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物,剩下的家具并没有清理,双胞胎肯定知道卓仁金恋童的事情,那么就一定会到处寻找真相,如果他们踏进这里时,看到的是一栋装修正常、整洁干净的别墅,他们只会觉得蹊跷,为什么卓仁金会每周都开几十公里的路程来这栋毫无特点的别墅?所以并不需要把所有痕迹都抹除,只需要直白明了地告诉他们,这里确实如他们所想的那样发生了什么事。 而那两个针孔摄像的储存卡为什么是一片空白的也能推断出来了,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有电,宴会会随机在六栋主要别墅中进行,可能几个月都轮不到卓仁金的别墅,所以卓仁金要提早来别墅给摄像头充电,然后再藏进相框里,然而卓仁金在来的路上就出车祸死亡了,摄像头自然就没有电工作。 也就是说,老总并不知道卓仁金偷藏摄像头的事情,要是知道了,也就不会这么耐心且客气地跟清晨交谈了。这对清晨来说就多了一个有利条件,卓仁金之前肯定录制了视频,那这些视频放在哪里呢?电子云盘?现在卓仁金的所有手机号都已经销号了,用不了短信验证也不知道账号密码的话,根本拿不出来。实体储存盘?清晨收拾过卓仁金的所有遗物,都没有能储存的东西,如果是在车祸现场被烧焦了,那也没办法了。 清晨总感觉一定有什么东西留了下来,视频不会这么容易就消失,应该还有他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宴会里可能还有与卓仁金一样想偷偷录下视频作为证据的人,无论是作为把柄给自己找一条生路,还是单纯地想勒索钱财,结成团伙总比单枪匹马要安全。而且清晨很好奇他们是怎么躲过层层监控,把那么多孩子运输过来的,违禁药品的生产、使用,还有那些孩子的善后工作,怎么做到安然无恙地在法治社会里犯罪十多年?那些长大成年的孩子们又如何处置?这一切真的太有趣了。清晨同意了邀请,加入宴会必须要签署保密协议,老总命人递上一份十多页厚的协议,上面写的是“商业秘密保密协议”,里面的内容也与普通的保密协议大致相同,上面甲方写的是一个电子科研实验室的名字,清晨认出这是老总的电子科技研究所,老总旗下所有电子科技专利都是从这间研究所里诞生的。清晨是以外聘科研人员的身份签署的协议,协议上清楚写着,如果清晨泄露了任何研究所里的信息,他将要赔偿老总300000000元,三亿元。 把卓业卖了还是能给出三个亿的,换作一般的企业家可能就慌了,但要是能找到证据,能勒索到的钱可不止三个亿。 签署完保密协议后,清晨就被强制留了下来,因为正好,每周一次的宴会即将开始。 , , , , 陈维被肉丸粥的香味吸引出来,他谨慎地探出头左顾右盼,确定没人了从床底爬出来,衣服背后沾了灰尘,他坐在地上把碗拿下来,抱在怀里大口大口地喝着粥,嘴巴一边吃,眼睛一边直直看着房间门口,生怕门外有动静。 贸绿洲看见清晨在阳台透气,便走过去问发生了什么,清晨叹了一口气,跟他说:“我还没有去鞋厂找小厚,这几天耽搁了一点时间,但现在我也走不开,你替我去一趟吧。” 贸绿洲问:“那我是以什么身份去找他?他不会轻易对我放下戒备的。” 清晨想了一下,说:“就说你的弟弟也是当年的受害者,你是来找证人收集证据的。” 贸绿洲是独生子,要让别人信服自己有一个弟弟,首先得让自己也深信不疑。贸绿洲上下打量他一番,问:“那我弟弟是什么样的?” 清晨想着面对同龄人会更容易产生同情,便说:“就说你弟弟也是刚好18岁,现在快疯了,你要给他报仇。再随便编点东西骗一下他就好了。” 贸绿洲忽然嗅了嗅,问:“你有没有闻到一股臭味?” 