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红系胸襦裙,大概才八-九岁,动作比旁人粗笨些。 滕玉意越瞧越觉得两人背影眼熟,忍不住暗暗打量,左边那个?像是?察觉了背后的目光,回头朝滕玉意看来。 滕玉意看清那张红扑扑的圆脸,心中一震:弃智! 弃智旁边的自然是?绝圣了,两人嘴唇上点着殷红的胭脂,身躯足足比别的婢女?粗上一小圈。 弃智扭头瞥了一眼,重新把头埋下去了。 滕玉意目瞪口呆,这又是?在做什?么,彩凤楼出了那样的妖异,绝圣和弃智此时不该忙着捉妖么。 府中客人往来如织,婢女?鱼贯雁行?,下人引着滕玉意三人往花厅去,路过?一座水榭,忽有婢女?低头走过?来道:“滕娘子,静德郡主想请你过?去说说话。” 杜夫人和杜庭兰驻足,看是?两位胖胖的婢女?,从装扮上来看,像是?成王府的下人。 母女?俩不免吃惊,滕玉意瞧是?绝圣和弃智,便道:“姨母,阿姐,你们先去花厅,我?去去就来。” 杜夫人不放心,低声嘱咐道:“静德郡主是?成王的爱女?,听说成王夫妇管教甚严,小郡主性?子虽活泼,却贵而不骄,不知她?找你何事,若有为难之处,马上叫人给姨母送话。” 滕玉意应了,绝圣和弃智率先往前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假山,两人憋不住了,长吁一口气:“穿这个?实在太别扭了,滕娘子,为何你也到镇国?公府来了?” “这话该我?问你们。”滕玉意奇道,“你们怎么扮成这副模样了。” 绝圣抬手正要擦汗,被滕玉意一拦:“当心抹坏脸上的胭脂,喏,用这个?轻轻擦。” 绝圣嘟着嘴接过?滕玉意的帕子:“真麻烦。还不是?师兄逼着我?们来的,阿芝郡主听说她?那群小伙伴都会来参加段老夫人的寿宴,没忍住也从宫里跑出来了,师兄担心郡主的安危,临时让我?们扮成婢女?跟随阿芝郡主。” 滕玉意哧地笑出声:“扮成这样甚好,我?瞧着你们两个?比别的侍女?都要标致。” “滕娘子,你就别笑话我?们了。”弃智不像绝圣那般不耐烦,笨手笨脚擦了汗,“妖异下一个?很有可能?会找你,在师兄收服那妖物之前,滕娘子最好不要出门。” 绝圣拉了拉弃智的衣襟,弃智愣了愣,这才想起来段小将军是?滕娘子的未婚夫婿,段老夫人做寿,滕娘子自然得来赴宴。 滕玉意只?当没瞧见他二人的小动作,笑问:“你们白日可查到了什?么,昨晚那妖异究竟什?么来路?” “查到了。那位扮作簪花郎君的男子其实是?一只?金鸟,它本?在终南山里修炼,少说有数百年的道行?了,此妖化作人形之后,因为模样生得好,常到坊市间采集精元,自称金衣公子,喜欢与青楼的妇人——” 弃智和绝圣脸一红。 滕玉意想起那男妖的风流倜傥之态,料着不会是?什?么好话,咳了一声道:“金衣公子?如此俊雅的名字,此妖会比那回的树妖还难对付么?” “当然了,不过?最难对付的不是?金衣公子,真正难对付的是?与它一同被镇压的另一只?邪祟,师兄称它尸邪。” “尸邪?这东西什?么来历?” “师兄也不甚清楚,今日他带人把长安所有道观的异志都翻了一遍,好不容易才查到点头绪,原来平康坊里的那个?阵法是?百年前东明?观的一位瞎眼老道士所设,而这位瞎眼道士正是?东明?观的祖师爷。” 滕玉意脑海里冒出东明?观那五个?满口胡话的白净道士,五人行?事颠三倒四,谁能?想到他们的祖师爷是?一位瞎眼道人。 “瞎眼道士名唤无尘子,听说道术高妙,降服了平康坊的妖异,自己也受了重伤,撑着一口气把阵法布完,最终一命呜呼,临终前想把此事记载到观里的志异上,奈何两个?徒弟并?不识字。毕竟瞎了眼嘛,写东西比别人吃力,最后只?留下一些潦草的片段。 “师兄找到了那份志异,可惜上头写得不甚明?白,现在只?知金衣公子与尸邪一同被无尘子所镇,这一妖一尸,凶力都非同小可,那晚我?们见到的,只?有金衣公子而已,尸邪早就破阵而出,无迹可寻了。” 弃智补充道:“滕娘子,你近日出门,记得把我?们给你画的符带在身边,还有那把翡翠剑,千万莫离身。” 滕玉意摸了摸袖中的小剑:“这剑有名字了,叫它小涯剑吧。对了,你们可听说过?‘借命’之类的玄术?” 