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教会了我,下?回就不用你亲自拆穿她们了。” “你这小?脑袋瓜里都装了什么?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寻根问?底的事?你刚才?说寺里没什么好吃的,趁现在没人,哥到外头给你买些点心,上回那?个?玉尖面你喜欢吗?” 阿芝使性子:“不要,不要,我什么都不吃!” “好,那?阿兄走了。” 阿芝急道:“阿兄!” 太子硬着头皮迎上去:“阿芝,你还不知道你哥的性子么,他要是不肯说,谁也别?想问?出来。” 阿芝讶道:“太子哥哥怎么在此处?” 太子咳了一声?:“刚从住持处出来,正要回宫。” 阿芝道:“太子哥哥,你那?么聪明,你能想明白怎么回事吗?” 太子心不在焉:“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能有什么东西让你哥哥能一眼就认出来?簪环?腕镯?” 阿芝道:“不对不对,我觉得一定是什么好玩的东西,而且只有阿孤一个?人有。” 太子笑了起来:“阿大你听听,阿芝说话的语气跟你越发像了。” 蔺承佑笑道:“不敢比不敢比,她可比我难缠多?了。” “阿芝,这地方风太大,有什么想知道的,到旁处去问?。” 阿芝道:“哥要是不肯告诉我,我就在这儿想一夜。” 蔺承佑笑道:“好,我马上回衙门?,你好好在这待着,就当面壁思过了!” 阿芝大哭起来,蔺承佑脚步一顿,像是把妹妹抱了起来:“怕了你了,你别?哭了啊,再哭阿兄真走了。” 太子忙解围:“我替你拷问?你阿兄,别?在此处逗留了,当心着凉。” 就听阿芝说:“婶娘说跟什么布偶有关?,可是布偶都长一个?样,怎能靠这个?认人嘛。阿兄,你快告诉我好不好。” 蔺承佑道:“你看你哭的这个?丑样子,先回寝处,阿兄告诉你。” 阿芝喜出望外:“今天?我倒是见到一个?奇奇怪怪的布偶,那?人也在扬州住过,不过她不叫阿孤。” 蔺承佑长长哦了一声?:“那?人知道你是我嫡亲妹子,偏巧让你看到布偶,还知道什么阿孤不阿孤,主动说自己?不叫这个?名?字。这种路数我见多?了,最近头都有点大了。” 滕玉意在门?后听得火大,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太子耐心对阿芝道:“不怪你哥哥心烦,最近朝官更迭,多?少外地官员来京师述职,阿爷和阿娘疼爱你兄长,这是满朝官员都知道的事。要是让阿爷知道某位官员的女儿救过你哥,定会对那?人青眼有加,如此一来,守选期间也算多?了份倚仗,所以最近不少人自称阿孤,还托朝臣传话到宫里……” 他们的话声?越来越小?。 滕玉意又在房中等了一会,直到外头重归寂静才?闪身出来。 出了玄圃阁,春绒和碧螺还在外头苦等,两人鼻头通红,显然冻得不轻,主仆三人回到寝处歇下?,当夜无话。 接下?来两日,滕玉意每日都随皇后礼佛,一切都如前,只是昌宜和阿芝像被严加管束起来了,未再四处溜达。 这样过了三日,第四日便该出寺了,拂晓的时候,滕玉意还在酣睡,梦中突然有人推搡她。 她迷糊睁开眼睛,对上春绒和碧螺惊惶的脸。 “娘子,快醒醒!” 滕玉意睡意顿消,这两个?丫鬟跟在她身边多?年,历来心细沉稳,这样失态,不知出了什么事,她猛地爬起来:“怎么了?” 两人泣不成声?:“老?爷出事了。” 滕玉意怔住了。 碧螺惊惧不安:“老?爷今日上朝jsg的时候,在嘉福门?被一伙逆首伏击,程伯刚才?赶来送信,连皇后都惊动了。” 滕玉意心口急跳,怔忪间被人搀扶起来,才?发现手脚麻木得像木头。 她推开二人,低头胡乱趿鞋:“多?半听错了,我要当面问?程伯。不,阿爷还在西营,我直接去西营找阿爷。” 春绒和碧螺哆哆嗦嗦服侍滕玉意穿衣。主仆三人拾掇好出门?,天?色将明未明,雪花絮絮地飘,天?地间有种迷濛空寂之感。 滕玉意呛了一口冷风才?意识到自己?忘了穿大氅,然而顾不得了,仓皇间跑到院门?口,迎面撞见一行人。 当先那?人钿钗礼衣,正是皇后,身后众内侍哑然相随,隐约有些不安之色。 皇后望见滕玉意,快步迎过来:“滕娘子。” 