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看天,然后轻声进了去。 这个时候,该做午餐了。 出去玩时,她们在外面吃,在家时都是她自己做。 她享受着现在的一切,也满足于现在的一切。 她会安稳的走过这未来的每一日。 冰箱里放着新鲜的食材,林帘拿出来洗净,该做什么,该先做哪样,她始终有条不紊,动作不紧不慢。 “呀!下雨啦!” 小丫头的惊声传来,林帘抬头,看窗外。 天没有暗,和刚刚一样明亮,但这雨却落了下来。 一颗颗,清晰的肉眼可见。 昨天她便看了今天的天气,说今天会下雨,所以她没有带着湛可可出去。 而今晨起来,天气极好,看着不像下雨的样子,现在亦是。 但这雨确确实实落了下来。 天气没说假。 低头浅笑,把手中折好的菜放菜篮里,清洗了下手,把手擦干,她转身出去。 可突然的,她脚步停下,面色一瞬变白。 疼。 很疼。 心口那突然就被撕裂,她无法再往前,就连动一下都艰难。 这样的疼,从没有过。 她眉头皱紧,站在那动也不动。 她想要缓过这股疼,可不行。 疼放大,蔓延到四肢百骸,她身体一晃,下意识向前两步,扶住门框,身子缓缓跌坐在地上。 她弯身,手捂住心口,指节蜷紧。 好疼…… 真的好疼…… 额头渗出细汗,林帘的脸白的吓人。 湛可可的画纸被一滴雨打湿,她抬头看天,便看见一滴滴落下的雨珠,啪嗒啪嗒砸进她眼里。 她赶忙低头,揉了揉眼睛,立刻便把东西往客厅里收。 而团团也跟着跑起来。 不知道是跟她学的,还是在躲雨。 “妈咪说今天会下雨,可可都不相信呢,没想到真的下了!”边跑边说,小丫头动作飞快。 把自己的画架收了,把林帘的画架也收了,小丫头这么来来回回,身上的衣服都湿了大半。 这雨可不小。 就这么一会便沙沙沙的下起来。 小丫头抬头看这天,天还是亮堂,但云朵不见了,只能看见密集的雨,跟一根根细针一样往下掉。 这雨不好看。 小丫头扭头:“妈咪!” 她开心的往这里面跑,找林帘。 很快,小丫头便看见跌坐在地上的林帘,她眼睛瞪大,飞快冲过来:“妈咪!” 小手抓住林帘的手,却触及冰凉。 小丫头呆了。 “妈咪,你怎么了?” 小小的声音变得不稳,因为她看见林帘惨白的脸,甚至那唇瓣都没了血色。 “妈咪,你怎么了,你说话,不要吓可可,妈咪……” 湛可可慌乱的看四周,如以往一般林帘有事就找湛廉时。 可没有湛廉时。 这里没有湛廉时。 她想起来了,爸爸生病了,爸爸不在身边。 怎么办? 该怎么办? 湛可可眼圈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抓着林帘的手摇:“妈咪,你说话,可可害怕……” “妈咪……” 小丫头跪在林帘面前,小手紧紧抓着林帘,不断的叫。 林帘眼睛紧闭,她听见了湛可可的声音,也听出了小丫头的害怕,她想睁开眼睛,想握住这软软的小手,想告诉她不要怕,她没事。 可她太疼了。 疼的她动不了,好似有无数只手抓扯着她,让她疼的连眼睛都无法睁开。 为什么会这么疼? 为什么? 这样的林帘湛可可从没有见过,她真的吓到了,很怕很怕。 “妈咪,妈咪……” “妈咪,你说话,可可怕……” “妈咪……” 湛可可哭了,眼泪跟珠子一样往下掉,她看四周,不断的叫,不断的找着什么。 好似她这样找着,湛廉时就会出现。 而这时,一道声音在她脑中响起。 “可可,爸爸不在时,帮爸爸照顾好妈咪,如果爸爸不在你们身边,妈咪有哪里不舒服,你打爸爸的电话打不通,就给何叔叔打电话,知道吗?” 打电话! 对! 打电话! 爸爸说过的,妈咪有什么事就打电话! “可可……可可给爸爸打电话,可可现在就给爸爸打电话……” 小丫头抽泣着,立刻按亮电话手表,给湛廉时打过去。 第1904章 爸爸! 可这时,一只冰凉的手把她的小手紧紧抓住。湛可可一愣,抬头。 林帘睁开眼睛,看着那肉肉的小手,被她捏住的电话手表,哑声:“妈咪……没事……” 她眼睛很红,却盛着一股力,似执着。 不知道执着的是什么,但也就是这执着让她睁开了眼睛,挣脱了那无数双束缚她的手。 湛可可反应过来,立刻扑进林帘怀里:“妈咪你终于说话了,可可吓死了!” “呜呜……” 小丫头哭了。 身边没有熟悉的人,只有林帘和团团,林帘刚刚那个模样她怕极了。 听着怀里的哭声,林帘手微动,抱住这小小脆弱的身子。 然后,把她抱紧。 闭眼。 外面的雨下个不停,哗啦啦的,倒是给这个古老的城添了抹湿润。 林帘无法做饭,湛可可更是不敢离开林帘,一直抱着林帘,赖在她怀里,不让林帘离开半步。 她怕她这一放开,妈咪就不见了。 林帘没有说什么,坐在沙发上一直抱着湛可可,轻抚她的发丝,看外面落下的雨。 该是乌云密布,该是狂风大作,可没有。 这雨只是静静的下,无关天,无关地,无关这世间所有的一切。 似乎,它下完便不会再有。 “咕噜噜……” 湛可可的肚子响了。 林帘眼睛动了下,低头。 小丫头嘟起小嘴,揉了揉肚子,然后脸更深的埋进林帘怀里,不去管。 肚子里也不能让她离开妈咪。 林帘看这纯黑的发丝,绒绒软软,柔声:“妈咪去做饭,好不好?” 湛可可在林帘怀里摇头,闷闷的说:“可可不要离开妈咪!” “不离开,可可跟在妈咪身边,看妈咪做。” 听见这话,小丫头安静了。 一会儿后,抬头:“可可和妈咪一起做饭饭!” 林帘弯唇:“好。” 时间已经不早,林帘煮了两碗鸡蛋面,便和湛可可一起坐在餐桌上吃。 她没有胃口,把鸡蛋夹到小丫头碗中,小丫头赶忙摇头,把鸡蛋夹了回去:“妈咪吃,可可够了!” 给小丫头煎了两个鸡蛋,小丫头吃的很香。 “不够跟妈咪说。” “嗯!” 小丫头拿着筷子,吃的呲溜呲溜的,林帘看着,心口的那疼似缓和不少。 她夹起鸡蛋咬了一口,一股浓郁的腥味在口中弥漫,转眼间她胃里便翻江倒海。 林帘蹙眉,下一刻她捂住嘴,往洗手间去。 “呕……” 刚吃的东西吐了出来,包括早上的。 她趴在马桶上,胃不断的涌动。 好似要把里面的东西都腾出来。 “妈咪!” 湛可可跑了过来,见林帘这模样,小脸都吓的白了。 但这时她却反应极快,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小手在林帘背上拍,大眼慌的不行:“妈咪……” 林帘说不出来话,她一直吐,直到胃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空落落的,她才软下来。 “妈咪……” 湛可可赶忙抱住林帘,小手紧紧的。 很慌,慌的都在发抖。 林帘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异样,让她无法再像平常一样了。 林帘摇头,握住湛可可颤抖的小手:“妈咪没事……” 她声音哑的不像话,也无力的不像话。 她抓着湛可可,眼睛睁着,满是泪水。 疼,难受,全在她身体里积聚,酝酿,爆发。 “这雨还真是下的突然。” 都灵一家餐厅里,林钦儒刚和友人谈完合作,正准备离开,外面便下起了雨。 无法,他只得坐回来,在那等着雨停。 何孝义站在一旁,此行的合作关乎米兰这边的公司,他与林钦儒同行。 听见林钦儒的话,他看向窗外。 雨水清透,根根落下,在这夏日里别是一番景致。 餐厅里用餐抑或不急着离开的人,都欣赏着这雨水。 悠悠的音乐在餐厅里回荡,倒也让人心安宁。 林钦儒叫来服务生,让服务生送两杯咖啡来,对何孝义说:“坐,站着做什么?” 刚说完,何孝义手机便响。 掏出手机,何孝义看来电,神色动了下,对林钦儒说:“林总,我接个电话。” 林钦儒笑着说:“去吧。” 何孝义拿着手机走远,林钦儒摇头,继续看外面的雨景。 湛廉时的性子怎么样,下面人的性子也大多如此。 稳重的很。 想到湛廉时,林钦儒脸上的笑淡去,神色变得安静。 他已经很久没见湛廉时了,距离他们上次见面,已是去年的事。 就连联系,也是去年的事了。 而有什么工作上的安排,付乘会和他说好。 湛廉时几乎成了一个透明人。 抑或,不存在。 但是,他知道湛廉时的情况,从付乘口中,大概知道。 湛廉时做了他自己该做的选择,去做他认为做的对的事。 他这个朋友,无从置喙。 他只希望,千帆过尽,他们依旧是朋友,依旧能像以前一样坐在一起喝咖啡,淡聊人生。 服务员送了咖啡来,林钦儒道谢,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而这时,何孝义快步而来:“林总,有件事需要您帮忙。” 林钦儒顿住,看神色紧沉的何孝义:“什么事?” 洗手间里,林帘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撑着站起来。 湛可可在哭,很害怕,林帘一直安慰她。 如若不是这样,湛可可肯定就给湛廉时打电话了。 “妈咪真的没事吗?” “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妈咪,我们去找医生叔叔看看吧。” 林帘的脸青白青白的,因为呕吐让她整个人虚脱,就好似随时会倒一样。 这样的时候,湛可可想到了医生,让林帘去医院。 但林帘拒绝了。 她不去医院。 她在医院待的太久,她不想再去医院了。 “不用,妈咪应该是着凉了,睡一觉就好。” 始终牵着那软软的小手,对那满是泪痕的小脸投以安抚的笑。 湛可可睫毛扇动,大眼慌乱的想该怎么办:“那……那……那可可陪着妈咪一起睡觉觉!” “好。” 小丫头稍稍放心,用自己小小的身子扶着林帘,母女俩往楼上去。 这时,叮咚一声,门铃响。 湛可可一愣,下一刻看向院外小门。 雨幕中,一个身着西装的人站在小院外,他撑着一把黑伞,看着这里面。 