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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语,清晨觉得自己问到点了,陈维跟爸爸之间绝对有什么难以断绝的渊源,抛开父子关系,肯定还有什么约束着陈维不能轻易离开爸爸,不然也不至于三十多岁了还不能独立生活,甚至连手机都不被允许携带。 清晨换了个话题:“你有住的地方吧?我明天送你回去吧。” 陈维抬头看了一眼,眼神又黯淡下来,说:“可是只有我一个人,我回去了也没用啊。” 清晨试探性问道:“那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住?我现在和千秋住在一起,千秋也很想见你。” 陈维愣了一下,他小声地说:“可我很脏的,什么也不会,还会麻烦你们……” 清晨没听清,他凑近了一点,又问道:“你要回去上班吗?是爸爸的公司吗?” 陈维说:“不是……我没有工作,也没有钱付房租,我也不会做家务,我跟你们一起住只会麻烦你们。” 清晨停了一下,笑了笑说:“你说什么呢,爸爸的遗产你也有份啊,起码能分到十多亿呢,就算你什么都不会,也能过上很好的日子。” 陈维如梦初醒,他转头看着清晨,问:“你是说……我可以拿爸爸的钱?” 清晨说:“当然了,你也是他的儿子,当然有权继承他的遗产。” 陈维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他之前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的零用钱全都被爸爸掌控着,爸爸只在心情好的时候才会给他打点钱,因为他的身份证失效,所以陈维的支付应用都是绑爸爸的银行卡,他用了多少钱爸爸都会收到消息,陈维有很多想要的东西,但都不敢买,他没有自己的隐私,买了什么东西都会被爸爸知道,便索性把物质欲望压抑下来,什么都不买。 爸爸死了,却还给他太多自由,他可以无忧无虑地买想要的东西,自由地在任何时段走出家门,弄坏东西也不需要心惊胆战地怕被骂,他不需要再像囚笼里的动物一样,挨没有理由的毒打和饥饿,他可以随心所欲支配自己的生活,再也不会有人让他恐惧了。 陈维的眼眶忽然湿润了,他后知后觉地品尝到了快乐,从“爸爸死了,那自己怎么办?”慢慢转变成了“爸爸终于死掉了。”陈维从无助和麻木中苏醒,他感受到了久违的自由,好像昏暗的洞穴被炸开大口、所有暗藏的东西都重见天日一样,贫瘠干涸的心田也开始下雨了。 陈维的眼睛从红润变得哗哗下雨,他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膝盖,肩膀和腰都在颤抖。陈维的外露性格很乖戾,随性,又有些玩世不恭,这是他几十年的经历锻造成的保护壳,只要保持内心对一切的鄙夷,就不会被强权逼得卑微如尘土,他用自己微不足道的方式对抗着各方对他的侵害,只为了自己能变得习惯一切,浑浑噩噩地活下去。 然而保护壳是为了对抗外界的攻击的,当尖锐的刺刀变成了温柔的阳光,保护壳只会一触即散,陈维的内在人格已经被摧残得体无完肤,他到了而立之年还是会因为爸爸的一句辱骂而受伤,童年的遭遇击碎了他的自尊心,他会躲在被子里压着声音哭,捂住自己的脑袋害怕到发抖,他很脆弱,要是谁能轻轻拥抱一下他,他就会轻而易举地产生依恋感。 一想到以后要一个人生活,他就感到害怕,天黑了没人开灯,肚子饿了没有饭吃,遇到开心的事情也没人可以分享,陈维现在是没办法一个人生活的。 陈维哽咽着问清晨:“我可以去你家住吗?” 