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 “相成了要是能解决工作的话,今越就不用回乡下了。” “跟谁相?” 舒立农重重地咳了一声,挺直腰板,“机械厂徐厂长家儿子。” “哎哟!”舒文晏一个鲤鱼打挺下炕,背着手走来走去,“真是那个徐厂长,就刚恢复工作那个徐平?” 舒文明也诧异,“他们家只有一个儿子,叫徐思齐,在三中的时候比我低几级。” 舒今越悄没声的观察着舒文韵,发现她在听见徐思齐名字的时候,眸光动了动。心里愈发肯定了自己的推测,姐姐知道他的身份,难怪上辈子主动说要陪她去,打扮得比自己这正主还用心,当天还主动留下联系方式,美其名曰她说了伤人的话,她要代她赔礼道歉。 舒文韵抢走本属于她的工作机会,明知道结婚是她回城的唯一机会,却还是要抢走她的相亲对象……她上辈子怎么就没看出来? 虽然是男主,但徐思齐真有那么好,值得她不顾父母哥哥反对,也要抢到手吗? 上辈子她和徐思齐的婚事,舒立农和舒文明极力反对,舒立农甚至与她断绝父女关系,看不上她背刺妹妹的行径。 要是真这么好,那……她就得会会了,一个男人而已,舒今越想,她总不能两辈子吃同一个闷亏,管他是不是男主角。 忽然,刘慧芳插嘴道:“我不是说咱今越不好啊,我就是奇怪,徐家这样的家庭条件,怎么想到跟咱们家相亲?” 于是,舒今越发现,舒文韵紧张地看了母亲一眼。 第4章 潜力股 无论任何年代,相亲都讲究个门当户对,舒家这样的人家,能攀上的最好的亲也就刘家。 当年,刘慧芳的父亲是一名电影放映员,区里各个厂矿单位请他去放电影,他手里不仅能攒下钱,还有一些不错的人脉,谁不得客气三分? 刘慧芳比舒文晏大三岁,长相也不出众,干的还是男同志的活,却是舒文晏苦追大半年才追上的,属实高攀。 现在的徐家更是舒家垫脚都够不着的差距,既是独生子,又是工农兵学员,人家怎么会同意跟一个知青相亲? 刘慧芳问出了所有人的疑问。 “这事我们也是最近才知道,当年今越她爸……亲爸……” 原来,舒今越本来叫苏今越,她生父苏立民解放前在大资本家徐家的机械厂里当学徒工。他好学,又能吃苦,很快被留洋归来的徐家大老爷看中,带在身边学机械设计,可惜没几年民不聊生,徐家因为手里有石兰省最大的机械厂,又握有保密技术,首当其冲成为日国人的眼中钉,拉拢不成就打算除掉。 当年徐老爷早已成婚,长子徐平只比苏立民小几岁,日国人上厂里抓人的时候,是苏立民把小少爷藏起来,谎称自己叫徐平,顶替他的身份入狱,受尽磨难熬到解放军进城。而徐家其余六个子女则没这么好的运气,有的死在牢里,有的死于匪患,有的下落不明,到书城解放居然只活下来徐平一人。 苏立民做了好事不图回报,兵荒马乱又跟徐家失联,反而是徐家人找了他很多年,徐老爷子已经去世,徐平前几年因为成分问题被下放,去年才恢复工作,上个月才终于找到苏立民的遗孀和孤女。 这番缘由,大家听了都沉默。 “那要是不成咋办?” “闭上你的乌鸦嘴,咱们今越生得这么好,怎么可能相不成。” 舒文明:“……” “徐厂长是个好人,他说让你们先见面认识一下,那孩子照片我看过,很精神。”赵婉秋觑着今越脸色,“妈知道你年纪小,还不懂这些,但干革命也要结婚的,对吧?” 她下乡前还说过,一日不把戈壁滩变成祖国粮仓就一日不回城的话,结婚?那是阻碍她建设大好农村的绊脚石,必须铲除!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今越会拒绝的时候,她却说:“好,妈你跟他们说,尽快见面。” 舒文韵的脸色有点白。 又商量一番,舒立农看看天色,“老大和慧芳赶紧回去吧,待会儿雪一下不好骑车。” 刘慧芳连忙下炕穿衣服,反倒是平时溜号最积极的舒文晏不动,直到弟弟妹妹们都去了隔壁屋,他才吭吭哧哧开口:“爸,上次我跟你说那事儿……” “说啥说,没钱,再啃就只剩骨头渣了。” “怎么会没钱,这不是老二和文韵每个月都交生活费嘛,你和赵阿姨……” “你也知道自己还有弟弟妹妹,啊?”舒立农冷笑两声,不再搭腔。 出了大门,刘慧芳也不赞成的瞪丈夫一眼,“有多大能耐办多大事,你就官迷吧,反正我不管,你也甭想去找我爸。” “此言差矣,女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你知道这次的机会有多难……哎哟,等等我,慧芳等等我,你把车骑走了,我咋回去?唉,这败家娘们!” *** 对于舒文晏是怎么冒雪一个人走回家的,舒今越并不知道,她满足的睡了个懒觉,赵婉秋也没叫她,待她自然醒后,拿出二十块钱和布票,“去买两件新衣裳。” 