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陆霖川,你看清楚我到底是谁!” “我是周知锦,不是江晚桐!” 身上的禁锢骤然变松,陆霖川迷离看了她一眼,随即放开她转身倒头睡去。 周知锦无暇判断他是醉睡过去,还是发现认错了人,只跌跌撞撞地从床上爬起来夺门而出。 她不想回自己屋子,就连这个偌大的军区大院,她也不想再继续待下去。 趁着明亮的月光,周知锦踩着积雪去了东湖。 之前有心事,她都会来湖边丢石子,把心里的委屈和难过全都丢进湖底掩埋。 刚走到湖边,就看到对岸灯火通明。 一堆人举着手电筒在岸边,还有人在湖里打捞什么,一阵人声嘈杂。 周知锦心里隐隐觉得不安,朝着桥那边走去。 人群里,隐隐传来哭声。 她问向一旁围观的大婶:“发生什么事了?” 那大婶叹了口气:“听说是公社里算账的一个女知青,大半夜的跳湖死了,一尸两命。” 闻言,周知锦连忙挤进人群,只一眼却怔在原地。 地上那惨白着脸,紧闭双眼了无生息的女人,正是和她一起上班的宋念琳! 第7章 周知锦的心底,被巨石狠狠击中。 宋念琳的事情没在西乡掀起任何浪花,那一夜人们唏嘘惋惜过,只当做是看了场热闹。 周知锦和李主任一起料理了她的后事。 收拾宋念琳的住处时,周知锦在她的枕头下发现了一本日记。 犹豫再三,周知锦轻轻打开。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知锦说的果然没错,男人都是靠不住的,俞正恒也不例外。” “我怀了他的孩子,他却不愿意承认,反而嫌我未婚先孕不要脸,可如果不是他的花言巧语我怎么会轻易动心,把自己的身心都给他?” “知青未婚先孕不仅没办法再回城,更会被说成作风有问题被大家的唾沫星子淹死,再也抬不起头。” “不如我自己了结,也省的背那些骂名,只是可怜了我的孩子。” 有些字迹已经被晕开,周知锦几乎能想象到宋念琳生前边哭边写的场景。 她合上日记,只觉得手里的日记千斤重。 按照常理来说,下乡的知青和当地村民是可以结婚的。 但如果没有申请却被发现未婚先育,男女双方轻则扣工分通报批评,重则记入个人档案,成为一辈子都抹不掉的污点。 俞正恒不想负责也不想受罚,最终受苦的却是宋念琳,一尸两命的也是宋念琳。 凭什么? 周知锦把宋念琳的日记交给李主任,一起去找镇长揭露了故事背后的真相。 很快,俞正恒被扣了一百工分,记入个人档案,还要去挑一年的大粪。 镇上的喇叭通报批评那天,天空飘了小雪,周知锦来到宋念琳坟前为她祭奠烧纸。 “女人不易,下辈子做只自由自在的飞鸟,不要再为男人自缚囚笼了。”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直到飞雪渐渐变大。 将小小的土丘覆盖一层雪白。 这时,飞来一只斑斓的花蝴蝶,绕着坟头转了三圈,又落在她的手背上。 周知锦忍不住轻声问:“琳琳,是你吗?” 蝴蝶扑闪着翅膀震落飞雪,在她面前来回飞舞。 周知锦喉咙发堵,心里更觉压抑,颤声说道:“飞吧,飞越这层层山峦丘壑,去享受那旷野的山河,再也不要回来” 话落,蝴蝶煽动翅膀飞走了,消失在周知锦的视线里。 雪越下越大,像鹅毛从天上飘落下来。 周知锦回了军区大院。 把炉子里的炭火点燃,好一会儿才让自己变得暖和。 昏昏沉沉睡了一天一夜,再次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 她转头看向墙上的日历,只差一笔,就把这一版的数字全部画上叉。 今天,是她留在西乡的最后一天,也是她的生日。 这几天忙着处理宋念琳的后事,差点忘了陆霖川之前说过,要一起去团里看电影。 想了想,她是时候和陆霖川郑重告个别了。 周知锦换了一身衣服,从盒子里找出刚来西乡第一年时,陆霖川送给她的大红头花绑在麻花辫上。 看到隔壁屋子一直没人,她想着陆霖川还在部队忙,便坐在家里等。 可等了又等,直到天黑也没等到陆霖川回来。 难道他已经在电影广场等自己? 想到两人一别,往后就是再不相见。 周知锦还是决定去团里放电影的地方找陆霖川,把回乡证明拿给他看,让他知道自己是真的要走了。 军区文工团,电影广场。 周知锦在观看席找了一圈都没找到陆霖川。 她转身准备去训练场找人,却看到不远处的二楼贵宾坐席,正坐着观影的陆霖川和江晚桐。 第8章 两人十指相扣,正相依相偎。 江晚桐指着电影里正在看星星的男女主角,娇羞问他。 “霖川哥,电影里的他们像不像咱们,一起看星星想未来?” 听到陆霖川轻声‘嗯’了一下,周知锦蜷紧了手心。 倏地,又自嘲一笑。 