清晨愉快地答应道:“好啊,我家还有一个空房间,你就跟我回去吧。” 陈维被爸爸绑着了20年,爸爸死了之后,他又想跟弟弟绑在一起,比起做人,他更情愿把自己当做一个物件,只要有人能管管他,给他一个拥抱就好了。 , , , 玻璃房的二楼有四间房,陈维把他带去没有住过的那间,里面的装修也很中式,古色古香的。 清晨把车子开进车库里,然后拿了后备箱里备用的衣服和手机充电线回来,他的手机一路上都在开GPS,已经不剩下什么电,他把手机拿去充电之后就去洗了个澡,他总感觉陈维身上还有很不对劲的地方,言行举止都太奇怪了,好像爸爸一直在控制他的人生一样,但陈维不想说,清晨也不会逼迫他解释。 清晨洗去了一身汗,换上了短袖短裤,他打了个电话给妈妈,跟妈妈说了大哥陈维的事情,妈妈欣喜到捂住嘴巴流泪,催着清晨让陈维接电话,清晨拗不过妈妈,便下楼去找陈维,但找了一圈都不见踪影,只好先挂掉电话去外面找。 陈维正在外面给鱼池装水,之前抓鱼放掉了大半池水,现在要走了,得把水装回去。 清晨走到他背后说:“妈妈想见你,你要跟她打个电话吗?” 陈维犹豫了,他摇摇头说:“我现在不想见妈妈,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清晨也理解,20年未见,总是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清晨说:“妈妈会问你很多问题,你要是不想回答的话就算了。”清晨想起他回忆过去流泪的样子,一定是经历了很痛苦的事情,才会一触及就控制不住委屈,只怕到时候他跟妈妈打电话,两个人都泣不成声。 陈维蹲在地上,看着水管哗啦啦地往鱼池里流水,说道:“我会回答的,我好久没有见妈妈了,妈妈这么想我,我不能再逃避她了。” 清晨“嗯”了一声,准备回去休息,只听到陈维突然问:“我今晚可以跟你一起睡吗?” 清晨有些惊讶,算算年龄陈维都32岁了,自己也25了,如果大家都是十几岁的小孩还能接受,加起来都快60岁了,还一起睡觉,那感觉太怪了。 清晨问:“为什么?” 陈维在月光下笑嘻嘻地说:“我房间的空调坏了,只有你那间的空调是好的。” 这是个不合理的借口,清晨的房间是很久没住过人的,连被子都是干净整洁铺好的,要是陈维知道这间房有空调却一直不住,那他这一个月来是要热死了。 清晨不明白他撒谎的意义,但感觉他没有恶意,便答应了。 晚上十一点多,陈维如约拿来被子和枕头,清晨往旁边挪了位置给他,他把枕头放在清晨旁边,然后爬了上去。 清晨正在跟千秋说陈维的事情,千秋应该在吃晚饭,回复得有些慢,千秋说想看一下哥哥的样子,清晨就举起手机跟陈维说:“千秋想见你,可以给你拍张照吗?” 陈维顿时慌张起来,他的脸色很不自然,眼睛在有意躲着手机背后的摄像头,他说:“还是不要了吧。” 清晨放下了手机,说:“那好吧,反正我们回去了他也会见到的。” 清晨以为他要来一起睡,是想跟自己说些悄悄话,但是他看起来没什么主动聊天的意向,气氛有些尴尬,清晨也不知道能跟他聊什么,如果两个人都在玩手机的话气氛还轻松一点,但偏偏陈维没有手机,他只坐在床上抓着被子发呆,清晨看他整个人都是僵硬的,便开口问道:“你有什么问题想问我的吗?我什么都可以回答你。” 陈维莫名其妙地问:“你结婚了吗?” 清晨如实回答:“没有,我还没有女朋友。” 陈维又问:“那……以前交往过女朋友吧?” “以前有,不过很快就分了,都不是很适合。” 清晨以为这只是开胃菜,没想到陈维就此闭上嘴不说了,清晨只好跟他有的没的说着自己的恋爱经历,要是千秋在就好了,千秋对谁都很能聊,甚至还抢过清晨的前女友,不过这个前女友也很玩得开,还想着三个人一起交往。 