清晨疑惑地看向兔笼,这十天以来陈维无法下床,兔子都是清晨和千秋轮流照顾的,有时候千秋起晚了,清晨又忘记了的时候,可能直到晚上才想起来去添食,现在笼子里仅剩的两只兔子都趴在笼子里奄奄一息,食槽和饮水器都见底了。贸绿洲蹲在笼子前,伸出手指去逗兔子,一只还能勉强睁开眼睛,另一只的眼睛已经闭上了,怎么戳都不动,细闻还有一股臭味。 贸绿洲得出结论道:“这只死了,应该死了一天了,现在气温不高才没那么臭,要把它扔了吗?” 清晨说:“扔了吧,哥哥看见了只会伤心,剩下那只能养就养吧。” 在陈维精神恍惚的时候又死了一只兔子,还是如此愚蠢的饿死,陈维要是知道了,怕是要伤心欲绝了。 贸绿洲去拿了垃圾袋和一次性手套,穿上手套把死兔子从笼子里拖出来丢进垃圾袋里,他把垃圾袋打了个结,然后顺便把厨房的垃圾也一齐拿去扔了。 贸绿洲临走前回头看了一眼,清晨撑在阳台上思考问题的样子属实少见,贸绿洲拿出手机偷偷给他拍了一张照片,看着照片,贸绿洲嘴里念道:“弟弟啊……” 今天千秋放学得比较早,太阳还没下山就回来了,他一回家脱了鞋就去清晨的房间找陈维,陈维被破门而入的千秋吓得不轻,他紧张地丢下饭碗想钻进床底,被千秋抓住拎了出来。 陈维的精神状态很令人担忧,眼睛迷茫无神,手指紧紧自己的头发,连揪下几把头发也不撒手,千秋从书包里掏出一盒抹茶蛋糕,淡黄色的蛋糕胚和清新的绿色奶油,看起来就很美味,千秋把蛋糕放在陈维腿上,说:“吃吧!这是我好不容易抢来的,我要是晚去一点就卖光了,我听同学说特别好吃,你快尝尝!” 陈维呆呆地看着腿上的蛋糕,嘴里还有肉丸粥的味道,他撒开了手,几根长头发掉了下来,陈维直接用手抓了一把蛋糕,然后塞进嘴里嚼,过肩的长发也沾上绿色,他尝到美味后,另一只手也抓起了蛋糕,把精致的蛋糕捏成了一团泥,陈维狼吞虎咽吃着蛋糕,小小的蛋糕很快就吃完了,他就去舔自己的手指,十根手指都被他舔得亮晶晶的。 千秋又掏出一排夹心巧克力,拆了包装袋送到陈维嘴边,陈维咬了一口,巧克力里面的花生夹心溢了出来,他一把抢走整排巧克力,嘴里的还没嚼完就往里塞。 千秋伸出手去解开他左腿的纱布,一圈圈拆下来后,里面是一道四厘米长的伤疤,黑色的缝合线在皮肉里穿梭,伤口已经愈合了,看起来没什么大问题,但水果刀是垂直向下捅进去的,里面的肌肉已经断裂了,已经是不可能自行恢复的程度,医生都在劝送去医院做手术,没有专业的治疗的话,他很有可能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甚至终身残疾。 千秋慢慢搬起他的小腿,陈维疼得手指都僵直了,他紧紧抓着千秋的衣服,嘴巴呛出了巧克力渣,千秋问:“脚趾能动吗?” 陈维动动脚趾,脚趾能轻微弯曲,但远远不如从前灵活了。千秋又问:“小腿能自己放下来吗?”陈维使了使劲,很快就痛到直摇头。 千秋原本是打算去读法医的,在高中时就一腔热血去买了很多人体肌肉的书籍,还去蹭了医学生的课,虽然懂得不够深,但大概清楚现在陈维的情况。 陈维起码还要卧床一个月,静养加充足的营养补充,一年之后应该能恢复基本的行动能力,但也只是基本的腿部支撑和弯曲能力。很快要到回南天了,潮湿闷热的天气不利于伤口恢复,未来的几周他都不能离开有除湿器的房间,必须有人时刻照顾他。 千秋抱住陈维的腿弯和肩膀,将他抱回到床上,陈维把左腿伸直,也伸出手摸自己的伤口,缝线穿过的皮肉的感觉很特别,有点紧张又有点不可思议。 千秋拿来碘伏给他擦伤口,现在已经没什么脓水了,纱布也可以换成薄薄一片的,明天就可以叫医生来拆线了。 