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听不懂正常。”张行叹口气。“那换个你懂得……上头要粮食,怕老百姓造反,偏偏你们是窝囊废,只好让你们出了。” 虞恨水想了一下,还是茫然:“话是听懂了,可是,若只是缺粮,为何不能直接借粮?非要抄家?” “因为我直接借粮,你们肯定不愿意借,而且要的急。”张行愈发不耐。“所以先抄起家来,只要吵架了,粮食还能跑出去?” 话至此处,眼看着对方眼眶又红了,而周行范也打马归来,张行彻底不耐,直接指了下日头便呵斥起来:“不要哭,我说了,正午之前谈不拢,便放大兵进去……你在这里哭哭啼啼,莫不是真想丹阳虞氏三百年文华为了一些存粮便毁于一旦?” 虞恨水立即强行止住了眼泪:“张白绶说,好商量?” “是。” 张行一声叹气,然后扬声宣告。“我的意思是这样的,若要我们不动武,便要确保你家中各处,包括你们在各郡城内宅中的存粮尽数上交,至于来围的此处,不要说存粮,鸡鸭羊猪,便是过年的腊肉、咸鱼,也一并要上交,练字的鹅、观赏的鹤,反正是能吃的,都只要当成粮食交上来,一分一毫不能留……留了,便是个死! “家里所有铜钱也拿出来,分润给士卒、金吾卫、衙役,也是分毫不能留,而所有金银要取一半出来,分给给军官、锦衣巡骑……但这个不保准,因为金银可能会多一些,所以碎银子可能都要分润下去……这个不能藏私,藏了,我找出来,便要罚十倍! “最后,你也知道,我和这位周公子也算是文华之辈,所以你们要拿出传家的字画十件,我和周公子每人五件,再来十件珠玉宝物,五件是要给来公的,还有五件要给我们中丞……还有,随行锦衣巡骑要多一匹好马。 若是这般处置,我保证你家宅平安,根基不失,但若是胆敢反抗,便是一刀一矢,也要你虞氏鸡犬不留……听明白了吗?” 虞恨水想了一想,认真来问:“张白绶怎么确保能公正执行呢?” “打开大门,拆掉前院墙壁,我领甲士五十进入,当着所有人面,一决于目前……如此行止,便是有所失误,那也足以服众。”张行昂然以对。 “如此,我现在就回去禀报。”虞恨水拱手以对,便要在左右都管的扶持下折返。 而走到自家大门前,他想起一事,复又回头拱手:“还有最后一问,请张白绶务必告知,是只抄我们虞家,还是江东八大家一起抄掠?” “一起的。” 张行在马上会心一笑。“抄完你家我还要去抄桓家,其他也有两路人马去围陈家和顾家了,而且都是粗鲁之辈去抄……不过,还得说句实诚话,王家和谢家都还有个凝丹高手,需要拿你们做个例子,最后再做处置……” 虞恨水心中大定,即刻转回宅中,片刻后,就在张行下令全体架弩之后,丹阳虞氏的祖宅大门到底是午时之前敞开了。 PS:感谢恶灵再现同学和李律的上萌,以及某乎大V某老师的打赏……提前给大家拜年了。 第八十六章 煮鹤行 (15) “张白绶请看,这是白帝爷时候王参军的《庐山图》……” “不错!笔墨简远逸迈,风格苍劲高旷,气势雄秀……是王参军真迹,而且是王参军晚年集大成之作,人家一直说,王参军久随白帝爷,虽未封神成龙,但晚年定居江左后也是越过了宗师界限,成了大宗师的,今日看这画便晓得,怕是传闻不假,不然哪来的天人合一之态?” “……是、是、是!”负责讲解的那名老者愣了一下,然后赶紧点头,却不知为何,大冬天的脑门开始出汗,而捧着画的两个中年人,包括虞恨水在内,也全都哆嗦起来。 “不过……”张行歪着头继续看了一会,然后连连摇头。“照理说,王参军本是义兴王氏的源流,这上面题字的也是南唐南渡王氏发达后王左军的题跋,嗯……价值更高……可为什么这画不在王家,而在你们家呢?” “是……” “哦,我想起来了。”张行忽然醒悟。“你们虞氏祖上加九锡那位篡逆之辈横压江左的时候,王氏在丢掉京口军权后,为了保全家族,所谓曾献‘家资’……所以过来了是吗?这跟我现在干的事是不是挺像的?” “……” “是不是?”张行面无表情,对老者追问不及。 “是……是吧?”举着画的虞恨水尴尬以对,倒是挺有孝心。“但也是有其他缘故的……张白绶请回头向后看。” 张行立即转身向后。。 而那老者明明得到侄子的解围,却反而对着侄子连连虚空顿脚,表情狰狞,看的十几步外,正在辛苦称量银子的周行范周公子一时不解。 另一边,张行回过头去,竟已经看得痴了,因为就在他身后远处的一处山势居然与图上无二。 看了半晌,张行这才歪着头重新来看此图: “所以,这庐山不是江西庐山,而是你家后面的江东庐山……怪不得没有瀑布,搞得我都没法作诗。” “是是是。”