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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来,跪下行礼道,“禀陛下,长公主亲自来了山门前,还带来了...带来了景阳侯夫人。” “什么?”谢琅先是一愣,脑子一阵空白,“你说什么?” 程娇不是在长安吗? 他不是和薛空青商议过了,若是长安城情况不妙,就先将她送走吗? 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谢琅当时心乱如麻,也顾不上别的,快步往殿外走去。 元景帝赶紧让人跟上:“快跟上他跟上他!” 元景帝见他走得飞快,心里也不放心,生怕他一时脑子糊涂了,做下什么后悔的事情,于是也带着人跟上。 一行人快步下山。 谢琅的脑子里闪过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担忧之余,心中也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至于哪里不对他又一时半会的说不上来。 等到了山脚下两军对阵前,他抬头看向那个人的时候,心头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人是一样的人,脸也是一张的脸,便是那头上梳着的,也都是她平日里喜爱的发式,虽然有些许凌乱,但依稀是看得出来的。 只是她看他的目光太平静了。 若真的唤作是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便是不说话,估计都得委屈得掉眼泪。 谢琅一时间便起了疑心。 是了,上官仆射都能‘死’,人头还挂在两军阵前,那么程娇为何不能落在长公主手中呢? 谢琅的手臂突然被人抓住,他转头看去,却见平清王站在他面前。 “你先回去。”平清王如此道。 “不。”谢琅摇头。 此时东边的日光探出一些晨霞,天地黑暗如流水一般退去,直至天地一片清朗,黑夜散去,白昼降临人间。 “你......” “既然是抓了我娘子,自然是对我有所要求。”谢琅打断了他的话,站在山门的墙上往外看去。 墙外已经是血染黄土,尸骨遍野。 他心头狂跳了一下,一时之间心中也有了茫然。 陛下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若说他对,他想借此机会清理那些臃肿贪婪附在国家身上的世家朝臣,为的是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 若说他错,似乎也错,他挑起了这一场战争,也不知有多少人会丧身在此。 凤凰山如此,想必长安城也如此。 贤君仁君是他,手段狠辣果决残酷冷血的也是他。 都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诚然如此。 这天下百姓由来最苦,在乱世之中命如草芥,在盛世之中宛若牛马。 那些经营多年的世家权贵,早已不知想出了多少剥削百姓的法子。 这一层一层地剥下来,给你留一把骨头已经算是仁心,觉得你饿不死,已经是在享受这盛世太平。 唯有将权势重新洗牌,在新的势力兴起的时候,要用人,要彰显仁义,百姓才能在这夹缝之中得到一些安稳松快的日子。 或许几十年之后,这等境况会再次出现。 但元景帝觉得,若是百姓能得那么多年的安稳,就算是死不少人,就算是他背上骂名,背上那么多人命,那也是值得的。 盛世,该是百姓的盛世才是真的盛世,普天同庆当如是,而不是权贵世家的欢庆。 第944章 你难道不想要程六娘的命了? “谢三——” 首阳长公主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谢琅抬头隔空看去,却见首阳长公主命人将‘程娇’带到了她的身边,一把长剑架在了脖子上。 谢琅紧紧地盯着她,见她垂了垂眼帘,却不看他。 饶是心中有了一些猜想,可看着她那张脸,谢琅还是心跳停滞了片刻,险些就想抬脚往前走。 突然有一只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回头看去却发现是元景帝,大约是跑得有些快,他还有一些气喘在。 谢琅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转头看向对面。 昨夜子时之后,首阳长公主命人攻山,虽然她这边人多占了优势,但元景帝这边也有两万人,再加上占据地势的优势,勉强能守住。 不过,到底是双方兵力悬殊,首阳长公主也不是个傻的,若是再给她两三天的时间,或许真的就能攻下这凤凰山了。 只是可惜,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昨夜她刚刚得到长安城的消息便动了手,以为就算是元景帝派人去带领北大营的军队平定长安,那至少也要两三日,两三日,足够她攻下凤凰山。 到时候她手挟天子令群臣,那些人不足为惧。 可她万万没想到,元景帝不知什么时候让霍荀回了长安,不过一夜,便平定了长安之乱,还领军到了凤凰山。 如今赶到的是一万骑兵,跟在后面的还不知道有多少人。 眼下唯一的机会,便是趁着后面军队抵达之前,将这凤凰山打下来,若不然,不说成事了,恐怕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她手中,还握着程六娘这个人质,还是有机会的。 “谢三,若是你还想要程六娘的命,便让人退下,若不然,便休怪本宫下手无情了。”首阳长公主盯着元景帝和谢琅的目光冰冷至极。 “陛下当真是好手段,以身犯险逼我出手,原来在这里等着呢,不过本宫也不差,你若是不想要程六娘的命了,也尽管动手吧。” 此时,霍家军也抵达了山脚不远处,遥遥相望,霍荀身披银甲,手握长枪,坐在马背之上,抬了抬手,命军队停下。 四周寂静无声,风过山林呜呜,尚未熄灭的火光发出噼啪声响。 元景帝安静地看着她良久,然后道:“皇姐,收手吧,莫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 首阳长公主冷笑了一声:“今日这一局,看着是我输了,但也不算是全输了,你难道不想要程六娘的命了?” “谢琅是什么样的人,你以为本宫不知?