千秋埋怨道:“真不知道清晨怎么想的,他杀掉兔子就算了,还要捅伤你,我问他怎么回事他也不说,就说什么‘不小心的’,‘不是故意的’,人怎么可能会不小心杀人啊,你那天流了好多血,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跪在地上用毛巾擦地板,毛巾都红了,水桶里全是你的血,医生说你贫血了要去医院输血,但是你去不了医院啊,我们就把血给你了,我自己也要晕掉了,可你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就想你是不是要死了,你死了我怎么办,我、我虽然也很喜欢你的尸体,但是我更喜欢跟你讲话啊,我也喜欢在冬天抱着你睡觉,你的身体那么暖和,我都不想你死掉了……” 千秋垂下头,说话断断续续的,眼眶也红了。陈维向他伸出手,在快要碰到他时又缩了回来,陈维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脖子上空荡荡的,项圈没有了。千秋解释道:"清晨把它取下来了,他应该也不想被医生看见吧……" 陈维茫然地摸着自己的脖子,问:“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千秋生气道:“我当然会了!你是我最好的哥哥,清晨是坏人,你这么好他还这样对你!” 陈维沉默了,他的眼神又重回空荡,脑海里仿佛有一片悬崖,这世上所有他挂念的东西都在往悬崖下跳。 千秋嘟嘟囔囔道:“清晨也会伤心的,虽然他现在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他以后一定会后悔的,特别后悔,到时候就算他有多后悔我都不会让他再见你的,我会保护好你的,我知道你恨他,我现在也很讨厌他。” 擦拭完伤口后把无菌纱布贴在伤疤上就可以了,千秋看他不说话,就自己叽叽喳喳地讲了很多话:“其实每天晚上都是清晨陪你睡的,我早上都要早起,可能会吵醒你,就没法照顾你。清晨没有对你做什么的,他说你吃完安眠药之后睡得很安稳。” “你要是不喜欢和他睡觉的话,我等会就去把你房间收拾出来,你窗户上的隔音棉就是他贴的,那窗帘也是他弄的。” “不过摄像头是我装的,一开始我不是用乙醚把你弄晕了吗,其实我不知道要用多少才合适,干脆整瓶都倒进毛巾里,我把你弄晕之后一直很担心你会出事,我害怕你被我弄死了,所以才装了摄像头。” “那时候我慌得不行,清晨却说我是胆小鬼,那是我第一次差点杀人啊,怎么他就这么镇定呢……” 千秋忽然笑道:“不过哥哥活下来了,还这么精神,我真的好高兴啊。” 第103章 终点 ====================== 陈维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房间拉开床帘的样子,窗玻璃上的隔音棉已经被拆掉了,还剩下一点清不干净的胶,压着窗帘的桌子被挪到旁边,窗帘上横印着一条显眼的压痕。 昨晚陈维在自己的房间睡觉,虽然这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件私人物品,但好歹是他自己的房间,他把房门锁上,不用担心睡到半夜会被人爬床。 睡醒的时候并不刺眼,外面的天气朦胧,灰色的云遮盖了天空,陈维躺着歇息了一会儿,浅浅地又睡了个回笼觉才完全醒来。 左腿一用力就痛,他用双手把自己支撑起来,他看着门口想叫人来帮忙,但不知道来的人会是谁,最有可能来的是清晨,陈维现在不想见到他。 他费了很大劲才把腿从床上弄到地板上,双手撑着床头柜才勉强站起来,陈维走一步挪一步,走到浴室的洗手台时已经疼出了一头汗,行走很难受,下蹲更是不可能,他走累了想坐下来休息,只能先将右腿弯曲,再靠腰部的力量把上身降下去。 