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宁远都羞辱到我头上了,还指望我饮恨吞声吗? 滕绍眯了眯眼,不知从何时起,父女两个总是?没法坐在一起好好说话,哪怕他?有心缓和父女之间的那份冷疏,有心与女儿说几句体己话,最?终也会因玉儿的抗拒,闹得不欢而散,他?心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沉默打量女儿许久,涩然?道:“是?,这些不怪你,说来?都是?阿爷的错,你初刚及笄,心境本该宽闲些,但?不知从何时起,你开始事事都自己拿主意,要是?阿爷照管周到,你又怎会如此?外头这些风霜雪剑,本该由阿爷来?替你遮挡。” 滕玉意愣了愣,想起上一世?阿爷死后那双不甘心闭上的眼睛,鼻根莫名发酸,身上那暗自竖起的坚锐鳞甲又慢慢软化下来?。 滕绍略有所觉,改而问道:“程安说你那日在那家叫彩凤楼的妓馆逗留整晚,这又是?何故。” 滕玉意把小涯剑搁到桌面上:为了它。 接下来?她花了大半个时辰,把始末缘由写?给父亲看。 滕绍带兵多年不知见过多少异事,听到女儿的遭遇仍觉惊愕,他?拿起小涯剑,用指腹轻轻拂过剑锋,只?见青色翡翠身,通体碧莹,迎光一照,连细丝般的纹路都无。 “剑是?好剑,只?是?来?历不详。” 滕玉意:东明观的道长说此剑的来?历,当年青莲尊者找不到趁手的法器,临时用手中玉笏制成,上回在竹林中遇邪,多亏了这把剑才能救下表姐,昨晚在成王府,尸邪似乎也颇忌惮这法器,而且它认主,换别人?使唤就没灵力了。 滕绍沉吟不语,这种认主的上古神器他?亲眼见过,成王蔺效那把赤霄剑便?是?。 听说当年太-祖皇帝在一众孙辈中最?喜欢蔺效,临终前特?地将此剑赐给孙儿,成王自得赤霄后便?日日携带,换旁人?根本无法拔剑出鞘。 滕绍试着拔了拔女儿的小剑。剑倒是?拔出来?了,但?或许是?错觉,方才环绕剑身的那种温润光芒,顷刻间就黯淡了几分,把其交还给女儿,被女儿一抚,小剑重现其光。若非亲眼所见,就算有人?将此事告诉他?,他?也只?当是?齐东野语,究竟为何找上了女儿,一把不请自来?的上古神器,也不知是?吉是?凶。 “所以你就是?那晚在彩凤楼遇到了尸邪?还因此跟青云观的道士相熟了?” 滕玉意颔首。 “包括蔺承佑?” 滕玉意:自然?,除尸邪便?是?他?起的头。 滕绍打量滕玉意一晌,在书案前来?回踱了几步:“你恐怕只?知蔺承佑是?圣人?的亲侄儿,不知道他?母亲成王妃是?圣人?的师妹,当年圣人?未认祖归宗时便?养在青云观,清虚子道长历尽千辛将其养大,成王妃聪慧心善,从不嫌弃师兄愚鲁,圣人?在外那些年,成王妃对师兄百般维护,圣人?几度蒙难,正是?成王妃与当时的澜王世?子舍命相护。所以你该明白了,对圣人?而言,清虚子和成王夫妇是?他?至亲的亲人?。 “后来?圣人?登了极,心性一贯良厚,不但?对清虚子道长倍加孝顺,更将成王夫妇视为血肉挚亲。成王夫妇近年来?云游天下,圣人?便?亲自教导蔺承佑和太子,两家小儿之间,互相以兄弟姐妹相称。 滕玉意托腮不语,阿爷素来?寡言少语,今日为何突然?跟她说起这些。 滕绍又道:“蔺承佑是?