湛可可眼睛瞬间瞪大,大叫:“爸爸!” 她飞快往外面冲,一瞬就冲进雨幕里,林帘站在台阶下,手抓着扶手,身体僵硬,指节变白。 第1905章 湛廉时,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雨下的很大,尽管如此,天依旧明朗。只是这样密集的雨,容易让人视觉产生错觉。 就如现在的湛可可。 她跑到院外,看见站在外面的人,小脸上的欣喜不见,那兴奋激动消失,有的是呆愣。 穿着西转的人不一定是爸爸,撑着黑伞的人也不一定是爸爸,可能是她不认识的叔叔。 现在,这个叔叔就不是她认识的。 “叔叔,你找谁?” 小丫头睫毛眨了眨,想眨掉眼睛上的雨水,让自己看清站在外面的人。 可这雨水很大,她没有撑伞,怎么看都看不清。 林钦儒看着湛可可,这小小的人儿,白嫩的脸蛋。 他知道,林帘和湛廉时有一个女儿。 是领养的, 但这孩子,却是他第一次见。 以致他现在看见一时间都忘了反应。 听见小丫头的话,看见那肉肉的小手擦脸上的雨水,林钦儒反应过来,把伞撑到湛可可头顶。 这门不高,刚好到一个成年人的胸口,林钦儒手臂一伸,伞便落在小丫头脑袋上方,为她挡下这不断落下的雨水。 而这样的话,雨水便全部落在林钦儒身上,把他的脸,西装打湿。 这下湛可可愣了。 她看清了雨中的人,也惊讶于林钦儒的动作。 小丫头赶忙说:“叔叔,你淋湿了!” 林钦儒温和的笑:“没关系。” “我还没做自我介绍,我是你妈咪林帘的朋友林钦儒,你可以叫我林叔叔。” “如果不相信的话,你可以进去问一下你的妈咪。” 林帘和湛廉时都教过湛可可不能给陌生人开门,不能和陌生人说话,小丫头的防范意识也是很强的。 但刚刚如果不是雨,不是太想湛廉时,湛可可不会把林钦儒错认成湛廉时。 不过,就从现在来看,小丫头也不觉得林钦儒是坏人。 “好!叔叔你在这里等一下,可可去问妈咪。” “然后伞你自己打,不要给可可,你都淋湿了,会生病的。” 小丫头说完便往里面跑:“妈咪,不是爸爸,是一个叫林钦儒的叔叔。” 林钦儒站在那,看着那飞快跑进去的小人儿,目光清和。 这孩子,很可爱。 林帘站在那,五指抓紧扶手,身体在不知不觉中弯下。 心口那又疼起来,撕裂的,心一跳便扯动。 疼极。 清脆的声音落进耳里,一瞬压下了那疼,林帘睁开眼睛。 那紧蜷的五指僵冷,然后松开。 “妈咪,你有一个叫林钦儒的叔叔吗?” 湛可可跑过来,飞快问。 林帘看小丫头,身子湿了,小脸湿了,头发也湿了。 这小小的人儿变成了落汤鸡。 林帘手握紧,强压下心口的痛,蹲下来:“可可,去楼上浴室洗澡,妈咪一会上来。” 湛可可见林帘似乎比刚刚好一些,她顿时点头:“嗯!” 便要往楼上去,但小丫头想到什么,转身:“妈咪,外面有个叫林钦儒的叔叔,说是妈咪的朋友,妈咪,那个叔叔说的是真的吗?” 林帘点头:“是真的,妈咪去开门,你快去楼上洗澡,不要着凉。” 听到这话,湛可可赶忙说:“那可可去给林叔叔开门。” 说完便跑了出去,完全不给林帘反应。 林帘想要追上去,肚子却传来一股疼,让她止住脚步。 这疼不大,却来的突然。 林帘下意识捂住肚子,身子弯下。 林钦儒随湛可可一起进来,雨伞放到门旁,便见林帘捂住肚子弯身的模样。 其实在林帘和湛可可从洗手间出来去到楼梯时他便看到了两人,尤其是林帘,面色很差。 她确实身体不对。 “妈咪,又不舒服了吗?” “我们去医院吧!” 湛可可看见了林帘这模样,赶忙跑过去,林钦儒亦是大步过来。 “林帘?” 他扶住林帘,紧紧盯着她面色。 这近看,她的面色更差。 林帘听见两人声音,尤其是林钦儒,睁开眼睛:“我没事,坐一会就好。” 说完想到什么,看旁边抓着她衣服,紧张的小脸:“可可,快去楼上洗澡,会着凉。” 湛可可眼圈红了:“可可不想离开妈咪,可可……” “乖,妈咪……” 心口又疼了起来,林帘眉头一瞬蹙紧。 林钦儒对湛可可说:“快去,不要让妈咪担心,这里有林叔叔在,妈咪不会有事。” 湛可可还是不怎么愿意,林帘牵过她的手:“妈咪跟你一起。” 湛可可立刻摇头:“可可去,可可立刻就去!” 小丫头赶忙往楼上跑,却因为不放心,转身来看。 林帘也看着她,强撑着对她露出一抹笑:“妈咪就在家里,哪里也不去。” 看到这,湛可可噔噔噔的跑上楼了。 林帘看着小丫头身影消失,直至不见,她身体一软,往地上跌,林钦儒立刻抱紧她:“林帘!” 林帘低头弯身,眉头皱紧,疼痛在她脸上显露。 看到她这样痛苦,林钦儒看外面的雨,拦腰抱起她:“我送你去医院!” 大步往外面去,身前的衣襟却被抓紧。 林钦儒停下,低头看怀里的人,神色尽是担忧。 林帘睁开眼睛,痛苦的看着他:“林总,麻烦你……送我到楼上卧室。” 湛可可就在卧室里的洗手间洗澡,林钦儒把林帘抱到床上。 他拿过被子便要给林帘盖住。 可刚刚他淋了雨,身上是湿的,这抱林帘,林帘的衣服也被浸湿。 