若是程六娘出了事,他得废了,你难不成就能眼睁睁看着?” 谢琅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内心极度贫瘠,极度厌世,若不是为了程娇,他如今估计还是那个遛狗斗蛐蛐的纨绔子弟,什么都不在意。 故而他执意要娶程娇,元景帝虽然觉得程娇的性格确实不合适做什么一国之母,但也不敢逼他。 就好似一个人就在悬崖边上,如今有一根绳子将他拴住了,若是你把这根绳子砍了,那他不得掉下去。 若是换做别的儿子,元景帝估计得扇他几巴掌让他清醒清醒,但谢琅的过去过得太苦,造成了这种性格,元景帝心中对他有愧,也怕这个儿子都没了,所以只能认命。 他也不好去责怪谢琅,故而只能将这笔烂账记到首阳长公主身上。 “还有,本宫还听说程六娘怀孕了,这怀的还是双胎,若是她死了,这可是一尸三命了,陛下就难不成就能狠心?” 元景帝闭了闭眼,问她:“那你想如何?” 首阳长公主沉思片刻,然后道:“本宫与你为姐弟,自认不输给你,也一直没有机会分一个胜负,你让霍家军退回长安,后续的军队也不许再来,你我便在这凤凰山分一个胜负,你若是答应,本宫便将程六娘给你,如何?” 这要求简直是天方夜谭,要知道如今元景帝这边援军已到,来人还是霍荀,这后续应该还有人,纵然首阳长公主与部下英勇,那也是困兽罢了。 胜负已分了。 有人站出来道:“笑话,陛下怎么可能答应这等荒唐的要求,长公主,我看你还是......” 他还未说完,便被身边的人拉了一下,他正想道‘你拉我做什么’,却见谢琅已经冷冷地看过来,当时吓得不敢吭声了。 是了。 程六娘可不是别人,她可是谢琅的妻子,还有那肚子里的孩子,更是...... 真的算起来,确实是能让元景帝退步答应这种荒唐的要求的。 元景帝看着首阳长公主:“皇姐当真要如何?你我姐弟多年,朕自认也不曾亏待过你,朕委实是想不明白,为何你要这样对朕?” 元景帝自认是没有亏待过首阳长公主的,他唯一的一位姐姐,是他在这世间上最亲的人,两人从年幼之时便一同扶持着走来,感情很深的。 元景帝以为,便是他的几个儿子为了皇位想弑父夺位,他的这位皇姐也会一直同他站在一起的。 可没想到的是,也就是这位他最信任的皇姐,狠狠地捅了他一刀。 这一刀还尤其深,让他痛让他恨。 元景帝想要听她说一个缘由,但首阳长公主却不想同他废话:“少说废话,你到底同意还是不同意,若是同意,便立刻让人退开,若是不同意,那就让程六娘给我等陪葬吧。” 元景帝又问她一句:“皇姐当真不更改了?” 首阳长公主觉得他这话简直可笑:“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更改的,便是本宫肯放弃,难不成你便会放过本宫了?” “也是。”便是首阳长公主现在收手,也不可能善了了,所有的事情,到了这里,也应该有个了结。 元景帝长叹了一口气,看着这越来越亮的天色,最终道:“也罢,那就动手吧。” 动手? 首阳长公主有一瞬间的困惑,难不成元景帝真的敢不管程娇的死活了?他不想要谢琅这个儿子了? 可是还未等她深想,原本被押着做人质的‘程娇’忽然睁开眼,出手快如闪电,反手就折了押着她的那位将士的手。 架在她脖子上的长剑落地,她一脚踏在一匹马上,最后一个旋身,身若轻燕一般落在了霍荀跟前。 第945章 她多年以来的谋算,算是笑话吗? 首阳长公主脸色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你不是程六娘?” 程娇虽然是将门贵女,但委实是没有天分,幼年成日玩闹吃喝玩乐,纵然是会武,那也是根本上不了台面的两下花拳绣腿。 可以说是她身边那只叫‘旺财’的狗都比她优秀。 那女子站在霍家军前方,神色冷冷淡淡的,闻言只是伸手在自己耳后抠了一下,然后用力一撕,从脸上撕下了一片极薄的人皮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倒是那一双眼睛极为冷漠冷静。 首阳长公主脸色极为难看,她命人将上官余的人头提过来,然后叫人用力一扯,也发现了一张细若薄翼的人皮。 首阳长公主深呼吸了一口气,怒不可抑:“好一个青城王,竟然敢骗本宫!” “可恨!” 首阳长公主很久之前就找上了薛空青,薛空青的祖父夏王因夺嫡之争死在了先帝手中,对于先帝一脉之人,岂能没有恨。 薛空青思量许久之后,虽然答应了合作,但首阳长公主其实并不信他的。 她这般轻易地信了薛空青与她的人里应外合掌控了长安,也是因为对方送来了上官余的人头和程六娘。 一个是朝堂尚书省右仆射,一国之宰相,元景帝心腹重臣,一个是谢琅最在乎的妻子。 薛空青杀了上官余,又将程六娘送了过来,便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于是首阳长公主心头大定,认为长安城已经尽在她的掌控之中,这才决定起事。 可没想到的是,程六娘是假的,便是这上官余的人头,那也是假的。 想来,当时前来传话送人的那些人一出长安城,薛空青便与霍荀联手,一同将她的那些人处理得干净了,然后霍荀还有时间赶来这凤凰山救驾。 这事情的发生不过只是一夜的时间。 这一切,也全是对她设下的局,她这造反造得像是一个笑话。 首阳长公主捏着一块人皮面具冷笑不已: “我倒是忘了,青城王出身药王谷,医术高超,世人还尊称他一声‘神医’,如此以假乱真,连我都能骗过的人皮面具,他也不是做不出来,便是脉象,也不是不能作假,陛下当真是好本事,竟然让他心甘情愿为你做事。” 元景帝闭眼:“能让他心甘情愿为朕做事的不是朕,是天下,他与朕,与先帝一脉的皇族固然有仇怨在,但夺嫡之争,难说对错,他本来就没有报仇之心。” “朕在位多年,百姓安居,朕欲为天下谋安宁,他自然会同意。” 为了天下是一个原因,薛空青能答应帮忙,有一半是因为谢琅,他与谢琅以前虽非兄弟,却也相交莫逆,堪称知己。 “而且皇姐莫要忘了,若说先帝血脉,朕是,皇姐也是。”若是真的有恨,要报复,那自然是两个都有份。 首阳长公主顿住。 元景帝又道:“皇姐,眼下胜负已定,你还是停手吧,你看看那些追随你的将士,难道就要他们将命丢在这里吗?” 首阳长公主有一瞬间的犹豫。 她虽然心狠手辣,很多时候有些不择手段,但对待追随她的将士,那也是真的爱惜,若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愿意追随她,冒着杀头大罪陪同她一起谋反。 