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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要剜猎物的心,金衣公子据说害人时也有自己的癖好。既如此,何不在它们?进彩凤楼之际先?用猎物把它们?各自引开,如能率先?除去一怪,另一怪也就好对付得多了?。” 见天思忖着?点点头:“话虽没错,但这样做有个弊端,就是?要将人手分做两拨,一拨困住尸邪,另一拨围攻金衣公子。可一旦分作几拨,道力也就相?应不足,到时候别说分别击破二怪了?,我们?只会?死得更快。” 绝圣弃智忙问:“师兄,能不能从别的道观再抽调些人手来?” 蔺承佑道:“抽不了?,为防备二怪残害百姓,各道观的道士和大隐寺的和尚近来在街瞿巷陌中日夜巡逻,但也只顾得上城内,城外却是?顾不上,倘若再抽调些人手过来,城里就更应接不暇了?。” 看来这个法子行不通了?,哪知滕玉意又道:“我的话还?没说完呢。要分而治之,未必就一定要分作两拨。你们?忘了?,尸邪虽然邪力无边,但也有个致命的弱点。只要利用这个弱点先?把尸邪困住,是?不是?就能腾出手来专心对付金衣公子了??” 蔺承佑这才抬眼看向?滕玉意。 他笑问:“依王公子之见,如何困住尸邪?” 滕玉意道:“上回几位上人就说过,尸邪喜欢连人带魂一并摧毁,剜心前往往让猎物痛不欲生。在惑乱卷儿梨时,它扮作了?卷儿梨的亡父。在对付我时,它又扮作我阿娘……如今猎物共有三个,等它闯入彩凤楼,连它也没法预料自己会?先?遇到哪一个,但它又不会?放弃这种?折磨人的把戏,你们?猜它会?如何做?” 弃智一怔:“它会?临时变幻模样?” 滕玉意缓缓摇头:“上回它为了?害我特地?先?去上房偷我阿娘的衣裳,可见它无法变换模样,扰乱的只是?猎物的心智而已,有时为了?让猎物有亲临其境之感,甚至需在穿戴上做些改变。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它偷走了?我阿娘好几件衣裳。” 见乐面?色一亮:“王公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尸邪若是?准备不足,就没法用幻境把猎物折磨得心智涣散,而这正是?它绝对无法忍受的。所以此次它为求逼真,兴许会?把偷来的这些衣裳也带上。” 滕玉意嗯了?一声:“我猜它为了?能一击得手,事先?就会?装扮好,至于它第一个要害的是?谁,从尸邪露面?时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了?。若是?做胡人打扮,多半第一个要害卷儿梨,若是?扮作我阿娘,那就是?冲我来的——” 蔺承佑听得挺认真,滕玉意平日不见得肯热心出主意,今天一改常态,莫不是?怕他对付不了?二怪才如此。呵,这世上有他降服不了?的妖怪吗? 见喜兴奋地?搓了?搓手:“王公子说的有道理?,知道它第一个要害谁就好办了?,我们?有‘扼邪大祝’,只要让那人预先?在阵中等着?,把尸邪引入其中并不难,而一旦困住了?尸邪,就能专心对付金衣公子了?,到时候速战速决,不给二怪联手的机会?。” 弃智挠挠头:“可这样也不对呀,尸邪行动?何其迅速,就算能看清它的装扮,也没法及时传递消息,稍晚一步的话,就没法把第一位猎物带到扼邪大祝等尸邪上钩了?。” 蔺承佑从怀中取出几根令箭样的物事:“这两根令箭鸣声各不相?同?。假如只响一声,说明尸邪穿戴着?胡人衣裳,你们?莫要耽搁,马上把卷儿梨带到扼邪大祝的阵中央去。如果响了?两声,说明尸邪穿着?上回从滕府偷走的滕夫人的衣裳,你们?就把滕娘子引到扼邪大祝中去。只要把尸邪引进去,这阵法够你们?拖延一阵了?,到时候金衣公子由我来对付。” 众道夺过爆竹:“唉哟哟,原来世子早就有对策了?,为何不早说?” 蔺承佑毫无惭色:“昨晚出了?点变故,原定的计划也有变,这个先?不提了?,墙内外已经埋下了?十来张金罗网,这东西困不住尸邪,但能叫它皮开肉绽,尸邪为了?不吃痛,必定会?绕开埋有金罗网的地?