身体恢复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之前没有力气吃东西,现在瘦了很多,肚子也变得特别容易饿,陈维一瘸一拐地走出房间,想去厨房找点东西垫肚子,刚走出走廊,差点就迎面撞上了人,陈维往后倒在墙上,抬头一看,是清晨。 陈维紧张地去看他的手,什么都没有拿。清晨说:“你醒了。” 陈维把脸别过去,舌头紧张得说不出话,清晨以为他不想跟自己说话,便退了一步说:“我给你做了面,你要吃吗?” 陈维的脸上出现厌恶的表情,他紧紧贴在墙上,拒绝跟清晨交流,清晨看着他好一会儿,最后妥协退到客厅里。 饭桌上放着一碗清汤瘦肉面,放着有一段时间了,汤面覆着薄薄的油光,陈维看也不看就略过了饭桌,他艰难地挪到冰箱前,冰箱里还有一些水饺和鸡翅,他拿了三块鸡翅出来解冻,又去烧开水煮水饺,肚子已经饿得他很难受,但也不想碰清晨的面。 在煎鸡翅的时候手背被油花烫了很多次,他调小火去洗手,清凉的水流抚平了手背的焦灼,陈维回头看见清晨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那神情安然得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陈维想起昨晚千秋说的话,,所以那天清晨捅伤自己的时候,也是以这种平常心吗。 对生命毫无敬畏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对身边的人下手。陈维战战兢兢地想到,之前清晨都在自己服下安眠药之后跟自己睡在同一张床上,说不定某一天晚上他就会悄悄地把自己给杀了的。 陈维看向刀架,里面还放着那天刺伤他的水果刀,沾了他和兔子的血的凶器还安然无恙地插在刀架里,清晨和千秋还会用它继续切水果。 陈维颤抖着双手把水果刀取出来,他又想回那天,为什么自己不能干净利落地杀了清晨?起码伤害到他一点也好啊,却是被拧手腕夺走了刀,陈维的左腿还残留着刀刃入肉的感觉,锋利细长的刀刃慢慢穿过皮肤和肌肉,最后受阻力停了下来,陈维是用皮肉生生逼停了刀刃的贯穿。 煎锅传来蛋白质烧焦的味道,陈维从妄想中清醒,他赶紧挪过去把鸡翅翻面,鸡翅有些烧焦了,他开了抽油烟机,手指按到开关键时又回想起清晨的话。。什么等待时机,明明他自己也很享受做卧底吧。 鸡翅和水饺做好后,陈维一手撑在灶台上就着锅吃,这样就不用弯腿坐下,等会洗碗的时候也不用走动了。 知道清晨在客厅后,陈维的神经一直很紧张,洗锅的时候手滑,还发出了巨大的声响,陈维回头看了一眼客厅,刚好跟清晨看过来的视线对上了。 清晨还是走了过来,陈伟慌张地往后退到刀架旁,他眼角瞟着背后,要是清晨再走近一点,他就抽一把刀出来防身。 清晨最后站在距离他两米的位置,清晨伸出手说:“我来洗吧。” 陈维紧紧盯着清晨的手,清晨上前走了几步,陈维就像受惊的动物一样手忙脚乱地跳开了,他慌乱之下忘了左腿受不了力,几乎是扑倒在冰箱门上,清晨见此也不再上前,他说:“我不会再伤害你了,你要是不想碰我,我就离你远一点。” 陈维当然不信他说的鬼话,陈维嘴里喃喃道:“离我远一点……不要过来……” 清晨犹豫了一下,说:“我还没有跟你说,你的兔子死了一只。” 陈维猛然惊醒,他都忘记兔子这回事了,他这十多天无法下床,要是没人帮他喂兔子,它们就会饿死了。陈维赶紧挪去阳台,兔笼还在原来的位置,只是里面只剩下一只兔子,食槽和饮水器还是新填满的,曾经是四只兔子,现在只剩下一只,笼子显得非常空荡,陈维打开笼门检查最后一只兔子的身体,还好,没什么问题,还能吃能喝。 陈维朝他生气道:“还有一只呢,另一只去哪了,你是不是又杀了它?” 