那老者赶紧点头。“我们这也叫庐山……东庐山。” “周公子,这后面这一片山就是庐山?”张行忽然越过虞姓老者喊了正在大块称银子的周行范。 “这是茅山啊,周围百里都是茅山!”周行范头也不抬,即刻做答, 但又很快醒悟。“哦, 你说这最近的三座小山啊……最近那个因为有个上古时期的宗师在上面结庐修炼, 所以唤做庐山,但一般很少叫庐山,反而是跟旁边的浮山、赭山一起号称丹阳三山。” 张行点点头, 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认真看向了那老者:“虞敬人虞公是吧?” “哎。”老者也深呼吸了一口气, 恳切来应。 “《浮山图》和《赭山图》呢?”张行冷冷相对。“别让我搜出来……” “张白绶。”老者努力来挣扎。“我们没有欺瞒你的意思……这《庐山图》, 他就是一幅图嘛, 算一副字画的。” “真当我是不懂行的吗?”张行无语至极。“我在东都,日常便是逛铜驼坊, 书山画海里浸润过来的,什么规矩我不懂?明明是组图、套图,非得拆开了玩, 放在东都是要打断腿再双份赔银子的!而且你以为我是自己留着吗?我拿回东都也要送礼送出去的, 否则如何交代抄家分润了那么多银子的事?到时候哪位懂行的朱绶不爽利了, 要打断我的腿怎么办?” “可是……” “不行了, 得杀人了。”张行长呼了一口气。“我本不想杀人的,尤其是我们巡检刚刚这后面茅山了杀了不少人, 我以为你们离得近,早该知道我们的……” “《浮山图》和《赭山图》马上就到。”老者无可奈何。“我是真没想到,张白绶竟然真是行家……” “不要打哈哈……哪有抄家不杀人的?尤其是你们跟我玩花招?”张行认真提醒。“不杀人, 岂不是言而无信?” 老者终于慌乱,赶紧去看自己堂侄。 虞恨水立即松开书画, 拽住了张行袖角,语气虽然颤抖, 却还是掷地有声的:“张白绶记错了……我们谈的条件是,反抗才要杀人, 如果给的东西有错,以十罚一!” 张行恍然大悟:“这般说,好像真是这样……速速拿来吧!” 虞氏叔侄松了一口气下来,却又立即心如刀割。 “虞兄。”张行接过画来,扬声催促。“咱们至亲兄弟一般,就不要再生事了……《浮山图》和《赭山图》外,还有十件书画, 速速取来,千万不要这边银子都快分完了,你还没好。” 虞氏叔侄对视一眼,只能低头拱手而去, 而不知为何,便是张行也跟着叹了口气,显得有些百无聊赖起来――无它,他自知道这江东八大家是软柿子,但万万没想到这般软弱。 说句不好听的,张行百般逼凌,偏偏又留有根本余地,其实未尝没有指望着这八大家的两个凝丹高手成长起来,然后记着今日的仇,用着八大家的名望和实力去反了他娘的呢! 不然呢,难道还要他张行给大魏尽心尽力扫尾不成? 然而问题在于,瞅着眼下这些东南世家子的尿(sui)样,怕是待会抄完了,还能让这虞氏叔侄做个使者去隔壁桓氏乃至于谢氏、王氏叨扰一下呢……人家那可是真正的‘至亲兄弟一般’的关系。 心里这般胡乱想着,张行四下踱步,忽然从拆开的院墙那里,望见了一处建筑,一处孤零零的挨着祠堂的奇怪建筑。 “那是什么去处?” 张行回头来望另一个跟着自己的虞氏子弟。 “回禀……回禀张白绶。”那人小心翼翼以对。“那是我家祖上长庆公的衣冠堂。” 张行恍然,他是在史书中读到过这段故事的。 且说,虞氏本是中原一处寻常郡望人家,南唐衣冠南渡时并不出名,但后来渐渐崛起,终于到了一个叫做虞显的人,此人明明出身望族,却往往亲身披甲执锐,以至于被同时代的望族嘲讽为军汉、丘八。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人,执戈而起,先在荆州出任方镇,然后渐渐压服下游各处,基本上成为了南唐的实际控制人。 然后此人便开始频频北伐,以北伐来积累威望、功绩,以作对南唐皇室打压。 凡八次北伐,前七次胜的一次比一次大,到了第七次时,已经荡平了大河以南,并加九锡,距离篡位区区一步之遥了。 可就是在他决心一统天下并篡位为帝而开启的第八次北伐中,明明号称投鞭断流,却于大河之畔被人以少胜多,以至于一败涂地,几十万北府军尽丧,中原功业尽失,几乎孤身逃回。 而不知为何,虞显虽然还有江东根基,可临到大江畔的六合山南的乌江县时,却再不愿意南归半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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