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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像龙晟公司曾经给孤儿院捐过钱,所以院长对老肖特别客气。 听说我们要找人,院长便让属下把相关人员资料准备好,送到他办公室。 “老肖,食堂已经备了午饭,我们还是吃过饭再看资料吧。”院长对我就没那么客气了,见我正想查看资料,脸色微微有些不满。 老肖笑着说道:“没事,我们也不饿,陈院长你先去食堂,我们抓紧时间看看资料。” 院长还算上道,从老肖口风听出让他回避的意思,立即关门离开。 人员资料里有附有照片,与彭明同期的孤儿有三十几人,在他之后进入孤儿院的女生不多。 我一边翻看这些人的照片,一边在心底问道:“彭明,你仔细看看,这些照片上,有没有你昨晚在泳池看见的那个女生。” 彭明立即做出回应,他这一上午都在我气海内沉睡,显得十分安静。可能对于自己的死,他已经能坦然接受。 死亡本来就是无法改变的事,不论他怎么想,也只能接受现实。 我慢慢翻动一张张贴着照片的人员资料,注意力却不在照片上面。 彭明只有二十六岁,他是孤儿,父母早就死了。 “没有那个人。”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我心里传出来。 “你说什么?” “这些人员资料中,没有我昨晚在泳池见到的女生。” “你确定?” “确定。” “你再好好想想,从你记事以来,见过这个女生吗?” “没见过,昨晚我是第一次见到她。” “这个女生没跟你说话?” “没有,我只听到她叫救命,下水后就看不到她了。” “彭明,我敢肯定你以前见过她,只是你现在想不起来。” 我跟彭明对话,不用开口发声,但嘴唇不自觉地一张一合。 老肖困惑地看着我,“你在嘀咕什么?” 我淡淡笑道:“我看起来是不是像神经病?” “哼!”老肖忿然说道:“有事也不告诉我,整天搞得神神秘秘的。” 我正想解释,彭明不耐地重复道:“我绝对没有见过她。” “这个女生,也不是半岛游泳健身中心的客人?” “不是,我如果见过,一定会有印象。” “那好吧,我再另想办法,争取能找出这个女生。”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老肖过去打开门,院长和一名工作人员端着两个餐盘走了进来。 “老肖,你们还是吃点东西吧!” 餐盘里的饭菜和简单,老肖皱了皱眉,从院长手里接过餐盘。 “陈院长,明天下午请你来龙晟一趟,我让财务总监跟你谈谈捐款的事。” “好好,谢谢老肖!”院长达到目的,就准备出去,还是把办公室留给我们。 我连忙放下手里的资料,请院长留步,“陈院,能跟你聊几句吗?” “当然可以了。”陈院长关上门,拘谨地在老肖对面坐下。 “彭明在孤儿院的时候,有关系比较好的朋友吗?” “有,彭明跟杨庆宏、关滔、莫锐祥一间寝室,他们四个的关系特别好。” “你现在还能联系到这三个人吗?” 陈院马上摇头,“他们离开孤儿院以后,就没再回来过。那个彭明,是不是出事了?” “他死了。” “死了?”陈院大吃一惊,紧接着又说道:“难怪早上有人打电话来,询问彭明的家庭信息。” “电话是我朋友打的,陈院,有什么办法可以找到杨庆宏、关滔和莫锐祥?” “关滔有个表姨,住在蒙家院,曾经到孤儿院看过关滔。”陈院马上翻开资料,找出关滔的家属关系,“他表姨叫温艳,住在蒙家院89号。” 我又看了一下杨庆宏和莫锐祥的资料,他们和彭明一样,都没有其他亲属。 资料上没有温艳的联系方式,我们只好亲自跑一趟。 蒙家院就在开汶县郊,到地方一问,有村民说,温艳家正在办丧事。 我不禁有些好奇,连忙问道:“大叔,温艳家里什么人不在了?” “她外甥,昨天在工地上摔死了。” “她外甥叫什么名字?” “叫关滔,诶……”村民一脸惋惜地说道:“才二十五岁,年纪轻轻就死了。” 