清晨解释道:“我没有杀它,它可能是生病了,我发现它的时候它已经死了一天了。” 又是这样,又是这种借口。陈维愤怒到不愿听他解释:“你就是杀了它,你就是害死了它,你为什么非要把我的东西弄死啊,你不是说过我可以养的吗,那为什么又要把它弄死,它们又不会伤害你,你为什么要三番四次地折磨我的东西,你还想杀我!我的腿现在因为你只能这样一瘸一拐地走,都是你的错!” 陈维一只手攀上了阳台的栏杆,他下身虽然动不了,但翻过栏杆的力量还是有的,要是清晨敢对他做什么,他就当场翻下去。 清晨后退了一步,举起双手安抚道:“我知道我错了,我可以跟你道歉,你知道我那天为什么会那样对你的兔子吗?还有用刀捅伤了你,我很对不起,但你能我解释吗?哥。” 陈维被最后一个字刺激到了,这反社会变态疯子,怎么还有脸叫他“哥”,陈维只觉得恶心,令人作呕,不要这么叫他,不要再厚着脸皮以弟弟的身份自居。 陈维咬牙切齿道:“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你这个疯子,你根本就不应该被生出来。” 清晨的眼皮垂了下来,他说:“我知道你很痛苦,但是我不能没有你,你如果想解恨的话,可以来杀了我。” 陈维愤怒到脸色发红,之前粗暴又缠绵的性事都是假的,那甘愿臣服的病态心理也是假的,陈维从他们身上感受到的一点点亲情温暖全都是假的,只有必须杀死他们才是真的。 陈维感觉自己身体里的力量死灰复燃了,不需要再害怕他们曾经做过的事,也不用担忧他们会带来的伤害,今天是个阴云密布的日子,是个死亡的好日子。 清晨看他放下了栏杆上的手,以为劝说奏效了,但却听到他说:“我知道了,你不是不想我死,而是我死了,你们就不能发泄那些肮脏的想法了,我说得对不对?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你会真的喜欢你的亲哥哥吗?这个叫乱伦,不是爱,我只会觉得恶心,你们不过是想利用我来达成你们自私的目的而已,我需要什么,我讨厌什么,你们根本不在乎。我也是真的傻逼,以为这样我们就能好好相处,你不是经常说我们都是一样的吗?那只是你一厢情愿而已,我跟你,从来都不是一样的,你们这群无可救药的人渣。我已经不需要听你解释了,你也没法再控制我了,我以前反抗不了,但我现在已经不是笼子里的小鸟了。”说完,陈维双手抓着栏杆,右腿一抬跨到了栏杆外面,他的身体朝着一百八十米之下的水泥地冲去,就在他万念赴死之时,脖子猛地一紧,耳边响起衣服“滋啦”的声音,整个身体一倒,视线翻天覆地,他被拽了回来,后脑勺猛地磕在瓷砖地板上。 在天旋地转之中,陈维听见头上传来气喘吁吁的声音:“这是你第二次跳楼了,第一次你是因为我没有跳,这一次你是因为我才跳,你连赴死都是围绕着我。” 陈维像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他笑道:“哈哈哈,你输了,你看啊,我完全可以没有你,但你会不顾一切地救我。” 清晨勾住他的腋下把他拖回走廊,陈维猜到这次跳楼失败之后,自己肯定会被永久锁上脚镣手铐,连吃饭上厕所都要在床上进行了吧。 好像摔下来的时候磕到了后脑勺比较重要的部位,陈维感觉自己的手脚都没知觉了,被拖行了这么远都感觉不到痛,陈维有力无气地说:“我要回我自己的房间。” 清晨说:“你去哪都一样。” 陈维挣扎了几下,手臂使不上力气,眼看快要被拖进清晨的房间,陈维说:“你信不信我吐在你床上?我还会在你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大小便。” 