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陈泽告诉我,我患有罕见的一种病,一种忘记一切的病。 每周一醒来,我就会变回24岁的江柠,记忆停滞不前。 硬盘里存着他带我游玩、求医、订婚的视频。 看似幸福满溢,却在我脑海中留不下半点痕迹。 “江柠还在呢,你就不能注意点?” “怕什么,明天周一,她醒了不还是什么都忘了?” 陈泽的回答,让我心如坠冰窟。 “这样不是更有意思吗......” 他搂着我最亲近的闺蜜,两人毫无顾忌地在我面前亲昵,全然不避讳。 三年来,这幕不知重演了多少次。 我拼命跑出去,泪水模糊视线。 直到路过一家文具店,我像抓住救命稻草。 买了一把美工刀,在手臂上颤抖地刻下三字。 “离开他。” 1. “早安。” 刺鼻的消毒水味钻进鼻腔,头痛如重锤砸下,我疼得几乎昏厥。 我茫然看向身旁的陈泽。 “我知道你现在很乱,先冷静下来,看看这个硬盘吧。” 我的记忆定格在车祸那天。 高速路上,前车急刹,陈泽猛打方向盘。 不是为自保,而是为护住副驾驶的我。 他撞上护栏,险些丧命,我却几乎毫发无伤,只伤了脑子。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是穿着病服向我求婚。 我不忍再看,一头扎进他怀里。 抬头时,却在他眼中捕捉到一抹难以察觉的疲惫。 瞬间,不安如藤蔓,紧紧缠住我的心。 为何偏是这种怪病! 一个永远不变的爱人,真是他想要的吗? 他会......厌倦我吗? “怎么换病房了?” 护士领进一个熟悉身影,我最好的闺蜜,许晴,求婚视频还是她拍的。 我以为她是第一时间来看我。 可她进门却越过我,自然地搭上陈泽肩头,艳红指甲在他深色外套上格外刺眼。 “陈泽,公司有急事要你处理。” “柠柠我来照顾就好。” 陈泽不动声色拨开她的手,歉然看向我。 “江柠,待会儿让许晴送你回家。” 他俩何时这么熟了? 她向来瞧不上陈泽。 我每次吵架,她都劝分,说陈泽配不上我,怎么现在在他公司做事? 我皱眉,陈泽匆匆在我额头一吻,叮嘱许晴让我看完视频。 “知道啦,你去吧。” 许晴笑得轻松。 这两人,一个是我未婚夫,一个是我多年好友,可我却觉得自己像个外人。 病房里,只剩视频的声音。 我不敢漏掉任何细节,拼命将幸福画面刻进脑海,试图找回与陈泽的联结。 一时忘了输液,血液倒流,染红管子。 “晴晴。” “帮我叫护士换药。” 我连喊几声,她才抬头,不耐烦地啧了声。 “真麻烦!” 直到她看手机说有事离开,我都没弄清,她为何对我态度大变。 2. 独自坐出租车,来到陈泽口中所谓的家。 房间陌生得像样板间,难以想象我住了三年。 我深吸口气,拉开窗帘。 抬手瞬间,小臂上刚结痂的疤痕映入眼帘。 赫然写着。 “离开他。” 皮肤周围还泛红,显然刚纹不久。 我何时喜欢纹身了? 我疑惑拨通陈泽电话,无人接听。打到公司,电话很快接通,却传来不耐烦的咒骂,随即挂断。 “你有完没完?每周一都来问这问那,我也有工作,你不能消停点吗?!” “我......” 莫名挨了一顿骂,陈泽电话仍无人接,我有些失落。 镜中自己,肤色暗沉,眼袋明显,与记忆中的我判若两人。 不该是这样...... 我从床底翻出蒙尘的化妆盒,一番收拾。 直到天黑,陈泽未归。 泪水滑过精心化的妆,我看着颓丧的自己,猛地扫落桌面化妆品,忽觉可笑。 这是在干什么? 离了陈泽就活不下去了吗? 瓶罐散落,露出化妆盒底部,赫然写着。 “离开他。” 脑子轰然炸开。 今天第二次看到这话。 撩起袖子对比,字迹一致,是我的笔迹无疑。 