承佑忽道:“不对?。” 严司直和洪参军诧异道:“怎么了。” “日子不对?。”蔺承佑点了点信上?某一?处,“信上?说田氏夫妇七月离开?了章丘,但?据万年县这边的户籍记载来看,田氏夫妇十一?月才抵达长安。七月到十一?月,整整四个月的工夫他们去了何?处?” 屋子里顿时针落可闻,四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个大活人除了要吃喝之?外,更要有个栖身之?所。 “再则,田氏夫妇口口声声说当年发家是?因为戚氏变卖了嫁妆,但?就信上?所言,戚氏出身寒门?,哪来那么大一?笔嫁妆供她变卖?即便家中有些积余,经历一?场饥荒,也都拿来换粮了。” 洪参军一?心?要将功补过,恨不能将自己知?道的线索都搜刮出来:“但?据卑职所查,十年前田氏夫妇刚到长安之?际,便在东市赁了一?家店肆卖贵重布料。” 蔺承佑看他一?眼:“不觉得奇怪么,到东市赁间铺子并非易事,贩卖缭绫之?类的贵布更需大笔本钱,如果嫁妆是?假的,这笔钱从哪来的?” 严司直狐疑道:“你是?说——” 蔺承佑眼前浮现田氏夫妇鬼魂的惨状,冷笑道:“我在想那四个月究竟发生了何?事,若能弄明白田氏夫妇当年都做了何?事,也许就能知?道凶手的杀人动?机了。” 洪参军既惊又悔:“所以田氏夫妇真是?被人谋害的?” 蔺承佑回身一?指戚氏那封绝笔信:“凶手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们,这封信与七芒引路印的手法如出一?辙,使的都是?牵魂拘魄的法子,把?受害人如木偶般操控起?来,再令其作出写信和自缢之?举。我想如果开?棺验尸,戚氏的衣裳外面应该留下了一?些针眼。” 洪参军脸色惨然,戚氏死了一?年多,尸体早就腐败了,想再开?棺找线索,又谈何?容易,只恨他结案太草率,假如当时就把?凶手揪出来,也许就没有后头那些事了。 蔺承佑忽又道:“严司直,洪参军,若是?你们举家逃荒,第一?个会考虑投往何?处?” 严司直回过神?来:“逢上?凶年饥岁,估计也就能指望亲戚收留了。” “可田家已经没亲眷可投奔了。”蔺承佑慢悠悠在桌前踱了两步,“戚氏倒还有两个姐姐,对?当时的田氏夫妇来说,没有比这更好的去处了,可惜信上?没说她们嫁去了何?处,否则也许能知?道田氏夫妇那四个月的栖身之?所了。” 他边说边在心?里盘算,从章丘投奔到某处,再从某处到长安,等田氏夫妇再出现时,手中已然多了一?笔做买卖的钱。 这四个月的境遇,改变了田氏夫妇一?生的命运。 四个月…… 四个月…… 蔺承佑眼皮一?跳。 那地方该不会就是?—— 他哑然矗立在屋中,只觉得纷繁的线索,渐渐清晰地指向某一?处。 越州、姚黄姐妹、那枚出自桃枝绣坊的香囊、田氏夫妇无故失踪的四个月…… 他猛一?抬头:“严司直,你速以大理?寺的名义给越州府去一?封信,写好后令人连夜疾驰送信。”” 严司直一?怔,连忙捉袖提笔:“欲问何?事?” “我想知?道十年前的八月到十月之?间,越州可曾出过什么悬案,地点或许就在桃枝渡口附近,凶手至今未落网。“蔺承佑掉头匆匆往外走,“洪参军,你同我出去一?趟。” 洪参军惊讶起?身:“要去何?处?” “去碰碰运气。江南东道恰好有几位官员在京述职,运气好的话,没准有人记得十年前越州的事。若是?没人想得起?来,城里还有几家越州人开?的旅舍,横竖找人仔细问一?问。” 蔺承佑一?面说一?面下了楼,厅里已经没有人了,四下里阒然无声。 他走到庭前环顾一?周,忽然屈指成环,吹出一?声呼哨。 洪参军紧跟在蔺承佑身后,见状疑惑地停步,只听夜风穿堂而过,檐下传来灯笼挂钩的咯吱轻响。 这声口哨过后,风声仿佛停滞了一?瞬,洪参军正暗觉古怪,就听房顶上?隐约传来响动?,仿佛有巨物在楼顶上?悄悄潜行。 洪参军脊背上?的寒毛一?竖,他习武多年,一?听就知?道楼顶那东西绝非善类。 然而不等他拔刀,蔺承佑就按住了他的刀柄。 蔺承佑扭头看了洪参军一?