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色,挤上来一看,翠绿的虫子转眼成了两小团焦灰。 滕玉意一边用帕子擦拭翡翠剑,一边笑盈盈地说:“我?就说嘛,我?这神剑怎会无缘无故丧失灵力,就算要?供奉,眼下也没到时候,两位小道长道法高明?,没想到也有看走眼的一日。” 两人?尴尬不已,绝圣左瞟一眼右瞟一眼,取出怀里的庆忌符,打着哈哈道:“前阵子日日下雨,这符早就受潮了,弃智别偷懒了,回去马上晒晒吧。滕娘子,既然翡翠剑未丧失灵力,几位伤者?也都暂且无事,贫道不便久留,这便告辞了。” 弃智懊丧地跟在?绝圣后头,头一回出来骗人?,输得一败涂地,不但没能骗走翡翠剑,还把痒痒虫和?药粉赔了进去。师兄不会饶他们的,回去就等?着关禁闭吧。 滕玉意指了指亭外的婢女,笑道:“我?准备了几份厚礼,专为?答谢两位道长慷慨赠虫之举。” 绝圣无精打采抬头,婢女们鱼贯而入,捧着几个红莹莹的锦盒,静立在?一旁。 连谢礼都提前备好了,可见滕娘子对痒痒虫早已势在?必得。 两人?深觉屈辱,把脸孔板得死死的,傲然往外走,然而滕娘子卑辞厚礼,又实在?让人?恨不起来。 滕玉意心情甚好,笑眯眯收起石桌上那?个装虫的囊袋,正要?系紧红绳,电光石火间,囊袋里又飞出一样东西,直奔石桌上的翡翠剑。 她只当又是痒痒虫,也就未甚在?意,谁知飞到近前,才发现是一只浑身漆黑的蛾虫,弃智回头无意间看见,眼睛蓦然张大,急声道:“滕娘子当心。” 滕玉意尚未应答,那?东西就扑到翡翠剑上,只听“噗噗”一声,化作一团黑烟,烟雾绕剑三圈,旋即云消雾散。 滕玉意莫名?其?妙:“这是?” 定睛一看,不由面色大变,原本莹透碧亮的剑刃如同抹上了一层脏土,一下子变得灰蒙蒙的。 弃智和?绝圣目瞪口呆,师兄何时把这东西混进去的?难不成师兄怕他们不是滕娘子的对手,事先留了一手。这下好了,翡翠剑的灵力彻底被?封住了。 滕玉意心知有异,急忙又倒出一只痒痒虫放到翡翠剑上,可无论痒痒虫怎样作怪,翡翠剑都像一潭冻住的死水。 滕玉意静静望着二人?:“两位道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人?头一回奉命害人?,难免有些难为?情,绝圣一拍脑门:“观里还有事,在?府上待了这么久,贫道先告辞一步。” 他一溜烟下了台阶,边走边道:“滕娘子,只需将药粉抹在?肌肤上,痒痒虫便不敢靠近你了。” 弃智心里过意不去:“这个叫煞灵环,专用来封法器灵力的……滕娘子这把剑已经被?封了,只有师兄才能解。那?个……明?晚彩凤楼有品酒大会,那?地方最近邪气重,师兄明?晚会带我?们去除祟,滕娘子,你要?是愿意说出这剑的来历,可到彩凤楼来找我?们,如果师兄心情好,或许当场会帮你解封。言尽于此,告辞!” 滕玉意目瞪口呆,绝圣和?弃智跑得极快,眨眼工夫就不见了。 她脑中转过千百个念头,悻悻然坐回亭中。 蔺承佑好手段,是她大意了,小道士是蔺承佑的师弟,师弟被?人?唬弄,蔺承佑怎会不知情。 只是她万万没想到,一包虫而已,竟要?她用一把神剑来换。 她强打精神倒出几只痒痒虫来试,结果失败了,剑还是那?柄剑,灵力却没了。 她仰头长叹,这剑足以傍身,弃之不用是不可能的,可是她不通道术,又如何解开“煞灵环”。 真?要?去那?个什么彩凤楼么?到时候会不会又有什么陷阱? 她揉揉太阳穴正要?思量应对之策,春绒匆匆领着程伯进来:“娘子,程伯来了。” 滕玉意定了定神,转身看过去:“如何?” 程伯近前低声道:“昨夜董二娘关在?京兆尹府,入牢后满地打滚,说身上奇痒难忍,求狱卒替她唤医官。她阿爷董明?府连夜去找顾兆尹求情,但成王世子早就派人?交代了此女的罪行?,案子尚未正式审理,没人?敢擅自请医官来看。” 他说着看了看滕玉意:“娘子料事如神,到快天?明?时,段小将军突然来了,似是打通了关节,没多久就请来了医官,可惜换了两位医官,全都束手无策。如今老奴已经顺利布下网了,只是段小将军那?边的人?防备甚严,要?想把他和?