今越接过,她和舒文韵身形相差甚远,不能总穿姐姐的衣服。 如今,买了火车票,她身上只剩两块三毛钱,真的很缺钱,非常缺钱。 揣上昨晚大嫂拿来的人参,舒今越戴上二哥的雷锋帽,结果刚走到胡同口,就见舒立农追上来,啥也不说,塞给她二十八块钱,其中还有好大一把毛票,显然是从牙缝里抠出来的。 “别买你姐那种,不好看。” 舒今越笑笑,难怪大家叫她小草包,她上辈子确实喜欢无脑模仿舒文韵,实力演绎什么叫东施效颦,小老头几次欲言又止,可能也是怕伤害青春期女孩的自尊心。这一次,相亲这么大的事,他终于是忍不住了。 “好,爸你放心。” 袖着手,今越先上百货商场转了一圈,人家看她那副打扮压根没人搭理,她也不恼,又去药材公司的对外窗口看了一圈,一直到中午才回家。 吃过晚饭,天刚黑,她又套了一件舒立农的补丁棉袄在外面,揣上铝皮手电筒,袖着手往鬼市上去。 白天她到处转悠已经踩好点,按照计划好的路线来到建设大桥底下。这里原本是一片荒地,光线昏暗,还有大片芦苇地便于隐藏,近两年发展成书城市最大的鬼市。 舒今越的打扮,一眼看去就是个瘦小的半大男孩,顶多皮肤白点,显得愈发营养不良。 她一进去,那些裹着棉大衣的倒爷们就小声问他要不要纸烟,要不要绿胶鞋,甚至还有问要不要手表的。今越装作感兴趣的样子,看了一圈,操着东北口音,又打听几句鬼市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平时都能买点啥,打办会不会来抓人之类的。 溜达到倒数第二根桥墩底下,眼见着前面走过来一个戴眼镜的斯文中年人,她观察过,这人应该是买家,于是凑上去小声问:“哥,要人参不?野生的。” 中年人看了她一眼,摇摇头走开。 接连问了俩人,人都不感兴趣,舒今越失望。 大嫂给的人参她仔细看过,确实是长白山里头的野生人参,是顶好的东西。估摸着那东北老乡嫌它小,只有小手指粗,也以为是年份浅的,可今越脑海里有很多药材鉴定的理论知识和图片——老乡看走眼了。 但这种东西也不像米面粮油紧俏,她又待了半个小时依然没卖出去。 舒家几个孩子脑袋都很灵光,唯独今越是个例外,小时候拿两毛钱让她打半斤酱油回来,她抱着壶蹦蹦跳跳走到商店,一拍脑袋,哎哟!忘记是让她打醋还是打酱油喽! 为了不挨骂,那就各打一点吧,哭着求阿姨装一个壶里,人还没回到家,“舒家老闺女把醋和酱油装一起”的笑话就传到家里,气得赵婉秋打也不是,骂也不是。 偏偏她还运气贼好,学校捡个铅笔橡皮,马路上捡五分钱,胡同里的小孩知道她笨,就把她捡到的东西哄过去,事后大人知道,都气得骂她怎么是个草包。 就这样的性格,赵婉秋还真不敢让她去医院接班,她绝对能干出病人瞳孔散大她请眼科会诊的事来。 想到以前的“光荣事迹”,舒今越也觉得自己这外号来得不冤。 桥下寒风瑟瑟,棉袄里头都是多年的旧棉花,不怎么保暖,不知道是不错觉,舒今越总感觉有人在看她。 她回头,黑暗里偶尔有星星点点,无论买家还是卖家都满眼警惕,环顾一周,好像又没人注意她。 可刚走两步,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又出来了,想起在乡下被队长一家的针对和盯梢,这种感觉实在不妙,舒今越加快脚步,又在离家远的胡同里兜了两圈,摘掉帽子脱掉衣服,把两根黄黄的麻花辫放下来,变成女孩才走回柳叶胡同。 “今越这么晚上哪儿去了?”舒文韵刚洗完澡,擦着头发。 “出去找同学。” “哪个同学?” 今越随便掰扯一个名字,她俩不同级,舒文韵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号人。 “刚才妈说了,明天去人民公园,你要不穿我那套,去年过年新做的,我只穿过三次。”这年头,兄弟姐妹凑不出一套完整衣服的人家多的是,遇到相亲等重要场合借衣服穿是很常见的事。 那是一件很时兴的列宁服,里头搭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好看是好看,气质是气质,可……上辈子她就是穿着这么一身,又长又宽的外套增加了邋遢感,黑色的高领毛衣松垮垮堆在脖颈上,显得一张脸寡白寡白的,一看就很不健康的样子。 舒今越拒绝了她的“好意”。 “徐家以前是大资本家,你知道吗?”舒文韵小声提醒。 来了来了,上辈子她就是这么“好心”提醒她的,今越跟着那群初中同学横冲直撞,喊打喊杀,是众所周知的小草包,乍一听徐思齐的背景这么“黑”,还没见面就对他没了好感,难怪会说伤人的话。 “没事,反正咱们家够红够专,我会带领他弃暗投明。” “再说了,能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肯定是组织替我考察过的,我相信组织。” 舒文韵被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 得知她压根没买新衣服,舒立农和赵婉秋恨铁不成钢,急得嘴角冒火星子。 舒今越担心的却是怎么卖人参的事,那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如芒在背,至少短期内她不敢再去鬼市冒头。可正规医院和药材公司她问过,没遇到识货的人,又卖不上价钱。 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钱,哪里有心思买新衣服。 好在最后是大嫂听说后,给她送来一套她去年刚做的新衣服。 刘慧芳个头比她高的不多,人也瘦,还是商场里买的黑色羊毛大衣,今越只需要在里头随便搭一件就行,不拘什么颜色什么款式,再配上刘慧芳提供的黑皮鞋,倒也捯饬出两分人样。 关键是合身,精神。 就连舒文明,也去借了赵家的自行车,亲自把她载到人民公园,“好好表现,要能嫁出去,以后我就不叫你小草包了。” 舒今越:“……” “看见没,那边那个,穿皮鞋那个就是徐思齐,这家伙还挺上道。” 徐思齐一米八的个子,浓眉大眼,皮肤略白,看头发也是认真捯饬过的,他们提前五分钟到达,谁知他居然已经等着了,也不知道提前来了多久。 单这个态度,舒家人还是满意的。 男主角就是男主角,舒今越到现在还记得很多他的事迹,譬如他听从其小叔建议,大学毕业后留校,在省工业大学专心从事教学工作,因为理论知识丰富,专业技术过硬,改开后被海城机械厂高薪聘请过去当工程师,后来又在其小叔支持下停薪留职,与一家外资机械厂合作,以技术入股的形式成为老板之一……然而,他的顺风顺水不仅止步于此,完成资本的进一步积累后,他那位好小叔又鼓励他出来单干,专门做技术研发,成为龙国史上最大的私人汽车制造厂商。 直到舒今越重生前,他已经声名赫赫,不仅是行业内有名的技术大佬,还是国内家喻户晓的富豪。 与那个年代乍富的部分男人不一样,徐思齐的心思仍然停留在专业上,沉迷于研发工作,股份和工资全交给老婆管,身边没有莺莺燕燕,给足了舒文韵安全感。 拒绝了这样正直、专一的潜力股,难怪读者评价她是个有眼无珠的草包。 此刻,死过一次的舒今越只想活下去,她必须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 更别说,这个相亲机会,还是生父用命换来的。 第5章 小叔&小舒 “舒同志吗?你好,我是徐思齐。”男人看了一会儿,似乎是有点没料到,自己的相亲对象居然是这么瘦小一个“半大孩子”,打招呼都不敢确定。 今越大大方方回应,“你好,徐同志,我是舒今越。” 正巧梧桐树下的条凳空出一个,俩人分别坐在凳子一东一西最远端,按部就班的聊起天来。 男女相亲也讲究眼缘,很明显,今越没长在他的审美点上,他看她的眼神纯洁得就像白开水,语言中也没有这年代相亲男女的羞涩,说起各自学习、生活经历的时候,就像在跟新同学做自我介绍。 甚至,她总觉得,徐思齐眼神里有一丢丢隐藏得很好的不乐意——估摸着自己的草包之名远扬了。 舒今越叹口气,虽然她也不是一定要把人“抢”回来,但很明显,结婚留城是没戏了。她不确定“苏立民的遗孤”在徐家人心目中的地位,能不能让他们压着徐思齐的头娶她,即使能,她也不愿。 虽然对爱情谈不上渴望,但她也不想和一个看不上自己的人凑活。 看来,只能启用备用计划了—— “徐同志,你知道这次相亲的原因吗?” 她的声音很清脆,不是一般年轻女孩的软糯,仿佛一股清澈的河水汩汩流动在光滑的鹅卵石上。徐思齐顿了顿,“知道,我们家很感激你父亲的……这些年一直自顾不暇,最近状况好些,才终于找到你们……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照顾你和你母亲的。” 这话几分真几分假,今越不去细究,但凡只要有一分是真的,那她的备用计划就有可能实施。 她沉默着,抬头,四十五度望天,心里把上辈子在乡下的艰难、饥寒、欺辱、惨死回忆了一遍。 于是,男人看见的就是她晶莹剔透的眼泪,含在红红的眼眶里打转,似乎是为了不让他看见,她微微侧身,忍耐很久,依然没忍住,眼泪顺着洁白的面庞滑落。 