方,彩凤楼内外唯一未埋金罗网的地?方,就是?这棵树下了?——” 蔺承佑往前一指,滕玉意顺着?看过去,正是?昨晚她练功时蔺承佑躺的那棵槐树。看来他昨晚鬼鬼祟祟猫在树上,并不只是?为了?跟踪葛巾。 蔺承佑走到树下负手往上张望,淡金色的春光从树叶间洒落下来,为他的面?庞蒙上一层柔和的光芒:“到时候尸邪一定会?从此处闯入彩凤楼,我提前在树上等候,只要尸邪一露面?,立刻释放令箭。” 弃智向?来心细,眼看只有两根爆竹,忍不住道:“师兄,是?不是?漏了?一根爆竹?葛巾娘子呢,响三声么?” 臭小子有点长?进,还?知道漏了?一根。蔺承佑摸了?摸弃智的脑袋表示鼓励,又从怀中摸出一根爆竹对五道说:“我说的变故就是?这个,本?来三声呢,是?指的葛巾没错,但现在不行了?,如果听到了?三声,别动?葛巾,把卷儿梨和滕娘子一起带到扼邪大祝中去。” 绝圣奇道:“这是?为何?” 蔺承佑敲了?敲绝圣的脑袋:“动?动?脑筋想一想,不论葛巾以前的心魔是?什么,经过昨晚这一遭,也早就换成害她毁容的姚黄和青芝姐妹俩了?,尸邪好一阵没见过葛巾了?,来时并不知道这一点,但凭它窥伺人心的本?事,只消跟葛巾一碰面?就会?知道原来的幻境行不通了?,除非它临时再扮成葛巾最恨的姚黄或是?青芝,可准备不充分容易失手,远不如直接调换目标来得容易。” 见天眉头一跳:“那么它会?改而攻击滕娘子呢,还?是?去找卷儿梨?” “这我可猜不到,干脆把二人一起带入阵中好了?。” 五道愕然:“两个一起?尸邪一看就知道我们?在设局,压根就不会?往阵法里走了?。” 蔺承佑答得很笃定:“不,尸邪一定会?上当。” 绝圣和弃智满脸诧异:“为什么?” “你们?跟尸邪交过几回手,还?不知道这东西的习性么?它喜欢玩弄人心,喜欢掌控一切,它这次没能预料到葛巾的变故,势必懊恼万分,只要动?了?真怒,就难以集中精神使用邪力。” “我懂了?。”见喜转动?脑袋看向?身边的师兄弟,“它在邪力低微时是?没法窥探人心的,到时候滕娘子和卷儿梨装作惊慌失措跑入阵中,尸邪看不出真假只能上当,我们?趁它邪力尚未恢复时启阵,还?怕它逃得了?吗?” 众人脸上的沮丧感一扫而空:“这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了?。” 说话间,五道对眼前这个傲睨万物的少年已是?心服口服,不知不觉以蔺承佑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团结紧密的圆圈。 滕玉意暗暗撇嘴,先?前蔺承佑一个字都懒得说,为何突然就滔滔不绝了??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听完这番安排,她心里踏实了?不少,蔺承佑虽说总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嘴脸,但不经意的一个瞬间,会?让人产生一种?他能擎天架海的错觉。 见天高兴了?一阵,忽又道:“世子,说了?这半天,只说了?如何把尸邪从金衣公子身边引开,那么金衣公子呢?” 蔺承佑闻言一笑:“它?倒也不用太麻烦,只需要把这只禽鸟烤熟了?就行。” “烤熟?!” “禽妖属金,火克金,它那双翅膀不怕别的jsg,最怕火燎。 见天恍然大悟:“世子这是?要做九天引火环烧灼金衣公子了??” ” 见喜等人面?面?相?觑,九天引火环并非阵法,而是?设醮向?火炼神君请三昧真火符箓,设坛时需法力高深的道士合作,一人打醮,另一人护法,运气好的话,一个时辰足以,运气不好,少说要七-八个时辰。 怪不得蔺承佑说换一个地?方禁足,原来指的是?园子里,设坛这两个人必须一直待在此处,哪还?有工夫到处乱走。 五道懵了?一阵,猛然想起教滕玉意剑术的事,一下子去掉了?两个,剩下三个岂不会?活活累死? “王公子,那个,你看……” 哪知滕玉意扳着?手指头数了?数:“走了?两位,就剩三位上人教我剑术了?,唉,这下更艰难了?,只学了?两招,还?剩三十四招未学,我喝了?火玉灵根汤倒是?不惧疲倦,就怕三位道长?