眼,似笑非笑道:“我们走吧。” 洪参军满腹疑团,眼见蔺承佑已经回身往大门?走了,只好把?话吞回肚子里。 出来上?了马,他仍在揣测屋顶上?是?何?物,蔺承佑却递给他一?张笺纸:“洪参军看看这个,田氏夫妇去世的那段时日,你可见过这上?头哪个人出入过彩帛行?” 洪参军接过笺纸,只见上?头写着沃姬等六人的名字,都是?平康坊的老?住户了,名字他都有些印象。 他心?知?这多半是?嫌疑人的名录,细细思索道:“田氏夫妇死的那几日,跑来看热闹的jsg人不少,两个假母我见过,但?也只是?匆匆一?瞥,至于别人……实在记不清了。” 沃姬和萼姬?蔺承佑控住缰绳:“她们当时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 洪参军摇头:“只记得她们挤在人堆里看热闹,被我们一?驱也就散开?了。对?了,这个贺明生是?半年后才来平康坊开?店的,当时他应该不在长安。” 蔺承佑手握缰绳让马儿在原地转了两转,他原本也没指望洪参军能想起?一?年多年前的事,凶手为了布局横跨一?年多时间,足见费了大量心?思,这样的人又岂会轻易在人前露出破绽。 于是?把?笺纸又塞入怀中:“你我分头行动?,我先去一?趟进奏院,你到崇仁坊等我。崇仁坊有不少外地商贩开?的旅社,其中有家思如归客栈,是?越州商人开?的,商贩们应该知?道不少当地轶闻,洪参军好好向他们打听打听十年前的越州悬案。” 洪参军握着马鞭一?拱手:“蔺评事放心?,在下心?里有数。” 蔺承佑点点头,一?抖缰绳疾驰而去。 洪参军拍马跟上?,心?里却有些纳闷,严司直的信一?寄出,越州很快就会回信,田氏夫妇当年去没去过越州,半月后就会水落石出。 但?是?看蔺承佑这架势,竟像是?等不到天亮了。其实他也有过没日没夜查案的经历,但?人总有疲累的时候,要不是?迫在眉睫的案子,没必要夤夜奔走。 可蔺承佑像是?今夜非要马上?找出凶手不可—— 洪参军思忖着挥舞马鞭,一?霎儿奔入了夜色中。 *** 严司直等了又等,迟迟不见蔺承佑和洪参军回转。 他支着额头打盹,一?不小心?就睡死了,睡了不知?多久,迷迷糊糊听到嘈杂的响动?,等到再次睁眼,满目都是?金亮的阳光,严司直脊背倏地一?挺,这一?觉居然睡到了天亮。 他慌忙抬手整了整幞头,奔到门?口拉开?门?,却见一?个衙役跑上?来说:“蔺评事回来了,说让严司直带上?纸和笔墨,速到隔壁那家胡饼铺找他。” 严司直很快找到上?回那家胡饼铺,果见蔺承佑和洪参军坐在店里,此外还有几位商贩模样的男子坐在一?旁,模样都有些忐忑。 几个商人虽是?绫罗裹身,但?衣袍上?沾了不少灰尘,俨然在地上?摔滚过。 蔺承佑净了手面,笑容可掬环顾左右:“欸,怎么不说话,我的样子像坏人吗?” 商户们哆哆嗦嗦道:“方才小人在旅舍未认出世子殿下,多有冒犯之?举,求世子看在小人痴愚的份上?,莫要与小人计较。” “说到冒犯,你们的确耽搁了我不少工夫。”蔺承佑长眉一?挑,“不过我这人最宽宏大量了,而且今日状况有些特殊,念在你们愿意?将功补过的份上?,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 几个商人慌忙指天发誓:“只要世子殿下高抬贵手,一?切全听世子殿下的安排。” 蔺承佑把?玩着手里的酒盏:“其实嘛,不过是?小事一?桩,难得你们几个都住在桃枝渡口,又都记得十年前八月的那桩悬案,找你们过来,无非想请你们指认一?个人。” 商贩们脸上?露出惧意?,但?他们显然更怕蔺承佑,互相望了几眼,赶忙点点头。 蔺承佑和颜悦色道:“我知?道你们怕什么,放心?,那人虽说可能是?凶犯,但?只要你们今日将其指认出来,我保证此人往后没机会报复你们。” 正说着,洪参军忽然道:“严司直,快请坐。” 蔺承佑冲严司直点点头,接着道:“别又像方才那样七嘴八舌的,派个口齿最清楚的来说,若有遗漏之?处,剩下的人帮着补充。” 严司直又惊又喜,坐下后低声问洪参军:“果真发生过悬案?” 