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谁? 客厅有动静,我下意识冲出去,果真是陈泽,却不止他一人。 还有许晴。 与白天不同,她换上贴身礼裙,光彩照人。 “哟,哭了?” 她瞥我一眼,将昂贵手包扔沙发上,径直走向主卧。 “好累,我先洗澡。” 信息太多,我一时无措,只能求助陈泽。 他与三年前变化不大,更添几分成熟魅力。 可这张淡然的脸,我却觉陌生得可怕,生不出半点亲近。 他叹气,朝我伸手。 触及我手臂的瞬间,不知为何,我下意识弹开,留他一双手僵在空中。 “许晴住过来是为了照顾你。” “别多想。” 我失忆了,又不是失智,需要她专门搬来照顾? 3. 躺在床上,我百思不得其解。 许晴敲门,态度与刚才判若两人,在我身旁放了杯水。 “柠柠,该吃药了。” 她盯着我,像我不吃,她就不走。 陈泽坐在沙发上,看看她,又看看我,最终点头。 “医生开的,吃吧。” 这晚,我睡得极沉。 再醒来,身旁已凉透,陈泽早走了。 许晴在门口对镜检查妆容,比红唇更显眼的,是低领遮不住的暧昧痕迹。 我没记错,昨晚她脖子还是白的。 一夜之间,怎会...... 我眯眼抬手示意。 “你脖子......” “哦,差点忘了。” 她拿丝巾系上:“陈泽催了,我得快点。” “别误会,我们去见客户。” 许晴对我轻笑。 正午阳光洒在她身上,我却觉后背发寒。 下午,许晴发消息说会和陈泽回来吃饭。 可直到半夜,两人才姗姗归来,满身酒气。 陈泽看着一桌未动的饭菜,皱眉: “你没吃?” “瞧我这记性!” 许晴眨眼,娇嗔地看向陈泽: “我忘了告诉江柠,我们不回来吃饭。” “没事,她自己蠢。” 没多久,许晴又端来水,催我吃药,陈泽依旧默许。 “必须吃吗?” 我问陈泽。 他坐暗处,看不清神色,片刻后点头。 我蠢,但不会蠢两次。 昨晚睡得太沉,我已起疑。 我当着他们把药放进嘴里,等许晴满意离开,我迅速吐出舌下的药片。 这次,我清楚看到。 许晴指尖若有似无地划过脖颈痕迹,挑衅地瞥了陈泽一眼。 我闭眼,心跳如擂鼓。 没多久,陈泽起身,脚步靠近,又远去,出了房门。 我拖着沉重步伐跟上,感觉世界像个巨大谎言。 昨天,我还有童话般的爱人,今天却如当头棒喝,一切成空。 陈泽将许晴狠狠压在沙发上,肆意索取,像电影里热恋的情侣。 我终于明白她那些痕迹的由来。 陈泽余光瞥见我,眼中的炽热瞬间熄灭,伸手替许晴理了理衣领。 气血上涌,我冲上去甩了他一耳光,气得发抖。 4. “为什么?” “我哪里得罪你,要这样糟践我?” 手臂的纹身,化妆盒的提示,许晴的痕迹......一切豁然开朗。 久病无孝子, 何况一个无血缘的男人! “我说去房间,你非要在客厅。” 许晴心疼地抚他脸颊:“这下好了,才周二就露馅了。”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觉荒谬,难以想象三年里我经历了多少次这种事。 陈泽朝我走来,眼色晦暗。 “求你,放过我......” 身体先动,我如触电般躲开。 却未及门口,被他扯回,从身后紧紧抱住。 “别走。” 我抖如筛糠,他轻抚我后背,神情温柔。 恍惚间,昔日的陈泽似又归来。 “这些年我过得很痛苦......” 他收紧手臂,像怕下一秒失去我。 “这三年,我带你去了18次游乐园,看了6次日出......” 他自嘲一笑:“虽然你都不记得。” “刚才不是你想的那样,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陈泽难得哽咽,我心也猛地抽痛。 