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人来了,这回是严司直和大理寺的一帮衙役们, 仵作重新检视了尸首,带着衙役们把尸首抬出去了,严司直则留在屋里细细勘察,蔺承佑让绝圣和弃智把两位道长带到隔壁酒肆去, 自己挨个盘问案发现场的人。 绝圣和弃智在隔壁酒肆找了间桌子, 请滕玉意主仆和见天?见喜坐下?。 酒肆里候着的人陆陆续续叫去问话, 不到一盏茶的工夫, 酒肆里就只剩滕玉意他们这一桌了。 滕玉意喝了口酒压压惊, 随即抬眼看向见天?和见喜:“两位上人, 别来无恙。” 见天?和见喜这才?认出这黄脸少年是滕玉意, 不由一愣:“王公?子,你把自己的脸涂成?这样做什么?” 惊讶归惊讶, 两人并无耐心听滕玉意解释缘故, 毕竟大家的心思都在刚才?的诡案上。 “凶手就是屋子里那个人?世子这么快就把他抓住了?为何王公?子也在屋子里?这到底怎么回事?”两个老道士一连串的发问,简直让人招架不住。 绝圣弃智把今日的事大致说了。 见天?疑惑:“照这么说, 世子当场把那个叫庄穆的凶徒抓住了,可即便?这样也没能找到胎儿?” 滕玉意嗯了一声:“凶徒还扯下?了被害妇人裙角的一块打算用来包裹胎儿,那块布料一直在在凶徒手里,胎儿却不知去向。” 见喜悚然道:“这妇人怀孕几月了?” 滕玉意回想?在二楼见到荣安伯世子夫人的情形,照样子比量了一下?:“那妇人的肚子大概这么大。” 见天?:“肚子都这么大了,那少说也有六七个月了,那么短的工夫,凶徒能把这么大的胎儿藏到何处去?” 滕玉意望着店外来来往往的衙役,是啊,这么多人一起?找,早该找到了。 外头忽然传来恸哭声,隔壁的香料铺似乎一下?子来了不少人。 绝圣和弃智跑出去看了看,回来说:“荣安伯府的人来了。” 滕玉意好?奇之下?,也走到门外一看,就看见香料铺门口来了不少老妇和郎君,一来就围住那具蒙了白布的尸首哀声恸哭。 仵作和衙役们抬着世子夫人的尸首没法穿过人潮,就这样被堵在香料铺门口。 人群中,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分?外惹人注目,这男子宽衣碧衫,面容清俊,半蹲在尸首面前,眼底满是哀戚之色。 滕玉意暗想?,这应该就是荣安伯世子了。 果听有人安慰那男子:“世子节哀吧。” 荣安伯世子木然不动,绝圣和弃智叹了口气,母子两条命说没就没了,旁人说再多宽慰的话也是徒劳。 过不一会,严司直从店里出来,分?开人群,俯身对荣安伯世子说了几句话,荣安伯世子终于有了反应,木讷地?点了点头,起?身随严司直进了香料铺,他这一走,那群仆妇也退到了一边。 门口这一散,滕玉意只好?回到店里,绝圣弃智拉着几个相熟的衙役打听了几句,回来说: “胎儿还没找到。” 见喜惊讶道:“怎么可能?!这么大月份的胎儿,哪能说藏就藏。” 见天?忽道:“我知道了,会不会凶徒当场就把胎儿——” 他老脸一皱,仿佛觉得有点恶心,突然不肯往下?说了。 见喜立即明?白师兄想?说什么,铁青着脸点点头:“也对,要是当场就吃到腹中,自然找不到了。不行,老道得去提醒一下?世子。” 滕玉意一把拦住他:“蔺承佑带庄穆过来时,庄穆嘴里被塞了好?些?布条,想?必蔺承佑一将他抓住就检视了他的口腔,假如庄穆情急之下?真把胎儿——蔺承佑当场就会发现,犯不着到事后四处找寻。” 见喜吁了口气:“也对。” 滕玉意出了会神,问绝圣和弃智:“当时你们不是追出了窗口吗,可看到凶手是何情状?” 绝圣和弃智摇了摇头:“那人跑得太?快,我们追出去的时候,巷子是空的,一路追下?来,直到绕回香料铺的正门口,都没看到庄穆的身影。回来才?知道,师兄在后巷另一头的拐角处堵到了满身是血的庄穆,还好?师兄够快,不然就让庄穆跑了。” 滕玉意想?了想?,又问见天?和见喜:“两位道长以前可见过这种杀人取胎的妖异?”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见天?砸了一下?嘴:“没亲眼见过,但?在观里的异志录上见过。这种事不算多 ,因为对于阳间的妖精来说,要想?提升功力,一个未成?