这个男人明明约自己来军区看电影,说是给她过生日。 可现在,却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看电影、看星星。 他到底是想让自己来看电影,还是看他们的甜蜜? 明亮的月光照在雪地上,映出陆霖川和江晚桐贴近的身影。 周知锦觉得可笑。 可笑她竟然还收拾了一番,想在生日这一天跟陆霖川好好道别。 可从始至终,只有她自己什么都记着。 不管是小时候的承诺,还是现在的约定。 陆霖川,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 也许他只是随口一说,所以也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但偏偏自己一次次当了真。 周知锦收回视线,面色死寂地转身离开。 一步,两步。 她伸手拽下头上的大红头花,没有任何犹豫地丢在了雪里。1 连同这些年的点点滴滴,也全都一起丢了。 漫天的星光伴随皎洁月光,照亮她回军区大院的路。 周知锦踩着积雪回到家,把自己的房间上上下下都清理打扫了一遍。 然后把这几天零零散散整理出的一些多余杂物,全都丢进了大院外的垃圾箱里。 晚上十二点,陆霖川还没回来。 周知锦拿出枕头下的回城证明,双手合十对着窗子照进来的月光轻声许愿。 “生日快乐,岁岁平安。” 愿新的一岁,我有新的人生。 不再围着陆霖川一个人转的人生。 时间一点点流逝。 周知锦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屋子,确定这个住了七年的房间,再没有自己的一丝痕迹才躺在床上休息。 这一觉格外漫长。 直到一声声公鸡打鸣,月光和微弱的朝阳在天边并存,她才醒来。 日月同辉,很适合离开的好天气。 早上五点半,偌大的西乡镇寂静空荡,许多人都还在睡梦中。 周知锦最后看了一眼屋子里的种种,拿起笔在墙上的日历上添了最后一笔叉,随后留下一张字条。 [陆霖川,我走了。] [七年前我不顾我爸妈的劝阻,为你留在这小城镇。我以为你是我的避风港,但这些年我所有的风雨都是你赠与。] [从今往后,你喝你的清茶,我尝我的烈酒,天南地北,只有你我,再无我们。] 落笔后,周知锦深吸一口气,没有任何留恋地背着自己的行李离开了家属大院。 在西乡七年,来时只有一个小提包,走时也只剩这个小提包。 日月交辉照亮大地,也照亮周知锦去往远方的路。 她走在长长的大路上,月光将她的影子不断拉长。 七年间,她走了无数次的路,早已融入骨血。 但现在,是最后一次走了。 直到晨光熹微,她才走到汽车站。 知青返程的汽车已经就位了,上面贴着巨大的横幅。 “欢迎建设祖国的广大青年回家!” 旁边排满了回城的知青,大家一一拿出自己的回城证明检阅排队上车。 八点,检证完毕。 所有知青全部检阅完毕,佩戴红肩章的检查员在车上笑着对大家说:“恭喜各位同志可以回城重返家乡,大巴车启动,往后迎接大家的就是新的人生了!” 话落,司机鸣笛两声,脚踩油门缓缓驶离西乡镇。 周知锦看着窗外疾驰后退的山野沟壑,拉上了窗帘。 人终往前走,花自向阳开。 再见,陆霖川。 第9章 第二天早上六点,周知锦颠簸了一天一夜终于抵达北京。 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她怔了好久。 阔别七年的北京,她终于又回来了! 一下车,她就听到广播上的喇叭正在播报:“天地广阔,大有可为!欢迎广大知青回城建设家乡!” 许多知青已经提前告诉家里的人来车站接人,周围全是欢庆的人们。 冰天雪地的寒冷,也阻挡不了亲人团聚时火热的心情。 但周知锦却孤零零的一个人,她还没告诉父母自己已经回城了。 当初为了追随陆霖川,她放弃城里稳定的工作上山下乡,遭到父母的极力反对,但她还是不顾一切的去了。 因为赌气,她和家里的联系都少了很多。 父母也生她的气,彼此的联系就更少了。 她攥紧手里的提包,穿越热闹的人群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没关系,往后她会和父母团团圆圆再也不分开了。 至于陆霖川,就当是她曾经瞎了眼。 京棉二厂小区4栋302。 周知锦站在家门口,犹豫了很久终于叩响房门。 “咚咚咚” “谁呀?” “老周,你去开门看看是谁?” 周知锦听到母亲久违的声音,一瞬间红了眼眶。5 因为下乡,她已经七年没回过这个家了。 “吱呀” 房门被打开,周知锦静静地看着开门的父亲。 