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还望娘子宽恕一二。” 滕玉意侧身避了一礼:“段小将军言重了。” 段老妇人和段夫人笑容满面?地看着二人,段宁远直起腰,不料一下子,肩膀又是?一抖,这动作几不可见,很难让人察觉,然而却躲不过?滕玉意的眼睛,她?微露笑意,不动声色垂下眼睫。 段宁远未免太高估自己了,痒痒虫上身了还敢露面?。 估计段宁远此前已经苦苦支撑一阵了,实在说不过?去才硬着头皮出来见客。 不出来见客,便是?不孝骄狂。 出来见客,免不了露出端倪。 比起损坏自己的名声,一身奇痒又算什?么。但段宁远如果能?一直撑下去,蔺承佑岂不是?白吹了牛皮?此虫的诨名既是?,自然能?叫人生不如死。 滕玉意并?不心急,且看段宁远能?忍多久。 段宁远行?过?礼后,便要到段老夫人身前说话,哪知刚一迈步,身子陡然又动了一下,这一回动作太大,惹来众人的瞩目。 段宁远暗暗紧咬牙关,云淡风轻吩咐下人:“先把礼物奉给祖母。” 众人张望一晌,只?当自己眼花,刚要挪开视线,段宁远禁不住又搐动了一下。 这回连杜夫人和杜庭兰都注意到了,段夫人奇道:“大郎,你怎么了?” 段宁远长身玉立,腰板笔直,即便到了这种时候,这种青松般的风度依然让人挑不出毛病,他勉强笑道:“无事。” 然而说话这工夫,他眉毛又是?一跳,仿佛奇痒难忍,一不小心做了个?鬼脸,不等他调整好表情,脖子不经意一歪,像是?要止痒一般,他咬牙切齿蹭向自己衣领。 此举甚为失礼,简直像田舍奴所为。 众人益发觉得古怪,段宁远似乎顾不上打招呼了,仓皇就往外走。 段老夫人和段夫人不明?就里,眼看段宁远举止古怪,自觉颜面?尽失,齐声断喝道:“大郎!” 段宁远走了两步,脚步忽地一刹,猛然抬起胳膊,没命地往后抓去,这举动已经近乎失态了,不少女?眷惊讶失声,这……这是?怎么回事。 段宁远浑身发颤,试图控制自己,然而头上冷汗淋漓,表情也极为痉挛。 众人惊讶得无法动弹,几位去过?紫云楼的夫人想起当日的一幕,骇然道:“这不是?董二娘那日中的痒痒毒吗?” “董二娘?” 杜夫人趁机道:“我?就说为何看着这般熟悉,这就怪了,董二娘身上的毒,怎会无缘无故跑到段公子身上?” 花厅里炸开了锅。 “痒痒毒?何谓痒痒毒。”有人问。 “就是?一种会让人发痒的虫子。” “董二娘又是?谁?”另一拨人问。 “董二娘是?万年县董县令的二千金,上巳节那日,她?装病诓骗成王世子的六元丹,被成王世子当场识破,至今关在京兆府的大牢里,她?身上就被投了痒痒虫。” “啊?董二娘既在京兆府的大牢,段公子为何会染上此毒?” 大伙的议论声中,段宁远身上一时冷一时热,每个?毛孔都刺刺麻麻。 他痒得钻心,痒得无法遏制,汗水啪嗒啪嗒滚落下来,肢体也忍不住抽搐,想离开花厅,无奈腿上每一块肌肉都在发颤,浑不听他使唤。 他心中震恐,董二娘这几日在狱中备受折磨,他因不愿授人以?柄,未曾找过?蔺承佑,却因不忍董二娘受苦,接连找了几位医官替她?诊视。 医官想了许多办法,都说董二娘的毒无药可解,而且会传人,接近时需加倍小心。 这话他记在心里,这几日未尝与董二娘碰过?面?,究竟何时染上的此毒?!自己竟全不知情。 正胡思乱想,忽觉两道冷冰冰的目光投过?来,他五感较常人敏锐,咬牙抬眸看过?去,对面?一位小娘子正惊慌地望着自己,这女?子身穿绿萼色襦裙,生得雪肤花貌。 段宁远怔了一怔,订亲时年纪尚小,他连滕玉意的长相?都未看清,之后她?去了扬州,两人连碰面?的机会也没有,几年下来他对滕玉意的印象早就淡了。 适才行?礼,他连头都未抬,想不到滕玉意容色这般殊艳。 刚才那两道冰冷的视线是?她?的么?他心中警铃大作,但滕玉意面?上的惊慌简直天-衣无缝,委实瞧不出破绽。 思量间,他手臂已经不受控制抓向前襟,段夫人和段文茵见段宁远如此失态,愈加惶惑不安:“快去禀告老爷,说大郎病了,让老爷赶快找医官上门看病。” 段老夫人毕竟见惯了大风大浪,当即颤声道:“对对对,哪来的什?