越是深情,越觉恶心。 许晴适时插话。 “让我和柠柠聊聊。” 她用专属语气唤我,给陈泽使了个眼色。 他回房,默契地未打扰。 许晴叹气,坐我身旁。 她沉默许久,犹豫地拿出一张病历单,上写她的名字。 她走后,我久久平静不下来。 许晴怎会得胰腺癌? 我们聊到深夜,次日醒来,家中空无一人。 许晴说,她一直暗恋陈泽,比我喜欢他还早。 但因自卑,从未对人提起。 在她眼里,陈泽是天边月亮,高不可攀,而我是她最好朋友,最配得上他。 自从我追陈泽,她便决意埋藏年少心动。 直到确诊胰腺癌晚期...... “柠柠,我没多少日子了。” “这段时间,我会找个安静地方,独自过完余生。我死后,你要和陈泽好好过......” 我看着病历单,五味杂陈。 对许晴,我无恨,无论她是否故意背叛,都无意义了。 她要死了。 但我仍决定离开。 趁家中无人,我迅速收拾行李,却找不到护照。 我四处翻找,翻出一个破旧笔记本。 封面赫然三字。 “离开他。” 第二章 5. 我颤抖着翻开,纸张泛黄,比化妆盒底的字更久远。 第一页寥寥数行,却触目惊心。 后面几页,字迹愈发潦草,看来这本子被我断续发现多次。 每次,我都留下几句话。 陈泽给我的硬盘,加上这笔记本,才是我这三年的全部真相。 每页都是我绝望的呼喊。 却无人回应。 没护照又如何,至少得先逃离这地方。 我没拿行李,轻装出门,大门却怎么也打不开。 明明昨天快递来时,我还开过。 我急得满头大汗。 慌乱中从客厅窗户往外爬。 可窗户也被外锁封死,毫无缝隙。正要用花瓶砸窗,大门开了。 是许晴。 “真晦气,又打断我约会。” 她拿着手机,屏幕上是客厅监控,高清镜头下,我的举动一览无余。 “你若真有胰腺癌该多好。” 我冷笑看她,嗓子发紧,声音沙哑。 她远远将包砸向我,精致的脸逐渐扭曲,撕下伪装,恶狠狠瞪我。 “你算什么东西!?” “不就仗着家里有钱,想摘星星都给你买下来,陈泽不就是被你这么弄到手的?” 许晴对我积怨已深,我不明白她为何恨我至此,还要假装姐妹情深。 “你以为陈泽真爱你?” “若不是你家那点投资,谁稀罕哄你,还哄了三年。” 她歇斯底里抖出底牌。 无非仗着我失忆,就算揭穿他们,几天后我又忘得干净。 但只要我能走出这门,一切都会不同! 我冲向许晴,将花瓶砸向她,却被一只大手截住。 花瓶落地,碎了一地。 陈泽护住许晴,眼里满是厌恶。 “闹够了没。” 我失去所有筹码,瘫倒在地。 之后几天,我被限制在房间。 陈泽每日来看我一眼,却一言不发,像只为确认我死活。 “陈泽,杀了我吧。” 我平躺床上,泪水浸湿枕头。 我当然不想死,为钱他也不会杀我,只是想试探他还有几分人性。 他果然愣住,沉默许久,只留一句。 “我不会让许晴再伤你,后天是周一,我们重新开始。” “睡吧。” 重新开始? 事到如今,他还以为我信他的鬼话? 6. 次日,许晴独自在家,开门让我给她做饭。 “反正你闲着,若我心情好,或许让你给家里打个电话。” 不提还好,一提家人,我对她恨意滔天。 我爸妈待她不薄,虽不比亲生,也差不远。 即便移民国外,每次寄礼物,有我一份,必有她一份。 “不怕我毒死你,就让我做。” 我破罐子破摔,反正她不会真让我联系家人,放我出来,不过是折磨我。 我转身回房,许晴一把揪住我头发。 “贱人!” 我用力挣脱,却失了重心,狠狠摔下楼梯,重击之下昏了过去。 身下被温热液体浸湿,视线模糊。 恍惚间,陈泽慌乱冲来,脸色紧张,像三年前车祸时。 无数画面涌入脑海,走马灯般重现这三年的点滴。 “江柠,嫁给我。” “叔叔阿姨,我会照顾好江柠。” “你不能体谅我吗?