清晨把自己的两个前女友都掏出来说完了,陈维只回应了几句,丝毫没有讲别的事情的意向,清晨没话说了,一看时间都十一点半了,他平时也差不多这个点睡觉,便跟陈维说:“睡觉吧?” 陈维应了一声,迅速躺下了。 黑暗中两人都很沉默,陈维和清晨一左一右躺在双人床的两侧,陈维自己带了被子来,清晨倒不用担心跟他抢被子。以前跟千秋睡觉的时候,千秋经常会抢他被子,要不就是睡着睡着就乱踢人,清晨被他弄醒了很多次,清晨醒了,千秋却睡得很香,清晨不想吵醒妈妈,只能忍着委屈翻身睡下,等睡醒了再算账。 那都是小学时候的事情了,上了初中之后家里的环境变好,妈妈租了更大的房子,清晨和千秋才有了自己的房间,也能肆无忌惮地横着睡了,但清晨习惯了不安稳的睡眠,就算再被踢也不会那么容易醒了。 清晨今天开了一整天车,身心俱惫,本来气氛还有些尴尬,但他很快就睡着了,睡着睡着就感觉床垫在动,他以为陈维去上厕所了,也没有很在意,接着就是被子的一阵骚动,清晨感觉一只脚搭了过来,迷迷糊糊中还以为陈维也跟千秋一样有睡着了乱抱人的坏习惯,但自己实在是太困了,只能默许陈维的过度亲密。 清晨被热醒了,空调温度调了25度,理应会很凉快,他却感觉被子底下潮乎乎的,他想翻身踢被子,却感觉双腿被禁锢住了,他伸手往被子下一摸,就摸到一个热乎乎的东西,还有毛发的触感,清晨瞬间就醒了,脑子里猛然出现女鬼披头散发的模样,他往那东西踢了一脚,就听到里面发出了一声疼痛的呼叫。清晨的眼睛睁不开,他揉了揉眼皮,借着月光依稀看见那是个人影,正跪坐在床上,清晨一摸腿才发现自己的内裤被扒下来了,自己的性器正很有精神地翘着,清晨回想起那紧致又温暖的触感,脑袋轰地炸起来。 陈维正跪坐在床上,嘴巴微张着,神情有些寂寞,他看着清晨,又想爬过去继续,清晨吓得赶紧坐起来把裤子穿上了,他一时之间哑了嘴,“你、你……你……”也说不出话来,谁能想到陈维会爬过来给自己做口交,他们今天还是第一次见面,陈维就跨了一大步直接进入了肌肤相亲。 陈维爬进清晨腿间,痴迷地说:“不舒服吗?我可以快一点的……” 清晨推开了他,震惊道:“你在干什么啊!” 陈维有些委屈道:“我等了你好久,你都睡着了,我才主动来的。” 清晨捂住了自己的裤裆,生气道:“什么等我好久啊!你说的跟我一起睡原来是跟我上床吗?!” 陈维反问道:“啊?不是吗,我以为你知道我的意思……” 清晨羞愤交加,他没想到自己的亲哥哥随便到可以跟第一次见面的人上床,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清晨骂道:“你看清楚!我是你弟弟啊!而且我是男的,就算我是女的你也不能没有经过我同意脱我裤子,你这个叫性侵,你对别人也这么做的吗?” 陈维忽然愣住了,他合上了嘴巴,清晨把腿抽出来准备换房间睡,陈维爬过去挽留道:“你那里还没好呢……”清晨捏了一把自己裤裆,说道:“等会就自己好了。”清晨离开前警告道:“不准跟过来!” 清晨拿了枕头换去了另一间房,另一间房的空调不仅能开,还挺凉快。 清晨锁好了门,躺在床上静静等自己的性器冷却,前端还有异常的湿滑,他自己弄的时候可没有那么湿,一定是陈维的唾液或加了其他东西,清晨不想回想那感觉,他可不想在陌生的床铺上打飞机,他一会儿惊愕一会儿羞愤,辗转反复了许久才重新睡着。 -------------------- 不同的人生经历会造成不同的性格,番外的清晨挺有道德感,陈维就非常没有道德感和羞耻感,陈维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以为睡觉前做爱是跟睡前刷牙一样正常的事情。 