为了搏一搏功名权势是一回事,效忠她为她赴汤蹈火却也半点不作虚的。 可若是就此收手放弃,她多年以来的谋算和坚持算什么? 算是笑话吗?! 首阳长公主闭了闭眼,一时间竟然难以决择。 她的手指握了握手中的佩剑,良久之后,终于睁开眼,那一双与元景帝相似的丹凤眼之中竟是冷漠和傲然。 “都说帝位是尸骨堆砌而来的,本宫也早料到了今日,若赢,这天下便是属于本宫的,若输,也算是死得其所,吾不悔也。” “本宫只是不甘心,为何天下的女子——” “住口!”谢琅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你不甘心,那不过只是你个人的事情,你野心太大,想要的太多,没有人需要你替她们出头。” “也请你不要将自己的野心和贪妄强加到别人头上。” “你懂什么?!”首阳长公主怒目而视。 “我比你懂的多了去了。”谢琅目光森冷,“长公主,今日之事,全然是你一人之野心,莫要牵扯旁人。” 谢琅真的觉得自己比首阳长公主懂得多了。 若是首阳长公主今日说出什么‘为了天下女子出头’,那这天下女子恐怕就要被她今日所为连累。 或许她是因为女子不平等的地位而愤怒而不甘,从而想要登上那个至尊之位,以改变女子的地位,让天下女子与男子真正的平等。 但她不明白,这天下当权者,大多是男子,元景帝给了她兵权,给了她镇国长公主的册封,还准了她同朝臣一起上朝的殊荣。 世人虽然认为她是个女子,却也不得不承认她是巾帼不让须眉,当得起这尊位。 可若是世人知晓她因为有了如今的权势地位,却妄想指染皇座,妄想颠倒阴阳,让世间女子个个如同她一般,那么势必会引来这些当权男子的忌惮和愤怒。 他们会给天下的女子制造更严苛更无情的规矩,束缚起她们的手脚,将她们关在更高更厚的围墙之中。 因为他们惶恐再出现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成百上千个首阳长公主。 他们不准许。 等到了那个时候,这天下的女子恐怕连如今的片刻自在都不存在了。 或许说,首阳长公主这等自己登上帝位,以提拔女子地位的法子是有缺陷的。 男子将女子关进内宅之中并非一朝一夕,并不是她做了女帝,便真的能改变一切的,或许在她当权的时候,女子的地位确实是高了,达到了她想要的结果。 可一旦她不在了,换了个男子上台,那么等待天下女子的,就是男子最疯狂最冷酷的反扑。 他们将会打断她们的手脚,折断她们的翅膀,让她们永生永世,只能认命地活在他们圈出来的那一方天地。 若是真的想要女子得到平等,应该是如同程娇说的那般,教导她们知识,教导她们在人世间立足的本事,让她们一步步地从宅院的围墙之中走出来,去看这片广阔的天地。 这或许将会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漫长到天下的男子或许都无法察觉她们的变化。 或许从一开始只有微弱的光。 但这不重要。 因为星星之火,亦可以燎原。 第946章 朕的皇位让给你,你有本事就上来坐! 首阳长公主愣怔了片刻,大概也明白了谢琅话中之意。 她张了张嘴,那些到了嘴边的愤懑和不甘,到底是没有说出口。 今日之事,她注定是要失败的,若是她再说那些话,定然会带累天下女子,让她们受到更多的束缚压迫,更难有出头之日。 她最初的不甘和愤懑,也源自男女之分。 当初她和元景帝一起夺来的帝位,付出最多、牺牲最多的都是她,而且她的能力也不输元景帝,只是,仅仅因为她是女子,所以登上帝位的是元景帝。 她心中很不甘心。 到了后来,那不甘心越来越多,也终究成了她的贪妄。 “是,今日之事,也全然是本宫一人只野心。”首阳长公主干脆将这事情认下来,“本宫想做太后,本宫想要自己的儿子登上帝位,又如何?” 首阳长公主将事情的根源定在了自己的野心和为了儿子身上,然后看向元景帝:“千错万错,皆是本宫的错,本宫愿是一死谢罪,求陛下既往不咎,陛下觉得如何?” “殿下!” “长公主!” 首阳长公主身后的将士一听这话,当时就急了。 虽然说他们也觉得今日这仗打下去已经没有胜算,不过是凭白添许多人命,他们也不想再打,但绝对不想首阳长公主用命来换取他们平安。 “长公主不可啊!” “长公主,大不了和他们拼了,最终不过是一死罢了!” “就是!” 首阳长公主抬了抬手,让他们不必再说了。 元景帝道:“若是你死,叛臣格杀勿论,若是你不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贬官罢职,抄家归乡,此生不得在入朝为官。” “至于你,便永囚长公主府吧。” 姐弟一场,自幼年便相携走来,相依相靠已经是大半生,元景帝虽然怨首阳长公主,怨她害得他与谢琅分离,父子相见不相识,可到底是不希望她死的。 那就永远关着吧,直到寿终正寝。 “好。” 首阳长公主闭上眼,答应了这要求。 一场叛乱,以此终结。 元景帝命霍荀将一众叛军押回长安受审,然后便说自己累了,将余下的事情交给谢琅去处理。 谢琅先是安排了人去清点伤亡将士,清扫战场,加固凤凰山行宫四周防御,再安排好巡逻军队,等忙完了这些,时间已经到了午时了。 谢琅喝了一口水,便去见了元景帝。 他刚刚到凤栖殿门口,便听到了里面争吵的声音。 “齐王在里面?”他问一旁守着的内侍。 内侍点头:“齐王殿下进去好一会儿了。” “一直在吵?” “吵了一会儿,开始的时候没吵,只是不知齐王殿下说了什么,惹怒了陛下,这才......侯爷可是要进去?” 谢琅有一瞬间的犹豫。 人家父子吵架他进去做什么? 让他们吵得更凶吗? 不过他转念一想,这父子二人这个时候吵架,很大概率是因为他,若是他转头就溜,任由他们吵,似乎也有些不道义。 说来齐王,确实也有很多自己的算计和小心思,但谢琅觉得,只要他没干那些事,也不算什么不可饶恕的错。 毕竟皇位嘛,谁不想要呢。 “我进去看看。”谢琅说罢这些话,便往殿里走去,守在门口的禁卫军和内侍见是他也没来。 经过今日之事,谢琅才是元景帝儿子的事情,也算是过了明路了。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那我呢?你又将我置于何地?”齐王压抑着怒意,“当初是你让我回长安了,是你觉得太子那耳根子软的像是个傻子,可你现在又告诉我人搞错了!” 齐王也确实是个倒霉催的。 先前他在封地做他的齐王,也不敢有什么野心,但元景帝觉得太子实在是不行,想换个储君,就把他和楚王召回长安了。 