他说:“你……要不换身衣服,这样容易着凉。” 林帘现在的情况换衣服很难,但还是得换。 林帘摇头:“不用。” 她拿过被子把自己盖住,身子蜷起来。 似冷,似疼。 林钦儒看到这,拧紧眉心,转身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安排一个医生过来,另外安排一个会做饭的护工。” 浴室里,湛可可听到了卧室里的声音,她慌乱洗着的小手更快了。 妈咪在。 一直在。 她得赶紧洗好,不能生病。 她要照顾好妈咪! 湛可可很快洗好出来,与此同时,护工和医生也都过了来。 速度极快。 林帘清醒着,并没有昏迷,随着湛可可出来,她睁开眼睛,见小丫头头发湿湿的,便撑着起身要给她把头发吹干。 林钦儒去楼下倒了热水上来,看到这,大步过来:“我来吧,你先喝点热水。” 湛可可也赶忙说:“可可不用妈咪给可可吹头发,可可可以自己吹头发。” 说着她便去拿吹风机。 林钦儒神色绷紧:“不要碰电。” 把水杯放林帘手里,便快步去阻止湛可可。 孩子怎么能碰电,太危险。 看到吹风机在哪,林钦儒拿过吹风机,对湛可可说:“叔叔来。” 湛可可睫毛眨巴:“叔叔会吹吗?” 林钦儒想了想:“不会,但叔叔可以学。” 林帘坐在床上,看着那站在沙发旁一高一矮的两人,她捧着水杯,热源从掌心传到心口,似也有了点温度。 这一刻,她有些恍惚。 护工和医生来了,一切也就都稳妥了。 医生给林帘检查身体,护工收拾这里的一切,包括给林帘换衣服,林钦儒则是出了去。 他拿出手机,拨通何孝义的电话:“林帘这个情况,他知道吗?” 小院对面的一幢小楼,何孝义站在里面,听着手机里的声音:“我已经告诉了付助。” 林钦儒眉心拧的更紧。 告诉付乘,而不是湛廉时。 也是,他去到那里面,许多事都无法告诉他。 但是:“今天如果不是我恰好在这里,你们怎么办?” 林帘身体不舒服,何孝义不是直接去,而是请他去,即便现在,何孝义也不现身。 就好像不能让林帘知道湛廉时在守着她一般。 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何孝义安静,然后说:“会有邻居。” 林钦儒握紧手机,沉默了。 “林总,这两天麻烦您了。” 何孝义挂断电话。 林钦儒站在那,拿下手机,他看着外面的雨幕,心事重重。 湛廉时,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国内。 黄昏日落。 第1906章 凉意侵袭 天边一片橙霞,金灿灿的光覆盖整个京都。车辆鸣笛,人群下班,来往不息。 一切都在周而复始着。 此刻,那栋远离喧嚣的别墅,暖光把它包裹,它却依旧静默无声。 似乎,这里面没有人。 它被遗忘,随着日出日落老去。 托尼睁开眼睛,卧室里一片漆黑,让他一下子不知道现在是今日何夕,身在何处。 呼~ 微风吹来,掀起窗帘的一角,一丝橙光从外面透进来,照亮了这里面的黑暗。 托尼眼睛眯了眯,下意识看过去。 橙光微暖,正是夜来前。 原来不是晚上,不是深夜,而是下午。 到这一刻,他混沌的脑子才逐渐恢复意识。 记忆涌来。 他喝了很多,都喝醉了。 想着一股钝疼从脑子里漫开,托尼嘶了声,捂住头坐起来。 真特么疼! 坐在床上缓了会,托尼看四周,然后抬手看时间,六点零一分。 他这醒的还真是赶巧。 下床打开门出去。 那充满年代感的音乐没有了,客厅里煮茶的人也不见了,那厨房忙碌的身影,充满着烟火气的温馨也消失。 四周看不到一个人,整栋别墅静极。 一点声音都没有。 这样的静,让托尼都产生了一种错觉。 他还在做梦。 他没有醒。 皱眉,托尼走出去,站在客厅中间。 他仔细的看这里的一切,听这里的动静。 真的没有声音,没有人。 眉头皱紧,托尼出声:“湛廉时。” 声音不大,却一出整栋别墅都有了回音。 托尼心下沉,脸色也变冷,抬步往楼上去。 步子迈的很大,走的也很快,不过一会他便看见前方那开着的一间房门。 不是书房,而是卧室。 里面没有光,黑漆漆的。 好似一个黑洞,充满着危险,让他不敢过去。 脚步止住。 他看着那打开的房门,看着里面漫出的黑暗,他退缩了。 第一次退缩。 可是。 他要过去。 一定要。 凝神屏气,他迈出脚步,一步步,压声走过去。 不长的路,近在眼前,他却好似走了很久,终于来到了黑暗外。 然。 走到这,他的脚瞬间就如千斤重,迈不进去了。 卧室很暗,如果不是这外面微末的光漫进去,里面什么都看不到。 但现在,有这黄昏的光覆满别墅,从走廊落进这卧室,他看见了里面的人。 穿着西装,站的静默。 付乘。 他立在床前,一动不动,好似时间在他身上停止。 不。 不是在他身上停止,而是在这个卧室。 这个卧室里的时间静止了。 里面的一切都保持在一个不动的状态。 