型的胎儿带来的效果远不如少壮男子。与其专门寻找怀孕的妇人,不如直接捕杀随处可见的青年人,对于可是对阴煞鬼煞来说,这种事就不好?说了——” “哦,jsg这话怎么说?” “胎儿一脚在阳间,一脚却还在阴间,未见天?日之前,只能靠脐带从母体获取滋养,能不能顺利投生成?人,最终要看造化。他们养在混沌中,意识虽是一片冥濛,却早在落胎那一刻就有了投生的执念,若是中途被人打断,怨念会油然而生,投生意念极强的胎灵,甚至会当场化为怨灵。《妖经》上对这种怨气冲天?的婴灵有个统称,叫‘月朔童君’,因为他们月份不足就惨死在腹中,好?比初一的弯月,永远也等不到月盈的那一日了。” “月朔童君?”滕玉意听得很认真。 “对。”见天?抚了抚长髯,“除了月朔童君,这些?枉死的妇人也很麻烦。对于即将做母亲的女子来说,哪怕只是一个未见面的肉胎,都会让她?们自发萌生出强烈的保护欲念,谁要敢伤她?的孩子,等于是要她?的命。贫道也不大清楚这些?案子的细节,这几位妇人是死了之后被人取胎也就算了,若是将死未死之际看着自己的孩子被偷走,那种恐惧和怨恨会有多深,王公?子想?想?就知道了。” 滕玉意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我想?她?们应该是活着的时候就被人取了胎。” 桌上四个人的目光齐刷刷投过来:“王公?子怎么知道?” “我听世子说的。”滕玉意定了定神。 她?也是今日见了绝圣和弃智才?知道,昨晚闯入她?院中的女鬼就是第二个受害妇人,记得当时那女鬼满口都是“还给我”,那凄厉不甘的模样,极有可能是要找寻自己丢失的胎儿。 不过这话要是说出来,少不得又要把昨晚的事从头到尾都说一遍,那么蔺承佑被迫赶来驱祟,继而在滕府待了大半晚的事都瞒不住了。 她?是坦坦荡荡的,但?毕竟阿爷昨晚不在府中,见天?和见喜一贯爱絮叨,万一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就不好?了。 好?在见喜并未多想?,只错愕道:“如果凶徒是在孕妇未死之时取胎,这案子就复杂了,这种情况下?死去的妇人满腹都是执念,很快会化作厉鬼找寻自己的胎儿,可胎儿早已丢失,又如何能找到?越找不到,女鬼的怨气就越重,正所谓母子连心,月朔童君感觉到母亲的怨气,灵力也会大为增强,到最后会演变成?什么状况,那可就难说了,怪不得世子着急把我们找来,他这是看出事情极不寻常,要东明?观尽快帮着找到三?个胎儿的下?落。” 绝圣和弃智坐不住了,盘算着过去帮帮师兄的忙,门外传来说话声,蔺承佑和严司直进来了。 严司直边走边说:“这边十来间铺子的客人已经基本盘问完了,对面的墨斋还安置了十来位——” 见天?等人正是心弦紧绷,忙要问胎儿找到了吗,蔺承佑却撩袍在对面坐下?,从怀中取出两团东西,把其中一样推到滕玉意面前:“王公?子先闻闻这个。” 那是一块沉檀色的香料。滕玉意纳闷地?拿到手里,一闻就直皱眉头。 蔺承佑注视着滕玉意:“闻出来了吗?” “天?水释逻?”滕玉意从小就喜欢研究香料,这种香料虽然不常见,但?她?早在扬州的时候就曾耍玩过这些?东西。 蔺承佑:“刚才?你闯进静室的时候,有没有闻到这种香气?” 滕玉意细细闻着香料,她?对气味很敏感,当时屋子里虽然充斥着浓厚的血腥气,但?天?水释逻有一种独特?的辣油味,凡是接触过的人很容易分?辨出来,她?一进静室就闻到了,只不过紧张的时候没注意,如今冷静下?来,很容易就回忆起?来了。 她?点头:“有。” 严司直忍不住问:“王公?子敢确定吗?这可是很重要的物证。” 滕玉意明?眸一转,转脸看着严司直。 蔺承佑笑了笑:“她?不会记错。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严司直怔了怔。 “王公?子对香料颇有研究,记性也好?得很。”蔺承佑拿起?那块香料把玩,“既然王公?子闻出来了,这事就好?办了,换一个没闻过这种香料的,即便?闻到了也不会留意,而且这香料的烟气一触即散,事后很难查得到,凶手万万想?不到现场有人敢闯进来,巧的是那人还知道‘天?水释逻’,有王公?