在村子往前一段路后,就听到了敲锣念经的声响,一个院子里搭了灵棚,两根僧人正在念经。 灵棚上写了关滔的名字,一对母子正在灵前。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触电身亡 我和老肖一同进去上了一炷香,还拿了五百块来到那母子身前。 “你们是?”妇人看着三十五六岁,也许十几年龄还要小一点。 “阿姨,我们是关滔的朋友,这是我们一点心意。”我把钱塞进女人手里,侧目又看了一眼挂在灵幔上的遗像。 女人正是关滔的表姨温艳,她拿着这五百块钱,有点不知所措。 两个假和尚朝我们这边看了看,继续念着听不太清楚的经文。 我压低声音问道:“阿姨,关滔怎么会走得那么突然?” “诶,这都是命啊!” 温艳的丈夫瘫痪在床已经十几年,当初关滔太小,温艳既要照顾丈夫,又要抚养儿子,实在没有能力养活关滔,才让他在孤儿院长大。 关滔从孤儿院出来以后,就住到表姨家,在工地上干活帮补家用。 他专职搭脚手架,干了几年,也没出过什么事故。 前天早上起来,突然跟表姨说,让她晚上炖只鸡。 谁知到了中午,工地上就打来电话,说关滔从脚手架上摔下来死了。 按照用工合同的规定,工地赔了三万块钱。温艳就在自家院里,给外甥办起丧事。 关滔性格内向,住在温艳家这几年,几乎不与村里人交往。所以他的丧事,也就格外冷清。 我提出想见关滔最后一面,不等温艳答应,就走到灵幔后面,看着已经装殓入棺的遗体。 棺木还未上盖,但尸体头脸被白布裹覆,也看不到关滔死前的表情。 不过遗体上浮现淡淡的重影,关滔的魂魄居然还留在体内。 忽然我胸口出现一丝异动,是彭明轻轻叫了一声“滔子”。 遗体上的重影微微扬起头来,表情呆滞地看向我。 “滔子,是我,彭明。” 关滔的魂魄好像看不见我体内的彭明,却能听到彭明的声音。我赶紧将彭明的魂魄放出来,让两道阴魂见面。 灵棚里不见阳光,彭明也不用顾忌,直接趴在棺材边,问关滔是怎么死的。 关滔有些茫然,顿了片刻,嚅嚅说起死亡的经过。 昨天上工的时候,关滔在脚手架上看到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他担心女孩发生危险,就呵斥女孩赶紧下去。 女孩很害怕,两脚不停发颤。关滔怕她失足掉下去,就上前想把女孩拉走。可刚走到女孩面前,人就不见了。关滔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一偏就摔下脚手架。 彭明困惑地看了我一眼,又问关滔,知不知道那个女孩是谁。 关滔连连摇头,说他以前从未见过那个女孩。 我越想越不对劲,彭明和关滔显然都是被那个女孩害死,可两人怎么可能没见过此人。 “关滔,你有杨庆宏和莫锐祥的联系方式吗?” 关滔的视线移向灵幔外面,说他手机上有二人的电话号码。 彭明好像有点意外,连忙问关滔,是不是跟杨庆宏和莫锐祥一直有联系。 关滔点头说是,彭明便垂头不语。 外面念经的声音终于停下,我轻声询问彭明,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 彭明想都不想,就直接钻进我的身体,看得关滔目瞪口呆。 “你,你是什么人?” 我笑而不答,转身走出了灵幔。 老肖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温艳闲聊,我过去问起关滔的手机,温艳的儿子马上去堂屋里拿出来一部老年机。 手机没有设置密码,按量屏幕还有一格电,我找到杨庆宏和莫锐祥的名字,记下两人号码,便离开了温艳家。 “老弟,这次的事看着很诡异啊!住在同一宿舍的四个孤儿,已经死了两个。你说杨庆宏和莫锐祥会不会也……” 我摆手打断老肖,在手机上先拨出了杨庆宏的号码。 