董二娘私会过的事落实,还需费些周折。”@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滕玉意莞尔jsg,把手心一摊开,掌心的布囊里隐隐有东西在?蠕动。 “无妨,我?刚弄来了一样好东西。” 第 15 章 绝圣和弃智回到青云观的时候, 已近午时了。 门口静悄悄的,连只雀儿都无,等?他们迈上台阶,才发?现东边的垣墙下停着两辆青色宝钮犊车。 绝圣奇道:“师兄不?是说今日闭观么, 为何还有客人来??” 弃智顺着瞧过?去, 那车简朴轻便, 浑然不?事雕饰, 然而?细细一看, 无论车毂还是衡轭,都比寻常的犊车要坚固。 车上端坐着一位杂役, 瞧见他二人,这?人跃下车辕, 拱手作揖道:“见过?两位道长。” 这?杂役肤白无须,笑面如佛,绝圣和弃智茫然回礼,心里却忍不?住揣测, 这?车主人究竟什么来?历, 连手底下的车夫都气度不?凡。 往里走的时候, 弃智道:“早上我们走之前?师兄曾说过?, 安国公夫人的魂魄离体太久, 要找回来?殊为不?易, 现今倒是有个法子, 只是需另一个道行高深之人帮着布阵。师兄说的这?个人,该不?会就?是那辆犊车的主人吧。” “我也这?么想, 不?然师兄怎会放那人进来?? ” 两个人急急回到经堂, 正厅里无人,淳安郡王和余奉御已经走了。 东边的耳房里倒有人在低声交谈, 师兄的声音好分辨,另一位中年男子的嗓音也有点耳熟,嗓腔醇厚低沉,内力似乎不?在师兄之下。 正要近前?敲门,吱呀一声,有人出来?了。 他们吓得往后一仰:“师兄!” “鬼鬼祟祟看什么呢,要你们办的事办得怎么样?了?”蔺承佑嗓音有意压低。 绝圣和弃智越发?纳罕,看师兄这?模样?,分明对?里头那人很敬重。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办、办好了。” 弃智拼命点头:“没错,滕娘子的翡翠剑已经丧失灵力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蔺承佑笑了下,率先往外走,边走边问:“你们照我说的做的?” 两人便将方才的事说了。 蔺承佑脚步一顿:“也就?是说,假如我不?提前?放煞灵环进去,你们白赔了一包痒痒虫不?说,还诓骗不?到翡翠剑?” 弃智讷讷道:“我们已经很努力了,可谁叫滕娘子一点也不?傻。” 蔺承佑一个爆栗敲过?来?:“天底下最傻的两个在这?,外头的自然傻不?起来?了。剑呢?剑在何处?” 绝圣泄了气:“剑还在滕娘子手里。” 弃智挺起胸膛急声道:“她不?肯交给我们,我们总不?能硬抢。” 蔺承佑气笑:“真叫人头疼,我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师弟。” 绝圣心虚道:“但是滕娘子肯定会带着剑来?找我们的,说不?定明晚就?会去彩凤楼。” 蔺承佑刚要下台阶,闻言脚下一绊:“彩凤楼?你们跟她说了彩凤楼的事?” 弃智哭丧着脸:“师兄,我们不?善骗人。如果?我们让滕娘子到青云观来?找师兄,师兄兴许会晾她个十天半月的,提醒她去彩凤楼的话,马上就?可以找到师兄。滕娘子不?过?想弄点痒痒虫,我们却把她的宝贝变成了废品,我和绝圣于心不?忍嘛。” 蔺承佑面色发?黑:“行啊,你们都是菩萨心肠,菩萨正该在清清静静的地方修行,为何还在我这?恶人面前?闲晃,非要活活气死我才罢休?马上给我滚去禁闭室,一个月不?许出来?。” 两人又愧又急,禁不?住抽泣起来?,声音传到后头,原本安静的厢房里,有人咳嗽一声,这?声音不?高不?低,有种慈和宽厚的意味,仔细一琢磨,颇像在劝诫蔺承佑。 绝圣和弃智正奇怪,蔺承佑摸摸耳朵:“罢了,走之前?我一句一句教你们,结果?你们还是被她骗得团团转。你们说心软就?心软,为何不?想一想,不?让滕娘子狠狠吃一次教训的话,她往后还会打青云观的主意,只有让她彻底知道忌惮,此事才算打止了。你们不?说帮着观里杜绝后患,还傻乎乎替她求情,难不?成愿意再被她多?骗几回?” 