清晨停了下来,他想象了一下自己的房间满是排泄物的样子,那场景实在太恶心,他皱了皱眉头,转了方向拖去走廊末尾。 陈维的房间没有阳台,倒也避免了他再次跳楼,只不过窗户要永远封锁了。 清晨把他搬到床上去,清晨知道以陈维的腿伤不可能走去哪里,便放心地回房间拿锁链,再次回来时陈维果然还乖乖坐在床上,但是太奇怪了,他安静得根本不像是刚才还要跳楼的人,他的表情和姿势都很自然,双腿放在床上,上身倚靠在床背上,头歪向左侧,表情甚至有一丝轻蔑的玩味。 陈维很久没有如此尖锐地直视他的眼睛了,清晨看见陈维的右手从枕头下拿出了水果刀,刀刃翻转,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清晨忽然感觉喉咙很干,他想起来了,这把水果刀是陈维拿来自残的,一直都放在这间房间的床头柜里,清晨猛地明白了他的计划。 陈维笑得很高兴,即使刀锋已经入肉,他也没有放松右手的力气,他说:“你没有想到吧,这里还有一把刀呢,这是我每天晚上都用来自残的刀,我每天晚上都要用它伤害自己,你看啊,我左手全都是疤痕,为什么你们都要装作看不见呢?”陈维举起了左手,他的手臂上布满骇人的割痕,结痂的,新鲜的,黑色的,红色的。 陈维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说:“我本来想拉你一起死的,但我现在也不在乎了。” “卓清晨,永别了。” 右手猛地一刺,刀刃插进他的脖子里,那里有颈动脉,鲜血迫不及待地从刀侧喷射了出来,清晨傻愣愣地看着一股股刺眼的红色从他身体里喷溅出来,床单、衣柜,墙壁,瞬间溅满鲜艳的红,陈维的右手已经一片通红,他脸上的表情在小小的痛苦之后是极大的欢愉,他兴奋地盯着卓清晨,从自己颈动脉喷出来的血溅上他的脸,从额头流下来的血渗进他眼睛里,又从眼角流出,长发湿成一条,他更加狂妄地加重了力气,刀刃在他脖子里又深入了几厘米。 清晨听到自己的世界的崩塌,他冲过去打掉陈维的手,陈维已经半身泡在血里,嘴里却还在狰狞地发着可怕的笑声,清晨用手死死按住他的伤口,鲜血就从他指缝间射出来,清晨的脸色比陈维还要惨白,忽然腹中一击贯穿性的刺痛,清晨感觉自己的肠子要掉出来了,他低头一看,陈维的手还死死抓着水果刀,而刀柄正对着自己的腹部,清晨痛苦地意识到是陈维捅穿了自己的肚子,刀刃已经进入腹中了。 陈维的笑容虚弱了很多,音量也逐渐变小,他靠在床背上轻轻喘息。清晨的脑子一片空白,腹部的剧痛,手里的热流,耳边的嬉笑。 陈维使出最后的力气抓着刀柄往上顶,清晨能感觉到刀刃正缓慢地经过自己的肠子,刀尖快要突破后背了,在陈维使劲的同时,他脖子的血喷得更猛,清晨的身体因为疼痛而发抖,捂住伤口的左手更是无力,他的呻吟与陈维的轻笑混杂在一起,他们的鲜血也混杂在一起。 陈维的手掉了下来,两只手都染成了红色,他失血接近一分钟,已经到达失血休克的临界线,血弄得他眼睛很痛,他没法睁开眼,但如果他还能睁开眼睛,会看到清晨的眼眶湿润,会看到清晨的嘴唇颤抖,看起来像在说:“不要走。” 陈维做了一个好梦,人在濒死的时候大脑会把人生中最美好的记忆回放出来。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夜晚,陈维还在上初中,他在学校自习到八点,搭公交回了家,热闹的街道上传来炒栗子的芳香,还有服装店的热曲,陈维在一个菜市场站下了车,旁边的空地里经常有阿姨在跳舞,动感的音乐和红艳艳的灯光,陈维背着旧书包进了菜市场,现在这个时间已经没什么人了,干货店里传来南方口音的新闻播报,陈维走到了妈妈的鱼店里,妈妈正在拿着水管洗水槽,陈维直接进了店里面,把书包放下来后就去找零食吃,妈妈问了一些学校的问题,陈维一边回答一边把威化饼吃得满地都是。