电话通了半天没人接,我又按了重拨,回铃响了四五声,对方才接听电话。 “谁啊?” “你好,请问是杨庆宏吗?” “你是哪个?” “我是他朋友,你能让他接电话吗?” “他,他接不了电话。”对方微微有些哽咽。 我立即感到不妙,“杨庆宏出事了?” “嗯,昨天下午老杨触电死了。” “触电?”我隐然猜到杨庆宏的职业,“他是电工?” “是啊,你不知道?” “呃,我们很久没联系了,大哥,请问杨庆宏的遗体在什么地方,我想见他最后一面。” “殡仪馆9号厅。” 没想到杨庆宏生前也在林城,我和老肖赶紧上车返回。到达殡仪馆,已经是傍晚。 9号悼念厅里只有两个人,灵堂里挂着杨庆宏的遗像。我再次拨通他的手机号,悼念厅里的中年男人抬眼看向门口。 “你是庆宏的朋友?” “嗯,我叫彭明,也是隆鲤孤儿院的。” “哦!”中年男人点了点头,低叹一声说道:“我是庆宏的师傅,你就叫我荣叔吧。” 荣叔和杨庆宏在一家装修公司上班,主要从事水电安装工作。因为杨庆宏是孤儿,所以荣叔一直很照顾他。 最近装修公司接了一个小厂房的内装工程,杨庆宏配合荣叔完成电路安装。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昨天下午,在给车间的三相电搭火时,杨庆宏突然发生意外触电身亡。 当时荣叔正好走进车间大门,距离杨庆宏大约四五十米,等他跑过去,挑开电线,杨庆宏已经没气了。 三相电以前杨庆宏也安装过,是什么原因导致意外,荣叔也说不清楚。 由于是因工死亡,装修公司负责承担丧葬费用,就把杨庆宏的丧事放到了殡仪馆,准备明天上午火化,将骨灰安葬到公墓。 现在正是晚饭时间,装修公司的十来个同事都去了餐厅吃饭。荣叔没有胃口,就和另一名工友留在灵堂。 杨庆宏给荣叔当了七八年的徒弟,荣叔只有一个女儿,就把杨庆宏当作干儿子,彼此感情十分深厚。 我好奇问道:“荣叔,杨庆宏没有女朋友吗?” 荣叔摇了摇头,“他说自己还年轻,想等过几年条件好了再找女朋友。” 老肖跟我对视一眼,关滔也没有女朋友。彭明以前倒是谈过一个女朋友,但是也分手了。 现在只了解到三人死前都见到同一个女生,他们的死就是女生促成的。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那个姑娘是谁 我们在灵堂待了几分钟,留下香钱才离开殡仪馆。 在吃过饭后,我给莫锐祥打去了电话,是一个女人接通了电话。 “你是谁?” “你好,我找锐祥,能请他接个电话吗?” “朋友……”女人顿了一下,而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彭明,锐祥在吗?” “他,他在安宁医院。” “什么医院?”在殡仪馆干了一段时间的运尸工,我还没听过这家医院的名字。 “安宁医院,你是锐祥的同事?” “不,我和锐祥一起长大的。” “孤儿院?” “对,你能把医院的地址告诉我吗?” “地址手机就能查到,你找锐祥有什么事?” “我们很久没见了,想去看看他。” 女人沉默良久,缓缓说道:“他精神出了点问题,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你。” 我猛然意识到,这家所谓的安宁医院,可能是精神病院,“锐祥进医院多长时间了?” “一个多月……” 经过一番攀谈,我慢慢了解到,女人叫章昕曼,是莫锐祥的女朋友。 莫锐祥在市印刷厂上班,和章昕曼是同事。一个多月前,莫锐祥在印刷车间突然扑到铡刀下面,幸好同事手快及时关闭机器,否则莫锐祥就会掉了脑袋。 当时同事先是听到莫锐祥惊声叫道:“快出来……”才注意到他扑向铡刀。 关闭机器后,同事拉了半天,可莫锐祥像中了邪,仍趴在铡刀下面,反复叫着“快出来”,两只手不停地朝铡刀里面划拉。 就好像想把谁从铡刀下面扒拉出来一样。 同事马上叫来帮手,好不容易才把莫锐祥拖出车间。