皇家子弟,本就金尊玉贵,加上这层关系,性情?再骄狂些也不奇怪,或许是?太顺遂,老?天也生妒,此子长到八岁时,不慎中了蛊。” 中蛊?滕玉意忽然?想起那回在彩凤楼外,蔺承佑扮成一位白胡子的云游老?道,她无意间在他?后颈见到一块淡金色的印记,当时还奇怪那是?什么,竟是?中蛊的痕迹? 她好奇写?道:他?中的什么蛊? 滕绍长眉深蹙:“关于此事,百官均不知情?,要不是?蔺承佑每年发作一次慢慢走?漏了消息,至今都瞒得死死的。据说蔺承佑发作时头痛欲裂,身边离不了克制蛊毒的丹丸,而且心性被蛊虫所害,很难对小娘子动情?动念,想是?因为这个缘故,历年来?想与成王府结亲的士族重臣不知凡几,蔺承佑却一直未定亲。清虚子道长为此不知想了多少办法,这回出外云游,听说就是?为寻访解蛊药方而去。” 滕玉意先是?点?头,忽又觉得不对,假如这蛊毒如此了得,前世?成王妃为何会把自己的画像给儿子看?她早听说这对夫妇正直善良,儿子病还未好,想来?不会主动替儿子议亲。 她越想越疑惑,或许是?借命而生的缘故,怎么好些事与记忆中的前世?都不一样了。 滕绍说完这番话,转头看女儿探究地看着自己,他?负手停步道:“阿爷为何跟你说这个,是?因为——” 他?哑然?,居jsg然?不知从何说起,这话本该由做阿娘的来?教导,怎奈蕙娘早逝,他?久历戎行,想充当一回阿娘却力不从心。 昨晚他?去宫里赴宴,御史台一位叫苏兴旺的大臣因为喝得酕醄大醉,不小心在御前吐露了醉话,说女儿自从在御苑见过蔺承佑一面,回来?便?染了相思疾,无论爷娘如何责骂,女儿都非蔺承佑不嫁,他?们夫妇想了许多办法,女儿却始终对蔺承佑念念不忘,而今病得奄奄一息,只?求圣人?帮着赤绳系足。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圣人?温言安抚苏兴旺许久,还将自己的奉御指派给那位小娘子治病,可?议亲一事,却委婉回绝了。 滕绍当时旁观,记起自己也曾见过好几次蔺承佑,这小郎君幼时就俊俏爱笑,大了更是?生得丰神隽美,惹得长安城这些小娘子心生倾慕,再寻常不过了。 今日回府听到女儿与蔺承佑往来?,他?心里也是?一惊,不怕别的,就怕女儿也会像那位大臣的女儿一般…… 他?斟酌着道:“你初来?长安,多结识些小伙伴不算坏事,两位小道长天真忠厚,往后可?常与他?们往来?,不过阿爷有句话想提醒你,一俟除去了尸邪,莫再跟蔺承佑有什么牵扯了。” 滕玉意错愕,阿爷绕了一大圈,竟是?担心这个,别说跟蔺承佑再有牵扯,光听到此人?名字就心头火起。 她冷哼一声,提箸写?道:阿爷多虑了,我对蔺承佑避之不及,蔺承佑也很是?瞧不上我。此事过后,我们俩绝不可?能再有交集。 滕绍看女儿非但?不愿多提蔺承佑,就连听到他?名字都是?一脸嫌恶,其中缘故不必多猜,估计是?女儿与蔺承佑性情?不对付,想来?女儿历来?有主见,未必会如苏家女儿那般动辄生些绵绵情?思,便?晤了一声:“你明白阿爷的顾虑就好。” 滕玉意将那幅画卷取出,在滕绍面前展开:阿爷见过此人?吗? 滕绍起先未答,端详片刻方狐疑道:“未曾见过,此人?是?谁?” 滕玉意写?道:说来?有些荒谬,我曾梦见这人?谋害我,梦境异常逼真,连续几次都是?如此,我醒来?