绝圣和弃智诧异地互望一眼:“滕娘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滕玉意打量他们神情,心慢慢沉了下去:“我?有一位婢女?,家中亲戚出了些怪事,恰好遇到一位游方道士,不知怎么就提到了‘借命’,所以?想请教两位道长,世上真有 ‘借命’一说么?” “我?们也知道的不多。纵有这种玄术,想来也不是?什?么正道,师公和师兄不会多跟我?们提的。” 这时有侍女?找过?来:“阿绝、阿弃,郡主正到处找你们呢。” 绝圣和弃智悄声道:“滕娘子,我?们先走了。” 滕玉意暗自点头,沿着来时的小径回花厅。 走到半路,迎面?撞上步履匆匆的杜庭兰,原来杜庭兰放心不下,带着婢女?过?来寻滕玉意了。 “段家女?眷都在花厅,除了老夫人和段夫人,还有段宁远的姐姐段文茵,都拉着阿娘,一径问你在何处。”杜庭兰挽住滕玉意,“方才静德郡主同你说了什?么?” “想是?听人说起过?我?,好奇之下把我?找去问了几句。” 杜庭兰望着不远处的花厅:“说来也怪,那么多人过?来给老夫人磕头贺寿,段小将军却迟迟没露面?,不只?外头的人,府里的人也在寻他。” 滕玉意笑眯眯道:“这可如何是?好,段府最重孝悌,各府前来给老夫人磕头道贺,嫡亲孙子倒不见了。” 杜庭兰左右看了看,压低嗓门道:“我?早就想问你了,是?不是?你捣鬼了?” 滕玉意附耳对杜庭兰说了一番话,杜庭兰既惊又喜,暗暗点了点头。 两人相?伴回了花厅。花厅内灯火如昼,段老夫人端坐在翡翠茵褥上,活像芙蓉花丛中的一尊佛。 满厅人都在说笑,有人看见滕玉意进来,惊喜道:“来了来了。” 滕玉意抬头看,迎面?走来两位珠玉绕身的妇人,左边那个?是?段宁远的长姐,永安侯夫人段文茵,另一个?看着却陌生,想是?段府的某位远亲。 段文茵笑颜逐开,近前揽住滕玉意道:“可算来了,祖母正问你呢。” 滕玉意含笑敛衽:“给两位夫人请安。” “这就是?宁远的那位未过?门的娘子?”女?眷们络绎上前相?见,看滕玉意容貌瑰丽,自是?赞不绝口,“这般好模样,满长安都找不到几个?,怪道老夫人那般喜欢,常把阿玉挂在嘴边。” 这时另有一位眉目威严的妇人从帘后绕过?来,瞧见滕玉意,愣了一愣:“这是?玉儿吧。” 滕玉意忙道:“给夫人请安。” 这妇人是?镇国?公府的当家夫人,段宁远和段文茵的母亲,生得英姿磊落,比寻常女?子多了几分豪气。 段宁远和段文茵的相?貌大半随了母亲。 段夫人拉着滕玉意的手上下瞧了一通,越看越欢喜:“听宁远说,那日你们在紫云楼受了惊吓,我?让他们送了灵芝到府上去,你们吃了可好些了?” 滕玉意温声道:“多谢夫人美意,只?是?医官说此时不宜滋补,晚辈不敢随意糟践好东西,暂且都收起来了。” “先清养几日也好,日后有什?么想吃的,尽管跟我?说。”段夫人拉着滕玉意跟前,“阿娘,你瞧瞧玉儿。” 滕玉意上前肃拜:“晚辈给老夫人贺寿,祝老夫人福寿绵绵。” 段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几年不见竟这样高了,过?来让祖母瞧瞧。” 滕玉意瞧了一眼春绒和碧螺,二人会意,捧着锦盒走过?来。 滕玉意亲自接过?锦盒,款步走到段老妇人跟前:“从扬州带来了些绢彩,不知老夫人喜不喜欢。” 段老夫jsg人自是?高兴,慈爱地看过?礼物后,攥着滕玉意的手腕笑叹:“一别数年,这孩子越来越出色了。我?这把老骨头近两年总抱恙,我?只?当活不长了,今晚瞧见你这样出众的小辈,纵有百般病痛都消了。” 众女?眷打趣:“就是?这孩子未免太守规矩,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一口一个?老夫人,马上就要成一家人了,早该改口叫祖母了。” 杜夫人坐在那头的上首,听了这话,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 段老夫人脸上的笑意越发和煦:“玉儿都来了,宁远那臭小子呢?说要来给我?磕头,怎么还不见人影?” 段文茵忙道:“前头来了好些贵客,阿弟正忙着招待呢。” 女?