可他已经完全疯了,一边惊叫着“快出来”,一边两手不断划拉。 送去医院,医生也看不出名堂,莫锐祥闹得太凶,医生只好建议把他送去安宁医院检查。 当时莫锐祥是夜班,车间领导连夜安排人将莫锐祥送去安宁医院。打了一针镇静剂,人倒是安静下来了,可变得痴痴呆呆也不说话。 第二天章昕曼去车间,才听说莫锐祥犯病的事。连忙请假赶去医院,莫锐祥竟连女朋友也不认识了。 只要镇静剂的药效一过,又开始犯病,只会叫嚷那三个字“快出来”。 莫锐祥在印刷厂工作已经五年,跟章昕曼谈恋爱也有差不多两年时间。 他很少提及以前在孤儿院的经历,所以章昕曼对彭明、关滔、杨庆宏这几个名字,几乎没有什么印象。 只是在莫锐祥疯掉之后,才从他的手机里发现关滔和杨庆宏的联系方式,但并不清楚这两个人跟莫锐祥是什么关系。 安宁医院比较特殊,一般情况下,夜间禁止探视。想见莫锐祥的话,必须要亲友陪同。 章昕曼也想试试,莫锐祥能不能认出和他一起长大的朋友,答应马上去安宁医院门口等我。 老肖不愿一个人回家,我只好带他一起去了医院。 可值班医生只同意让两个人进去,老肖就留在车上等我。 章昕曼比莫锐祥小一岁,为人本分善良。她把我也当成了孤儿,对我的态度和蔼可亲。 “待会进了病房,你别害怕,锐祥只是举止怪异,不会伤害任何人。” “知道了,章姐。” 护理人员打开病房门,莫锐祥安静地躺在床上。看样子应该是刚打过镇静剂,整个人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出神。 在靠近病床,故意把脚步放得很重。莫锐祥似乎毫无察觉,根本没朝我和章昕曼看上一眼。 病房里飘荡着淡淡阴气,这种地方有阴气不足为奇。但奇怪的是莫锐祥的眼神中,仿佛蕴藏着一丝阴气。 虽然现在我看不到鬼魂,但可以肯定,莫锐祥近期与鬼魂有过接触。而且与他接触的鬼魂阴气极重,并且在他身上留下了一丝鬼气。 “锐祥……”我来到床前说出几个名字:“你还记得彭明、关滔、杨庆宏吗?” 莫锐祥浑身一颤,涣散的目光朝我看来。 我继续问道:“你看到一个女孩了,是吗?” “什么女孩?”章昕曼疑惑问道。 我顾不上解释,轻轻抓住莫锐祥的手。他像是被电击一般,身子猛地缩到床头内角。 “章姐,你能先出去一下吗?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他说。” 章昕曼皱起眉头,不解地问道:“锐祥根本认不出你是谁,你有什么话跟他说,他都听不懂啊!” “没事,我陪他回忆一些以前的事,也许他能想起我是谁。” 章昕曼想了一下,抬眼瞟了瞟屋内的监控摄像头,“好吧,我在门口,有事你就叫我。” 等病房门关好,我起身坐到床边,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说道:“莫锐祥,彭明、关滔、杨庆宏在同一天死了,当初你们四个人在孤儿院,现在只剩你一个了。” 莫锐祥一个劲地发抖,低着头不敢看我。 “那个姑娘死的时候,是十八岁还是十九岁?” 他还是没有反应,好像没听到我说话。 我飞快地抓住莫锐祥手腕,暗调幽冥煞气,将彭明的阴魂渡入他的体内。 只见他身体剧烈抖动,突然抬眼看向我。眼中的阴气愈发浓重,连眼白也变成了黑色。 “那个姑娘是谁?你想救她对吗?” 莫锐祥微微点了下头,眼眶蓦然噙满泪水,口中惊慌地叫道:“快出来,莹莹,求你了,快出来啊!” “那个姑娘叫莹莹?” 莫锐祥对我毫不理会,依旧哭着哀求,让莹莹快出来。 我怕他被阴魂上身的时间长了出问题,急忙抓住他的手腕,将彭明的阴魂吸回体内,同时也将他身体里的阴气尽数吸走。 莫锐祥终于停止叫喊,章昕蔓开始用力敲门,我怕吵到护理员,赶紧开门让她进来。 “刚才怎么回事?”章昕蔓看着自己的男朋友,不安地问道:“锐祥是不是又犯病了?” “嗯,喊了几声。” “我好像听到他叫莹莹?” 