我也有生活!” “挂了,我在加班。” “许晴是你最好朋友,你怎能对她动手!” “江柠,别让我恨你。” ...... 7. 再睁眼,仍是熟悉的纯白天花板,这次,我记起三年所有细节。 陈泽如往常般握我手。 “江柠,你醒了。” “我知道你现在很乱。” “先冷静看看这硬盘吧。” 这次,看着他的脸,我未落泪,眼里只有压不住的恨。 他怎敢? 与许晴联手骗我三年! 每逢七天,因他的背叛痛哭时,他是否暗自偷笑? 他细心为我插上硬盘。 我久未动,他骨节分明的手覆上我手腕,嗓音温柔蛊惑: “别怕,我陪你看。” 这是陈泽为我定制的牢笼。 “头痛,不想看。” 无需再看。 每个细节,每个谎言,我都亲历。 他未料我如此反应,温柔僵在脸上,叫来医生。 我不会再傻到让自己陷险境。 国内无亲人,只能等爸妈回国再打算,以防陈泽再有过激举动。 医生提问,结合脑部CT,告诉陈泽我未好转。 我松了口气。 陈泽也松了口气,削了个苹果,切成小块喂我。 新来的护士都说我命好,有个这么贴心的未婚夫。 我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一阵恶心。 若他知我恢复了所有记忆,会作何感想? 最后,他还是守着我看完硬盘。 “陈泽。” “你会后悔和我订婚吗?” 订婚视频我看过无数次,这次却首次注意到。 陈泽为我戴戒指时,抬头一瞬,眼神越过我,落在了身后的许晴身上。 她眼眶泛红,紧咬下唇,在陈泽安抚的目光中才慢慢平静。 而两人视线交汇的中间,是无知又幸福的我...... 若他现在说后悔,我也绝不放过他。 “说什么呢?” 他笑着揽我入怀,见我神色认真,又正色道: “从不后悔。” 医生说我脑后伤无大碍。 陈泽让我回家休养,我拒绝了。 那个所谓“家”,实在没必要回去。 他只得顺着我。 “陈泽,我手机呢?” 他放下手头的事。 “忘了说,你晕倒时手机摔坏了。” 他脸色平静:“改天带你买新的。” 我哦了声,没再说话。 想断我后路? 他千算万算,没料到我能恢复记忆,不再受他摆布。 正想着他走后找谁借手机,他悠悠开口。 “乖乖,等我忙完这项目,我们去国外定居好吗?” 他轻抚我头发,像我失忆前承诺的那样。 “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想爸妈了,不如我们卖掉公司,住到他们身边?以前是我不对,总让你在我和父母间选。但这三年我想通了,只要和你在一起,没什么是放不下的。” “之后我们结婚,好吗?” 他不知从哪掏出戒指,套上我无名指,直视我。 这次,我的倒影填满他眼底,像容不下其他。 又是什么花招? 8. “陈泽?” 许晴站在门口。 “你们要结婚了?” 陈泽在我床前忙碌,一会儿找护士,一会儿倒水,自始至终没看许晴一眼。 她指甲狠狠掐进掌心。 “这太突然了,没想到你们这么快要结婚。” “哈哈,是吗?” “我也觉得挺突然。” 我尴尬一笑,在许晴眼里却成挑衅,她猛地打翻我手中水杯,玻璃碎了一地。 “我不同意!” 我翻了个白眼。 这俩演戏前没对词吗? 陈泽骗我的话她也信,还这么毫无遮掩地崩了。 “我和江柠结婚,需要你同意?” 陈泽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冷漠: “我们不仅要结婚,还要定居国外。以后别再纠缠......江柠,她没你这种朋友。” “定居?”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没等到解释,哭着跑出去。 “你不去追?” 