么痒痒毒,这分明?是?身子不舒服,大郎小时候得过?风疾,怕不是?身上长了风团。” “正是?风团!”段文茵忙接话,“听说这病甚为恼人,痒起来正是?这副模样。” 哪知滕玉意冷不丁开口:“风团禁不住风吹,花厅里窗屉都开着,段小将军再在厅里待下去,恐会痒得更?严重。” 段夫人和段文茵被这话一提醒,慌忙奔过?去搀扶段宁远。 段宁远摇了摇头忙要后退,然而迟了一步,段文茵虽然及时缩回了手,段夫人却搀上了儿子的胳膊。 段宁远使出浑身力气推开段夫人,厉声道:“阿娘,别、别碰我?。” 段夫人心中一震,没等她?弄明?白怎么回事,胳膊爬上来一股异感,痒得她?一个?哆嗦,有了第一下,自然就有第二下、第三下。 段夫人功力不如儿子,一旦发作起来,远不如儿子能?隐忍,她?脸上的肉开始抽动,四下里到处抓挠:“痒、痒、痒。” 众人骇然,还未弄明?白段小将军是?怎么回事,段夫人转眼就癫狂起来,风团不会传人,这分明?就是?毒虫! “这就是?痒痒虫!”几位侯夫人惊慌失措,“董二娘那日就是?这副模样,成王世子说过?此毒会传人,叫宫人们别碰董二娘,你们瞧瞧,段夫人才碰一下就被染上了。” 众人听了这话,既惊讶又不解:“但依你们所说,当日在紫云楼的人那么多,除了董二娘没人染上此毒,为何才过?几日,段公子会突然被染上?” “那就不知道了,这虫子又不会乱跑,被染上总归要有个?缘由?。” 段宁远脸色越来越难看,段家几位女?眷听得哆嗦不已,好好的寿宴闹这么一出,老脸都丢尽了。 说话这工夫,段家母子扭动得愈发激烈,下人们惟恐被沾染,潮水般退散开来,偌大一座花厅,只?剩下苦痛挣扎的段氏母子。 第 24 章 段文?茵心神俱乱:“这毒虫只有成王世子有, 大郎,你这几日是不是同成王世子打过交道?” 杜庭兰跟滕玉意对了个?眼,到了这地步还妄图帮弟弟撇清跟董二娘的关系,这话的意思是说蔺承佑暗算段宁远?那也要?看蔺承佑肯不肯担这罪名。 果?见?阿芝郡主睁大圆圆的眼睛:“夫人是说我哥哥给段小将?军放的虫?” 段文?茵呆了一呆, 忙笑道:“郡主千万别多心, 我是说这虫子既在青云观养着, 难免跑出?来一两只, 宁远与世子打交道的时候, 不小心沾上也未可知。” 阿芝不高兴了,扭头看着身后的绝圣和弃智:“我也不懂道术, 你们自己替哥哥说吧。” 绝圣和弃智早想开口,又怕暴露自己, 既然?静德郡主亲自拆穿了他们的身份,那就?不用再顾忌了。 弃智照实说道:“永安侯夫人的话恕贫道听不懂,此虫虽是青云观之物,但师兄从不会无?故将?其释出?, 那日用这法子对付董二娘, 是因为她连累了紫云楼一干人却不肯说实话, 假如随随便便就?会染上虫, 宫里宫外不知多少人遭罪了, 可迄今为止, 长安城染上此虫的不超过五个?, 而且全?都是有缘故的。” 绝圣绷着脸:“没错,别说我们师兄弟近日压根没见?jsg过段小将?军, 就?算真见?过, 段小将?军也断无?机会染上毒虫。” 宾客们的面色更尴尬了。 弃智又道:“痒痒虫喜欢体热健壮的少年男子,遇到更好的宿主, 往往会舍弃旧宿主,看段小将?军这情状,应该是把?原宿主的痒痒虫都引到自己身上来了。长安城现下只有两个?人染了毒虫,段小将?军究竟是从何处得的,到京兆府的大狱看看就?行了。” 段宁远身在炼狱,神智却并未完全?丧失,听了这话反倒镇定了几分,他与董二娘已经好几日未见?面了,染毒不会是从她身上染的,绝对另有途径。 只要?董二娘身上的毒虫仍在,反能维护彼此的名声。 他踉踉跄跄地挣扎,咬牙吐出?一句话:“我……我与那个?董二娘素不相识,就?算身中毒虫,也绝不会是从这人身上染的。” 段文?茵忙冲几位管事?使眼色:“趁各位长辈都在,你们赶快派人去京兆府瞧瞧,确认了就?回?来禀告,也省得宁远蒙受不白之冤。”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下人正要?领命而去,却听阿芝道:“等一等,记得把?各府的下人都带上做佐证。” 段文?茵和段老夫人脸上火辣辣,她们早就?