第120章 番外B(四) =========================== 昨晚实在是太困了,清晨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九点,他睡醒了就躺在床上发呆,昨晚的场景像墨水画般慢慢浮现出来,他捂住眼睛又羞愤起来。 清晨跟前女友都是去酒店开房的,睡几个小时就走了,不会在酒店里过夜,清晨也没见过会不打招呼就爬上来口交的剧情,难道说陈维是同性恋?在这里憋久了才对自己发起攻击? 他们说到底还是亲兄弟,即使分别20年,样貌和血脉也表示着他们从同一个子宫里诞生,陈维在小时候还抱过清晨,虽然清晨都不太记得了,但这份亲情还是在的,即使陈维再饥渴,也不能对亲人出手啊。 清晨有些不想出去了,生怕再撞见他,清晨在床上躺了一小时,躺到了十点半才起床,肚子已经饿扁了,车里的储备粮还剩下几包小面包,他们得在饿昏之前离开这里,不然他也只能烤锦鲤来吃了。下到一楼就看见陈维在沙发上发呆,清晨忍住了打招呼的想法,偷偷从后面去了停车库,首先得把车子开出来,一坐上驾驶位,他就有些后悔了,如果陈维是正常人,那么把他带回去一起住也没关系,但发生了昨晚的事情,清晨隐隐感觉陈维不能跟千秋碰上,如果是千秋遭遇昨晚的事情,说不定千秋就沦陷了。 思来想后,陈维被人遗忘了一个月,要是现在自己再抛弃他,那他就太可怜了。 清晨把车停在大门外,刚下车就看见陈维从石屏风后走出来,陈维看着清晨,担心地问道:“你为什么不叫我?” 清晨解释道:“我先把车开出来。” 陈维无助地说:“我还以为你要自己走了。” 陈维的神情有些紧张,他补充道:“昨晚的事,我不会再做了。” 清晨点了点头,本以为尴尬的会是自己,原来陈维也挺难受的,清晨说:“上车吧。” 陈维下意识去开副驾驶的门,清晨制止道:“你去坐后排。” 陈维收回了手,转向去了后排。清晨总感觉他很奇怪,各种迹象表明他是个把性爱当家常便饭的人,这种人要么是性工作者,要么就是被包养过,但摊上这个人渣父亲,也有可能是从小就没有受过正确的性教育,这样的话就太惨了。 园林的大门有锁,但陈维没有钥匙,只能虚掩上,如果有人来,直接就能推门而进,这里太偏僻了,千秋估计会把这里卖掉,但如果陈维想要的话,转让给他也没关系。 两个小时的车程,两人都没有说话,清晨的车没什么油了,幸好及时开进了乡镇路上,加了三百块油,结账的时候去便利店买了点面包顶肚子,陈维选了一包十块钱的夹心三明治,看了眼价钱后又放下了,换成了四块钱的奶油面包,清晨帮他结了账,他拿着面包像捧着个宝贵的东西,一口没剩下地吃完了。 等回到市中心都已经是下午了,正是天气最闷热的时候,清晨载他回市中心的公寓取行李,然后再一起回千秋租的房子里。 又见到地下室的门,清晨问陈维:“这下面有什么?” 陈维的眼神飘忽不定,说:“没什么。就是一些古董跟贵重物品吧,我不知道,我不怎么下去。” 清晨推了一下门,又问:“你知道这个门的密码吗?” 陈维说:“不知道,爸爸没有告诉我。” “下面……没有活的东西吧?” 陈维肯定地回答道:“没有。” 陈维去爸爸的房间和客房转了几圈,又急匆匆地出来,说道:“我的东西都不见了……” 清晨也感觉奇怪,他第一次来这里时,就只看见爸爸一个人生活的痕迹,而陈维坚持他也住在这,那么为什么没有陈维的生活用品呢?难道那间收拾整齐的客房其实原本是陈维的房间? 清晨问:“你的东西放在哪了?” 陈维恍惚着回忆了一下,忽然泄气道:“没事了……不用找了,不用了。” 清晨问:“是被人拿走了吗?” 