楚王满脑子只想打仗,也不在乎做什么皇帝,就是谁做了皇帝多发他点军需,让他经常打一打,他才不管谁坐皇位。 但齐王,是有野心的,觉得这太子不行了,七皇子病弱,九皇子满脑子都是吃吃吃,这储君之位舍他其谁。 他意气风发,满心欢喜。 可没想到竟然会发生这种变故,那耳根子软的太子竟然是个冒牌货,真正的中宫嫡子另有其人,他折腾了一场,都白折腾了。 但凡是个人都不甘心啊。 那可是皇位啊! 按照元景帝的想法,他要更换储君不是因为太子能力不足,能力不足者,可教,也可安排贤臣将才辅佐。 太子最大的缺陷是耳根子软,听风就信风,听雨就信雨,简直就是个昏君,天下要是交到他的手里,迟早完蛋。 可谢琅不同,谢琅以前虽然是个纨绔,如今的手段确实欠缺了一些,但他心智坚定,脑子也不缺,元景帝只要教上几年,不说多优秀出色,但绝对不会差了的。 如此,齐王哪里还有争的余地,或许用不了多久,他就该灰溜溜回封地去了。 不甘心啊! 好气啊! 在这件事上,元景帝确实是不占理,但被儿子指着鼻子骂,也是脸色发黑:“那你想如何?也想学你姑母造反吗?!” “朕的皇位让给你,你有本事就上来坐啊!” 这父子俩吵架真的是...... 谢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走过去拍了拍齐王的肩膀,见他回头,便拉着他的手臂往外面走去。 齐王见到谢琅的这张脸,脸色更黑了:“你拉我做什么!松手松手!” “走吧,咱俩好好聊聊。” “和你有什么好聊的!不聊!给本王放开!” “要不打一架?”谢琅试探性地问,“齐王,你应该很想打我一顿吧?怎么样,我给你这个机会。” 齐王一听,果然心动了,他想打谢琅不是一日两日了,每次看到他这张脸就生气,但他知晓若是动了手,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不过既然是谢琅自己提出要打一场的,这要是被打了,那也是活该是不是? “走,去校场,本王要将你这颗脑袋打成猪头!” “彼此彼此。” 到底谁被打成猪头,那可就不好说了。 第947章 你要是觉得皇位不重要,那给我啊!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去了半山腰亭台那里喝酒。 山林亭台之中,夏日的阳光被树木遮挡了不少,猎猎山风吹来,带来了山林的凉意,吹散了夏日的暑热。 齐王半边脸都有些肿了,额上也有了一些擦伤,谢琅脸上倒是没伤,不过倒酒的时候只用右手。 齐王摸了摸脸,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怒道:“你下手就不能轻些!” 真的是狠辣无情啊! “那可不行。”谢琅拒绝,“战场之上,从来不讲‘手下留情’,我若是手下留情了,岂不是得被你打?” 在打别人与被打之前,但凡不是个傻子都会选择前者。 齐王气得不行,但又说不出反驳的话,于是狠狠就自己灌了一杯酒。 谢琅也同他喝了一杯,然后撩起袖子给他倒酒,同他道:“行了,现在你气也出了,这事情能不能就这样算了。” “算了?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 “那你想如何?学长公主造个反吗?” 齐王噎住,气得脸色涨红:“我就是不甘心!” “你有什么不甘心呢?”谢琅慢悠悠喝了一杯酒,“皇位就那么重要?” “废话,难道你觉得不重要?你要是觉得不重要,那给我啊!” “那可不行。”谢琅拒绝。 “那你还说这种废话。” 谢琅道:“并不是我不想给你,我当真是觉得没那么重要,若是可以,我觉得做景阳侯就挺好的,做皇帝有什么好,每天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这肩上的担子那么重,半点放松的机会都没有。” “我不给,不是不想给,而是不能,你说我这身份尴尬,若是我不要,你们将来能不能容得下我就很难说的,我啊,就算是不在意自己的命,那也在意我家娘子和孩子是不是?” 齐王噎住。 这道理确实,谢琅若是中宫嫡子,是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他若是将皇位拱手相让,这将来登位的人谁不忌惮他的存在啊。 到时候他的处境就很尴尬了。 可是他还是生气:“这算什么?不想要的偏偏要给,想要的却得不到,这命运竟然如此作弄人,可恨!” 见他又灌了一杯酒,谢琅又给他倒酒,对他道:“其实你也不必这般耿耿于怀,你想,你现在做王爷和做皇帝也没什么区别是不是?” “还没有区别?!” “对啊,你觉得做王爷差了吗?你吃的用的已经是无所不精,钱财也不缺,这日子过得与陛下相比,也没差到哪去了吧,你要权势,你已经是王爷,在大盛身份尊贵,在封地也是王,谁敢不敬你?” “你想做出一些利国利民的政事,也有的是地方去让你做。” “日子和皇帝相比没差,身上的担子也没那么重,这有什么不好呢?若是可以,我情愿跟你换的。” 谢琅说到这里,竟然有些羡慕。 “如今这样的结果谁也没料到,陛下也没料到,也不是他故意戏弄你,让你白欢喜一场,他虽然嘴上不说,其实是很在意自己的孩子的。” “你呢,过去二十多年也是在他的庇护之下顺风顺水地长大,他也没对不起你是不是?” 若是可以,谢琅是真的情愿和齐王换一换,他来做这个齐王,也免去了现在留给他的只有这一条路,他只能往前走。 “若是他真的要利用你,当初他知道真相的时候就该将你拉出来做挡箭牌,让你和长公主斗一个你死我活,然后我坐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 齐王压了压嘴角,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你羡慕我?” “当然,有父亲护着,平安顺遂,令人羡慕。” 齐王想到谢琅过去的那些遭遇,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在这一点上,他确实比谢琅幸运很多。 谢琅继续道:“你还有退路,好好地做你的王爷,不就是挺好的吗?我和你也没深仇大恨,只要你别太过分了,我也不至于整治你。” “我不一样,我没有退路,所以不能让你。” 世间上就没有庶子登位,嫡子还有什么好日子的。 谢琅情愿自己养崽,也不可能将皇位拱手相让。 “你不会整治我?”齐王有点不信。 