不论春来复苏,还是夏季炎炎,抑或秋日凋零,冬日霜雪,这里面都不会变。 再也不变了。 托尼的呼吸突然就粗重,心口那好像一瞬堵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他呼进去的空气全部变得稀薄,传不到心口。 不会…… 不会的…… 绝对不会的…… 脚下突然就有了力量,他走进去,先是慢,然后快,在快走到床前的时候,他脚下踉跄,差点摔倒。 但他反应很快,赶忙稳住身体,来到床前。 这一刻,他视线不再动。 床上躺着一个人,他睡姿很好,睡相很好,端正笔直,就像他的人,一丝不苟,条理清晰。 就连那手都在被子上交叠着,安安静静。 这样好的睡相,十个里都难找出一个。 不过,在死人里很好找。 在活人里,难找。 若在往常,他见得湛廉时这般睡相,他定是要好好嘲笑他一番。 笑他睡的跟个死人一样。 可现在,他笑不出来。 一点都不想笑。 不好笑。 手伸出,颤抖着,一点点朝湛廉时的鼻尖靠近。 这个过程很漫长,很痛苦,但他的指尖终究来到湛廉时鼻息下。 没有呼吸,没有温度。 他似睡的很沉,沉的他的心都不在了。 托尼闭眼,低头。 眼泪掉下来。 付乘看着床上的人,那睡的安静的脸。 时光走过,他在他心中从没变过。 人人说他冷漠,说他无情,说他可怕,但在他眼里,他从来都是最有情的那一个。 他不可怕,不冰冷。 他很好。 “这里您守着,我去安排接下来的事。” 嗓音低哑,付乘转身,一步步走出去。 光在变暗,再美的黄昏也即将消失。 付乘走出卧室,那浸入黑暗的一双眼睛露出,里面湿润的彻底,红的彻底。 您放心,我会做好您安排的每一件事。 呲! 车停在别墅外,车里的人快速下来,齐齐往别墅里去。 别墅大门一直大打开,现在也是。 似乎它不再拒绝所有人。 因为,他已不在。 嗒嗒嗒,密集的脚步声落进别墅客厅,但很快的,这脚步声消失。 所有人看着那下楼的人。 她们都不再往前。 付乘下台阶,他看着站在客厅里望着他的人,脚步停下,然后平稳走下。 候淑德看着他,候淑愉,柳钰敏,柳钰清,柳笙笙,每一双眼睛都紧张的落在他脸上。 有些事,心有所感,却不愿意去承认,去接受。 只有当亲耳听见,亲眼看见,才会真正相信。 付乘来到候淑德面前,站定。 他看着这一双老目,看着这苍苍白发,张唇:“湛总走了,你们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候淑德眼睛一瞬收缩,僵硬如石。 柳钰敏当即就哭出声来,不受控制。 柳钰清低了头,泪水弥漫。 候淑愉嘴唇抿紧,眼睛看着楼上,热泪滚下。 只有柳笙笙,她站在那,像没听见一样,愣愣的。 付乘说完,对候淑德低头,转身出了去。 别墅沉寂。 有人的,有呼吸,有心跳,有声音,这里该是热闹的。 但这样的时候,静寂依旧,甚至渐深渐浓。 随着夜色来,这里的光在消失,变暗,凉意侵袭。 一切的一切,即要终结…… 凤泉镇。 锦凤族。 第1907章 终结即开始 轰隆隆——!地动山摇,所有的东西都在晃。 人站不稳,天地似要颠倒。 锦凤族的人都出了来,不是从家中,便是山间,人逐渐变多,慌乱的看周遭的一切。 凤鸢和各位长老在正堂议事,隐芝始终侍立在侧。 一切如常。 可突然间,这里颤动起来。 桌椅,房屋,茶盏,院里院外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杂乱无章。 它们似乎在恐惧,在逃窜。 因为,毁灭即要来临。 各位长老看四周安稳的东西都在晃动,神色见慌,恐惧之色出现在眼中。 “这……” “这是……” “地动!” “是地动!” 有人反应过来,极快说。 而其她人听见这话,都赶忙看向那坐在正堂之中的人——凤鸢。 凤鸢面色变了,但她面色的变化和大家不一样。 大家都是恐惧,害怕,凤鸢则是面色惨白。 似乎,有一件等了许久的事,终究还是来了。 “族长?”隐芝短暂的不稳后便抓紧旁边的椅子,看着凤鸢出声。 凤鸢低头闭眼,手抓紧旁边的椅子扶手,面色极快变化。 由白变冷。 她睁开眼睛,看着院外,厉声:“护卫族人到祭祀台躲避!” “是!” 铃铛声在族中各个地方响起,伴随着沉闷鼓声,咚咚咚,从祭祀台那边传来。 锦凤族人全部往祭祀台跑,慌乱无措。 隐芝在院外不断的对下面人吩咐,力保族人安全。 凤鸢站在院中,看着周遭的颤动,所有的一切都在变化。 她守了几十年的地方,终将归于虚无。 来了。 还是来了。 隐芝把一切吩咐妥当,来到院中,见那从来都严厉的人此时突然间似松懈了。 就好似那千斤重担终于卸下,她不再坚硬。 “族长。” 忍不住的,隐芝出声。 凤鸢睁开眼睛,面上是深深的倦意,她说:“走吧,去婆婆那。” 晃动并不大,也并不久,但这突然的变故还是让这里变化。 锦凤族后山,那平日并不起眼的一座山脉,此时沉了下去。 