这一刻,男人心里的愧疚加重了两分,他暗骂自己真不是人,怎么能因为几句谣言就嫌弃她呢。 “我……对不住,我不该提这些。” 今越摇摇头,咬着嘴唇,似乎是想把哭声咽下去,“没事,我已经很久没想起他了。” 这是实话,随母改嫁的时候她太小了,压根记不清以前的事,舒立农对她又很好,她只有在某些特殊的日子才会想起生父。 可听在徐思齐的耳朵里,就是她在欲盖弥彰,明明已经伤心欲绝,却还在强忍眼泪,哪个孩子会不想爸爸呢?尤其是她还这么小。 一冲动,话赶话:“你放心,我爸私底下说了,你要是看不上我也没关系,他再给你介绍更好的男同志,一定会给你把好关。” 本以为女孩会高兴,谁知她的肩膀却抖得愈发厉害,本就瘦削的人,显得更加薄,今越知道,她现在表演的叫“破碎感”。 果然,徐思齐的愧疚再次加重两分,那句话即将冲口而出。 但这怎么够呢? 舒今越没给他机会,捂着嘴,起身走了两步,似乎是想找个无人的角落放声大哭,却又顾忌着他还在,硬生生忍住,“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呜呜……” 徐思齐像个犯错的大孩子,垂着头,一直等到她哭完,平静下来,才去公园门口买了一瓶热牛奶,“喝点牛奶,别难过了。” 今越小心翼翼接过来,半是好奇,半是羡慕,似乎连怎么开盖都不知道,开了先小小的尝一口,然后慢慢的,小口小口的抿着喝。 热热的牛奶喝进胃里,全身暖到脚趾。 “快点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他的本意是好的,可今越却红着脸,小声说:“我,我舍不得一次喝完,我从来没喝过牛奶,只是刚下乡那年在生产队见过,但那是要交到牛奶厂的,我有一次想要偷偷尝一口,我真的只是想尝一小口,一点也不多的,结果却……” 徐思齐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来,“结果怎样?刚挤出来的牛奶腥味很重,应该不好喝吧。” 似乎是回想到什么,今越脸色发白,捧着牛奶瓶的手指也一根根发紧,泛白。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没,我不想家里人担心,就算被举报被批……我都可以忍,只要忍忍就过去了,可是他们居然逼着我嫁给队长家儿子,他都,都快三十了,有人见过他用拳头打死一头驴,听说他前头那个媳妇就是被他打死的……”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徐思齐又不傻,他父亲在牛棚那些年的经历,也在他心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烙印。 他父亲是心智成熟、身体健康的成年人,尚且差点被逼疯,而舒今越那年才十六岁,还是个瘦弱的孩子……就要被逼着嫁给打死人的老鳏夫。 实在是欺人太甚! 他长长的叹口气,似乎是下定某种决心,“小舒同志,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我不能再欺骗你。” 今越心里一笑,果然没猜错,他正直,也善良。 “我这次来相亲,是家里人的安排,我其实已经有心仪的女同志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跟家里说,今天来也想跟你说清楚……但你放心,我会帮你,乡下你是不能再回去了。” 今越装作很失望很失望的样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可,可是……” “那个地方太苦了,你年纪太小,不能再回去。” “可是城里没法接收我的户口,我还能怎么办呢?” “只要有工作就行,单位会接收。” “可我们家已经没有工作岗位了,我二哥至今还在菜店当临时工。”这些徐家人早就知道,但徐家人还愿意来相亲,说明对苏立民确实是有两分真情实感的。 “我来帮你想法子。”话一出口,徐思齐就发现自己冲动了。 他只是一个学生,又是那样的背景,能有什么法子,横竖还不是得找父亲?可父亲刚恢复工作,还处于考察期,以前的关系都不在了,很多人正在观望,厂里上头有书记压着,下头有三位副厂长虎视眈眈,贸贸然安排一个没有技术专长的知青进去,就是授人以柄。 在这个年代,这样的错处被人捏住意味着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前几年的经历还历历在目,他不能给家里帮上忙就算了,怎么还拖后腿呢?