周父看着门口熟悉的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只一秒,他就认出了这是自己离家多年去下乡做知青的女儿。 “知锦?!”他的语气惊讶又不可置信。 周知锦喉咙发紧,她哽咽的唤了一声:“爸。” 周父伸出手在半空僵了一瞬,立马朝着厨房正在做饭的妻子大喊:“你快出来看看,是谁来了!” 说完,他就将人拥在怀里。 “这么多年了,你还知道回来,我们还以为你为了陆家那小子不打算要你的亲爹娘了。” 虽然是责备的话,可是他也忍不住红了眼。 在厨房炒菜的周母听到周父的话,也擦了擦手从厨房走出来。 “这么早来家里的到底是” 话没说完,看到门口的人她瞬间没了声音,脚步也僵在原地。 和女儿四目相对,周母瞳孔一缩。 “知锦!” 和女儿分别再久,但哪有母亲认不出女儿的? 她一眼就认出了门外的人。 周知锦叫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一瞬间,周母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哎,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擦了擦眼泪,赶忙上前拉开周父。 “站在门口像什么样子。”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一手提着地上的提包,一手拉着女儿的手进了门。 关上门,周知锦抱住母亲,眼泪也忍不住落下。 “爸、妈这些年是女儿不孝,对不起。” 她当初不该一意孤行去为了陆霖川下乡的,更不该这七年都没回过一次家,把他们对自己的爱隔绝在外。 现在,她真的意识到错了。 从前她真的太不懂事,太不听话了。 周母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安慰:“不哭不哭,只要你肯愿意回来就好。” 当年也是他们的错,给她定什么娃娃亲。 一旁的周父同样哽咽,他上前抱住母女两人:“你妈说的对,你只要愿意回来就好,往后我们一家人团团圆圆的。” 三人抱在一起,感受着久违的温馨。 过了很久,大家的情绪才慢慢平复,锅里的饭也煮好了。 饭桌上,周父和周母相视一眼,周父关心的询问:“这次你回来,还回去吗?” 周知锦摇摇头:“不回去了,现在是知青最后一批回城了,我是以知青返城的身份回北京的,以后都留在北京。” 除了爱人,她还有家,还有爱她的爸妈。 她不会再为不值得的人耗下去了。 第10章 周母周父眼神一亮,两人的眼里都闪过惊喜,语气更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你想通了就好,之前我们早就想让你通过知青回城回来的,只是怕你不高兴才没写信和你说。” 说着,周母叹了口气。 随即周父的眼神闪过一丝犹豫:“只是,你此次回来那陆霖川” 他也回来了? 还是他继续留在西乡? 女儿突然一声不响的一个人回来,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 周知锦知道父亲想问什么,她没有遮掩。 “他没回来,以后也大概率留在西乡了,我们之间的娃娃亲也作废了,以后婚姻嫁娶各不相干。” 周父周母面面相觑,但谁都没有多问。 周母拉着她的手笑着说:“作废了也好,这北京城里有的是好小伙子,以后我再让人给你介绍几个看看。” 对于陆霖川,周母是颇有怨言的。 当初女儿和陆霖川的娃娃亲是周父定下的,结果当年陆霖川主动请愿去支援下乡建设,根本没考虑到和自家女儿的未来。 而且后来女儿跑到他支援的地方下乡,到如今七年竟也没说过要成婚的事。3 七年,不是七天。 一旁的周父知晓周母的怨言,连连附和:“对,你妈说的对,过几天让你妈给你介绍几个。” 周知锦攥紧手里的筷子:“暂时我还不想那么快就认识新的人,现在我只想陪在你们身边。” 她已经很久没回过家,很久没和爸爸妈妈一起好好吃饭了。 现在,她什么都不想。 只想和他们在一起,尽自己这几年缺失的孝道。 至于结婚生子,她暂时还不想这么快考虑。 她更不想刚从一个漩涡走出来,就立马步入另外一个漩涡。 她抬起头,看向父母。 “另外,我想有空了先去陆家说清楚,当初两家一起按了手印写下的婚书也已经被陆霖川烧了,我和陆霖川之间的娃娃亲也算没了。” “往后的婚姻也各不相干,省的说我什么风言风语,不愿意等他回来。” 自古至今,流言都很可怕,尤其对于女人。 人们不管你做了什么,只会选择自己想要听的内容。 