陈维皱了一下眉头,说:“应该是被爸爸的朋友拿走了,没关系了,不管了,我们去买点新的衣服吧。” 清晨追问:“爸爸的朋友?你认识?” 陈维摆摆手说:“我不知道……不要再问了,我们走吧。”陈维的反应太奇怪了,怎么看都不合常理,好像是意识到不安定的因素,在催促着清晨赶紧离开这里一样,清晨只好说:“那我们先去商场买点衣服吧,我先替你付钱,你之后再还我就好了。” 陈维除了身上这一套衣服,就没有别的东西了,清晨问他要不要带点爸爸的遗物回去,陈维点点头去了爸爸的书房。 清晨坐在客厅里等,他接到个电话,是妈妈打来的,妈妈在电话里急切着想看陈维的模样,清晨只好先应付下来,去找陈维看怎么办。 陈维正在书房里,他接过了手机,看着电话上“妈妈”的备注,小心翼翼出声道:“喂?” 人生能有多少个20年,妈妈已经五十岁了,而陈维正壮年,要是妈妈早几年去世,他们就永远错过了。妈妈一听到他的声音就哭了,陈维也忍不住跟着流眼泪,清晨最见不得这种温情时刻,他去了走廊里等,他很好奇陈维会怎么跟妈妈解释,便侧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清晨庆幸自己把声音调大了,这才听见他们的谈话。 “嗯……妈妈我也好想你,我才刚回来……从美国啊,我去留学了,然后就一直住在那边了……我当然记得了,还是他给我打电话的,我有两个弟弟对吧……我不知道,没人跟我说……下次一定回去找你……我是高中的时候去国外的,还上了大学呢……没事啊,什么事也没有,……爸爸有给我钱的,我没有很辛苦……我很久没有回来了,我也很意外……没事啊,妈,我会照顾好我自己的……好,我会留下来住几天的……” 清晨很意外,陈维讲话很流畅,没什么磕磕绊绊,如果是编造的,一定会有停顿和回忆,这番对话里却很少有,要么里面确实存在真实性,要么就是他撒谎的技术炉火纯青。 打了二十多分钟,陈维才挂掉了电话,他走出来把手机还给清晨,他眼眶红润,确实是真情实感地哭过,他的声音也沙哑了:“我跟妈妈说好了,说过几天去找她,然后就跟你们住一段时间。” 清晨接过手机,揭穿道:“你刚才说的话,并不全是真的吧?” 陈维无奈道:“如果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撒谎骗妈妈的话,那我没法回答你,你就帮我一回吧,我会想办法报答你的。” 一说到“报答”,清晨就回想起昨晚的事情,他皱了皱眉头,转身说:“没有东西要拿的话,我们就走了。” 陈维在书房里转了一圈,确实没什么值得带走的,而且现在这套公寓处于清晨的名下,想什么时候回来都可以。 清晨带陈维去了最近的大商场买衣服和日用品,陈维简单选了几件短袖和裤子,款式和颜色都很普通,结账之后跟着清晨回到了千秋租住的出租屋里,清晨给千秋打了个电话,千秋一听大哥陈维回来了,工作干劲就上来了,嚷嚷着今晚六点准时下班。 千秋租的房子是三室一厅,多出来的房间本来用作书房,放千秋的游戏机和清晨的书,现在刚好能用上。清晨把书房里的杂物搬了一些出去,给陈维在墙角支了一架铁床凑合一下,清晨说:“今晚叫千秋把他的东西拿走,给你空出位置来,明天再跟你去买点被子枕头。” 陈维应了几声,他一整天反应都有些迟钝,可能是昨晚没睡好,清晨提议道:“我们来做饭吧,你会做饭吗?” 陈维说:“会。” 他们两个大男人挤在小小的厨房里忙活今晚的团圆饭,这是他们兄弟三人阔别许久再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上一次还是在幼儿时期,那时候清晨可能连勺子都抓不住。 