我不置可否地叹了口气,默默在心底发问:“莹莹是谁?” 彭明却毫无反应,我们只能先从病房出来。 章昕蔓也表示没听过莹莹的名字。 出了安宁医院,也不愿让我送她,就一个人先走了。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有座小煤矿 老肖在车里打瞌睡,听到我开门上车,睡眼迷蒙地问道:“怎么样?” “莫锐祥说了一个名字——莹莹,不知道是什么人,章昕蔓也没听过这个名字。” “老弟,你不觉得奇怪吗?彭明、关滔、杨庆宏、莫锐祥在孤儿院一起长大。可踏入社会后,他们几乎没有来往,这说不通啊!” “没错,这的确说不通,关滔至少还有杨庆宏和莫锐祥的联系方式,彭明离开孤儿院之后,甚至没跟另外三个人见过面。” “他们都是十八岁那年离开孤儿院的,在他们分开之前,肯定发生过什么事。” “对,当时发生的那件事,肯定与莹莹有关。” “那我们是不是还要跑一趟隆鲤县?” “你不是有院长的电话吗?先打电话问问吧!” 老肖听我这么说,立马拿出手机联系孤儿院的陈院长。 当对方听到“莹莹”这个名字的时候,竟然沉默了片刻。 “老肖,你从哪听到这个名字的?” “陈院,你知道莹莹是谁?” “嗯,知道,莹莹也姓陈,她家就住在孤儿院后面的村子里……” 在陈莹十八岁那年,她不顾家人的反对,坚决要出门打工,可一出去就没再回来。从她离家至今已有八年,早就被当作了失踪人口。 老肖开了免提,我朝着手机话筒问道:“陈院,彭明、关滔、杨庆宏、莫锐祥他们四个,认识陈莹吗?” “呃,认识,院里的孩子,经常跑出去跟村里的小孩一起玩。陈莹比他们大几个月,那时候也常给我们院里送些蔬菜什么的。” 据陈院长回忆,陈莹外出打工后不久,彭明、关滔、杨庆宏、莫锐祥几人就先后离开了孤儿院。 四个人里面,关滔最先满十八岁,他离开孤儿院时,距陈莹离家仅相隔半个月。 之后彭明、杨庆宏、莫锐祥也相继踏入社会,可彭明与另外三人,却彻底断了联系。 陈莹的父母还健在,只是女儿失踪,给夫妇二人的打击很大,两口子才五十多岁,外表就已经十分苍老。 陈院介绍完陈莹的情况,再次追问我们从哪听到这个名字,为了避免麻烦,老肖敷衍两句就挂了电话。 “老弟,我敢断言,陈莹肯定是被这几个小子害死了,要不然,怎么会八年不跟家里联系。” 我默默点头,可彭明的阴魂一味装死,问他什么都不吭气,我也拿他没有办法。 “大哥,你累不累?” “你想现在就去隆鲤,找陈莹的父母?” “嗯。” 老肖看了一眼手表,急声催促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开车啊!” 林城去隆鲤县不过四十分钟的车程,把车开进孤儿院后面的村子,已经是夜里十点半。 村里人大多睡得很早,我们下车走了一段,只见到一家还开着门的小卖部。老肖正想进去打听陈莹家的位置,被我拉了一下。 “干什么?” “太晚了,还是别去打扰人家。” “那你巴巴赶过来做什么?” “我们去村外看看。” “村外?”老肖眼睛一亮,压低声音问道:“你怀疑陈莹就死在孤儿院附近?” “嗯。”我点头说道:“莫锐祥总是叫喊‘快出来、快出来’,我想,莹莹是不是走进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方。” “刚才进村的时候,我看到有条小路的路口,洒了很多煤渣,那边可能有座小煤矿。” “那就过去看看。” 老肖说的那条小路,与孤儿院后门相距二三百米,从村口走过去,也就几分钟的时间。 到了路口,地面确实散落着很多煤渣。我们顺着小路往里走了近两公里,找到一个废弃的煤井。 入口被铁门锁住,周围散乱地丢弃着一些损坏的工具。 彭明躲在我体内,安静得出奇,好像沉睡一般。 我站在铁门前,朝里面看了一会,进入煤井的甬道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到。