我一脸看戏,刚要剥个橘子,伸脚却被陈泽握住。 “小心。” 他蹲下收拾玻璃碎片,眉头紧锁。 按惯例,他一会儿会找借口去哄许晴,我也能借机联系家人。 可直到夜里,他没走,反而让人送来被子,像要留宿医院。 “陈泽,你工作不忙吗?” 我试探开口。 “忙的话我自己能行,不用总陪我。” 他背对我,没回应。 我深吸口气,从后环住他腰,酝酿半天,才挤出一句好话。 “老公?” 他身体一僵。 以前,我常这样逗他。 从最初的耳根发红,到后来无动于衷。 “你叫我什么?” 他转过身,昏暗灯光下神色难辨。 “呃......” 没等我回答,他一把将我拥入怀,语气闷闷: “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不会让你后悔。” 他这是? 我还没回过神,他看了眼手机,拿起外套出去,说公司有急事,明天再来看我。 不用猜,定是哄许晴去了。 我轻松借到手机。 将这三年的事编辑成短信,发给爸妈。 收到回复后,我满意回到病房,却见一个不速之客。 “许晴?” 陈泽不是去找她了吗?怎会独自在这? 9. 见我进来,她慌张起身。 “柠柠......” 听到这称呼的一刻,我大概猜到她想干什么。 她欲言又止,扭捏地掏出一张化验报告,没上次铺垫直接递来。 “其实,我得了肝癌。” 一次比一次严重。 我差点笑出声。 “然后呢。” 反正我已联系上家人。 爸妈说表哥正在国内,已通知他立刻赶来,我无需再与许晴虚与委蛇。 许晴未料我毫不动容,仍硬着头皮说下去。 “下周一我要手术,医生说成功率不足百分之一。” 她自嘲一笑。 若非我恢复记忆,面对这精湛演技,怕是又会信她鬼话。 “其实......我一直瞒着你。” “我喜欢陈泽很久了!” 许晴说出这话,眼里毫无波澜。 她真喜欢陈泽? 还是单纯享受践踏我的快感? 她滔滔不绝讲她如何爱上陈泽,我失忆三年,她如何痛苦挣扎。 老戏骨了,我对她的话毫无兴趣。 直到一句让我猛然回神。 “你能......把陈泽让给我吗?” 饶是如此,我仍被她惊到。 许晴忙解释。 “别误会。” “我只想让他陪我到手术室。” “可以吗?” 她恰到好处抬头,让我看到眼里闪烁的泪光,像我一拒绝,泪水就会落下。 “当然。” 我握住她手:“你死了,我都不知怎么活......” 真死了,我得放两挂鞭炮。 许晴兴奋地抱住我。 我假装没看见镜中她得逞的神情。 她前脚走,表哥周然后脚到。 一身干练西装,发丝不乱,此刻却气喘吁吁站在门口,像被鬼追。 “哥,你这是......?” 他一个箭步上前,紧紧抱住我。 “姑姑都告诉我了。” 片刻后,他察觉尴尬,轻咳松开,转了话题。 “我们家怎出了你这恋爱脑?” 10. 确实。 三年前我恋爱脑,不然不会信陈泽的鬼话。 “周然!我都这样了,你还说我......” 我指着头上的绷带,满脸委屈。 他脸色一沉,从包里掏出一份合同。 “签了吧,早到期了。” 是收回陈泽公司债券的通知。 签下后,爸妈以我名义投的钱将全数收回。 “我查过,他公司最近资金流动大,根本拿不出这笔钱,只能卖公司。” “这些,本就不该归他。” 周然拿起合同,瞬间冷静专业。 他毕业就被国外顶尖律所挖走,三年前已是合伙人,还来办这小案子真是难为他了。 我看着合同上的金额。 公司初创,这笔钱对如今的陈泽无异于釜底抽薪。 我利索签字,想到与陈泽再无瓜葛,心头竟轻飘飘的。 一切结束了。 我披上外套,与周然离开。 刚到停车场,一辆熟悉的车停在前方。 是陈泽。 他摇下车窗,熬夜后的脸略显疲惫,眉头紧锁。 “周然?” 他们见过一次,在我那荒唐订婚礼上,周然还留了瓶好酒,说等我结婚时开。 