即便是她为了陆霖川下乡七年,但如果不说清楚,依旧会有人骂她作风有问题,骂她嫌贫爱富,陆霖川下乡支援几年她就不愿意等了。 周父一听,立马答应。 “好,刚好今天周日休息,我等会吃完饭就去说。” 取消当年的娃娃亲,周母早就和他说过了,但是耐不住之前周知锦对陆霖川喜欢,又跑去他的地方下乡。 所以这件事才一直搁置,现在女儿有这个想法,他自然赞同。 周知锦点点头:“我和你一起。” 三人坐在饭桌上说着彼此近几年的近况,周父周母这几年在北京按部就班的日子,周知锦在西乡的知青生活。 但关于和陆霖川的感情生活,她只是一笔带过。 很明显,周父周母也没没多问。 一家人就这样其乐融融的吃完早饭。 刚收拾完碗筷,准备出门前往陆家解除婚约的时候,公社的工作人员匆匆赶了过来。 “请问这是周知锦同志家里吗?” “刚刚有一位叫陆霖川的同志打电话到公社里来,语气像是有什么急事,让您尽快给他回一个电话过去。” 第11章 西乡镇,军区大院。 前一天陆霖川带队去边防巡查,中途又突降暴雪,前行的路都被封住了,比往常巡查的时间花费更久。 一直忙到晚上九点才回大院。 开门时,他看到隔壁周知锦的房门黑漆漆的有些意外。 周知锦虽然和他没有住在一起,但是每天晚上都会给他留灯,每次都是他回来后半个小时候才关灯。 但今天却什么都没有。 他不禁看向门外的晾衣绳,绳子上也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件衣物。 周知锦今天睡得这么早?他没多想。 只是这一晚,他的心里乱乱的。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流逝,整个人都很不安,可他又偏偏抓不住。 一整晚,他翻来覆去都睡得很不安。 直到第二天,他起床洗漱时周知锦的房门依旧紧闭。 他敢肯定,她没出门。 看了看烟囱的方向,也没有冒烟,难道是她睡着了? 陆霖川心中疑惑,等洗漱完后直接走到了周知锦门口敲响房门。 “咚咚咚” 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竟然生出一种紧张。 身为军人他的听觉比常人要灵敏很多,但此刻他却听不到屋里面有任何动静。 “知锦,你醒了吗?”他忍不住开口询问。 依旧毫无反应。6 顿时,脑海里闪现出无数种可能。 难道周知锦出事了?昏迷在床上醒不过来? 他拿出周知锦房门的备用钥匙,这还是周知锦刚搬来时给他的。 一晃,竟然已经有七年了。 打开门,陆霖川狠狠怔住。 屋子里的空间很小,一眼就能看到头,但他还是忍不住又唤了一声:“知锦?” 房间里空空如也,干干净净的没有周知锦的一样东西。 连人也没有。 有一瞬,他不禁有些恍惚。 周知锦来了七年是不是自己做的梦。 不然,为什么房间里这么空,连她的一丝痕迹都找不到。 他不死心的又打开她的衣柜、抽屉,什么都没有,干净的就好像从没人住过一样。 只有桌子上的一张纸条。 [陆霖川,我走了。] [七年前我不顾我爸妈的劝阻,为你留在这小城镇。我以为你是我的避风港,但这些年我所有的风雨都是你赠与。] [从今往后,你喝你的清茶,我尝我的烈酒,天南地北,只有你我,再无我们。] 陆霖川怔怔的看着短短的几句话,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坍塌。 一时间,他有些不知所措的坐在屋子里。 周知锦什么时候搬走的?她去了哪里,为什么要走? 倏地,陆霖川想起来她前两天突然从公社辞职。 她的同事,肯定知道怎么回事。 下一秒,他就风风火火的去了公社。 看着公社的新会计,他着急的询问:“之前的周会计呢?她离职去哪儿了?” 新会计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陆霖川从来都是一丝不苟的形象,今天却因为太急,连衣服的扣子都扣歪了。 她放下手里的算盘:“镇上最后一批知青返城,知锦姐也报名回去了。” “她回北京了?!”陆霖川诧异的问出声。 “对。”新会计点点头:“昨天早上的八点的知青大巴。” “陆团长,你不知道吗?” 面对新会计的疑问,陆霖川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他知道。 但是,他又不知道。 毕竟,周知锦已经在西乡待了七年,他不相信她会轻易的就离开。 当时她的话,自己一直以为是气话而已。 而且她怎么能和自己什么都不说,就这么走了? 当初,她来的时候一声不响。 走了,怎么也一声不响。 第12章 新会计见陆霖川发怔,疑惑地在他面前挥了挥手。 “陆团长,你没事吧?” 