滕玉意背后冒出强烈的不祥之感,勉强维持礼数:“见过皇后……” 皇后挽住滕玉意的胳膊:“不必,快起来。” 皇后的手比滕玉意的还要冷,沉声?道:“犊车已备好了,你阿爷人在左领军卫,圣人把宫中奉御全都派过去了,正在全力救治。孩子,莫怕,你阿爷赤心报国,定会逢凶化吉的。” 滕玉意颤声?道:“阿爷究竟出了何?事?” 皇后默了默,解下?身上那?袭雪白的狐裘系到滕玉意身上:“那?帮贼子上回刺杀几位官吏不成,便将目标放到滕将军身上,应是蓄谋已久,连滕将军这样的身手都……” 皇后见过大风大浪,态度和语调都远不及平日沉稳,可见此次针对朝臣的刺杀,几乎震动了整个?朝野。 滕玉意止不住颤栗,悬着心往外走,皇后满心忧愤,亲自将滕玉意送出内苑才?留步。 程伯满身是血,一见滕玉意出来便噗通跪下?。他这一跪,滕府的众多?护卫连同端福在内,呼啦啦全都跪地不起。 “小?人该死,等小?人赶到的时候,老?爷已受了重伤。”程伯涕泗横流。 滕玉意麻木上前搀扶:“路上将今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我。” 滕玉意上了犊车,程伯等人策马相随:“这几日前方军情告急,长安也不太平,老?爷出入的时候特?地添了一队亲卫,在西营整饬完军务,明日便要出征了。早上老?爷带着亲卫路过嘉福门?,周遭忽然起了大雾,那?雾邪门?得很,闻久了头晕。当时老?爷在雾中说:当心埋伏。刚说完这话,就从四面八方杀出来一堆刺客。 “巡街的武侯听到动静赶到时,大部分亲卫当场被杀,只有一个?侥幸未死,那?人被救后也只剩一口气,死前说刺客当中有人懂邪术,明明在雾里听到刀剑声?,但连躲都无处躲。老?爷武力高强,杀死了大半刺客,最后仍不免受了重伤,现在胸腹等处的伤口流血不断,奉御正在想办法止血。” 滕玉意紧紧攥住扶手,还在救治,那?就证明有希望,阿爷体格强健,情况应该没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她抱着一丝希冀赶到左领军卫,有兵士说滕将军安置在中堂,滕玉意恓恓惶惶往里走,沿路只看见森然林立的刀戟剑架,一个?官员都未见。 到了中堂,里头乌泱泱满是人,众官员要么叹气摇头,要么焦急踱步。 不知谁说了一句:“滕将军的女儿来了。” 众多?视线朝滕玉意扫来,滕玉意走过去,官员们自动向两旁分开。 滕玉意先看见父亲的长靴,然后是暗赭色长袍。 然而等她走近了,才?发现父亲穿着的是宝蓝色的襕衫,第一眼误以为是暗赭色,是因?为父亲整片胸腹和小?腿都被血给染透了。 滕玉意双腿一软,背后奔上来几人,硬将她扶起。 她推开身边的手蹒跚着走过去,终于看见父亲的脸庞,从未见过那?样惨白的脸色,比纸还要白,眉毛和眼睛却异常的黑,黑得如墨一般,要不是那?不正常的脸色,简直像画上人似的。 滕玉意挪到跟前,小?心翼翼握住父亲冰冷的手。 滕绍睁着双眼,已经没有气息了。 滕玉意轻声?道:“阿爷。” 将士们开始低声?恸哭。 滕玉意茫然看两边:“这是何?意?为何?不给我阿爷施药?” 那?边有几位老?者似是宫里的奉御,眼里依稀有泪,闻言拱手道:“滕将军伤重不治,吾等无能,恕无回天?之力。” 程伯眼泪唰地流了下?来,肩膀一矮,咚咚咚拼命磕头。 端福等人张了张嘴,一言不发埋头跪下?。 年轻将士哭道:“这帮贼子!公然陷害这样的忠臣良将,死一百回都不为过!今日起我要日夜缉凶,哪日擒到贼子,定将他们首级斩下?。” “滕将军领兵数十?载,破贼虏无数,知人善用,谁不称服!如今滕将军被奸人所害,吾等岂能苟安?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滕玉意轻轻摇晃父亲,父亲毫无反应,绝望到了极点,反而变得木怔了。 那?天?晚上父亲说话的情形还宛然在目,不过短短几日,父亲怎就变成了这样一副冰冷的躯壳。 她低声?道: “阿爷,我来了。” “快起来啊,起来看看女儿。” 旁边人见滕玉意不对劲,含泪要将她拉开,滕玉意一动不动矗立着,父女俩一样的倔犟,滕绍的双眼不屈地睁着,分明还有许多?话要说。 领军卫哀泣声?不断,有人去宫里报丧,有人要将滕绍挪到棺椁里。 “滕将军的眼睛阖不上。” 那?人流泪道:“这是有未竟之志啊!滕将军,你放心走吧。你这一生征逐万里,立下?了无数汗马功劳,而今以身殉国,定会垂名?竹帛的。” 外头报道:“宫里来人了。” 宦官风尘仆仆:“圣人遽闻滕将军噩耗,于朝堂上哀声?痛哭,传旨:滕将军不畏强御,忠义?捐躯,生荣死哀,举国哀悼。赐爵晋国公,赠太傅,立碑列传,以彪史册。滕将军之女贞静仁孝,骤然失怙,朕甚怜之,封贞安郡主,享食邑三千户。钦此。” 宦官宣完圣旨,看了看滕绍的遗容,不忍道:“滕将军,圣人为慰忠魂,誓要将潜伏在京师的那?帮贼子一网打尽,讨伐淮西之征更不会因?此而受阻遏,到时候天?下?归心,功赏簿上定会荣列滕将军的名?字,如此哀荣,滕将军该瞑目了。” 将士们轻轻把掌心覆在滕绍的脸上,挪开来,滕绍仍睁着眼。 “这、这可如何?是好。” “滕将军这分明是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程伯看了看滕玉意,心里明白过来,哭道: “老?爷是看娘子孤苦伶仃,所以舍不得走,老?爷啊,老?奴会拼死护好娘子的,您就放心走吧。” 端福自事发后未曾说过一句话,这时挥刀在掌心一划,双手鲜血淋漓,高举着那?把刀:“老?爷,端福在,娘子安!” 滕府的众护卫齐齐以血盟誓:“末将在,娘子安!” 滕玉意轻轻抚过父亲的脸庞,那?双眼睛仍睁着,像在等一个?回答。 她喉咙里响了一下?,眼泪缓缓流了下?来:“阿爷。” 滕绍静静望着房梁。 滕玉意眼泪啪嗒落到父亲的脸颊上:“阿爷,我知道你听得见,我听你的话,我会好好照顾好我自己?,往后我虽一个?人,但我会好好活着的,阿爷,你安心走吧。” 她泣不成声?,颤抖着抚摸那?双眼睛,这一回,终于阖上了。 滕玉意痛哭着伏到父亲身上,脸颊碰到那?片早已干涸的冷硬血痕,心底的悲哀无限放大,父女俩龃龉了太多?年,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跟阿爷说,就这么走了,叫她怎么甘心、如何?舍得,怕阿爷眷眷不舍离去,她不敢哭得太大声?。可是悲戚和绝望如磐石一般,压得她喘不过气。 有人把滕玉意搀扶起来,后头的记忆模糊了,她像一具行尸走肉,每日麻木地捧灵服丧。 滕绍的丧事按一品勋爵承制,不祧神主,另开宗庙。 新宗庙设在城南,前来吊唁的官员和百姓络绎不绝,期间太子来过,滕玉意磕头还礼。 太子在她面前静静伫立了许久,最后解下?随身玉佩递给程伯:“英魂难觅,遗孤堪怜,晋国公生前是我恩师,死后被追封为太傅,往后滕娘子遇到任何?棘手之事,无需有所顾虑,立即派人来找我。” 程伯含泪应了。 滕绍安葬后,众将士护送滕玉意回滕府。 圣人因?担心逆贼前来找滕玉意的麻烦,特?指了一队亲卫把守在滕府外。 天?气愈加严寒,淮西战况激烈,西营急需兵力,不久之后,潜伏在京师的各方逆贼尽数落网,圣人下?旨将其斩杀。 诸将士绑了百名?逆贼到城南,在滕绍牌位前斩下?众贼头颅。 逆贼一除,天?地一清,长安百jsg姓无不称快,滕府外头的亲卫终于放心撤离。 当晚滕玉意正在书房整理父亲的遗物,程伯在外回道:“静德郡主派下?人来递帖子,邀你明日到成王府一叙。” 滕玉意默了一下?,意识到是阿芝,父亲走了这一月,再听到静德郡主的名?字,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说我身子不适,替我推了。” 程伯叹气道:“静德郡主似乎有什么急事,说娘子要是不去,她就到府里来。娘子,恕老?奴多?言一句,老?爷走后你整日闭门?不出,饭食也未曾好好用过,长久闷下?去,身子撑不住,既然静德郡主相邀,娘子不如出去走动走动,只当散散心了。” 滕玉意将父亲的书信放入抽匣:“阿爷虽已安葬,但府内外尚有许多?杂事待理。何?况我在热孝期间,本就该禁绝丝竹游乐,替我回郡主,我近期不宜出门?,郡主若是有什么急事,邀她到府中来。” 程伯应了,不一会回转:“内侍说知道了,郡主很高兴,因?为‘她替她长兄找到了那?个?人了’,明日她就会同另一个?人一道来,说有些事要当面向娘子求证。” 滕玉意蹙眉,这是何?