这话谢琅不能全然答应,只是道:“只要你别搞什么造反,也别奴役百姓,我也没道理要对付你吧,再说了,陛下那么在意你,我也不能对不起陛下是不是?” 齐王听了这话,果然是有些犹豫和松动。 其实不得不说,谢琅说的话也有些道理,他已经是王爷了,已经是要什么有什么,只要将来谢琅不动他,好像做一个王爷也没什么不好的。 嗯...做皇帝确实挺累的,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嘶...这么一想,好像做皇帝也没想象中那么好。 齐王一想到做皇帝这么苦,一时间就觉得皇位也不是那么吸引人了,好像做王爷也不错。 谢琅举杯同邀他共饮:“你看咱们今天打也打过了,再喝过这次酒,这事情就算过去了,你觉得如何?” ...... 在凤栖殿的元景帝等了许久都不见谢琅和齐王回来,便让高公公派人去打听消息,没一会儿,高公公便回来了。 “陛下,景阳侯和齐王在山后的亭子里喝酒呢?” “喝酒?”元景帝挑眉。 “是啊,两人在校场打了一架,然后就去了那里喝酒,陛下放心,听人说远远地看着,也没再打起来了。” 没再打起来了。 元景帝松了口气,然后就有些意动:“你说朕要不要过去和他们喝几杯?” 高公公哎呦了一声,劝道:“陛下您就别去了,您要是想和景阳侯齐王一起喝酒,将来有的是时间,这会儿就让景阳侯把齐王给劝好了,这事情就过去了” 您要是过去了,指不定一言不合又得吵起来。 元景帝有点担心:“三郎能将他劝好?这兔崽子连朕都敢吼了,能劝好?” “能的能的,您又不是不知道,侯爷他最能说歪理了,齐王殿下根本就说不过他,您看现在两人一起喝酒没打得头破血流,就知道结果了。” 元景帝:“......” 虽然有点道理,但怎么就有点心梗呢。 不行,他一定要好好掰正谢琅喜欢说歪理这臭毛病。 第948章 父子 谢琅与齐王在亭台那里喝了一个下午的酒,也谈了一个下午的心。 待到夕阳西下,残霞布满天际,齐王终于醉趴在桌子上了。 谢琅让齐王的护卫送他回去休息:“回去让人给他准备一些解酒汤,让他睡一觉,也派人看着他,别让他醉了还到处跑,山上不比别处,山路崎岖,也有许多悬崖斜坡,危险得很。” 说罢这些话,谢琅便在对方有些诧异的目光下,让寿山扶着自己回凤池殿休息。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元景帝已经命人收拾东西,明日一早便回长安,说是发生了这些事情,凤凰山他呆不下去了。 谢琅去往凤栖殿的一路,便瞧见了许多匆忙禁卫军和宫婢。 他刚刚走到凤栖殿门口,却闻到了一股药味,待到走了进去,却见元景帝坐在临窗的坐席上喝药,苦涩的药味从白玉碗散溢出来,散得屋子里到处都是。 谢琅愣住了。 “陛下怎么了?” 这好端端的,怎么就开始喝药了? 他问这话的时候有些快,有些失了往日的平稳淡定。 元景帝笑了一声:“不用担心,这是先前青城王给朕开的药,朕已经好些日子没吃了,只是昨日的事情朕心头有些不畅,让人熬了一副。” “朕与你先前不怎么相处,总觉得有些遗憾,如今自然不希望早死了,过来坐吧。” 谢琅听了这话,紧绷的心弦松了松,脑子还有些空空的,他愣愣地在元景帝对面坐了下来。 “怎么?你担心朕?” 谢琅压了压嘴角,不吭声。 元景帝这就有话说了:“你这张嘴啊,不是向来挺能说的吗?还动不动程六娘程六娘,怎么到了朕这里,连‘担心’都说不出来了。” 谢琅:“哦。” 元景帝端起白玉碗,一口将汤药喝下,又吃了两颗高公公送上来的蜜饯,压了压嘴里的苦味,这才问他:“你哦什么?” “没什么,陛下明日便要启程回长安了?” “有道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得趁热打铁才能铸造利器,这是朕好不容易才有这个机会。” 元景帝看那些越来越强盛的世家不顺眼已经不是一两天了,放饵钓鱼,谁咬钩钓起来杀是常态,首阳长公主谋反这件事,对他而言只能说是玩一个更大的而已。 谢琅沉默了一瞬,然后点头,确实是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此次回长安之后,你什么打算?”元景帝问他。 “先去看六娘,这几日发生那么多事情,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会不会担忧我。” 元景帝:“...朕问你将来怎么打算。” 不是问你要不要去见程六娘,什么时候去。 “将来?”谢琅拧眉想了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应该说‘我听陛下的’,还是说‘我快有崽了陛下您要不试试培养他吧’。 前者他觉得哄着元景帝不太好,怕有一天被打死,后者估计得直接被打死。 这怎么都是迟早要挨老爹一顿揍的结果。 “怎么?答不出来?” “也不是......”谢琅觉得,要是这一顿揍迟早得挨的话,那晚点似乎更好. 指不定他忽悠一下就过去了,或是等他有了孩子,把孩子往元景帝怀里一塞,他就不信元景帝能抱着孩子揍他。 想到这里,谢琅顿觉心神通达,立刻就道:“我都听陛下的。” 元景帝不知他心里有这些小心思,得了这话,顿时就高兴了:“那就这么定了,待回去之后,朕便昭告天下,恢复你的身份,让一切都各归各位。” “好。” 这一步是要走的,谢琅没有异议。 元景帝有些欣慰道:“齐王这件事你做的对,他原本就有些野心,想要那个位置,先前朕给了他一争的机会,如今希望落空,他心里很难释怀。” “朕也没期待你对他们亲如兄弟,但只要他们不谋反,不残害百姓,你便不能动伤了他们,便是为了天下,不得已为之,也不可伤了他们的性命。” 皇族兄弟之间为了皇位互相残杀已成常态,元景帝以前对待这些问题很谨慎,故而他这几个儿子虽然明里暗里可能有些不和,但深仇大恨是没有的。 元景帝当时就想,他离世之前留下旨意,不管谁人登位都不得伤害兄弟性命,至少能保他们的命。 他这个父亲能做的,也只能这么多了。 谢琅自然应下:“好。” 他和元景帝那几个儿子没仇,对方也没欺负过他,便是看在元景帝的面上,他都不会无缘无故伤害他们。 昨日他和齐王打了一架,喝了那么多酒说了那么多话,还不是因为元景帝。 若是齐王想不开学首阳长公主谋反,元景帝或许能将事情压下来,但必然是要难受的。 “老七身体不好,朕将他留在长安,就让他一直留在长安吧,老九脑子不好,若是他想去封地就去,不想去,就让照着老七的例子,让他做一个富贵闲王好了。” “好。” 