看来喝不下了。 陈泽质问未出口,周然一把将我拉进他车里。 他径直开车离开,开远光灯冲路中间的陈泽闪了闪,摇下车窗。 “滚开,别逼我撞你。” 头回听周然爆粗,想必气急了。 我心底却无波澜。 三年已将怒火与不甘消化殆尽。 陈泽不打算放手。 他走到副驾驶窗前,用力拍打,我朝周然点头,他叹气才将窗降下几厘米。 “陈泽,我要出国了,当初留下......” “是个错误。” 我确实恋爱脑。 至今仍信他当初真爱我。 也坚信,感情变质便无挽回余地。 “你和许晴的事,我全知道,恭喜你们,不用在我面前装了。” “以后,你们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 这不是首次拆穿他与许晴。 陈泽怔在原地。 以往他厌烦我的纠缠,从未见他露出如今这般痛苦神情。 “哥,走吧。” 陈泽目送我离开。 车到转弯处,身后传来一声怒吼,伴着玻璃碎裂声,警报随之响起。 “哥开快点,不然保安还以为我们偷车。” “还有心思开玩笑?”他习惯性想敲我头,因绷带收手。 “你知不知姑姑他们担心死了,若我不在国内,他们只能报警,把你那未婚夫抓起来。” 我心虚不敢言,酝酿许久拨通爸妈电话,第一秒就接通。 本以为会挨骂,可对面只哭着看我,说恢复就好,再不会让我受罪。 11. 次日,周然另找医院,非让我全面检查。 “哥我没事。” “医生说头是外伤,两周拆线就行。” 他白我一眼,像看傻子。 “陈泽找的医生,你还敢信?” 我无言以对。 里里外外检查后,直到医生亲口说我没事,周然才松气,给爸妈报了平安。 我拿着诊断报告,上写:病人大脑功能恢复良好,已达临床康复标准。 “我真的......好了?” 简简单单几字,对我意义重大。 “还质疑我的诊断?” 主治医生沈川是周然大学校友,不像周然严肃,说话总带笑,没半点专家架子。 高兴之余,诊断书右上角的医院标志引起我注意。 再细看,整张格式无比熟悉。 这不是...... 许晴癌症诊断书的医院! 我翻开许晴朋友圈,找到那条仅我可见的诊断报告,递给沈川,得到肯定答复。 许晴的诊断书,确是这家医院样式。 不巧,主治医生外派国外,暂联系不上,一时无法验真伪。 我有了主意。 许晴家是双职工,家教严苛。 她母亲控制欲极强,传统又固执,许晴从小吃尽苦头,这些年对她妈避之不及。 若她家知道独女得了癌症,会怎样? 签证还需时间。 加上周一要出席陈泽公司股东大会,出国计划暂缓,我住进周然家。 日子渐平静,我无需再怕一觉醒来记忆重置,面对无尽谎言。 也不用被许晴利用,一次次信她癌症鬼话。 没两天,沈川发来消息。 鱼儿上钩了。 12. 我介绍许晴妈拿着诊断书找沈川。 同一家医院,数据又新,沈川当即给出化疗方案。 许晴妈喜出望外,觉得女儿有救。 不管许晴怎么说,非拉她化疗,逼她签了同意书。 临治疗时,许晴被化疗针管吓尿,哭着求护士放过她。 沈川还发来那根吓哭她的长针管,我忍不住笑出声。 周然瞥我手机,冷冷道: “那小子跟你说什么,笑这么开心?” 我忙回消息,没理他。 “你别管。” “好好好,又不让我管。” “上次不管,你死活要嫁陈泽,这次不管,被那小子骗得底裤不剩,别哭。” 瞒他策划这出确实不对,但沈川是他朋友,我才放心。 “他哪有你说得那么吓人。” “死恋爱脑......” 许晴最终承认,她伪造诊断书,根本没癌症。 她爸赶到,又是一顿拳脚,随后带她回老家管教。 有我提前招呼,医院怎会放过她,当即报警扣下。 周然说,许晴这情况,最多判三年。 “哥,看你了。” “现在知道找我?” “你和姓沈的合谋时怎不想我?” “这不是怕你担心,周一股东大会还得靠你。” 