害怕,就把此人?的相貌画了下来?。 滕绍面沉如水,抬手将画轴拿到手中,光凭这样一幅画像,委实看不出来?历。 滕玉意又画:阿爷可?见过这样的暗器? 滕绍目光一寸寸在画上移动,最?终缓缓点?头:“见过类似的,在异地的军中,但?与琴弦差不多粗细,绝没有画上的这般细。” 滕玉意大失所望,阿爷几乎见过世?间所有兵器,连他?都无头绪,线索岂不要断了。她飞快写?道:此人?凶悍,迟早会加害于我,还请阿爷尽快找到其下落,否则我寝食难安。 滕绍细细打量女儿神色:“一场梦罢了,世?上也许根本没有此人?,玉儿,你何至于这般害怕?” 滕玉意心里鼓声大作,面上却尽量装得坦然?:自从得了这把宝剑,我做过好几回灵验的梦了,前阵子我梦见表姐会遭难,还梦见一位姓卢的会高中进士,这些都一一应验了。之后梦见我被此人?害死,难免会发怵。 滕绍的目光深邃敏锐,仿佛能照见人?心,凝视女儿半晌,点?点?头不再往下追问:“好,阿爷定会早日查到此人?的底细。” 滕玉意这才放了心,又写?道:此人?绝非善类,懂异术,而且一出手既能害死武林高手,阿爷日后若遇到此人?,自己千万要当心。 滕绍有些惊讶,女儿竟对一场梦如此较真,而且不像担心自己,竟像在担心他?的安危。不等他?回答,女儿便?淡淡捧回托盘,径自往外走?了。 滕绍想起妻子刚亡逝那一年,党项和吐蕃进犯,凤翔一带军情?告急,朝廷急调他?的镇海军前去援助,路途迢迢,边陲苦寒,孩子太小不便?随军出征,他?再三权衡之下,只?能把女儿送到杜府。 数月后班师回朝,他?不顾满身尘沙去杜府探望女儿,女儿却仿佛不认识他?似的,死活不肯相见。 他?无计可?施,颓然?回到中堂,默然?坐了良久,无意间一抬头,就看见小小的身影飞速一闪,追近前,原来?女儿偷偷藏在门外,忽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脸颊上犹有泪痕,被他?发现后扭头就跑,神情?倔强又倨傲。 他?追过去把女儿抱在怀里,父女俩蹲在夕阳的残照下,许久不曾说话,这场景烙在他?心上,几乎凝成了一道疤。多年过去,女儿脸上神情?始终不曾改变。 他?心里酸楚莫名,望着女儿的背影,温声道:“阿爷知道了。” 滕玉意脚下微滞,旋即快步迈出门槛。 当日下午,滕绍推拒了府外递来?的各类帖子,亲自选了数十名精壮的卫兵,让众卫兵环守于府内外,自己则挑了一把雪光威迫的长槊,以槊杵地,端坐于中庭内。 绝圣和弃智布置完九天降魔阵,几乎使尽了半身功力,又把每一个角落都贴上了符箓,喘吁吁回到松涛苑。 进门就看到滕玉意和杜庭兰坐在庭前一大丛翠竹前弈棋。 竹影森森,几乎把日头遮挡了大半。 “滕娘子,杜娘子。” 杜庭兰笑着起身:“两位道长,世?子殿下和东明观的道长可?来?了?” 绝圣和弃智摇摇头。 “也没递消息?” 绝圣道:“没有。” 弃智扭头看天色:“时辰不早了,应该快来?了。” “对对对,说不定在路上了。” 杜庭兰掩不住满脸忧色,滕玉意却拉了绝圣和弃智近前,令婢女给绝圣和弃智上茶点?,亲自教他?二人?下棋。 下了一局又一局,眼看太阳缓缓西沉,期间婢女们几次过来?传话,蔺承佑等人?始终杳无音讯。 等到程伯也来?