子的证词,至少我们知道迷晕仆妇和世子夫人的是两种不同迷药了。” 见天?和见喜忙问:“世子,这两种迷药有何区别?” “一个是普通的迷香‘闻风倒’,瞬间可以让人昏睡过去,另一个是用天?水释逻复配出来的迷药‘醉里香’,可以麻痹一个人的四肢和喉咙,被迷倒的人身子无法动弹,喉咙亦无法叫喊,意识却始终保持清醒。” 滕玉意背上一凉:“世子是说,荣安伯世子夫人遇害时人是清醒的?” 蔺承佑嗯了一声,放下?香料的时候脸色沉肃了几分?。 绝圣和弃智大惊:“那岂不是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剖腹取胎?刚才?两位道长说起?‘月朔童君’,凶徒故意给荣安伯世子夫人用‘醉里香’,会不会是与这个有关??” 蔺承佑一讶:“两位前辈已经说到月朔童君了?也好?,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凶徒分?别使用两种香料,无外乎是为了麻痹官府。‘醉里香’无迹可寻,‘闻风倒’却是萦绕不散,只要那些?仆妇醒来一描述,很容易就查出现场用过这种迷香,两下?里一结合,官府会顺理成?章认为世子夫人也是被同样的迷药迷晕,可事实上,凶徒给荣安伯世子夫人用的是‘醉里香’,至于凶手为何这样做,自是为了把受害妇人的怨气催到极致。我猜前面两桩案子,凶手也是用的同样的手法。” 滕玉意惊讶颔首:“怪不得我过去察看的时候,静室的门从里面关?上了,想?是凶手怕过道里的迷香飘入房里,那样荣安伯世子夫人就没法保持头脑清醒了。” 蔺承佑:“不对,凶手关?闭房门并非是怕迷香飘到廊道里,因为虽然‘醉里香’只能点燃使用,‘闻风倒’却可以用投入茶水里,我和严司直已经查过了,那些?仆妇喝过的茶盏边缘都有‘闻风倒’的痕迹,而且凶手为了迷惑官府,连房里荣安伯世子夫人的杯子里也都刻意抹上了。” “这这这——”绝圣直挠头,“凶手想?得也太?周全了。可是师兄,凶手就不怕行凶时别人也到过道里来吗,过路的人看到这些?仆妇打盹,难免会起?疑心的。” 蔺承佑:“平日可能会,今日绝不会。这位世子夫人每回来香料铺买东西都会在静室里歇息,歇息期间让仆妇们守在门外,不许店里的伙计过去滋扰,刚才?我问过这些?仆妇,自打世子夫人怀了身孕,她?们夜里常被叫起?来端茶送水,因为太?疲累,白日出来走动的时候,只要找到机会就会打盹,这事常来这家店的人都知道,凶手敢在香料铺动手,说明?早已摸好?了荣安伯世子夫人的脾性,他有把握自己动手的时候没人过来,而事实上要不是小涯剑突然示警,王公?子也不会过去察看。” 滕玉意一顿:“我进屋之前先问外头的仆妇出了何事,凶手当时在屋里应该听到了我的声音……” 见喜错愕:“那凶手为何不及时逃走呢?” 蔺承佑道:“这还不简单么,他当时一定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做完。王公?子,你再好?好?想?想?,你看到凶手的时候,他躲在屋中的何处?是站着还是躺着,抑或是趴在地?上?跳窗逃走时手里可拿着什么东西?” 滕玉意想?了想?:“凶手好?像一直藏在窗下?,等我发觉房中有人,他马上直起?身跳窗出去了,我只看到他身上穿着短褐,没看到他的正脸。不过凶手跳窗逃走时,是用右胳膊撑着窗台使力的,他的左胳膊全程折在胸前,像是抱着什么东西。” 蔺承佑沉吟:“可我在香料铺的后巷捉住庄穆时,他手里并无东西……那么短的工夫,他既没机会与他的同伙接头,也没法在我眼皮子底下?把胎儿吞入腹中,胎儿到底去哪了?” 他若有所思看着滕玉意。 滕玉意自然知道他想?问什么,忙放下?茶盏说:“我因为没瞧见凶手的正脸,所以才?不敢保证就是同一个人,但?刚才?在静室里,我把庄穆仔仔细细瞧了好?几遍,我敢肯定凶手跟他身形很像,而且两人衣裳颜色也都是棕褐色。” 见天?和见喜在旁说:“成?年男子像庄穆这般矮瘦的可不多见,穿的又是同样的衣裳,认错的几率应该不算大。再说这案子如果与庄穆无关?,他为何刚jsg好?在事发之地?出现?” 严司直道:“衣裳可以换,身形相似的人也不是不好?找——” 滕玉意忽然怔了一下?,她?