那伫立在山洞外风吹日晒经年的石碑不见。 一切都被掩埋。 悄无声息。 一个老人站在那落石处,手中握着一柄木杖,木杖上的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悦耳动听。 “你在这里等我。”在离老人有一丈远时,凤鸢对隐芝说。 隐芝躬身:“是。” 凤鸢朝老人走去,停在老人身侧。 她看着眼前突然的空,两边的山脉屹立,唯独中间这座山沉下,只余下那些草木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变成了平地。 “一切都开始了,是吗?” “嗯。” 沉老的一声,凤鸢眼中那微末的一点希冀消失。 她手握紧,眼中浮起厉色,就如以往那般,严厉无比,毫不心软:“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转身离开。 “那人的尸身送来后,告诉我。” 凤鸢脚步停下,然后说:“是。” 脚步声走远,消失。 山间恢复寂静。 而这时,微风从前方吹来,老人身上的金银木饰发出吧嗒吧嗒的碰撞声,似在敲打,又似在争着说什么。 “等不及了?” 老人睁开眼睛,她一双金色的眼睛,其中一只变成了灰木色,毫无生命。 风大了,那吧嗒吧嗒的声音大了,似在回应着她。 她说:“且等等。” “先主嘱咐好了的,我得一件件办好才能去见你们。” “莫急。” 风变小,那吧嗒声不见,周遭的一切都恢复到之前,没有变化。 老人抬步,拿着木杖往前方的平地走去。 …… 都灵。 雨下了很久,一直到夜晚都没有停歇。 湛可可睡着了,就在林帘怀里。 这一下午她都陪着林帘,不离开,哪里都没有去,就守着林帘。 她真的怕,很恐惧。 这样的恐惧伴随着她到晚上,在林帘怀里睡着。 只是那小手一直紧紧抓着林帘的衣服,不放开。 林帘一直清醒着,她没有睡着过。 心口撕裂的痛,肚子跟着隐隐作痛,到最后好似全身上下都在痛。 偏偏她又痛的清醒明白,似要看清这痛是怎么样的。 夜色来,时间过,这痛没有消减,反而随着夜的滋生越发猖獗。 她身子蜷缩,像一只虾。 可即便这样,还是疼。 睁开眼睛,看怀里的人,她拿过被子一角,放进湛可可的小手里,然后把自己的衣服抽出来。 她缓慢的起身,下床,每一步都做的很慢。 可是,在她往前迈步时,她身体还是一软,往前面跌。 “小心。” 低低的一声,一双有力的手臂扶住她。 林钦儒。 他不放心母女俩,便一直在卧室里守着。 刚刚林帘起身,他便感觉到了,睁开了眼睛。 林帘僵住,那手臂稳当充满力量,就像曾经那对她伸出的手。 指尖动了下,她抬步,一步步往外面去。 林钦儒扶着林帘,和她一起轻声出了卧室。 “想要什么,跟我说。”门合上,林钦儒依旧低声对林帘说。 林帘摇头,手抓住旁边的栏杆扶手,哑声:“林总,今天麻烦你了,你回去吧。” 她说着话,弯着身一步步往前方去。 她似要下楼。 却不知道她下楼要做什么。 林钦儒站在那,看着那纤弱的身子,看着像是随时会倒,可她却紧紧抓着扶手,不让自己倒下。 她有牵挂,她不能倒下。 “我暂时先不回去,你现在这样的情况,还有一个孩子,我不放心,我就在楼上守着可可,你自己一个人待会。” “如果有什么事,你随时给我打电话,可以吗?” 他没跟上去,就站在那说。 他想,她想一个人待会。 林帘停住,然后出声:“谢谢。” 她往前,步履艰难的迈出,下楼。 一步步,稳又慢。 林钦儒看着她消失在视线里,转身进了卧室,回到沙发上坐下。 “目前没看出什么问题,只是有些营养不良。” “如果要知道具体原因,还是得去医院检查一下。” 脑海里浮起医生说的话,林钦儒眉头皱了起来。 林帘,你是怎么了? 台阶不多,平常几秒就能走下去,但现在,林帘花了很多时间才踏上地面。 她缓慢朝客厅中间的沙发去,然后躺到沙发上,身体蜷缩起来。 到此时,寂静变冷,痛在心口炸开,渗进她每一个毛孔。 林帘抓紧心口的衣服,痛苦在她脸上密布。 与此同时,泪水漫出。 “你爱过我吗?哪怕一点。” “不曾。” “不要再来。” 为什么? 为什么她会想起他,为什么她脑海里会出现这几句话。 为什么她会那么的想他。 想见他。 想给他打电话。 想听他的声音。 为什么会这样? 林帘,你就这么爱他吗? 爱的你都心痛难忍却都还想着他。 你不该。 不该的…… 雨下了一夜,到天际破晓,依旧在下。 只是下的没那么大了。 林帘睁开眼睛,看着头顶的复古灯,好久,她撑着沙发坐起来。 第1908章 一份又一份的文件 客厅里没有开灯,但窗外的路灯透进来,这里面没有漆黑,有的是昏暗。林帘坐在沙发上,她额间的发湿透,一头长发也是凌乱。 她穿着单薄的睡裙,身上的衣服都湿透,她的身子隐隐颤栗。 微疼,微冷。 一切都从那最高点降到了最低点。 不要命,却折磨人。 