洪参军点点头:“不算轰动?,但?知?道的人也不少。这几个越州商户当年就住在桃枝渡口,此次来长安贩货,恰好就歇在旅舍里,蔺评事一?问就对?上?了。” 商贾们嘀嘀咕咕商量一?番,公然推举蓝衣男子做代?表,此人清了清嗓子,慢慢开?了腔:“这件事过去十多年了,侥幸还有人记得,当年我们渡口附近住着一?户人家,户主姓彭,是?位书生。 “彭书生本不是?越州人,听说早年曾到长安参加过科考,落第后无颜回家乡,索性带着妻子四处游历,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一?家人游历到了越州,不但?在此地住下,还在桃枝渡口附近开?了一?家私塾。 “小人幼时到渡口玩耍,经常见到彭书生。彭书生开?了私塾之?后,虽说收的束脩极少,但?因并无功名在身,没能收到几个学生,他为了维持生计,闲暇时便到坊市贩卖字画,有时候还带上?他妻子做的针黹,可惜彭娘子是?关中人,绣活远比不上?越州当地的绣娘——” 蔺承佑冷不丁道:“彭书生的妻子姓什么?” 蓝袍男子用肩顶了顶同伴:“你们谁还记得。” “约莫是?姓殷,或是?姓戚。”有人小声道,“小人的阿兄曾在彭书生的私塾上?过学,说这位师娘和气得不得了,可惜师娘说话总带着关中口音,好些话听不大懂。哦对?了,彭书生膝下有一?对?儿女,大郎年纪跟小人差不多大,若是?活到现在,今年大约是?二十六七岁,女儿么,活到现在的话,也该有十五六岁了。 蔺承佑眼波微动?,耐着性子等了一?阵,眼看没人再补充,只好道:“接着往下说。” 蓝袍男子便道:“每到岁时伏腊,邻里间常请彭书生帮着写字画,彭书生心?肠柔软,赶上?手头不方便,只要跟他提一?提,彭书生绝不张口要钱。后来这家人日子过得越发困顿,邻居也时常送些吃食接济他们。 “记得彭书生有些酸腐脾气,家境都那么窘迫了,还不忘教儿女念书写字。小人常看到彭家的大儿子蹲在渡口看书,一?手字写得别提多漂亮了,彭家那个小女儿,小小年纪就生得白净标致,邻里间有时候夸耀几句,彭氏夫妇也是?满面荣光。 “就这么过了好几年,彭书生年岁大了,眼看功名无望,便歇了去长安赴考的打算,可又舍不下脸面,只好偷偷跟着渡口的人学捞鱼,有一?回彭书生夜里捞鱼时,无意?中救了一?个人,也是?赶巧了,这人正是?我们本地的一?位巨贾,因为酒后失足,不慎掉入河中,巨贾感激彭书生的救命之?恩,专门?设宴款待他们一?家人,我们都猜……” 蓝袍男子扭头看向左右,像是?要确认自己的说法对?不对?,对?上?同伴肯定的眼神?后,这才再次开?腔。 “我们都猜那位巨贾给了彭书生一?大笔酬金,因为自那之?后,彭书生就很少去渡口捞鱼了,他自己没舍得换衣衫,却给妻女做了新衣裙,没多久又给彭家大郎买了上?好的笔墨,说凭大郎的天资,只要再苦读两年,后年便可到长安去科考。又过了一?阵,彭书生就把?那间寒舍卖了,带着儿女牵到半山腰的一?座庄子里去,还买了两艘船,雇人捞鱼来卖。 “他们搬家的那一?日,小人和爷娘也去凑热闹了,邻里间知?道彭家人是?因何?阔绰起?来的,但?大伙看彭家人那般高兴,也没人打趣他们。 “彭家搬家之?后不常下山,老?邻居见面的次数也就少多了,人人都说彭氏夫妇这算是?苦尽甘来,只要来年彭家大郎中了科举,没准一?家人还会搬到长安去,不料……” 说到此处,蓝袍男子脸上?露出不忍之?色,接连叹了几口气:“不料好景不长,没多久彭家人就出事了。那时候正好是?八月,当时北方闹饥荒,不少流民陆续涌到南地,桃枝渡口常有生人登岸,其中不乏鼠窃狗盗之?辈,乱糟糟的没少出乱子,大伙为了避难,都尽量不去渡口,可彭家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偏在这当口下渡口,不幸遇到了劫匪,一?家人都遭了殃。等到被人发现时,船都被凿穿了,一?家四口不知?