时间很快到了十一点,妈妈收摊了,把铁闸门锁好后就带着陈维回家,菜市场静悄悄的,没有一丝灯光,乱七八糟的雨棚几乎把天空遮蔽,陈维跟妈妈走了一会儿,妈妈突然说:“来背一下!好久没有背儿子了!”陈维担心自己长太大了,妈妈会背不动,妈妈又说:“让我试一下还背不背得动你。”最后陈维还是爬上了妈妈的后背,自己长得确实很大了,脚垂下来都到妈妈的膝盖了,陈维忘记了妈妈的味道,也忘记了寂静漆黑的菜市场多么可怕,只觉得很安心,身上有汗水和鱼池水的湿漉漉,还有妈妈身体的温暖,好幸福。陈维睡着了。 清晨的眼睛虚睁着,迷茫地看着陈维的颜色逐渐褪去,如果他还能思考,他会知道这是哥哥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 本文为三结局,下一章为结局A。 第104章 结局A(上) ============================= 千秋上着课,突然间感觉到剧烈的不安,这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还有二十分钟才中午放学,千秋捏紧手机,点开屏幕又关上,这种粘稠又沉重的不祥预感犹如被深海的巨型生物凝视,又像狭窄隧道里的滚滚巨石般催促着他逃离,但这节课是一位很严厉的女教授,上课下课都要点名,她肯定不允许学生以莫名其妙的征兆为借口离开教室。 千秋从来没有这么煎熬过,在教室的每分每秒都如坐针毡,心跳加速,呼吸急促,大腿的肌肉在颤抖,他的身体已经做好了飞速奔跑的准备。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响,这次教授没有点名,千秋早就收拾好了书包,在教授说了“下课”后便如箭般飞了出去。人群在向饭堂聚集,千秋则往反方向的学校大门奔去,他想到这是双胞胎间的感应,这种玄乎又不稳定的感应总在发生危险时亮起红灯,他边跑边给清晨打电话,规律的“嘟嘟嘟”响了一分钟,最后变成了机械的女声,千秋又打了一次,还是忙音。千秋骂道:“操,神经病啊,这时候又搞什么失踪,赶紧给我接电话啊!” 从教学楼到学校大门是十分钟的路程,千秋只跑了五分钟就到了,他的摩托车停在校外的露天停车场里,现在正是升温的时候,天气闷热得快要下雨,他出了一身汗,浑身黏糊糊的,他又打了一次电话给清晨,还是忙音。 就算清晨和哥哥在忙着,也不至于忙到不接电话,千秋用微信打电话,不接。发短信,没回复。千秋心里在打着响鼓,他戴上头盔,跨上摩托车就往家里开,现在是中午吃饭的时间,路上有点堵,他每次等红绿灯停下来都给清晨打电话,一直回到家楼下,一共打了七次,每一次他都等到了一分钟的自动挂断,太奇怪了,太可怕了。 在等电梯的时候千秋给贸绿洲打了一个电话,贸绿洲很惊奇,他奇怪自己竟然还能接到千秋的电话,但对于千秋的问题,贸绿洲也爱莫能助,他现在还在鞋厂,根本不知道清晨发生了什么。 电梯终于停在32层,千秋手忙脚乱地把钥匙塞进门锁里,打开门后,里面是熟悉的家,与平时没什么两样,平静又安详,千秋稍微松了一口气,他换了鞋进来,朝里面叫了一声:“清晨!” 无人应答。千秋把书包丢在沙发上,正往走廊里去,他又叫了一声“哥!” 在走廊的正末尾,陈维的房门大开着,阴沉的光从斑驳的窗玻璃照进来,照亮了满房的惨景,千秋眨了眨眼睛,他首先看见淡黄色的墙壁上喷溅着骇人的红,弧度如镰刀般弯曲,一颗颗血珠在墙上坠下长长的垂线,床上躺着两个人,陈维的头歪向窗户,长长的头发遮盖了大部分的脸。 