终于知道自己漏掉什么了。 蔺承佑眼波微动:“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凶手跳窗时我虽然只匆匆瞥了一眼,但?因为凶手左胳膊折得太?高了,弄得左肘下?也露出来了,屋子里很黑,外面却是艳阳高照,跳出窗的那一下?,我瞧见他衣裳刮破了一个大洞,那个洞约莫有……这么大。”她?用大拇指和食指在蔺承佑面前比量着。 蔺承佑一怔,霍然起?了身:“严司直,走吧。” 严司直颇为振奋:“这下?应该能知道凶手究竟是不是庄穆了。” 店里的人早被蔺承佑遣散了,两人这一走,就只剩一桌的人大眼瞪小眼了。 好?在蔺承佑和严司直很快就回来了,见喜忙问:“怎么样?” 蔺承佑撩袍坐下?:“庄穆的衣裳上并无破洞。” 滕玉意耳边一炸,这意思是—— “王公?子在房里看到的凶手另有其人。” 见天?和见喜震骇了一瞬,忙道:“如果凶手不是庄穆,他为何也穿着带血的衣裳?那样多的血临时从哪儿弄来的?” 蔺承佑说:“我在巷子里看到庄穆时,他神色本就不太?对,看着手里那块荣安伯世子夫人的裙角,好?像很惊讶的样子,如今想?来,他应该是被人暗算了,有人想?办法把他引到后巷,并用某种法子引诱他把自己弄得满手血,地?点恰好?就在出事的后巷,相距时间又太?短,我一看到他的模样就顺理成?章认为他就是凶手。” 弃智好?奇道:“那过后师兄为何又怀疑他不是凶手?” 蔺承佑敲敲弃智的头:“才?几日不历练,我瞧你又傻起?来了。光从现场找不到胎儿这一点就够师兄起?疑心了,这么多人都找不到,说明?庄穆要么一早就把胎儿交给了别人,要么把胎儿藏到了别的地?方?,无论是哪种原因,都意味着他当时有的是机会逃出巷子,可他偏偏滞留在原地?等着被抓。我猜他只是个顶罪羊,真正的凶手早就带着胎儿逃走了,而王公?子的证词恰好?证明?了我的猜测。” 见天?和见喜一拍大腿:“不对呀,就算这次栽赃成?功又如何,只要凶手再犯一次案,官府照样会知道真凶另有其人,凶手为了收集‘月朔童君’可谓煞费苦心,现在只弄到了三?个胎儿,说不定还会再杀人的。” 蔺承佑望着手中的茶盏,思量了一晌道:“凶手并非只栽赃了庄穆一次。” 众人一震。 “别忘了,上一个受害孕妇舒丽娘出事时,舒丽娘的邻居曾在春安巷见过庄穆,若不是查到了这条线索,今日我们也不会提前找到西市,并撞见庄穆‘杀人’,这一切发生得如此凑巧,像是有人刻意安排。我查过庄穆,他来历不明?,手上本来就未必干净,这两起?栽赃又做得天?衣无缝,就算知道自己被暗算也无法自辩。” 滕玉意一愕:“世子,同州那桩案子是何时发生的?” 蔺承佑顿了顿:“三?月初五。” “我想?起?来了,我让程伯查庄穆的时候,程伯的人发现庄穆近一个月很可能不在长安,假如这件事也是真凶提前安排的,那么说明?凶手早在第一个案子时就计划着嫁祸庄穆了。” 蔺承佑面色微变。 沉吟一晌,他笑了笑:“真够处心积虑的。第一桩同州的白氏遇害时,庄穆不知何故不在长安,事后若是查起?来,他拿不出不在同州的证据。第二桩舒丽娘的案子发生时,有人在春安巷看到庄穆出现过,此事恰好?把我们引来西市。第三?桩荣安伯世子夫人的案子,庄穆又在现场。要不是王公?子闯进了静室,神仙也没法替他洗脱罪名了。不过真相究竟如何,还得往下?查才?知道。”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竟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滕玉意愣了半天?,疑惑道:“可据我所知,庄穆只是个泼皮,凶手何至于这样处心积虑对付他。” 蔺承佑转眸看着滕玉意,忽然道:“王公?子,借一步说话。” 滕玉意隐约猜到蔺承佑要问她?什么,忙在肚子里盘算好?如何答话。 两人走到一边,蔺承佑回头望了望,确定没人能听到他们俩说话,开腔道:“正要问你,你今日为何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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