绝圣和弃智齐齐摇头,随即又抹了把鼻涕道:“不?过?……也许滕娘子只是想弄几只痒痒虫来?玩耍,往后未必还会骗我们。” 蔺承佑一哂:“她又不?是小孩,明知这?虫子的害处,骗虫子还能做什么,只能是为了害人。” 弃智和绝圣含着眼泪想,师兄说得好像也有道理,痒痒虫发?作起来?可以叫人生不?如死,师兄知道这?虫子的厉害,平日虽养着玩,但从不?轻易拿出来?捉弄人。 在他们的记忆中,师兄就?放过?两回虫。 一次是为了对?付一个外地来?的好色老道士。 那贼道年纪一大把了,心肠却坏得出奇,仗着邪门歪道骗人钱财不?说,还糟蹋了不?少妇人,师兄逮住这?老道士后,一口气放了几十只痒痒虫到老道士身上,专挑虫子里个头最大的那种,让它们在牢里好好陪老道士玩。 另一次,就?是前?夜在紫云楼对?付那个满口谎言的董二娘了。 相较之下,滕娘子诓骗痒痒虫的举动?的确令人费解,无缘无故就?弄虫子去害人,也难怪师兄怀疑她不?是好人了。 两人擦了把眼泪点头道:“师兄教训得是。” 蔺承佑揉着眉心:“这?件事算你们办砸了,不?过?师兄我已经习惯了,就?凭你们两个的小脑袋瓜子,哪天不?办砸我才觉得出奇呢。我交代你们办的另一件事呢?那个杜娘子醒了之后说了什么,她有没有告诉你们谁约她去的竹林?” 弃智嘟着嘴表示不?服气,闷闷地说:“杜裕知说他女?儿醒来?后的确吐露了真相,但因?为事关杜家的私隐,只能说给世子一个人听。” 蔺承佑讥诮道:“那只树妖害死了多?少女?子他们不?知道么?杜家既然知道内情,理应马上说出来?,有什么资格跟我讲条件。” 弃智挠挠头:“听杜裕知的意思,那件事似乎很棘手,现在杜家上下极渴盼师兄的襄助,但他们又像是忌惮着什么,坚持只说给师兄听。” 蔺承佑隐约猜到杜家在忧虑什么,想来?事关杜娘子的名?声,他在心里琢磨一番,也懒得说破,只转过?身往前?走:“何时说?在哪说啊?” “只要师兄肯答应杜家的要求,杜裕知马上过?来?相告。” 蔺承佑负手望天:“今日观里要布阵,目下忙得很。你们派人去杜府传话,我没兴趣播散旁人的私隐,不?过?我耐性有限,限杜家明日之前?派个代表到青云观来?,把那晚的事原原本本告诉我,一个字不?许改。” 绝圣咚咚咚跑下台阶:“我这?就?托人去传话。” 弃智问:“师兄,如果?明晚滕娘子去彩凤楼,你会见她么? 蔺承佑笑问:“我们因?何要去彩凤楼?” “除祟。” 蔺承佑摸摸弃智的头:“既是去除祟,我哪有工夫搭理不?相干的人?” 弃智愣了愣,这?是要晾着滕娘子了?他们本是一片好心,结果?又办了坏事。 不?过?滕娘子好像跟平常的世家女?子不?太一样?,弃智怯怯道:“如果?她非要见师兄呢?” 蔺承佑笑着点头:“来?,让她来?。她最好乖乖向我认错,并且主动?把痒痒虫退还给我,敢耍花招的话,毁掉一件法器算什么,我还有好事等?着她。” 弃智急得抓耳挠腮,师兄正在气头上,滕娘子明晚要是去了,只怕要吃大亏,要不?要给滕娘子送个信?就?怕被师兄逮着。这?么想着一抬头,才发?现师兄步罡踏斗,开始在井前?画符了。 定睛一看,画的是 “玄牝之门”。 此门为天地之根,安国公夫人的魂魄堕入幽冥之境之后徘徊不?肯归,师兄伪造了一个玄牝之门,用这?法子引她回来?。 弃智飞奔上去帮忙,井前?的条案上供着一物,那东西蒙着玄色方布,方布挑起来?,露出里头的一根幼树,树枝碧绿丰茂,有种勾魂摄魄的妖冶之美。 弃智眼睛微微睁大,竟是那树妖的本胎。 绝圣返回院子,看到这?情形也颇为惊讶:“师兄,既要引安国公夫人魂魄回来?,为何把树妖供奉在此处?“ 蔺承佑道:“安国公夫人被这?树妖害得魂魄亡佚,现在最恨的人是谁?“ 弃智眨巴眼睛:“树妖!” 绝圣击掌道:“我知道了,用树妖的气息来?作饵,能激起安国公夫人魂魄的怨气,魂魄有了执念,找回来?的机会也大一些。“ “再者,我在这?画了个假的玄牝之门,等?于在青云观设下一个靶子,待会再破除观外头的辟邪符箓,满长安的游魂散魄都jsg会引过?来?。这?树妖虽已被打回原形,阴煞之气仍在,把它搁在院中,寻常的孤魂野鬼不?敢靠近,到了真正引魂的时候,省却许多?