千秋往前走了几步,他看见清晨趴在陈维身上,后背的弓着不自然的幅度,床单是深红色的,皱起来的被子上盛着一小汪血液,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铁锈味,千秋感觉胃部顶上喉咙,他赶紧冲去浴室呕吐,然而肚子空荡荡的,只吐出了棕色的胃酸,口腔里的酸苦与鼻腔的血腥味混杂,他第一次在血味中吐得手冷头晕。 他用衣袖擦了一把嘴,继续走近最后的房间,千秋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停止了,他屏住呼吸,试着用眼睛接收这一切。 这种气氛千秋最清楚不过,这是人最平静的时刻,灵魂已经消失到九霄云外,剩下来的只是如同累赘的肉体。 千秋去推清晨的肩膀,清晨的脸垂在陈维怀里,无论怎么推搡都没有反应,千秋去拨开陈维的头发,头发吸满了血,千秋的手指沾上须状的血,陈维脸上的血已经干了,脸色如纸般惨白,静悄悄的。 清晨的左手仍紧紧抓着陈维的脖子,千秋使劲把他一根根手指掰开,手心之下涌出了一流死血,在他左手捂住的地方,陈维的脖子上有一道深红色的深沟,里面依稀可见管状物体,千秋赶紧捂住了嘴巴,他扶着床沿干呕,眼角溢出了生理眼泪。哥哥是多大的勇气和力量才会把自己的脖子切成这个样子,再往深一厘米,就能割裂食道了。 千秋只呕出了一地唾液,他感觉头脑发昏,心跳下降,这是典型的晕血反应,他一个恋尸癖,竟然也会对血起晕厥反应。 他靠在床头柜上歇息,静静地感受着晕血反应,自己身体发生的一切反应都令他稀奇,他慢慢挪去窗边推开了窗户,让潮湿的风吹散房间里浓郁的血腥味。 吹热了头脑后,他扶着墙壁重新站了起来,他要把两人分开。千秋抓着清晨的衣服把他翻过来,插进清晨腹部的黑色小东西跟着重见光明,千秋这才看见这把捅进水果刀,刀刃已经没入他腹中,只剩下黑色的刀柄,啊,这跟十多天前哥哥的情况一模一样,怪不得清晨的腰是弓着的,原来是被刀柄顶起来了。千秋用膝盖压住清晨的肚子,双手抓住刀柄,屏住一口气把水果刀抽了出来,清晨已经死透了,半点血都没有溅出来,只有刀刃在滴滴答答地掉血。 千秋喘着粗气,对他说:“你现在知道哥哥是什么感觉了吗?” 刀刃上还卡着一点碎肉,千秋把刀翻来覆去地看,疑惑道:“这不是之前不见的那一把吗?怎么在这里……” 千秋又回头去看陈维的手,陈维的双手贴在一起,手心里虚握着一个圈,好像原本在拿着什么东西,千秋试着把刀柄插进他手心里,大小刚刚好。 千秋看着这双持刀的手,又看看清晨腹部的撕裂性捅伤,忽然明白了一切。 是哥哥先自杀的,然后清晨拼了命去用手捂住哥哥的伤口,哥哥趁他扑过来的重量,将刀子捅进了清晨的腹部里。如果清晨能及时后退,那么伤口还不足以伤到性命,但是清晨强忍着剧痛也要按紧哥哥的脖子,这个姿势没法让两人分离,清晨只能眼睁睁看着哥哥的血慢慢流光,而自己的力气也逐渐被疼痛消逝,最后双双失血过多死亡。 千秋跪在床上,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清晨宁愿自己挨痛也不要放开哥哥,而哥哥在自杀之后还要把清晨拉下地狱,清晨的伤口比水果刀的刀刃宽很多,说明哥哥是在水果刀捅进去之后,再向两边拉扯的……不,也可以说是哥哥知道清晨肯定会来救自己,所以才会在清晨面前自杀。 这两人在他不知道的时间的里,上演了一出兄弟相爱相杀的戏码,千秋看着整张湿透的床,自己的手和脚也沾上了他们的血。他古怪地想着,原来人的血可以有这么多啊。 突然电话响了,这铃声是清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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