疑心宁远的毒虫是被董二娘染上的,就?算要?去京兆府确认,也随时预备叫底下人隐瞒真情。 哪知阿芝郡主为了不让哥哥平白背黑锅,竟让各府都派人去,如此一来还如何及时遮掩,她们下意识就?想阻挠,可这样做未免也太?心虚。 转念又想,宁远方才说得那般坦荡,还主动提议去京兆府察看,想他对自己这几日的行踪比她们更有数,没准这毒虫真不是从董二娘身上染的。 于?是不再阻拦,忙也顺声应了。 “你们同段家的管事?一道走?。到了京兆府仔细瞧瞧,早些回?来禀告。”阿芝说话时托着腮,神色却很认真。 众人说话这当口,段氏母子发作得更加凶了,两人都状若疯癫,一个?劲地抓挠自己,再不解毒的话,早晚会把?自己抓得一块好肉都无?。 段老夫人和段文?茵看在眼里,心揪成一团,段文?茵心疼阿娘和弟弟,情急之下道:“小道长,方才我言辞不当,望道长切莫往心里去,先不论大郎是怎么染上的毒虫,既是青云观之物,能不能请道长尽快帮忙解毒。” 绝圣和弃智摇摇头:“药粉被师兄锁起来了,只有师兄能取用,就?算我们马上赶回?观里,也没法施救,为今之计,只能把?师兄找过来亲自解毒。”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段老夫人眼睛一亮:“两位道长能否告知老身,世子现在何处?你们几个?快准备犊车,让老爷亲自去请世子。” *** 花厅里的事?很快就?传到了前头,段家人为了顾全?体面,一度想将?段宁远和段夫人移到内院。 怎奈段宁远和段夫人饱受折磨,每迈出?一步,连皮带肉都在抖动,别说去内院,连走?出?花厅都是妄想。 下人们只好找了根绳子,打算把?二人捆住再说,却因畏惧那毒虫迟迟不敢上前。 段家人没法子,只能封闭花厅,改而将?众客延请到中堂。 好在段家治家手腕了得,中堂转眼就?张罗起来了,宴席堪称水陆毕陈,伶人们络绎在堂前献艺。 客人们既怕失礼,又想知道段家究竟如何收场,除了少数几个?告辞而去,大多数都留下来饮酒作乐。 男宾坐在东堂,女眷坐在西堂,中间用几扇阔大的六曲螺钿花鸟屏风隔开,既能共同宴乐,又不至于?失了礼数。 滕玉意和杜庭兰坐在段老夫人的下首,两人胃口都不错。 杜庭兰不善饮酒,便专心致志用膳,滕玉意倒是慢悠悠饮了好些酒,段家自酿的菖蒲酒不错,喝下去只觉芳馥盈口,众客人一边用膳,一边竖着耳朵等静德郡主派去的下人回?来。 每当庭前有下人出?入,众人眼神就?有变化?,忽有人道:“来了,来了。” 下人一溜烟跑到段老夫人跟前:“老爷请到成王世子了,世子刚下马。” 中堂前传来说话声,很快镇国公?引着蔺承佑王进来了。 镇国公?是出?了名的儒将?,年过四十,威严高昂,他身边那人穿件碧天青色圆领襕衫,腰间束着白玉带,懒洋洋的透着几分恣意之态,不是蔺承佑是谁。 镇国公?声如洪钟:“实不想叨扰殿下和世子,只是这听说毒虫只有世子能解,老夫只好舍下老脸去寻世子了。” 蔺承佑道:“国公?爷何出?此言,府上老夫人做寿,就?算没有段小将?军的事?,晚辈也该过来道声贺。” 静德郡主开心地迎出?去:“阿兄。” 绝圣和弃智忙也跟上。 蔺承佑看着阿芝:“好玩么?” “好玩极了。” 蔺承佑一整日都忙着找寻妖异的踪迹,听说阿芝从宫里跑出?来,担心妹妹遇妖,急将?绝圣和弃智都派过来,眼看妹妹浑然?不觉得自己莽撞,他故意叹了口气:“看来你也大了,都会自己出?来寻乐子了,往后不用哥带着你玩,自己找人玩吧。” 静德郡主知道哥哥怪她擅自出?宫,嘴里嘀嘀咕咕道:“我就?要?阿兄,别人怎么能同阿兄比。” 镇国公?笑道:“郡主跟世子越来越像了。”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蔺承佑摸摸阿芝的头,抬头看向中堂:“府上老夫人在席上么,晚辈想过去给老寿星说声高寿。” 镇国公?不胜荣幸:“待会世子帮犬子解完毒,若是不忙,务要?赏光喝杯酒再走?。” 段老夫人见?蔺承佑过来,不敢慢怠,忙颤颤巍巍起身:“快给世子奉座。” 