陆霖川才猛地回神。 他摇头:“没事。” 只是周知锦的突然离开,让他有点太意外了。 他转身出了公社,整个人都心不在焉。 他不明白,周知锦为什么好端端地突然回了北京。 之前知青返城热潮时,自己也曾问过她要不要回城,那时候她还坚定地说:“我不回去,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怎么才短短一年不到,她就独自回北京了。 走到公社大门,陆霖川又折返回去。 他走到电话亭拿起电话打给了周知锦父母所在的公社。 “嘟” 一声沉闷的电话音响起,紧接着是一个带着北京腔调的老大爷声音传来。 “喂,你找谁?” 对方对于经常打来的电话已经司空见惯,开口就询问电话的另一头是谁。 “你好,我是陆霖川,找京棉二厂小区4栋302的周知锦同志,劳烦您派人去和她说一声,让她有空给我回一个电话。” “噢,好。” 挂断电话,陆霖川才松了口气。 可人依旧是蔫儿的。5 因为,周知锦的突然离开,离开西乡,也离开了他。 甚至连一个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 陆霖川的脑子里很乱,像是一团理不清的乱麻,甚至一时间没办法工作。 来到军团后他也频频走神。 终于挨到晚上下班,副团长突然叫住了他。 “霖川,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开会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在状态,我忙着训练也没来得及问你,发生什么事了?” 陆霖川一怔,没想到自己表现的这么明显。 他摆了摆手回道:“没事。” 说完,他径直回了军区大院。 还有许多人没睡,家里还在亮着灯,但他的屋子和周知锦的屋子黑漆漆的。 一步,两步。 踩着楼梯上楼,好像是踩在他的心上。 今天一整天,他都是恍惚的。 感觉这像是一场梦,梦醒了,周知锦就会从隔壁推开门出来。 走到家门口,他没有打开自己的屋子。 而是去了周知锦的屋子。 拉开灯泡,光有些刺眼,他颓然的坐在凳子上。 这个房间他来过很多次,现在空落落的却有点陌生。 脑海里全是周知锦在时的模样,整齐的床铺,梳妆台上的红头绳,还有灶台上满满当当的锅碗瓢盆 他忍不住质问:“周知锦,你来的时候不声不响,为什么你走了也不声不响?只留我一个人在原地发懵?” 寂静的冬夜,只有门外呼呼的冷风透过门缝刮进来回答他。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声音,也没有周知锦。 陆霖川在房间坐了很久。 直到深夜,冬日里的冷气从门外渗进来,钻进他的军大衣里,侵袭他的皮肤,他才不得不回到自己的房间。 连炉火他都没生,就麻木的躺下了。 听着门外的呼呼风声,他却怎么都睡不着。 就那么睁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房间,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清晨,他被公鸡的打鸣吵醒。 他再也睡不着起床洗漱,又去周知锦的房间坐了很久等到七点半才去队里训练。 路过公社时,里面的工作人员小跑着出来追他。 “陆团长,有你北京来的电话!” 陆霖川倏地停下脚步,心里闪过一丝激动。 他快步走到电话亭接过电话,结果却是远在北京的父亲打来的电话,听到父亲的话更是狠狠地僵在原地。 “霖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知锦一个人从西乡回来,现在还要和你解除婚约,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第13章 “什么?!” 陆霖川忍不住喊了一声,脸上更是不可置信。 周知锦要和自己解除婚姻? 陆父的声音也怒不可遏:“你在西乡到底对知锦做了什么?还烧毁了你们两人当初的婚书!” “她去西乡找你整整待了七年的时间,当初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 陆霖川一头雾水:“婚书?我什么时候烧了婚书?” 他怎么可能烧了两人之间的婚书? “爸,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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