熬不住。” 话说到这份上,五道一句话都憋不出来了?,因为热气和羞耻感哽在喉咙里,生生堵回了?他们?的下文。 他们?武功个个不差,滕玉意却一天功夫都未学过,他们?可以轮流休息,滕玉意却需一个人从头学到尾。连滕玉意都不嫌累,他们?倒因为嫌累不干了?,究竟是?承认自己无能,还?是?承认自己出尔反尔? 见天身为五人当中的大师兄,率先?虎起了?脸:“王公子这是?什么话?不就是?一套披褐剑法吗,且看着?吧,别说三个人来教你,哪怕只有一个人也能把你教会?。” 滕玉意笑眯眯点头,这还?差不多。 她眼梢瞥了?下蔺承佑,发现他正谑笑地?看着?她,她探究地?回视蔺承佑一阵,确定他没有要插手的意思才松懈下来。 “见喜、见乐,你们?去设醮。”见天拔剑出鞘,“王公子,剩下的招术没时间慢慢教,一遍就需学会?,老道先?来两招,王公子看仔细喽!” 滕玉意朗声应了?,不料刚学了?半招,两名衙役过来了?,来了?之后并未说话,只远远站在一边。 程伯径自上前含笑攀谈,过片刻返回:“说是?奉世子的命来保护园中的人。” 见喜气不过:“看见了?吧?看见了?吧?蔺承佑这臭小子,嘴上说要保护我们?,心里还?是?存着?疑,这是?把我们?当成凶犯看起来了?!” 见天摆摆手:“其实也怪不得他,换我也起疑心,青芝的尸首被发现那日,那口井周围分明有些不对劲,如果青芝是?被人用偏门的邪术害死的,这楼里除了?我们?,还?有谁懂做法?” *** 蔺承佑并未直接回前楼,而是?先?去倚玉轩和红香苑转了?一圈,眼看两处的妓人和假母都紧闭门户,廊道上也各有两名衙役看守,便径直去了?青芝的房间。 青芝住在倚玉轩西侧一排不起眼的耳房里,一间房共有四个婢女,青芝出事后,另外三人也搬到别处去了?。 蔺承佑让绝圣和弃智在门外候着?,自己进了?房间,其实他之前已经来搜过好几轮了?,现在闭上眼睛都能说出屋子里的陈设。 房里除了?四张胡床,别无像样的陈设。青芝的床榻在最靠里的南侧,床与床之间用灰扑扑的粗布帘子隔开,因为并无窗户,角落里有些阴暗。 蔺承佑蹲下去在床板下面?摸索,摸了?一晌又点开火折子,借着?火光察看床板。 绝圣在外头好奇张望:“师兄,你上回突然用浴斛来试楼里的伶人,是?因为看出青芝是?被邪术害死的吧?师兄,你最开始是?不是?误以为是?尸邪的傀儡做的?”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蔺承佑的视线在床底下游移,:“是?这么想过,但一来楼里的伶人都试遍了?,没人有中邪的迹象。二来从姚黄的死来看,青芝就是?被人蓄意害死的。此事跟尸邪无关?,凶手分明是?个懂邪术的活人。” 绝圣和弃智后背直发凉。 绝圣白着?脸道:“我和弃智情愿相?信是?尸邪操控傀儡做的,也不愿意相?信凶手是?彩凤楼里的人。师兄,我们?也在此地?住了?些日子了?,楼里的妓人和庙客个个和善,光从平日相?处的光景来看,实在没法把他们?跟凶徒联系起来。” 蔺承佑哦了?一声:“坏人会?在自己脸上写字?你们?出来历练这么久,面?善心恶的人还?见得少了??仁心善念用错了?地?方,当心误人误己。昨晚叫你们?在阵眼里好好打扫,可发现了?什么?” 弃智一凛:“每个角落都扫过了?,阵眼应该是?百年前东明观那位祖师爷精心选的,底下连两个龛室都挖好了?,可惜唯一的絁尼罗幢上回也被金衣公子毁成齑粉了?,如今阵眼里了?无残迹,也不知道东阳子道长?最后怎么把二怪打入阵眼的。” 蔺承佑道:“这些我都知道了?,我让你们?细细打扫阵眼,说的不只是?地?下,那座莲花净童宝像、周围的梁柱也都不能落下,扫了?一晚上,就没找到别的?” 绝圣和弃智忙道:“正要跟师兄说呢,第一,神像和香案附近异常干净,应该是?经常有人来打扫——” 蔺承佑心中一动?:“干净到什么程度?” “连层灰都没有。” 蔺承佑迟疑了?一下,从园子里那几处水池来看,负责打扫的下人并不勤快,否则水里不会?飘满了?残枝败叶。外头都如此敷衍,冷僻的小佛堂照理?也不会?勤加打扫, 不过彩凤楼常有鬼祟之事,楼里的人出于对神明的敬畏自发前去打扫,倒也说得过去。 “此外我们?还?在香案下的一块地?砖上发现了?一个印记,这印记很浅,藏在香案后头,别说师兄你们?平日发现不了?,我们?就算趴在地?上瞧也看不见,要不是?弃智从阵眼里出来时不小心拱开了?毡毯的一角,兴许就漏看了?。” “什么样的印记?” 绝圣从怀里掏出一张符纸:“豌豆大小,形状说不上来,有点像星芒,又有点像妇人们?戴的珠花。” 蔺承佑接过手中一看,霍然起了?身。 绝圣和弃智诧异地?互望一眼。 蔺承佑面?色古怪:“难怪你们?不认识,这叫七芒引路印,是?一种?很偏门的招魂术,把人的魂魄拘来,除了?问幽冥之事,往往还?有凌虐之举,说起来有损阴德,历来为正道名流所不齿。” 弃智打了?个激灵:“人都死了?,纵算有天大的仇怨也该消了?呀,为何还?要凌虐鬼魂?” 绝圣“啊”了?一声:“听说自从那对彩帛行的田氏夫妇死后,这楼里就总闹鬼,不对,自从田允德的小妾被戚氏逼死后就不太平了?。那人明知道楼里鬼祟多,就不怕招来的是?厉鬼么?厉鬼被凌虐得狠了?,极容易反噬到施术人身上啊。” “敢用这样的邪术,当然有把握不会?出错。”蔺承佑冷笑两声,“你们?在毡毯底下发现的?” 两人点头。 “估计是?做法时不小心烧坏了?,没来得及换地?砖,不巧又赶上我和东明观道士住进了?小佛堂,那人就更不敢轻举妄动?了?。”蔺承佑冷笑两声。 越来越有意思了?,原来早在两桩人命案之前,彩凤楼就有人兴风作浪了?。 绝圣突然冒出个念头:“师兄,青芝也是?被邪术害死的,她被杀会?不会?是?因为发现了?什么?” 蔺承佑未答腔,埋头把床底仔细看了?一遍,无奈一无所获,只好拍拍手上的灰起了?身。 出来后依旧不往前楼去,而是?拐去了?红香苑。姚黄门前有位衙役在看门,蔺承佑冲那人点了?点头,绕过衙役进了?房。 姚黄的房间与葛巾的房间格局一致,但摆设略有不同?,榻前一架六曲山水屏风,矮几上摆着?平托八斗金镀银瓶,乍眼看去琳琅满目,但贵重的物件没几样。 镜台前本?来有个妆奁盒,今晨已经送往大理?寺去了?。 箱箧、书架、床脚……所有能藏东西的暗格都翻过了?,本?也没指望能找出新花样,但蔺承佑看的不是?明面?上的东西,而是?暗处的痕迹。 凡是?在房中施用邪术,难免会?留下点东西,或是?钉痕,或是?烙印,或是?短剑扎过的刻痕,奇怪姚黄和青芝的房里都干干净净。姚黄还?好说,毕竟是?中了?腐心草的毒而亡,青芝可是?在死前七八天就开始做噩梦,如果有人用邪术对付她,又是?在何处下的手。 蔺承佑在地?心里转了?转,扭头看向?胡床旁的那扇月洞窗,望见窗外粼粼的波光,心中忽然一动?。 对面jsg?是?葛巾等人住的倚玉轩,而两排屋子中间,隔着?一眼碧汪汪的水塘。 日头开始偏西了?,橘色光芒落在水面?上,折射出万点细碎的光芒,四下里光线耀眼得惊人,煌煌有如一面?巨大的金色镜子,别说刀痕烙印,连灰尘有多厚都能照见。 蔺承佑目光沿着?栅格往上游移,窗内窗外皆没有异样,他两臂攀住窗沿,探出半个身子往上看,把窗屉顶端都摸了?一遍,连头发丝都没发现一根。 蔺承佑只好缩回身,胳膊不小心碰到右边的窗棱,发出很轻微的“咯哒”声,他耳力过人,当即转头一看,蓦然发现右手边的窗台上有一块颜色比别处鲜亮些,像是?朱红的漆面?褪了?色,重新髹漆过。 他俯身细看,那地?方表面?上与窗棱浑然一体,只不过颜色略有变化?,换作夜间或是?阴天,未必能察觉,难怪昨夜和今早好几班人搜查都没发现这地?方不对劲。 蔺承佑嘴角露出一点谑意:“藏得够深的。”用手触了?触,木板能上下推动?,取下玉带上的匕首一撬,卡叱一声,木板倒在了?窗台上。 背后藏着?个小暗龛,暗龛里有个小小的彩篚,表面?上用木板一挡,任谁都发现不了?端倪。 蔺承佑把彩篚取出,看见里头盛放着?几镒黄金和一些珠玉玩件。 听说平康坊的妓人们?颇受管束,平日不论得了?什么赏赐,必须上交给假母和贺明生这样的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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