周然哼了声,未追究。 本是对陈泽公司的借款到期,收回天经地义,没太多说法。 可周然总说没这么简单。 果然,我以董事身份,在陈泽及股东面前拿出赎回债权文件时,有人坐不住了。 “公司现在这么难,凭什么你说拿走就拿走?” “对!你一神经病,没权签这文件!” 陈泽坐上首未开口,只远远看我。 “小妹妹,还是叫你监护人来再说拿钱的事吧。” 此言一出,引来哄笑。 陈泽瞥那人一眼,起身。 会场瞬间鸦雀无声。 看来这些年,他在公司颇有建树,连老股东都看他脸色。 他在众人注视下,一步步走向我。 “钱你全拿走。” 陈泽盯着我,嗓音沙哑:“那本是你的,是我对不起你。” 没想到他这么痛快。 圈禁我三年,对我早无感情,不就图钱?怎会轻易还? 我怕有诈,与周然对视,他拿出一叠文件,交助理分发给每位股东。 包括陈泽。 那是沈川开的诊断书。 “现在,你们还有异议?” 陈泽紧攥纸张,反复看几遍,颤抖开口: “你是......何时恢复的?” “不重要。” 我摸了摸后脑发痒的伤口,那是陈泽留下的教训,也是转折。 “重要的是,按时打钱。” 说完,我离开会场。 这次,陈泽未拦我,也未歇斯底里,纵使脸皮再厚,也说不出挽留的话。 可我还是小瞧他。 13. 几日后,他现身机场。 一身黑大衣,不似几天前颓丧,像是精心收拾过,却仍笼罩阴郁。 远远看去,我还以为被鬼缠上。 “来送我?” 不怪我自作多情,他资金链断裂,被上家追款,公司已破产,本人还被限出境。 许晴也入狱。 他现身,只能是送我。 “嗯。” “我来给你这个。” 他伸出手,将冰凉钥匙放我掌心: “我没骗你,之前真想陪你出国定居,但现在......” “这房子,算庆祝你康复的礼物。” 陈泽静静站着,眼底波涛汹涌,说不清的情绪,我心头一震。 “我和许晴,从没感情,两人都是。” “我知她对你做了很多坏事,可你每周一醒来,总重置成从前的模样,天真,开朗......渐渐地,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没想到,每周一你醒来,对我态度渐变,不再依赖,甚至想逃。” “我彻底慌了......” 荒谬感涌来,我冷笑。 “这就是你伤害我的理由?” “对不起......” 登机时间将至,我决然转身。 透明电梯缓缓上升,我回头看地上的陈泽。 他何时变成这样? 但这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我的未来,我触手可及的希望。 爱恨已去,徒留山川成灰 ----------------- 故事会平台:星球故事会 ----------------- 婚礼前三个小时,未婚妻说不用去接亲了,转头和沈逸辰领了证。 我忍受着宾客们的流言蜚语,未婚妻的小姨乔妍却推开了酒店的门。 她带着最豪华的迎亲车队,献上九千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说她暗恋我多年,做梦都想嫁给我。 我感动她拯救我的难堪,当即点头同意。 结婚三年,乔妍流产七次,好不容易才又怀上孩子。 她高兴地踮脚吻我,说她一定好好安胎,生下我们爱情的结晶。 怀孕三个月,我却撞见她和私人医生谈话: “沈总,和前七次一样,堕胎药已经帮您放到牛奶里了。” “我不明白,您都愿意为沈亦臣献出卵子,为什么却不想生下先生的孩子?” 乔妍自嘲笑道: “只有生下继承人才能接手集团,乔可可不能生育,我怎么舍得逸辰以后受苦?” 原来所谓深情的誓言,不过是一场谎言。 