所踪,邻居们赶到官府报案,打捞了好几日才打捞到彭书生和他妻子的尸首,八月天气酷热,又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两口子都不成人形了。” 有人幽幽叹息一?声,似是?想起?了当日的惨状。 蓝袍男子默了一?回,怅然道:“官府又捞了几日,没能捞到彭家兄妹的尸首,倒是?捞着了兄妹俩的衣裳,渡口水流湍急,掉下去绝没有生还的希望,况且若还活着,兄妹俩早该上?岸了。官府的人又说,彭书生和妻子头上?有伤,应jsg该是?被人砸伤之?后才丢到河里的,到彭家的庄子一?搜,屋里居然半点值钱的东西都无,一?看就知?被恶人劫了财。 “官府又问我们可见过生人来找彭氏夫妇,但?大伙已经许久没见面了,加上?那阵子流民乱窜,各家都紧闭门?户,邻居既不知?彭家最近有什么新客,也不知?他们为何?要下渡口,恰好这当口彭家雇的渔夫也不知?所踪,官府便疑心?渔夫就是?凶手,结果没多久就发现了渔夫的浮尸,据说身上?也有伤。自那之?后官府一?直没能找到凶手,这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屋子里静默下来,众人神?色各异,如此良善的一?家人,一?夕之?间丧了命,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唏嘘。 严司直边写边叹气,洪参军拧着眉不知?在思量什么,商贾们眼观鼻鼻观心?,间或抬眼看看蔺承佑。 蔺承佑摩挲着手中的酒盏,久久没开?腔。 彭书生的妻子姓殷或是?姓戚,假如姓戚,很有可能就是?戚氏的某个姐姐。 照这么推算,田允德两口子十年前的那四个月待在何?处,似乎就有了答案。 两口子七月从章丘逃荒出来,直奔越州的姐姐,路上?花费个把?月的工夫,赶到越州时差不多就是?八月。 而彭家人遇害恰是?八月。 诡异的是?,再等田氏夫妇回到长安,手中就多了做买卖的本钱。他们用这笔钱在东市开?了铺子,做起?了布帛生意?。 一?晃十年过去,彭家四口化作了一?堆枯骨,田氏夫妇却成了长安的富户,当年那四个月的经历,几乎未在他们的人生中留下痕迹。 可是?抹得去么?蔺承佑冷冷地想,那可是?四条人命,绵绵不绝的恨意?,会如毒草般从地底下爬出来。 所以才有了“我本狗彘、不配苟活”的罪己书,所以才有了骇目惊心?的七芒引路印。 所以那人取了田氏夫妇的性命还不够,还要把?它们的魂魄拘起?来用酷刑折磨。 而且,田氏夫妇的鬼魂曾说凶手的姓氏是?十二画。 “彭”姓,恰是?十二画。 说不定在当年那场劫难中,有人侥幸活了下来。 蔺承佑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已是?惊涛巨浪,几桩悬案,横跨整十年,若不是?他阴差阳错住到了彩凤楼,也许永远不会知?道十年前的一?桩无头公案。 事到如今案情?已然越来越明朗,可不知?为什么,离真相越近,心?里的滋味就越复杂,阴的反面是?阳,错的另一?面便是?对?,可世上?偏偏有些事,已然无法用错或对?来衡量。 他定了定心?神?,开?口道:“彭书生那对?儿女的尸首一?直没找到么?” “没有。”蓝袍富户摇头,“我们渡口年年有人淹死,尸首浮不上?来的话,基本就冲到下游去了。” “那这么多年以来,你们有没有在越州见过跟这对?兄妹相貌相似的人?” 几名商人沉默片刻,相继摇头:“要是?见到了,小人估计会被活活吓死。而且彭家小娘子死的时候才六七岁,纵算侥幸活下来,相貌也变了,彭家大郎当年倒是?有十六七岁了,但?毕竟过了十来年……” 蔺承佑睨着他们:“相貌再变,轮廓上?也该有点当年的影子,稍后我带你们去认几个人,如果觉得相似,自管告诉我。还有,你们可还记得彭大郎和彭小娘子的名字?” 商贾们摇头:“就记得彭书生总叫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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