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狗引发的血案_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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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太极殿，是陛下的住处。第一日当值，王公公照例要为我们训话，恰巧陛下下朝归来，他就站在院门外，直到宫人都散尽了，才过来与我说话。一时却是相顾无言。过了好久，他才开口道：“你放心，老师在狱中并无虐待，朕会竭尽全力的。” 我有许多话想对他说，但也只能向他道了声谢。太极殿的日子比掖庭里好过了太多，双手不必每日都浸泡在冰水里浆洗衣物，夜里甚至还有炭火，吃的饭食也是热腾腾的。这些从前我从未在意过的小事，此时却能令我高兴上好一会儿。只是这样我好不容易适应的平静又被打破了。太后身边的本娘姑姑突然出现在太极殿，指名道姓的说要见我。我捧着正要为陛下送去的热茶不知所措。担忧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太后宫，殿内暖香融融，我从寒风中走来，此时却依旧如坠冰窟。太后倚在榻上，眉眼算是柔和，听了那对翠鸟好一阵叫唤，才不咸不淡的开口：“听说你父亲在狱中写了书骂我？” “太后恕罪！”我跪的愈发低了，心里只觉寒风阵阵。听说太后极其记仇，我想我这条命，今日大约是保不住了。 “你不必害怕，哀家今日找你来，是想让你劝劝你父亲，就此停笔，沈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哀家实在是不想杀人了。”太后语气淡淡，似乎真的有一丝倦意。我入了牢房，终于又见到了父亲，这些日子的关押，父亲清减了许多，神采却是奕奕。我禀明了来意，父亲长叹一声，他说早知会有今日，他无愧于先帝，可见到了我，最终还是折断了笔。出牢房的那一刻，外面的阳光太过刺眼，我微眯眼，看见陛下就站在光影中。 “走吧。”他走来过来牵住了我的手：“老师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我一开始想要挣扎，可是他握得是那样紧，令我有了些许心安。但偏偏事与愿违，父亲的笔虽折断，可那一篇《乱国赋》却是不知怎的传了出去。若是平常檄文倒也罢了，这世道不满女子执政的人多了，可那文中偏偏提到了先帝死因。众所周知，因为大苑酋部的鱼死网破，先帝死于披香殿的那一场刺杀。可我爹却在文中写道，是太后与大苑暗中勾结，害死了先帝，为的是携幼子以掌朝政。当年先帝死后，太后的确是很快就掌握了朝中大势，确实也招致过不少人猜疑，当一大批异己被铲除之后，这件事也就无人敢作声了。此时被重新提及，无疑是在触太后逆鳞。可还未等到太后下旨降罪的消息，却等到了我爹就在狱中撞柱而亡的消息。我爹死前留下了一封遗书，上面说道他幸有先帝知遇之恩，才有后来沈氏郎君，先帝死因疑云，只因幼主年幼，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天子将要及冠，劝谏还政无果，恐夜氏皇权将窃，如今他主动赴死，但愿祸不及后人。此事一出，不仅是朝中，市井坊间都众说纷纭。先帝的死重新被提及，无疑是在暗流涌动的湖面中又荡开一处涟漪，于朝中又是一场血雨腥风。我流了几日的泪，一家团聚，终究是回不去了。祸不及后人，只是没想到太后真的没有找过我。最后是陛下亲自为我父亲收的尸，那一天下了很大的雪，都说忠臣冤死，天降大雪以示不公。那日的雪无疑是在众人的心中下了一剂作证。听说太后很生气，可面对流言，她这次却没有任何制止。她甚至亲自出席了葬礼，在父亲棺念了一句沈公愚昧且蠢。陛下与太后大吵了一架，他最信赖的恩施与从未谋面的父亲的死，间接的或直接的，都与他的母亲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