打探消息时,滕玉意忍不住放眼眺望,天际的橘色红霞渐次被一种寂静广阔的幽蓝色所取代,再捱片刻就要天黑了。 绝圣和弃智益发焦急,哪还有心思下棋吃点?心,盘腿坐到廊庑下,一边高举镇坛木,一边喃喃诵咒。 滕玉意也缓缓放下棋子,凝神屏息,如临大敌。 这一等就是?大半个时辰,从天色擦黑等到皓月当空,别说尸邪了,连只?苍蝇都没能飞进来?。 滕绍依旧镇守在中堂,程伯带人?四处点?灯,阖府上下严阵以待,每个角落都有护卫巡逻。过了一阵,滕绍为了方便?滕玉意同两位道长在一处用膳,特?令人?将晚膳送到内院。 绝圣和弃智急匆匆扒了口饭,重新回到廊庑下,前头布阵已?经耗了不少心神,目下为了防备尸邪突袭更是?时刻不敢懈怠,时辰短还好,久了对神智无疑是?一种摧残。 捱到戌时初,绝圣终于支撑不住了,率先打起了盹。 弃智眼皮掀开一条缝,低声唤道:“绝圣,绝圣。” 绝圣猛地惊醒,试图强打精神,然?而困意来?了挡也挡不住,没多久又开始东倒西歪。 滕玉意和杜庭兰怕打搅二人?守阵,先前特?地留在屋内,听到动静出来?一看,只?见一个昏昏欲睡,另一个困得直揉眼睛。 滕玉意忙让婢女打了水,拧湿了巾栉给绝圣和弃智净面,两人?拾掇了一通,好不容易才驱散了睡意。 杜庭兰笑道:“道长一定累坏了,昨晚一宿未睡,换作大人?都熬不住。” 绝圣讪讪的,跑到庭前打起拳来?,滕玉意盘腿坐到廊庑下,提箸在托盘上写?道:不如我们说说说话吧,你们猜今晚尸邪会不会来?? 弃智本来?想点?头,仰头看了看天色,又不确定了:“尸邪破阵后急需增长凶力,若是?盯上了某个目标,等不了太久很快会下手,但?它邪性非常,不能以常理来?论断。《妖经》上说,尸邪动手前很讲究。” 滕玉意:讲究?它会吃人?的皮肉么。 弃智小声说:“它动手前喜欢先蛊惑人?心,除了它本身心性残忍,还因为这样方便?它攫取心魄,被它相中的猎物,临死前会被蛊惑得伤心欲绝,或是?嚎啕大哭,或是?愧疚悔恨,在这种情?境下被捕杀,往往魂魄零碎,连轮回的资格都没了。” 滕玉意浑身一个激灵。 杜庭兰瑟瑟发抖:“怪不得那晚在成王府那般吓唬人?,原来?是?为了先摧残阿玉的意志,好个狠毒的邪物,害人?一世?不够,还要害人?生生世?世?。” “所以才叫尸邪嘛。”弃智叹气?,“滕娘子,你还记得那晚卷儿梨和葛巾见过的幻境吗?卷儿梨见到了她亡父开的胡饼铺,葛巾娘子见到的则是?一座荒废庭院。” 滕玉意点?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应jsg该是?她二人?记忆中最?阴暗脆弱的部?分,尸邪以此做出幻境,为的就是?牵引出猎物最?痛苦的记忆。” 杜庭兰听到这,终于想起到底哪里不对劲了:“等一等,照这样说,彩凤楼的卷儿梨和葛巾娘子被尸邪盯上在先,尸邪尚未得手,为何撇下那两人?,改而来?寻阿玉了?” 滕玉意怎敢让阿姐知道自己是?借命而生,一声也不敢言语。 弃智道:“这一点?我和绝圣也没想明白,要么与滕娘子用剑伤了金衣公子有关,金衣公子毕竟是?尸邪的同伴,它先找滕娘子估计有寻仇的意思。” 绝圣奔上台阶道:“还有一种可?能,尸邪在耍戏众人?,猎物共有三个,各自分散而居,连师兄都没法确定尸邪究竟先要猎谁,人?