她坐在那,长久的坐着,突然一股大风吹来,咔哒一声,窗户吹开。 冷风窜入,带来深深的凉意。 都灵的清晨和夜晚是极冷的。 冷的人刺骨。 林帘眼睛动了下,看向窗外。 雨沙沙,沿着路灯的光晕洒落,天际的黑暗在一点点隐退,新的一日便要来临。 她看着那雨,看着那微光,听着初晨一切的声音开始复苏。 直至,天微亮。 闭眼,凉意深深侵袭。 那紧握在手中,握了一夜的手机松开。 她撑着身体站起来,而那手机也落在了沙发上。 她缓慢朝楼上走去。 卧室里,林钦儒靠在沙发上,手肘撑着头,眼睛闭着。 他睡着了。 甚至,在做梦。 “好久没见你了,我以为我们这一见要等很久。” 夜晚,星空密布,他和湛廉时站在院中拿着咖啡杯聊天。 湛廉时没有做到那决绝的一步,他和林帘终于在一起。 很好。 他由衷的高兴。 身旁的人没说话,他看着星空,眸深,缀着星点,比那星空都好看。 他笑道:“在想林帘?” 转过头,和他一般看着星空:“林帘很好,以前过去的就过去了,她已经原谅你,你们也经历了这许多风风雨雨,可以了。” 是啊,林帘原谅他了。 他们终于跨过了那最艰难的坎坷。 作为朋友,他真心祝福他们。 希望他们能一直幸福下去。 “帮我照顾好她。”身旁的人突然开口。 他正要喝咖啡,听见这话,面上的笑不见。 他抬头,看站在身旁的人。 此时,那凝着星空的人目光转过来,看着他,眸中是道不尽的深墨。 他愣住了:“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他凝着他,张唇:“照顾好她。” 眼前的一切突然消失,黑暗袭来,林钦儒心狂跳,眼睛睁开。 卧室里一片黑暗,没有光。 可他却清楚的知道,他所处的地方在哪,刚刚所见所听,是梦。 梦。 他很少做梦。 也很少梦见湛廉时。 可刚刚,他梦见了他。 那样的目光,那样的神态,他…… 心里突然收紧,一股不安漫出,甚至含着心慌。 这样的感觉从没有过。 似乎,出什么事了。 他手肘垂下,稳了稳心绪,拿出手机看时间。 凌晨五点十五分。 竟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林钦儒皱眉,快速起身,离开卧室。 从昨晚回到卧室后,他便睡着了,不知道林帘怎么样。 脑中浮起刚刚梦里的声音,他心沉紧,脚步更快。 可是,在他要打开房门的时候,门咔哒一声,从外面开了。 林钦儒脚步停下。 门外,林帘走进来。 昏暗的光线从外面透进来,林钦儒看到了昏暗中的人。 身子单薄,纤细,孱弱,她似随时会倒下。 林钦儒眉心微拢,上前:“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扶住林帘,他眼里是担忧。 他没想到自己会睡着,他原本想的是小憩一会便去看看她,不曾想这一小憩便睡到现在。 这几个小时,他不知道林帘去了哪,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事。 他很担心。 林帘摇头:“没事了,我去浴室洗漱一下,林总,你回去吧。” “昨晚,真的麻烦你了。” 声音低哑,却听着不似昨晚的痛苦,林钦儒心中微微放心:“好,你洗漱了休息下,有什么事可以给我打电话,正好这段时间我在这边有工作要做。” 他松开林帘,语声关心,却不过浓。 就像他和她以前共事时,一切的度都掌握的很好。 林帘点头:“谢谢。” 林钦儒笑了:“不客气,我们是朋友。” 说完,他转身离开。 林帘站在那,透过外面昏暗的光看床上的小人儿。 湛可可依旧睡着,没有听见她们的说话声。 昨天她被吓到了。 林帘转身,关上房门,轻声走进浴室。 林钦儒走出卧室后,面上的笑便不见,他眼前浮起那张脸来,神色变得严肃。 快步下楼,走出小院,去了对面的那栋小楼。 何孝义在里面。 从昨天到今晨,一直在。 门开,里面是从未见过的生人。 一个穿西装的三十多岁的男人。 林钦儒看着这生面孔:“何孝义在哪?” 男人说:“在楼上。” “带我去见他。” 男人点头,领着林钦儒上楼。 何孝义在书房,他在打印文件,一份又一份。 只是,他神色和平常不一样,带着不平静,那眼中更是带着平常没有的红。 “叩叩。” “进。” 门开,林钦儒走进去。 他一眼便看见站在打印机前的何孝义,也看见何孝义手中厚厚的文件。 而不知道是那个梦,还是现在这样的安静,抑或是别的什么,他心里那股不安愈发大。 就连那心慌,也似要把冷静给吞噬。 压下心中的情绪,他走过去,来到何孝义身旁:“打印什么呢,这么多。” 第1909章 雨幕重重的这一日 看何孝义手中的文件,何孝义倒也没遮掩,把打印出来的文件一张张拿到手上重叠:“太太怎么样?”林钦儒看文件上的内容,看不到太多,也看不细致,因为随着打印机里不断打出新的文件,他看的只是一个大概,几句话这样。 