父子俩坐在一起说了许久的话,元景帝来了兴致,又开始教导他如何理清接下来的一众事情。 先是清点凤凰山行宫和长安城守卫之战伤亡的将士,受伤的医治,能继续任职的就继续做事,不能继续做下去了,便给予一笔钱,保他们半生无忧。 死去的将士安葬,赐于‘英烈’之名,同样给予家眷一笔钱财,当是抚恤,家中的儿女为英烈之后,受官府照拂。 反叛的,首阳长公主麾下的那些人,念及首阳长公主投降力保,查清之后,全部抄家,遣返原籍,三代之内不能入仕。 碍于家眷性命威胁,投靠首阳长公主的官员也如此处理。 最后还有一些,暗地里投靠首阳长公主,妄想得从龙之功高升的世家和官员,元景帝下手就狠一点了。 先杀主谋,然后才是抄家,其余家眷遣返原籍,三代不得入仕。 等抄了这一批人的家,将那些钱财宝物房产田庄拢在手里,当即就可以将‘限田令’推下去。 这个时候杀了那么多人,抄了那么多的家,就算是‘限田令’损害世家的利益,估计也没有人跳出来吭声。 除非是嫌自己命太长了,活得不耐烦了。 第949章 归长安 翌日一早,元景帝便带着他带来的官员、军队、内侍宫女打道回长安。 谢琅受不了他昼行夜歇,又车马慢慢的行程,再加上委实是挂念程娇,在临行之前,便与他辞别,先走一步。 元景帝心里有些不高兴,但也随他去了,只是将长安城的事情交给他,让他把事情处理妥当了,不然要他好看。 谢琅有些心累,但想到自己想要这皇位,确实也要付出不少,只能勉为其难答应了。 一路策马奔走,一夜兼程,等到了第二天清晨的时候,便回到了长安城之外,隔着一段距离,远远的便看到了那巍峨的宫墙。 元景帝还未归来长安,故而这些日子长安城是只许进不许出,各处城门也安排了重兵把守。 谢琅带着一众人骑马到城门口的时候还被拦了下来。 不过也被认了出来。 守门的将领带着一众人上前来行礼:“参见侯爷,侯爷这是回长安了?” “对,陛下命我先回来处理长安诸事。” “侯爷恕罪,敢问可有召令?” “有。”谢琅在怀里掏出半块虎符,“虎符在此,陛下命本侯坐镇长安,总管诸军统率百官,待圣驾归来。” 众人见虎符,又闻陛下有此令,乌泱泱地跪了一片,高呼万岁谨遵圣令。 谢琅嘴角抽了抽,总觉得这时候他坐在马上有点坐不住了,估计还不大习惯,于是他便道:“诸位好生守护长安,待陛下归来,定然论功行赏。” “本侯先回家去了。” 说罢这话,他便将虎符往怀里一揣,然后骑马离去,后面一众护卫赶紧骑马跟上。 待马蹄声远,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一行人这起身。 “将军,这便是景阳侯了?” “正是。” “他生得和陛下真的很像吗?” “是啊,很像,下回都机灵一些,可别犯在人家手里,人家可是......”将军比了比天,“要登天了。” “......” “......” 谢琅今日回来得突然,到景阳侯府大门口的时候还将守门的护卫愣住。 谢琅翻身下马,将马鞭交给了寿山,正准备往屋里走,周管事便匆匆赶来。 “侯爷。” “周伯。”谢琅抬步往大门走去,周管事自然是跟上,“侯爷您总算是回来呃,老奴听说长公主在凤凰山造反,吓了一跳。” “凤凰山一切安好,府中如何?” “府中一切都好,先前长安城乱了一阵子,不过青城王与上官宰相很快就把叛乱压下,之后长安城便只许进不许出,这两日上官宰相已经抓了不少人下了大狱。” 谢琅停下脚步问他:“夫人呢?夫人如何?” “夫人她......” “说!” 周管事吓了一跳,忙是道:“夫人前几日不见了,昨日才回来的,老奴也不知夫人去了何处,不过采桑他们跟着夫人一同离开的。” 谢琅暗自松了一口气,一颗心总算是踏实了,他这一路紧赶慢赶地回来,不正是担心自己回来的时候娘子都不见了吗? 平平安安的就好。 “那应是青城王安排的,他之前有和我说过,对了,夫人脸色如何?她这般身子,如何能劳累?” “这...这老奴就不知了,夫人回来之后便一直在四闲苑闭门不出,老奴也见不得......” 谢琅给了他一个‘要你何用’的眼神,然后挥手让他下去,抬脚便匆匆回了内院四闲苑。 五月的天气已经有些热了,院子里的树木也长出了翠绿的叶子,枝枝生长,叶叶舒展,在枝头随着清风摇晃。 翠绿的叶子遮挡了天上大半的阳光,落在地面上的时候,只余下斑驳光影。 谢琅回到四闲苑中只剩下他一人,院子里春晓春采正在树下乘凉,听到脚步声见是自家男主子回来了也很惊喜。 正想行礼,却见谢琅已经往屋子里走去了。 这会儿程娇正在书房的榻上小憩,开着的窗有树荫凉风吹了进来,徐徐凉意驱散了不少暑热。 不过这些日子程娇也有些畏热,故而在她小憩木榻的不远处放着一个冰盆,铃铛拿着一把团扇,不时地扇几下给她送去一些凉风,让她睡得安稳一些。 铃铛听到脚步声,先是一惊,转头看去又是一喜:“侯爷您回来了。” “嗯,夫人如何了?”谢琅走了过去,在木榻边上坐下,见她睡得安稳,脸色红润,一缕细碎的发丝被风吹得调皮地飘啊飘,大约是坐到她身边扰了她的好眠,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 谢琅愣愣地看着她的脸,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待自己摸到是真的脸,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才是真的程娇嘛。 不得不说,他也被那人皮面具吓出一些阴影来了,生怕自己的眼前人是个假的,真的都不知道在哪了。 铃铛见谢琅只顾着看程娇,根本就当她不存在,想问侯爷您回来了可是用饭了,要不要命人送些过来,但她想了想终究什么都没说,便放轻了脚步悄悄退出去。 得了,她还是别打扰人家小夫妻团聚了。 程娇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摸她的脸,伸手拨了几次都不起效果,像是一只恼人的蚊子在追着她咬,烦得她实在是睡不下去了。 睁开眼还没清醒就开口道:“铃铛,帮我将这闹人的蚊子打了。” 她话音刚落,突然听到一声轻笑声。 她听着这声音有些熟悉,但更觉得不对,一下子都人都清醒了,抬眼看去的时候,又一下子愣住了。 良久,又眨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谢琅坐在她榻前的一张绣凳上,手中还时不时给她扇风,见她像是傻了一样,伸手捏了捏她的脸:“怎么?不认得你夫君了?” 