真是不应该。 舒今越表面在伤怀,其实暗中观察着他的神色,连忙说:“相亲不成,那徐同志我可以叫你一声哥吗?” “哥哥”她实在叫不出口。 “自然可以,我就叫你小舒吧。” “徐哥,这么多年你们还能找到我和我妈,我们已经很感激了,安排工作的事我不能再强人所难,但我又确实需要留下,要不你帮我问问,附近有没有需要人接班的工作,我愿意花钱买,我和我妈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徐思齐松口气,要是这样,那就好办多了,毕竟这年头这样的事也不少,上头都睁只眼闭只眼,到时候只要找一家跟父亲没关系的单位就行。 至于钱嘛,违背了父母报恩的初衷,他也愧疚,“钱你放心,我会替你出的。” “不行不行,徐哥只要能帮我找到这个机会就行,钱我们想办法。” 她这是明显的挟恩图报,更是利用徐思齐的正直与善良,心里说了声“对不起”,以后只要她能活下来,会想法子报答他,和他们一家的。 俩人又聊了几句,今越忽然话锋一转:“徐哥你是个好人,你和嫂子一定能幸福美满一辈子。” 徐思齐脸一红,“谢谢小舒,她其实是个很优秀的女同志,但我还没正式追求她,我相信我们一定能互相学习,共同进步。” 舒今越笑笑,正打算换个话题,忽然徐思齐站起来,高兴地朝马路上挥手,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着一辆军用吉普车。 “这是我小叔,我去跟他打声招呼,小舒稍等我一会儿。” 徐思齐的小叔?今越怔了怔,徐思齐将来的成功固然与他本身的才干和努力有关,但也离不开他小叔徐端的支持,无论是毕业留校,专心研发,还是停薪留职,资本积累,甚至最后走上自主研发之路,都得益于徐端在他关键节点上的正确指引。 原书对此人着墨不多,但父母去给她上坟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絮叨过这个人,这绝对是比徐思齐还厉害的大佬啊! 这位教父级人物可不是傻白甜,也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看了多少她的表演……今越脚趾头一紧。 果然,不知道叔侄俩说了什么,她感觉身上多了一道目光,有股淡淡的审视的意味。 但计划进行到这一步,容不得她退缩,今越抬头,装出相亲少女乍见对方家长的羞涩,冲着那个方向紧张而期待的看了一眼,又一眼。 驾驶位上,是一个高大的男人,平头,黑发,皮肤没徐思齐那么白,但五官坚毅,眼神冷静,似乎连个子也比他高一些。 那得是多高的小叔啊?她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豆芽菜一样的身高,要是站他身旁,估计只到人胸口吧? 唉! 第6章 “我知道” 不得不说,徐思齐还是比较有风度的,虽然相亲没成,但他依然请她喝了热牛奶,还请她下国营饭店吃了一碗牛肉面,舒今越付钱都没抢过他,最后还把她安全送到胡同口,自己才离开。 这大概跟他小叔是军人出身有关?毕竟徐端的优良作风在那儿摆着。 徐家当年的六子一女原本只活下来老大徐平,但就在解放前三年,徐夫人忽然老蚌怀珠,居然又怀上一个老来子,也就是徐家的第八子,徐端。 徐端只比侄子徐思齐大几岁,俩人虽名为叔侄,其实却似兄弟,又因为他从小聪明又懂事,永远是“别人家的孩子”,徐思齐简直把他当精神领袖在尊敬,品德上受他熏陶也是正常。 徐端人如其名,正直端方,小小年纪进了部队,表现优异被选拔上军校,要不是受限于出身,他将来必定前途无量。不过饶是如此,他转业回地方之后,也做出一番不俗的成绩,改开后下海经商,主攻的也是汽车研发与制造。 不过他为人低调,只在背后主导,台前都是徐思齐出面。 至于舒立农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徐端的事,据说是某一年给今越上坟后的第二天,一场百年难遇的暴雨引发山体滑坡,往返两地的火车、汽车停运,机票又被抢光,舒立农回不了书城,恰巧是徐端邀请他一起回去。 而舒立农直到上了飞机才知道,人徐端的“航班”可是他自己的私人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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