晚上六点半,千秋骑自行车一路奔腾回来了,他推开家门,看见厨房里穿着围裙的陌生人,愣了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千秋把背包往地上一丢,难以置信道:“你是陈维吗?” 陈维也很紧张,他应道:“啊,是我。” “你是我大哥?” “嗯……是吧。” 清晨从客厅走来,对千秋说:“跟你说过的吧,以后他就跟我们一起住了。” 千秋目不转睛地盯着陈维看,傻乎乎地点点头,说道:“啊,好,好的。” 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千秋像被当头打了一棒一样不知所措,对陈维又紧张又客气,小心翼翼地给陈维拿筷子和碗,又给他夹了菜,陈维说谢谢,他就紧张地说没关系。吃饱饭足之后千秋的热情劲才使出来,坐在陈维旁边跟陈维攀谈,说着说着他自己就兴奋起来了,陈维有些招架不住,清晨见状便把千秋拖去了厨房洗碗。 说是放暑假,清晨也没有完全闲下来,何况他明年六月份就要硕士毕业了,现在就要开始写毕业论文,他已经找好资料了,不至于无从下笔。 陈维从此住在清晨家,清晨带他去补办了身份证,拿回了属于他的那一份遗产,有了这一大笔钱,陈维完全可以去买一套更大的房子住,但他好像更喜欢窝在十平米不到的客房里。他跟千秋的关系逐渐变融洽,也会主动找千秋聊天了,两个人七年的年龄差变得模糊,陈维有喜欢打的游戏和爱看的电影,跟千秋也算聊得来。 千秋跟同事调了班,腾出了半天时间跟清晨和陈维回滢水,妈妈看见陈维从车上下来,高兴得扑过去抱紧了陈维,妈妈紧紧抓着陈维的手一遍一遍地说着他小时候的趣事,有些事陈维也记得,两人都默契地规避开12岁之后的事情,妈妈只说是跟爸爸离婚的,陈维也回应道爸爸脾气不好,离婚是最好的选择。 陈维不恨妈妈当年没有带自己走,妈妈已经尽她所能做到最好了,事到如今,陈维也不会想象如果当年妈妈做了相反的选择、没有带走双胞胎弟弟、而是带走自己,那会是怎样的发展。如果一定要有人去承受这样的痛苦,那就让他这样已经被弄脏的人来承受就可以了。 妈妈把海鲜店交给店员,带着陈维去酒楼里吃晚饭,妈妈豪气地点了一大桌饭菜,虾蟹鱼肉全数摆上桌来,千秋都劝妈妈不要再点了,妈妈大手一挥,说今天是个好日子,花多少钱都开心。 他们下午去,晚上才回来,一家四人吃饱饭足,又喝了点小酒,剩下的饭菜吃不完就打包,他们去了河边散步,妈妈跟千秋走在前面,清晨和千秋就在后面帮忙提着妈妈的挎包,妈妈抓着陈维的手,细声问了很多问题,又嘱咐了好多遍,陈维在旁很有耐心地听着,回答着这些问题,丝毫没有不耐烦,他们沿着河边走出了很远,前方的路都没有修路灯了,才依依不舍地折返回来。 千秋明天还要上班,他们得连夜赶回樊澄,送妈妈回家之后,他们就驱车回去,等上了高速路都十一点多了,千秋倒在后排睡着了,陈维坐在副驾驶位上也昏昏欲睡,清晨小声地说:“我前几天晚上看见你进了千秋的房间。” 陈维醒了一些,解释道:“我什么也没干,我就是去看看他。” 清晨说:“你最好是这样。” 陈维坐直了,说道:“我不会做那种事了,也没必要做了。” 清晨看了一眼后视镜,后排的千秋还在睡,清晨说:“我不知道你以前过着怎样的生活,但你要是敢随随便便对我弟弟,我一定会把你赶出去。” 陈维不说话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问道:“我想去看一下爸爸的墓碑,上面写了什么?” 清晨回想了一下,说:“只写了名字和死亡日期,没有写别的。” “我想去看一下。” 清晨想了一下自己明天的安排,说:“明天我带你去。” 