眷们笑道:“听说府上好事将近了?段小将军莫不是?害臊了。” 众人听了越发爱凑趣,段夫人故意板着脸:“玉儿都还没害臊,他害什?么臊?” 旋即笑问滕玉意:“你阿爷明?日回长安?” 滕玉意颔首:“大约晌午能?到。” 段夫人忙引着滕玉意在东侧坐下,柔声道:“方才你没在这,我?们正要跟你姨母商量,两家亲事定了这么久,一转眼你都及笄了,这几年祖母一心盼着你和宁远的喜事,如今你随父回长安定居,宁远即将册封世子,不如早些操办起来,等明?日你阿爷回来,你伯父便会登门与你阿爷商议婚事。” 她?说这话时嗓门不小,女?眷们自是?哄堂不已。 杜庭兰坐在母亲边上,脸上的笑容淡得几乎看不见了,她?听阿娘说,那晚阿玉在紫云楼借力打力,当场将过?错都归咎给了段宁远,不但咬死了要退婚,还找了在场的诸位夫人佐证。如今段府公然提起婚期,莫非已经为段宁远的举动找到了体面?的说辞? 她?攥紧臂弯里的画帛,当真厚颜无耻。看段家这架势,分明?是?吃准了玉儿拿不出段宁远和董二有私的确凿证据,有心把过?错摘得一干二净。 杜夫人也气得不轻,段家这是?把阿玉架在火上烤。 今晚恰逢段老夫人的寿宴,段夫人故意当众提起二人的婚事,倘若玉儿不顾两家的颜面?断然回拒,旁人难免会觉得玉儿不知礼数,这种目无尊长的小娘子,往后必定遭人指摘,玉儿又没法当众证实段宁远早与董二娘不清不楚,即便退了婚,过?错也归不到段宁远身上。 可若是?玉儿含糊答应,过?两日若是?再传出两家退婚的消息,外头必定惊异,明?明?在段老妇人寿宴上答应得好好的,怎么说退亲就退亲?三亲六故知道了,不但会觉得滕家人不守信诺,甚至因此怀疑玉儿的品行?也未可知,说来说去,到最后都会成为滕家的过?错。 她?压着怒意看向段家人。 段文茵似乎有些愧疚,目光闪烁了一下,把脸转到一边。 段老夫人和段夫人脸上的笑意却丝毫不减。 杜夫人心里油煎火燎,唯恐阿玉被激得上当,堆起笑容就要插话,女?儿忽然凑到她?耳畔,悄声说了句什?么。 杜夫人诧异看向滕玉意,果见滕玉意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滕玉意看姨母会意,满脸关切道:“姨母,你脸色这么差,是?不是?身子又不舒服了?” 杜夫人当即抚住额头:“实不相?瞒,那日我?在紫云楼冲撞了邪物,这两日懒进饮食,吃了好些方子。坐下后陪老寿星说了这么久的话,心里才舒坦许多。” 众人忙夸赞杜夫人温恭知礼,心里忍不住犯嘀咕,杜家为了礼数周全,身子不适也要赶来给段家老夫人贺寿,相?比之下,段小将军显得何其失礼。 杜家的长辈都登门了,段宁远连个?面?都不露,就算在前头待客,总不至于过?来请个?安都抽不出空。 段夫人殷切地上前照拂杜夫人:“夫人若是?觉得乏倦,到偏厅歇息歇息?” 杜夫人谦恭道:“今日段老夫人是?寿星,哪有寿星未尽兴,客人先去歇着的道理。说了这么久,怎么没见到宁远?自从我?们老爷调回长安,我?也好些日子没见过?宁远了,前日好不容易在紫云楼碰见了,没说上几句话就各自回府了,今日既然说到两个?孩子的婚事,请宁远过?来露个?面?、说几句话也好。” 段夫人忙笑道:“宁远在前头忙完了就会过?来了。” 杜夫人笑着颔首:“老夫人今日是?寿星,小辈们磕头祝寿才是?头等大事,哪有把祖母撇到一边,只?管招呼外客的道理。方才那几个?磕头的小公子我?也见了,个?个?规矩懂礼,宁远既是?长兄,当做表率才是?。” 段夫人面?色稍滞。 段文茵忙笑道:“阿弟这几日身子有些不爽利,听说在前头喝了酒,身子难免不受用,兴许怕唐突了长辈,这会正忙着醒酒呢。” 厅里的人眼波闪烁,这话全无道理,祖母过?寿辰,段小将军就算是?病得半死,也该强撑着来行?礼,否则 “不孝”的名声是?摘不掉了。何况段小将军素来康健,怎会说病就病。 段夫人抵住四面?八方射来的视线,皱眉低斥下人:“快去把大郎给我?找过?来。” 段文茵也按耐不住穿过?花厅,亲自到外头垂询消息。 就在这时候,以?阿芝为首的一群贵女?回来了,都是?各勋贵王侯的千金,年纪都在十岁上下,平日便常在一处玩耍,今日也不例外。她?们方才在花园里斗草斗诗,玩得不亦乐乎,觉得乏累了,才联袂回到花厅。 