程娇这才恍惚回神,拽着他的手问他:“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这么快?陛下呢?” 谢琅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又捏了捏她的脸:“我说,你到底是谁娘子啊,我这就坐在你面前你都不问问,怎么问起旁人了?” 程娇也不惯着他,哼哼了两声道:“怎么,现在在你眼里,陛下也成了旁人了?你要是这么想,改明儿我见到了陛下,就说给陛下听去。” 第950章 夫妻1 “你敢。” “我就敢就敢。” “好好好,你就敢就敢,小心些,都是要当娘的人了。”谢琅见她挣扎着就要起来,忙是哄她,心头又是无奈又是开心,有些飘浮的心归于平静安然。 他伸手摸摸她的头发,然后坐在木榻边上,将她抱进怀里。 这些日子以来,许多人对他的态度一变再变,虽然知晓个中缘由,但他心中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有些茫茫。 被人奉上高台虽好,居高临下,无人敢惹,但同样的,也会高处不胜寒。 但她对他的态度,似乎是从来就没变过,不管他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她只会将他当作夫君,会和他吵嘴,会生气会恼他。 大概是每个人的所求不同,他就觉得程娇这样对他挺好的。 他并不需要一个事事恭顺,低眉顺眼的娘子。 他的感情贫瘠匮乏,在这人世间太独孤了,她则是热烈真诚,简单纯粹,让他不自觉想靠近她,想得到她真诚的感情。 这种感觉,像是人逐光而行,缺什么就想要什么。 而且程娇生性乐观,但她也不是被嫁人呵护娇惯长大的。 自小父亲宠妾灭妻,为了庶子庶女谋划,对她从来没有个好脸色,也根本不在乎,母亲也不爱护她。 故而,她也最是能体会他的心情,与他悲喜相通,会体谅他安慰他,会与他同仇敌忾,永远站在他这一边。 而且她也没什么大志向,只想快快乐乐地过一辈子,便是他做一辈子纨绔,没有上进心她也不在乎。 甚是觉得他做纨绔也挺好的,到时候两人一起做富贵闲人,遛狗斗蛐蛐,去梨园听戏,去平康坊听曲看歌舞。 品茶吃酒,烤羊制茶。 春赏百花夏纳凉,秋日摘果冬赏雪。 想想都觉得多美的日子。 正好他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二人真的是天生一对。 绝配。 谢琅垂首亲了亲她的鬓角,而后一路顺着鬓角往下,轻轻在唇角亲了下,然后亲她。 程娇这会儿还有些还没清醒,被他亲得更迷糊了,伸手揽着他的脖子,回应他的热情。 没一会儿,门口处就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侯爷,夫人。” “侯爷夫人。” 谢琅先回神,埋首在她脖子上叹了口气,良久,伸手拢了拢她的衣裳,也不吭声。 程娇脸色通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呼吸了一口气开口:“去准备一些吃食送进来。” 谢琅伸手揉了揉她的秀发,不肯放开,程娇推了推他,让他坐会绣凳上:“别闹了,一会儿人就过来了。” 亲热的时候被打断,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但凡是他们两人单独呆在一起久一些,过一会儿就有人来敲门,生怕他们做点什么。 谢琅有些惆怅,心道我又不是脑子坏了,怎么可能真的做出点什么来。 不过他理智又想,被打扰也行,至少脑子清醒些,别一会儿更难受,还只能忍着。 谢琅抱了她一会儿,缓了一口气,算着外面的人差不多要把饭菜送进来了,便坐回了绣凳上握着程娇的手同她说话。 “这几日你去了哪里?” 程娇觉得坐着和他说话有些累,便干脆躺下来,将他的手垫在自己脸上贴着。 闻言,便解释道:“也没去哪,老薛让我去青城王府住几日,他那边有基础院落已经建成,那会儿他假意投诚,没有人敢去他那里闹事,再加上大家都以为那里没有人住,也算是安稳。” 谢琅走的那一日午时,薛空青便安排她去了青城王府空置的院子里,昨日才回来。 “我这边没什么事,就是很担心你,也担心长安的局势控制不住。” 谢琅心头微涩,摸了摸她的秀发道:“莫要担心,凤凰山有陛下在,可比长安城要安稳得多了,若不是你怀孕,我当时是要把你带过去的。” 将程娇留在长安,本不是最佳选择,可那会儿也没办法,这一路劳累下来,这肚子里的孩子指不定就保不住了。 谢琅无法,只能将她托付给薛空青,若是可以,自己的娘子自然是得自己保护才好。 “你可好?孩子可好?” “都好。”除了太过担心,孕吐过两回,还有些睡不好,其他的就没什么了。 程娇脸贴着他的手心,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心头渐渐地踏实下来了。 “我很想你。”她道。 虽然分别只是短短几日,连十日都不到,但她却觉得每一天都是那么漫长,像是已经过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 她当时就想着,只要他能平安回来,只要她还能和他在一起,她可以放弃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以前她总想着,若是有一日他背叛了她,有了别的女子,她能果断潇洒地离开他,当她曾经喜欢过的这个人是死了。 可如今才觉得,便是她能果断地离开,却也像是将自己撕成了两半,或许后半生都会为情所困,再也不能开心自在了。 想到这里,程娇眼泪都掉下来了。 她觉得自己可能长出了恋爱脑了。 谢琅这个混蛋,真的是害她不浅啊! “嗳,你这是怎么了?”谢琅见她说着说着就掉眼泪,当时就慌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受委屈了?” “你欺负我!” 谢琅脑子发懵:“姑奶奶,祖宗,我哪里欺负你了?” 他什么都没干是吧? “就是你欺负我。” 娘子,这有些无理取闹了好嘛。 不过他想了想,和娘子有时候是不能讲道理的,于是他干脆认错:“好好好,是我欺负你,我错了行吗?快别哭了,你这样老是掉眼泪,将来生两个爱哭鬼怎么办?天天哭着闹你,吵得你头疼。” 程娇眼泪当场就止住了,她面上的表情还有些懵:“真的?” 