意?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郡主可说了另一人是谁?” “内侍没说。” 滕玉意道:“左右明日就知道了,提前令人准备好茶点。” 程伯应诺,又道:“娘子,给老?爷西营旧部准备的节礼已送去了,陆将军等人感激不尽,说多?蒙娘子照拂内眷,改日凯旋归来,定会上门?拜谢。” 滕玉意将桌上的书册放回书架:“这些将士跟在父亲身边多?年,年纪也都不轻了,高阶将士也就罢了,低阶的将士薪晌微薄,他们出征不会担心自己?,只担心留在长安的亲眷,给这些将士的家小?送些过冬的衣裳吃食,他们走得也安心些。” 程伯泪光闪烁:“老?爷倘若知道娘子如此深明大义?,不知会多?高兴。” 滕玉意扭头看他:“今晚那?些西营亲卫走了,那?些残渣余孽听到消息,说不定前来扰事,府内外如何?设防的?” 程伯道:“里外共三班,共六十?人,全是精勇之士,子时换一班,寅时再换一班,端福和老?奴守在内苑外,一刻不敢懈怠。” 滕玉意点点头:“程伯,这些日子你也累了,现下?无事,你先去歇一歇。” “老?奴去打点明日送到各府的节礼,娘子有事叫老?奴。” 说着替滕玉意掩上门?,垂首退了出去。 滕玉意把书信一一拾掇好,回首看书架,父亲不爱舞文弄墨,架上大多?是兵书。 她将杂乱处重新归类,立在房中环首四顾,偌大一间书房,除了满书架的六韬三略,唯一可以称得上消遣之物的,便是阿娘当年留下?的那?把琴了。 琴身重新覆上了织花锦,就那?样静静躺在多?宝阁的中间一格。 滕玉意睨着那?把琴,终于还是没忍住,走上前将其取了下?来。 琴身漆釉如新,琴弦也柔韧如初,可见父亲虽然把它放在书房,却甚少拿下?来把玩。 滕玉意手指轻轻拨弄琴弦,泠然音调从指尖泻出,她听着这曲乐,眉头渐渐蹙起,终究还是觉得膈应,把琴又放回原处,右手不小?心碰到琴身一侧,发出细微的咯噔声?。 滕玉意愣了愣,莫非这架上的木板不平整?左右一对比,琴身的确是右高左低,再摸层架,居然有些轻微的滑动感。 她回身把琴放到条案上,探手在那?层搁板上仔细摸索,果然摸到一块可以左右浮动的木板,一时未找到机括,便从抽屉里取出一把匕首,沿着木缝一点一点地撬。 很快她撬开了,底下?果然有一个?狭小?的浅层,东西摸出来,原来是一沓书信。 滕玉意心口猛跳,哪儿来的书信?居然被父亲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 挪到灯前,她借光细看,书信已经有些泛黄,显然有些年头了。 第一封信的下?首,写着一行字。 “邬某叩上”。 滕玉意眼睛里冒起了火,难道是邬莹莹? 但这行字遒劲刚硬,不大像女子的笔迹,何?况若是邬莹莹,为何?自称邬某? 她忙不迭拆开信,上头写着:“自南诏国一别?……” 更深夜阑,书房里分外岑寂,滕玉意堪堪读了一行,外头忽然传来一声?惨叫。 滕玉意寒毛一竖,把信收回原处,快步走到门?前,贴着门?低唤道:“程伯?” 无人应答。 滕玉意诧异到极点,把狐裘系在颈上,小?心翼翼推开门?。 今夜风雪都停了,天?地间一片孤冷,月亮伶仃地挂在天?空,昏惨惨的月光洒入庭院中。 滕玉意立在廊上凝神听了听,隐约可以听见刀剑与甲片相撞的声?音,她心慌起来,看来真有贼子前来侵扰,端福又在何?处? 她低声?唤:“端福。” 依旧无人响应。滕玉意莫名?有些心慌,端福一向不会离她太远,她在书房的话,他会一直守在庭外。 院中四处无人,她快步沿着游廊往外走,无论外头发生了何?事,尽快回到内苑才?是上策。 她奔出园门?,前方的地上忽然无声?无息冒出十?来道人影,滕玉意悚然而惊,回头看,才?发现屋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衣饰古怪的蒙面人。 他们每人手中握着一把刀,刀锋在月光下?如雪浪般刺目,齐齐一挥臂,纵下?房梁追了过来。 滕玉意拔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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