煤井后方的山坡上倒是有些阴气,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村里的坟山。 老肖缩着脖子四处张望,似乎有些害怕。这鬼地方的确阴森森的,四周都是树林,阵阵凉风吹来,不时响起两声乌鸦的啼叫。 “能看到什么吗?” 我朝老肖摇了摇头,心里暗问:“彭明,莹莹是不是在这出的事?” 彭明还是没有反应,一只乌鸦扑棱着翅膀,从我头上飞过。 老肖惊奇地看向乌鸦消失的方位,“老弟,那边好像还有一条路。” 我朝树林那边望去,林间有条一米多宽的小径,小径两边杂草丛生,看样子很少有人走这条路。 小径深入树林,不知通向何处。我和老肖商量了一下,决定先进去看看再说。 我们俩的手机都带有电筒,虽然亮度不够高,但是勉强能够照路。 这条小径与去煤井那条小路不同,地面上零零星星散落着红色的碎砖屑。而小径的宽度也不止一米多,如果清理掉路边杂草,完全可通农用车通行。 往前走了三四百步,视野突然开阔。我们穿出树林,眼前的开阔地竟是一个旧砖场。 十几个砖窑排成一排,其中一部分砖窑已经垮塌。好些地方都有碎砖堆。 就在两座垮塌的砖窑上方,萦绕着浓浓阴气。我连忙拉住老肖,让他跟在我身后。 距阴气萦绕的砖窑还有二十几步的时候,彭明的阴魂突然躁动起来,隐有想脱离我身体的架势,我干脆用幽冥煞气将他封在气海之内。 “莹莹就在这,对吧?” 彭明不吱声,不过我能感觉到他的魂魄在颤抖。 我望着砖窑上方的阴气,心底默问:“是谁害死她的?” 彭明仍然没有回应,可砖窑那边的阴气却快速移动,眨眼间便涌到我面前。 一个娇弱的身影在阴雾中若隐若现,同时耳边响起一个阴冷的声音:“你还有脸来这儿?” 现行的陈莹让我头皮发麻,她的脸溃烂到爬满了蛆虫。 “你是谁?他怎么在你身上?” “陈莹,彭明三人已死,莫锐祥也疯了,怨气该消了吧?” “哼,是彭明让你来的?” “你别误会,我跟彭明没关系,也不想找你麻烦。”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不愿离开的原因 “那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想知道,八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陈莹抬着溃烂的眼皮,一缕黄色的液体从眼角滴下来。 “你怎么不问他,八年前他们四个干了什么?” 我知道陈莹说的“他”是指彭明,当即把彭明的阴魂驱出体外。 陈莹见到彭明的魂体,溃烂的面容变得更加狰狞。身形一闪,就朝彭明的魂体冲去。 就听彭明惊叫一声,魂影迅速弹开。可陈莹的动作更快,伸出爬满蛆虫的手,直接插进彭明的后心。 我站着没动,这是陈莹和彭明之间的恩怨,我没必要插手。彭明已经死过一次,陈莹虽然戾气深重,可要使彭明魂飞魄散,只怕也不容易。 实际上彭明现在只是一道阴魂,陈莹的手穿透他的魂体,他所受惊吓反而大过伤害。 惨叫两声之后,彭明自己也发现,他似乎并未感觉到痛苦。 而在彭明停止惨叫之后,陈莹把手从对方魂体中抽了回来。但手上的蛆虫,却附在彭明的后心,看着十分恶心。 彭明好像能看穿自己的魂体,低头望着心口渐渐合拢的窟窿,不停地拍打附在后背上的蛆虫。脸色难看之极,口里发出怪异的闷哼。 陈莹溃烂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阴笑。 我隐隐看出不太对劲,彭明的魂体,从后心往周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溃烂,他发出的闷哼也逐渐变得痛苦不堪。 这时身后传来扑通一声,我回头看去,老肖居然晕倒在地。 我不觉皱眉,困惑地问道:“陈莹,你就这么恨他?” “哼!”