陈维会想去给爸爸扫墓,这属实不合常理,如果爸爸对陈维做了什么,那陈维肯定不会想再去见他。清晨在猜测他们父子两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的。 墓园在下午的时候会少人些,于是他们在家里歇到了下午,等天气没那么热的时候再出门,墓园有十多公里的路,赶过去还有一个小时才关门。 清晨在墓园的花店里买了一小束黄菊花,看望死人总得带点什么。 墓园在半山腰上,爬上去不容易,两人都出了一身汗,爸爸生前是地位显著有权有势的人,现在死了只能蜗居在一米土地之下,旁边拥挤着普通人民的居所,有的墓碑比爸爸的还豪华。 清晨凭着记忆走到了爸爸的墓碑旁,把黄菊花放在了墓碑下。这是块普通的黑色墓碑,上面刻着金色的字,几周不见,上面覆了一层灰尘。 清晨退了位置给陈维,陈维静静地看着墓碑,清晨以为他走上去是想擦掉灰尘,没想到陈维忽然往墓碑上踢了一脚,清晨一惊,赶紧制止道:“你干什么啊!”陈维又踢了一脚,清晨挡在他前面,难得骂了一句脏话:“操,你有病啊!这是墓碑啊,你踢它干什么!”陈维愤怒地喊了一声,他挣脱开清晨的束缚,攥紧拳头往墓碑上打了一拳,另一只手抓住墓碑的边角似要把墓碑掰下来,清晨扑上去将他紧紧按在水泥地上,他像疯了一样,僵硬着手指要抠“卓仁金”的字,慌乱中清晨被踢了一脚,陈维从地上爬起来又往墓碑上踹了一脚,清晨倒在地上,他看见陈维愤怒到浑身发红,脸上流着眼泪,不知道疼痛般以拳头疯狂砸着石碑,陈维凄惨地大叫着,像在发泄着巨大的痛苦。清晨爬起来抓住了他自残的双手,他的手都红了,幸好只有擦伤,没有出血,陈维脱力般跪了下来,无助又可怜地哭喊起来,清晨轻轻将他抱住,软下声音安慰他说:“没事了……没事了……” 清晨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他,清晨甚至不清楚他身上背负了什么,贸然劝说一个人冷静下来是很自私的,“死者为大”也只是一厢情愿,陈维不是来祭奠爸爸的,他是来确认爸爸的死亡的,只有在确认不会再受到惩罚之后,才敢把心底里压抑的愤怒和委屈发泄出来。 临近闭园,墓园里没什么人,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也不会惹来关注,清晨跪在地上跪得膝盖都酸了,陈维哭肿了眼睛,脸色很狼狈,他慢慢平复下来,靠在清晨的肩膀上一抽一抽地喘息,清晨感觉他肯定累了,便跟他说:“我们回去吧。” 那束黄菊花散掉了,花干被踩扁了,花瓣吹了一地,爸爸的墓碑却还好好地立着,隐藏于一大片望不到边际的黑色墓碑群,清晨感觉以后都不会有人来看望他了。 他们回去了,陈维坐在副驾驶位上,脑袋贴在车窗上发呆,清晨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带他去了别的地方,路越走越偏僻,当清晨把车停在停车场里,周围都没有几盏灯,陈维看向窗外,问道:“这是哪?” 清晨轻车熟路地带他走进了一条巷子,在巷子里转几圈后就到了一条居民楼里,居民楼的一楼都开着饮食店,这是一条全是本地人的小吃街,三三两两的人坐在塑料板凳上吃宵夜,各种煎炸烤煮的香味混在一起,让人很有胃口。 清晨说:“我是无意间找到这里的,没什么人,东西也好吃。” 清晨去了一家烤肉店,老板是个有些胖的中年人,一看有客人来了就站起来了,清晨问陈维吃辣吗?陈维说可以吃一点点。清晨点了一盘羊肉串,一盘猪肝鸡杂,两串烤翅和两碗双皮奶,全部摆上来时陈维咽了咽口水,清晨高兴地说:“吃饭吧!” 