她?们这一进来,顿时芳馥满室,笑语晏晏。 阿芝兴致勃勃走到东侧上首坐下,绝圣和弃智垂头跟在阿芝背后,仿佛察觉花厅里气氛古怪,忍不住抬头瞄了瞄滕玉意。 杜夫人不断往门外张望,眼看段宁远迟迟不现身,失望地喟叹:“那日在紫云楼,段小将军无故指责我?和阿玉,我?一怒之下呵斥了他几句,段小将军该不会是?还未消气,不愿过?来见我?这个?长辈吧。” 此话一出,众人的神色都有了微妙的变化。 段夫人笑道:“夫人多心了,那日之事纯属误会,当时就把话说开了,宁远感激长辈的教诲,心里高兴还来不及,今日知道夫人和阿玉来了,早说要来相?见了。” 杜夫人笑叹:“说得也是?,是?我?这做长辈的心眼窄了,段小将军名声在外,料着不会如此糊涂。” 说罢再次往门口张望,既然不糊涂,长辈都登门了,他这个?做晚辈的为何迟迟不过?来请安。 厅堂里的贵客本?打算作壁上观,这时也有些看不过?去了。 在座的一干女?眷里,本?就有那日紫云楼的几位夫人,她?们原本?就知道段宁远和那个?董二有些不清白,此刻看到滕玉意脸颊通红仿佛在强忍委屈,心里难免气不过?。 某位侯夫人的夫君是?滕绍的同袍,第一个?忍气扬声道:“那日在紫云楼,段小将军自称饮了酒才犯糊涂,今日酒食刚上桌,段小将军这是?又喝醉了?杜夫人身体欠安,杜娘子大病初愈,阿玉连日舟车劳顿,仍结伴前来贺寿。段小将军不来请个?安,有些说不过?去吧!” 此话一出,那些早就暗藏不满的女?眷也忙应和起来,一时之间,花厅里人言藉藉,段老夫人坐不住了,颤巍巍道:“大郎不是?这样的人,定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快去告诉老爷,让他赶快派人去寻。” 下人们应声去了,回来时只?顾摇头,显然一无所获。 花厅里一默,莫非段宁远压根不在府中? 祖母大寿,嫡长孙不在府中,不孝不恭简直荒唐到极点了。倘若人在府中,却不来给滕家长辈请安,如此欺辱未过?门的娘子,换谁都咽不下这口气。 滕玉意感觉到女?眷们同情的目光,对段夫人和段老夫人道了声罪,恹恹回到姨母身边,特意坐在姨母和表姐中间,三个?人心怀默契,或是?含泪不语,或是?怒容满面?。 这境况委实太尴尬,宾主都不知如何是?好,门外突然喧沸起来,下人欣喜若狂进来报信:“大公子来了。” 话音未落,段宁远大步走进来,锦衣玉冠,面?容俊雅,一进来就单膝跪地:“孙儿来晚了。” 段老夫人和段夫人如释重负,连笑带骂:“来得这么迟,白叫人担心这么久!跑到哪去了?到处寻不见你!今日这顿打先记着,明?日叫你阿爷给你补回来!” 段宁远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朗声道:“孙儿该罚。为了今日,孙儿特地给祖母准备了一份寿礼,怎知小人们粗手粗脚,把外头的妆花锦弄脏了,孙儿怕污了祖母的眼,命他们重新换一块,因那种颜色jsg的妆花锦长安少有,一来一去就耽误了些许工夫,孙儿怕挨罚,亲自包裹了送呈祖母,不知祖母中不中意,要是?祖母瞧得过?眼,就少罚孙儿几板子吧。” 说话间身子不经意抖动了一下。 段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说得怪可怜见的,横竖躲不了一顿打。杜夫人和玉儿在那头,你还没瞧见么?只?管跪着做什?么,还不赶快过?去请安。” “就是?。”段夫人佯怒道,“玉儿高高兴兴来给祖母贺寿,无故被你晾在一边,你今日不好好向玉儿赔个?罪,我?头一个?不饶你。” 段宁远这才转向滕玉意三人,深深作揖道:“晚辈给夫人赔罪。晚辈因事来迟,夫人莫要怪罪。” 杜夫人挤出笑容:“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段宁远又转向滕玉意,垂眉拱手道:“是?我?怠慢了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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