但对于他这个看过无数份文件的人来说,几句话他便知道这是什么文件。 赠予合同。 财产赠与合同。 林钦儒皱眉。 但很快的,他想到什么,心里收紧,面色也变了。 “什么意思?” 看着何孝义,林钦儒神色不同以往。 他察觉到什么,很明确的。 赠予。 赠予给林帘。 但为什么是现在,不是之前,不是之后。 恰恰好的是现在。 他不觉得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肯定有事情发生。 这事情很严重。 何孝义知道林钦儒问的是什么,他看着打印机,没有回答。 一下子,书房里安静了。 安静的打印机的声音都变得寂冷。 林钦儒目光一动不动,凝着何孝义,逐渐变冷。 他低头,掏出手机,直接给湛廉时打过去。 但就在这时,何孝义出声了:“湛总走了。” 走? 林钦儒僵住。 他站在那,拿着手机,突然间竟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 “走?他去了哪?” 他不是要为当年的事给林帘一个交代吗? 他不是去了那个地方吗? 他这样的时候,去哪? 许多问题出现,林钦儒眉头皱了起来,甚至越皱越紧。 “湛廉时他……” “付助联系了我,让我把这些资料打出来,这是湛总生前的嘱咐。” 林钦儒刚出声,何孝义便打断他。 林钦儒手一颤,不受控制的。 然后手机啪的一声就这么砸在地上,屏幕碎裂。 他站在那,看着何孝义,脑中不断重复何孝义刚刚说的话。 尤其是那最想不到的两个字:生前。 生前…… 生前…… …… 国内。 雨重重。 十几辆黑色的车从别墅门口排到了别墅外,雨水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车身,地面积起了一层不浅的雨水来。 所有人都穿着一身黑衣,站在黑伞下,看着棺椁从别墅客厅里抬出。 世界上最顶级的乌木,上面雕刻着繁复花纹,从棺身到棺盖,每一个细节,脉络,都是顶尖老师傅的手笔。 这是湛廉时吩咐的。 要什么样的棺椁,从材质,到花纹,全是他亲定。 这样的一日,他似乎早便料到。 众人站成两排,立在一边。 不能让老爷子知道,不能让林帘知道,这场丧事办的很低调。 应该说,就没有办。 来这里的人,也都是知晓湛廉时情况的人,柳家其他亲属都没有说。 湛家这边更是。 只有湛南洪,柳钰敏,湛文舒一家。 就连湛乐,湛文申也是不知道的。 湛文舒看着棺木抬出的那一刻,一下就哭了。 柳钰敏更是。 从知道湛廉时的情况开始到现在,十几个小时,她的眼睛早便哭红。 不敢相信。 怎么都不敢相信那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去了。 他还那么年轻,人生才走了一半。 怎么就这么没了? 不相信。 即便现在棺木就在眼里,湛廉时就躺在里面,她也不相信。 候淑愉也忍不住落泪。 她不想流泪,但无法控制。 旁边柳笙笙扶着她,一双眼睛已经红肿。 她是这里面所有人中哭的最狠的那一个,眼泪就没有停过。 只是多和少的区别。 而现在,她泪水决堤。 明明爱着那个人,明明那么在乎她,想要跟她在一起,可最后却是这样的结局。 堂姐夫,你明明就很厉害,很厉害。 为什么不能让自己活着? 你为什么要死? 她不甘心。 不甘心堂姐夫和堂姐是这样的结局。 可怎么办,堂姐夫死了。 他真的死了。 他再也活不过来了。 他也再见不到堂姐了。 “呜呜!” 一瞬间柳笙笙埋进候淑愉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候淑愉听见她的哭声,眼泪掉的凶了。 其他人亦是。 候淑德站在那,一双老眼沁红。 她看着棺椁缓慢抬出,看着雨瞬间如一条条细流般落在棺椁上,缠上它,那深深的纯乌色,像极了那双凝着你的眼睛。 万事于心,不出一点差池。 永远让你放心。 安稳。 “廉时,能跟德奶奶说说那一年的林帘是什么模样吗?” 陡然间,眼前浮起几日前的一幕。 她来看他,他坐在院里看书。 那曾经一身冷漠的人似褪了那坚实的外衣,露出平常人都有的柔软来。 听见她的话,他眸光微动,然后看着那院里的花草,眼中被光覆满。 他说:“那一年她很小,看着像个学生,穿着普通的工作服,在商场里工作。” “她很认真。” “很爱笑,笑起来很好看,顾客很喜欢她,她的业绩很好。” 他说着他第一次见她的模样,嗓音低缓,眉目间的淡漠在消失。 “店长欣赏她,经理表扬她,她很谦虚,依旧真诚工作。” “她很努力,每一天都不知疲惫。” “有人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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