陈维吃得很快,他很少吃这些垃圾食品,老板只洒了一点点孜然和辣椒碎,既不会很辣,也没有很咸,肉很新鲜,烤的火候刚刚好。老板在这里开了五、六年的烧烤店,热闹的时候能把店里的凳子全坐满,现在过了晚饭时间,老板正无所事事地窝在墙角看新闻,店里回荡着主持人抑扬顿挫的声音。陈维吃完了所有烤串还有点意犹未尽的样子,清晨又点了一盘烤茄子和半打蒜蓉鲍鱼,他也很快吃完了,清晨拉着他换了一家店吃刨冰,他一个人吃了两个人的分量,脸上才有了充实满足的笑意。 美食会驱散灰暗的情绪,清晨见他心情变好了,便跟他说:“我们去走走吧。” 他们沿着弯曲的小巷往前走,小巷的出口正对着一间人民公园,免费门票,里面大多是老年人带着小孩来玩,墙边还有钓鱼的充气鱼池和五彩斑斓又吵闹的儿童电车,大家的生活都普通又平凡,陈维看着那些拿着发光塑料玩具打闹的小孩,感觉自己的人生也善良了起来。 清晨点了一杯水果茶和一杯奥利奥珍珠奶茶,冰凉凉又甜腻腻的奶茶塞给了陈维,陈维平时在家里也会点外卖,但爸爸对他的饮食管控很严格,所以这是他今年的第一杯奶茶。 陈维拿着奶茶跟在清晨后面走,清晨每次都停下来等他,走着走着陈维就自己会快步跟上清晨的步伐,与清晨并排同行。清晨以前来过这里看民俗表演,那时候锣鼓喧天,到处都是红和金色的装饰,而现在寂静了些,平静地走走也好,反正吃完饭就是要散散步的。 公园里面有一片猴子山,被高高的铁围栏围住,只有两盏路灯照进坑洞里,能看见里面有两只大猴子,山脚下还有深绿色的积水,积水里浮着烂掉的水果和包装袋垃圾,估计是没有素质的游客乱丢进去的。清晨扶着栏杆往下面看,陈维也好奇地低头看去,清晨说:“我一年前来过这里,那时候还有一只小猴子爬来爬去,现在应该在洞里睡着了吧。” 陈维莫名被触动了,说:“小猴子?在这里面长大的吗?” 清晨说:“是吧,挺可怜的。” 周围没有树荫,正午的太阳会直接照进坑底,这离奇酷热的天气,猴子身上的毛发又多,肯定非常难熬。 清晨的视力很好,能看见假山下面的昏黑山洞里有一团东西,估计就是那只熟睡的小猴子,猴妈妈正坐在洞口外面搓着自己身上的毛发。 陈维喃喃自语道:“那还不如杀了它呢……” 陈维抬头看向清晨,清晨察觉到他的目光,便也对上他的眼睛,陈维的神情在犹豫,嘴角抿了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清晨问:“想回去了吗?” 很奇怪地,陈维突然问道:“你是不是想知道地下室里有什么?” “你不是告诉我了吗?一些古董……” 陈维打断道:“不是……是一些……” 陈维说不出来,他摇摇头说:“你跟我回去看一下吧。” -------------------- 番外里的小陈很会说谎话,说谎脸不红心不跳的那种。(生活所迫) 第121章 番外B(五・完) ================================= 清晨看了眼手表,已经晚上九点了,他问:“现在吗?” 陈维肯定地说:“对,就现在。” 其实去一趟也不是很久,开车十五分钟就到了,只是陈维为什么这么执着呢…… 反正明天也没什么事情做,晚些回去也没事,清晨答应道:“好吧,现在走吧。” 陈维又坐在了副驾驶位上,他这次精神了很多,神情坚决又有些哀伤。清晨也觉得那地下室里不可能只有贵重东西,如果是古董宝石这些,应该会放在显眼的地方彰显自己的地位才对,而且爸爸都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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