既然这样,我离开就是。 …… “您这样做,不但是放弃成为集团下任董事长的机会,还失去了您和先生的七个孩子。” “您一直让我伪造表小姐的体检报告,她还不知道自己肚子里的是您和沈逸辰的孩子,将来孩子出生,也不能叫您一声妈妈,真的值得吗?” 乔妍的表情深情又怅然: “那又怎么样?既然当初没能让逸辰娶我,我就护好他下半生的幸福,谁也不能破坏,哪怕是我和南风的孩子。” 医生有些犹豫: “可您已经流产七次了,再来一次,我怕您以后都不能再有孕了,先生那么期待这个孩子……” 乔妍抿了抿唇,半晌说道: “没关系,他有我陪着就够了。” 我握着书房门把手的手背青筋鼓起,不受控制地颤抖。 在乔妍发现我之前,失魂落魄地跑回卧室,滑坐在地。 我一直以为是自己身体有问题,所以乔妍才坐不住胎,导致三年里流产七次。 而乔妍的母亲早就放出话,不管是她还是外孙女乔可可,谁先生下继承人,谁就能成为集团下一任董事长。 为了不让我怀疑,她连避孕措施都不肯用。 我还觉得是自己拖累了乔妍,心存愧疚。 原来那些深情的盟誓,不过是一场谎言。 在他眼里,我也好,我那些死去的孩子也好,都不过是沈逸辰幸福之路上的障碍罢了。 “南风,怎么坐在地上?” 乔妍走进卧室,赶紧将我扶起,一脸关怀。 “没事,刚才胃有点难受。” 她心疼地帮我捋着背,让我呼吸舒服些: “老公,这段时间你照顾我辛苦了,下次难受的时候,记得喊我,别自己忍着,我会心疼的。” “我怀孕以后总睡不好,医生说热牛奶可以助眠,将来等孩子出生,你可得替我好好打他屁股一顿,让他不心疼妈妈。” 看着那杯牛奶,我心中泛起一阵疼痛,我真的还能看见自己的孩子吗? 之前乔妍每次流产前,也是这样,乖乖地按照医嘱,一顿不落地吃孕妇营养餐和对胎儿有益的补品。 我以为她和我一样期待孩子的降生,没想到那是杀死孩子的屠刀。 “老婆,你从来不喜欢牛奶的味道,别喝了好不好?” 乔妍无奈一笑,语气却不容拒绝: “南风,别闹,医生说了,越不喜欢吃什么,说明身体里就缺少什么。” “我要是睡不好,宝宝也休息不好,你不是最喜欢他了吗?为了你和咱们的宝宝,我必须喝。” 她毫不犹豫地将牛奶一饮而尽,不给我任何阻止的机会。 乔妍,你就那么怕我的孩子会挡了沈逸辰的路吗? 还是说,在你心里,只愿意和他拥有孩子。 我绝望地闭上眼。 不到半小时,药效就开始发作,乔妍痛得蜷缩在床上,疼的满头大汗。 她前脚才给私人医生打完电话,后脚人就进了门,分明是早就等在外面的。 即便已经经历过七次,可再一次失去孩子,我还是心如刀绞。 神思恍惚间,我听到医生说: “先生,沈总这次流产,比之前每次出血量都大,恐怕彻底伤了身体,再也不能生育了。” 我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去,双手冰冷。 乔妍什么都没说,红着眼圈,愧疚地看着我: “南风,你放心,就算咱们没有孩子,我也依然爱你,我会照顾你一辈子。” 从小被人捧着长大的女总裁,不顾自己刚刚流产,将我的手捧在心口,心疼地用体温帮我取暖,睡觉时也不肯松开。 深夜,熟睡的乔妍轻声说着梦话: “逸辰,别怕,我一定会帮你得到幸福。” 忍了许久的泪水在这一刻彻底决堤。
相关推荐:
毒瘤
我可爱妻子的编年史
成人爱情故事集|魁首风月谭
要命!郡主她被庶女拐跑了
主角周铮宫檀穿越成太子的小说无错版
作恶(1V2)
莫求仙缘
[综漫] 当隐队员的我成为咒术师
高门美人
相亲对象是老师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