对于自己就要当娘了这种事,她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母爱真的是不多,想到有两个爱哭鬼天天吵她,也是头疼。 “真的真的,所以快别哭了。”谢琅拿着边上放着的帕子给她擦眼泪,“哭得眼睛都红了,就不好看了,好娘子,快别哭了。” 第951章 夫妻2(正文完) 谢琅哄了她几句,她擦了擦眼泪就不哭了。 虽然有时候想撒撒娇让他哄,他也乐意,但哭得太久了,那就讨人烦了。 而且她的身体也不准许她总是哭。 大约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屋外又有人敲门,说是膳食都准备好了,问这夫妻俩在哪里摆饭。 “就在明厅里。”谢琅抬头吩咐了一句,然后伸手拿了地上的绣鞋给她穿鞋,“陪我吃一些。” 程娇点点头,开心应下,穿了鞋子由着他扶着站起来,又问他:“一会儿要不要先洗个澡?” “不了。”谢琅道,“和你用完饭,我便要去主持长安城诸事,待晚上回来再洗吧。” 程娇最爱干净,洗澡必须是天天洗,天气热出汗的时候,一天还能洗两次,便是他,每次下衙回来,也养成了先去洗澡的习惯。 没办法,他这娘子娇气得很,不洗澡嫌弃他呢。 程娇微顿:“你一会儿就要走?” “嗯,我既然回来了,便不能躲在家里,陛下也说了,让我回来收拾长安城这烂摊子,你晚些也早点睡,不必等我。” 程娇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两人到了明厅的时候,屋中已经摆了一张餐桌,饭菜已经都摆好了,铃铛正在摆碗筷,见他们二人出来,微微行礼退到一边候着。 谢琅为了赶路,半路上只吃了两块饼,这会儿早饿了,先给程娇盛了半碗汤,自己则是盛了一碗喝了,待喝了汤就开始用饭。 程娇坐在那里喝着汤,慢悠悠地看着他吃饭,多日来的担忧和不安似乎都全数消散,此时唯有岁月静好的安宁平静。 程娇觉得很满足很开心。 饭后,谢琅见她又有些困了,便扶着她去休息,等她睡下来,这才安心匆匆出门。 出了门,他便赶往皇城去找薛空青和上官仆射,然后开始处理先前长安之乱留下来的事情。 他这一忙,大半天很快就过去了,等他回神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夕霞满天际。 于是他便派人去喊了薛空青一同回景阳侯府。 “陛下倒是放心你。”薛空青感慨,此时若是谢琅造个反,长安城无需一个时辰,便是他的囊中之物了吧。 谢琅挑眉看了他一眼,心道‘也不知是真的放心我,还是考验我’。 下饵钓鱼,钓上来就杀这种事,元景帝还做得少吗? 如今看着元景帝确实很信任他也很偏护他,但君心这种东西,他信个八成就差不多了,余下两分,他保留意见。 不过这种话谢琅自然不会傻到说出口,故而知晓笑笑道:“陛下自然是放心我的。” 两人对视一眼,其中意味不可言说。 “对了,咱们今天喝点酒,我派人去问问霍荀有没有空,若是有空,让他也一起过来,咱们三个喝几杯。” “我就算了,他你也敢请,真的不怕陛下忌惮?” 薛空青与谢琅的关系好就算了,毕竟薛空青没有什么根基,但霍荀可是卫国公府世子,元景帝估计见不得他与某个皇子走得近。 谢琅靠在车厢上笑了笑:“请又如何,我算是看明白了,人吧,最重要还是自己过得开心,没道理我现在和朋友喝个酒,还要考虑合不合适,若是如此,那得活得多憋屈啊。” “他要是忌惮便忌惮吧,我这人就这样了,他看不顺眼就看不顺眼好了。” 薛空青听谢琅这么说,也是洒脱一笑:“你这话有理,那就听你的吧。” 两人一同回到景阳侯府,然后在外院分别,薛空青回了他暂住的客院,谢琅派了一个护卫去请霍荀来喝酒,然后便回了内院。 他回来的时候,程娇正带着几个侍女、姑姑还有柳娘子在屋子里做小孩的衣服,一群人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话,气氛相当的热闹。 谢琅站在门口往里面看去,只见她侧脸温柔恬静,眼底满是笑意,好像是站在了光幕之中,整个人像是会发光一样。 嗯,像是天上皎洁的月亮,但却有没有月的冷清,反而是让人觉得身在温暖的春风里。 她似乎是有所感,回头看去,正好对上了他的眼睛。 见是他回来了,她脸上的笑容都瞬间灿烂了起来,忙是起身要过来:“你回来了。” 边上的苓香姑姑赶紧扶住她:“夫人当心些。” 谢琅赶紧上前去,然后握着她的手,挥了挥手让众人退下,这才扶着她坐下来,目光扫过屋子里放着的诸多东西,笑着问她:“这是在干什么呢?” 程娇拿过一张纸给他:“这是我们刚才画的样式,要给孩子做的,你看,有小衣裳小鞋子小帽子呢,这帽子多可爱啊,都可爱。” “我也好想要。” 谢琅闻言乐了:“那就给你也做,做几套大的。” 程娇嗔了他一眼:“我又不是小孩子。” “没关系,你可以永远是。”谢琅抚了抚她的头发,仿佛真的将她当成小孩子哄。 程娇哼哼:“我都是大人了,都要做娘了,不是小孩子了。” “好好好,不是。”谢琅拿过她手中的纸张看了看,又将余下的纸张看了一遍,觉得很有意思,拉着她一起商量。 “你看这个小衣裳,上面怎么干干净净的,怎么不绣花?” “这你就不懂了吧,小孩儿刚刚出生的时候最是娇嫩,绣花会刺到肌肤的,还有,这些衣裳做好之后,隔七日就拿出来洗一遍晾晒,等孩子降生的时候要穿,衣裳已经是洗得细细软软。” “竟然是这样。”谢琅恍惚了一瞬,又问她,“那这帽子呢,这样子看着挺可爱的,像是...老虎?” “是虎头帽,除了虎头帽还有虎围嘴、虎兜兜,那都是有庇佑孩子健康成长啦,你看是不是很可爱啊!不过得他们大一点才能用。” 谢琅也觉得可爱,甚至还有点眼热,心道他们的小孩可真幸运,有父母真心期待他们的到来,将来也平平安安。 “我也想要。”他也想要。 “你也想要?好好好,也给你做,谁让你还是两百多个月的大孩子呢!哈哈哈!” “调皮。”他笑了一声,伸手去捏她的脸。 ...... 夕阳夕霞,夕霞布满天际,仿佛是给天地都缀上了一层轻盈的温暖。 长久的相守,时间的冲洗让他们再也想不起过去的不幸不甘,他们彼此都珍惜此时的相守与幸福。 过去的空荡与孤寂随风散去,尘埃里开出了最纯净灿烂的花。 幸于天地间与你相逢。 愿岁月平静温柔待我,温暖一生苍茫。 ......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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