麻烦。” 蔺承佑说着,重新?检查一遍院中的机关,准备周详后,从怀中取出安国公早上画好的那张纸。 “待会‘止追粉’上头出现脚印的话,说明有魂魄来?了,你们仔细比对?,只要两下里不?相符,立即驱赶,若是与纸上的足印相符,想办法把安国公夫人的魂魄往井前?引。” “是。” 蔺承佑提醒他们:“当?心些,没有冒充的也就?罢了,只要敢来?冒充,必定不?是善茬,机会难得你们好好历练历练。“ “师兄放心吧。“ 就?在这?时候,经堂里穿出异响,紧闭的厢房门两边洞开,从里头飞出来?一根红线,笔直地射向井前?。 弃智和绝圣这?一惊不?小,怪不?得师兄对?那人那般敬重,这?人内力之深,甚至不?在师尊之下。 这?条红线极细,每隔几寸便悬着一个小铃铛,奇怪这?铃铛明明被风吹得摆动?不?休,却连一丝动?静都无。 蔺承佑回手一捞,稳稳捉住那根红线:“去,把它系于井前?。” 弃智应了,厢房里那人紧握着红线另一头,待弃智将那根红线系在井口上方,那头忽而?一收力,红线如弓弦一般掣得极紧。 经堂里香烟袅袅,隐约有诵咒声。红线上头的铃铛金声玉振,叮叮当?当?响了起来?。 绝圣和弃智心头大震,蔺承佑纵到了井沿上,挥剑直指东墙,扬声道:“程李氏,还不?回么?” 头顶本是旭日当?空,刹那间浮云蔽日,巨大的阴翳笼罩半空,整个院落都陷入昏暗中。 绝圣和弃智如临大敌,飞快奔到廊下坐好,地面上铺满了轻絮般的止追粉,只要亡魂来?了,势必会现形。 蔺承佑执剑立在井沿上,屏息凝神望着庭院,四周针落可闻,忽然刮起一阵阴风。 只听咿呀一声,院门缓缓推开了。 随后,伴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腥秽气息,地面上突然浮现出一个赤金色的脚印,脚印极小,显然不?是安国公夫人的魂魄。 绝圣和弃智头皮一麻,来?得这?么快,这?东西肯定凶力不?小。 *** 滕玉意望着头顶的日头,倏忽已是晌午,程伯依照她的吩咐去办事,到现在都不?见人影,等?了一会无音讯,她干脆起身去看望表姐,恰好杜夫人派人来?寻滕玉意,说午膳布置好了,让滕玉意赶快过?去用膳。 滕玉意到了宜兰轩,杜庭兰喝过?药后又睡了,餐馔设在外间席上,杜夫人和杜绍棠都在等?她,杜裕知只告了半日假,这?会早回了国子监。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杜夫人道:“本该好好替你接风洗尘,谁知出了这?样?的事,早上来?不?及好好筹备,仓促间做了几个菜,也不?知合不?合你口胃。” 滕玉意高兴地趺坐下来?,案几上几乎全是她爱吃的菜,她目光在桌上游移,兴冲冲地问:“都是姨母做的?” 杜夫人笑眯眯把牙箸递给滕玉意手里:“尝尝看。” 滕玉意夹了一块玉露团,赞不?绝口:“我在扬州不?惦记别的,就?惦记姨母做的菜,这?次回长安出了这?么多?事,本以为还要过?几日才能尝到姨母的手艺,没想到这?么快就?吃到了,还是那么好吃。” 杜夫人乐得合不?拢嘴,亲自替滕玉意盛了一碗黍臛:“昨夜姨母担惊受怕,一晚上未合眼,你在邻屋歇着,听说也是辗转难眠,待会用完膳,娘俩各自回屋歇一歇。” 杜绍棠在对?侧趺坐下来?,好奇道:“玉表姐,方才你身边的婢女?问我要长安的舆图,你要出去么?” 滕玉意道:“好几年没回长安了,这?次回来?想到处走一走,怕车夫路途不?熟,所以要找舆图来?看。” 杜绍棠笑道:“何必如此麻烦,我陪玉表姐出去不?就?行了。我如今在国子监上学,偶尔也跟同窗们出去走动?,长安城的街衢巷陌,我早就?走熟了。” 滕玉意喝了口蔗浆,状似不?经意道:“我听人说长安城最近开了家波斯酒肆,店主是波斯胡,酿得一手好酒,酒肆有个俗名?,叫红霞楼还是什么云凤楼。” 杜绍棠寻思半晌:“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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