力毕竟有限,无法面面俱到,如此一来?,既让猎物们惶惶不可?终日,又累得师兄疲于奔命,我怀疑今晚师兄之所以迟迟未至,就是?因为彩凤楼那头出了岔子。” 这倒是?有可?能,那晚尸邪闯入成王府时,符箓虽未自焚,小涯却几度示警,今晚小涯剑却一直平静无澜。 弃智步罡踏斗,力图捕捉风中每一丝邪气?:“没准今晚尸邪真不会来?了,但?即便?如此也不可?懈怠。” 这时院外忽然?传来?喧嚷声,众人?原就心弦紧绷,当即全神戒备。 绝圣和弃智喝道:“出了何事?” 下人?进来?:“回两位道长的话,方才正房里的灯突然?熄了,须臾又亮了,程伯已?带领护卫前去察看究竟。” 滕玉意只?觉得后颈掠过一阵阴风,正房是?爷娘的寝居,这次她回京,特?地将阿娘的遗物一道运回,除了自己日日要摩挲的那些,大多收在正房。 杜庭兰大惊失色:“莫不是?尸邪来?了,昨晚成王府也是?无故熄了灯。” 绝圣和弃智跑到一东一西站定:“当心中了调虎离山计,我等不能擅离此地。” 杜庭兰喝道:“程伯若有消息,速速过来?回话。” 下人?应声而去,庭院中的人?个个惊惧不安,好在没多久程伯来?了,他?进院回话道:“娘子勿要担忧,正房的确熄了两盏羊角灯,但?经老?奴仔细察看,是?因灯油耗尽所致,傍晚老?奴令人?将满府角落都点?上灯,一时灯油不济,没来?得及补上灯油就熄火了,现已?添上了,方才老?爷亲自四处检阅,正房里外均无外贼闯入的痕迹,老?爷还说他?待会亲自守在松涛堂外,今夜不离开半步。” 未几,院外再次传来?脚步声,滕绍亲自率护卫来?了,令人?将松涛苑围了个密不透风,自己则持槊屹立于门外。 众人?望见滕绍高大修长的背影,当即松了口气?,滕绍是?心雄万夫的名将,平日上阵杀敌,谈笑间斩馘数千都不在话下,哪怕只?着常服,也有一股神威凛凛的肃杀之气?。 滕玉意仍蹙着眉,杜庭兰想了想道:“昨晚成王府熄火后,满府的人?均打不开火折子,若真是?尸邪来?了,岂能轻易点?亮油灯?兴许真是?灯油不济,如今姨父都来?了,莫要自乱阵脚才是?。” 经此一遭,诸人?再无闲心叙谈,夜凉如水,渐渐起了风,杜庭兰头一个受不住,悄悄拢了拢披帛。 滕玉意当心表姐着凉,拉着杜庭兰进了屋。 绝圣道:“滕娘子,杜娘子,你们若是?乏了,不妨小憩一会,昨晚我和绝圣只?在矮榻上打坐,不曾上床安寝。” 杜庭兰和滕玉意对视一笑。 杜庭兰低声说:“这两个小娃娃真有趣。” 旋即扬声道:“多谢道长美意,不过我和阿玉不觉得乏困,略坐坐就好了。” 弃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绝圣,滕娘子和杜娘子又不像你随便?找个地方都能打盹,里外这么多人?,她们便?是?想睡也睡不着的。” 绝圣咕哝道:“我就是?关心一下,碍着你什么事啦?你好啰嗦,比师尊他?老?人?家还啰嗦。” “你、你……你敢对师尊大不敬!” 滕玉意极乐意听他?二人?拌嘴,谁知吵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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