蔺承佑笑着行礼:“晚辈向老寿星讨杯酒喝。” 他这一露面,席上早有几位贵女脸色泛起了红,也不知醉了还是害羞。 段家女眷自觉脸上有光,忙让下人给蔺承佑斟酒,嘘寒问暖,好不殷勤。 寒暄了几句,蔺承佑装作不经意朝段老夫人身后的女眷席上扫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滕玉意身上,心里冷笑了一声。 滕玉意才喝完一盅酒,抬眸就?碰上蔺承佑的视线,她满脸都写着“疑惑”二字,缓缓放下酒盅。 绝圣和弃智在旁看得一愣,师兄看滕娘子的眼神……好像不太?对劲。 思来想去,忽然?脑中一炸,滕娘子上回?从他们这骗走?了一包痒痒虫和药粉,师兄该不会是怀疑滕娘子干的吧。 可如果?真是滕娘子捉弄段小将?军,她怎能如此泰然?,而且先前在花厅里,滕娘子看着那般惊慌,分明也被吓坏了。 照他们看,段小将?军之所以染毒,明明就?是因为去狱中看过那个?董二娘嘛。 镇国公?引着蔺承佑出?了门:“人在园子里的花厅,世子请随老夫来。” 蔺承佑到了厅外,突然?在台阶上停步,随后屈指成环,呼哨一声。 屋檐上蓦地出?现一道暗影,一跃从房梁上纵下来。 那东西行动起来风驰电掣,跃到阶前的光亮处,露出?油光发亮的黑色背毛。 众人惊呼,原来是一只矫捷的小猎豹。 女眷们诧异过后,含羞交头耳语,成王世子还真是玩性不改,这东西平日狩猎时带着正好,哪有带入内宅来玩耍的。 小猎豹绕着蔺承佑的衣袍转了一圈,嗷嗷呜呜发出?几声低吼,震得庭院里的花草簌簌作响,随后伏低身子,把?爪子搭在蔺承佑的衣袍上。 滕玉意看得忘了手中的酒盏,不知蔺承佑怎样训练的,能叫这样的猛兽对自己俯首称臣。 蔺承佑笑着对镇国公?道:“我今日身上没带药粉,赶回?观里太?麻烦,只能凑合让它帮着解毒了。” 镇国公?点点头:“记得这是当年僧伽罗国进贡的灵兽,圣人看世子喜欢,把?它送到成王府了,老夫只知道这东西灵力非凡,却不知它还会解毒。” 静德郡主从腰间取了一粒荔枝脯丢给小黑豹:“赏你的,吃吧。” 小黑豹把?爪子往前一伸,很嫌弃地拨开那粒荔枝脯。 静德郡主气得跺脚:“俊奴,你怎么又冲我使小性子。哼!” 蔺承佑蹲下来揪了揪俊奴的尖耳:“阿芝喜欢你,你就?赏脸吃一粒吧。” 小猎豹一双碧目微微眯起,无?限依恋地蹭了蹭蔺承佑的掌心,等它转过头来,依旧不肯瞧那颗荔枝脯。 蔺承佑道:“喂,阿芝可是我妹妹,你这样我很没面子啊。” 俊奴嗷呜一声,凑近嗅了嗅荔枝脯,慢吞吞吃了。 镇国公?看俊奴准备好了,趁势引着蔺承佑往后院走?:“方才有人说宁远是被某位小娘子染上的,此话当真荒唐,犬子与那位小娘子素无?交集,无?缘无?故怎jsg会染上?何况犬子虽无?状,但也不是那等不知轻重?之人,依老夫看,只能是从别处染的。” 蔺承佑脚步一顿:“国公?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镇国公?叹息:“就?怕有歹人为了栽赃犬子,故意做出?鬼祟之举。老夫斗胆问一句,青云观最近有没有丢过毒虫?” 滕玉意不紧不慢放下酒盅,她早把?一切都提前想好了,就?算蔺承佑故意把?她扯进来,她也有法子应对。 绝圣和弃智的心却一下子蹿到了嗓子眼,如果?师兄把?滕娘子弄虫子的事?说出?来,滕娘子可就?说不清了。 好在阿芝郡主已经派人去京兆府了,只要?确认董二娘身上的毒虫不在了,那就?说明段小将?军身上的毒虫是从董二娘身上染的。 唉,那些人怎么还不见?回?来,真让人着急。 蔺承佑余光瞥了瞥女眷席,突然?笑了一下:“国公?爷小瞧我们青云观了。就?算有人想偷虫,也得能进我青云观的大门不是?最近我们观里可是一只虫都没丢。” 镇国公?脸色一僵。 蔺承佑率先往前走?:“先给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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