陈莹似乎不屑回答,饶有兴趣地看着彭明躺到地上,拼命地让地面摩擦后背。 “够了!”彭明痛苦的呻吟,让我有点看不下去,挥掌用力一扫,一股幽冥煞气直击彭明的魂体,那些附在他后心的蛆虫纷纷掉落。 陈莹眼神凝重地看着我,身影缓缓后退。 “你想干什么?” “陈莹,我和你没有私怨,也不打算帮彭明出头,今晚来见你,是想劝你早日转世轮回。” 陈莹脸色顿时有些紧张,立即颤声问道:“你是阴司的人?” 我没有正面回答,指着正从地上爬起来的彭明说道:“你的仇也报了,继续留在阳间,已经没有意义。陈莹,听我一句劝,你该去地府了。” 陈莹瞟了彭明一眼,目光又泛起几分凶狠,“不,我哪也不去!” “你想留在这,守着你的父母?”砖窑离陈莹生前住的村子不远,除了思念亲人,我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陈莹不愿离开。 陈莹眼角有留下几滴黄色的液体,表情呆滞地扭头朝村子的方向看去。 “你不愿让父母知道,你已经死了,对吗?” 陈莹默然无语,落寞地点了点头。 “那你打算一直留在砖窑里?” 陈莹的眼神不禁有些茫然,彭明一言不发地站在远处,仍对陈莹非常忌惮。 “我有个提议,如果你愿意魂归地府,我就以你的名义,给你的父母汇一笔钱,让他们安度晚年。” “你说什么?”陈莹十分惊讶,以为自己听错了。 “既然你的父母不知道你已经死了,那就让他们认为你还活着,我再把你的尸骨,埋到你家附近,你看行吗?” “你,你可以给他们汇多少钱?” 我不由有些无奈,苦笑着说道:“如果是在外打工八年,给家里汇十来万,应该差不多了吧?” 陈莹连连点头,对我提出的数额并无异议。 “那就说定了,明天我把你的尸骨从砖窑里挖出来,找机会埋到你家附近。最迟明天下午,你的父母就会收到十万元汇款。” 彭明用惊奇地目光看着我,陈莹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有我的理由,总之,只要你愿意魂归地府,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陈莹将视线移向彭明,“那他怎么办?” “我带他走,他也该去地府报到了。” “你真的不是阴司的人?” “当然不是。” 陈莹不再说话,默默看着彭明的阴魂融入我的身体。 我看了一眼陈莹身上的蛆虫,只想尽快离开这鬼地方,“你还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陈莹摇了摇头,她好像也看出我对蛆虫的厌恶,身影渐渐变淡,很快消失在我眼前。 “大哥,大哥……”我轻轻摇了老肖几下,他马上醒了过来,慌乱地看向四周。 “没,没事了?” “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一个鬼影,身上全是蛆虫。” 我大感惊讶,“你能看到陈莹?” “那就是陈莹?” “是啊,可你怎么会看到她?” “我也不知道啊!”老肖拽着我的胳膊站了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先离开这再说。” 顺着来时的路走回村口,我帮老肖拍干净衣服上的尘土,才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随后放出彭明的阴魂,让老肖回头看看后座。 “你要我看什么?”老肖竟然看不到彭明的魂体。 “没什么,要不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老肖白了我一眼,旋即猜到我是什么意思,“他在后面?”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老肖干脆眼睛一闭,靠着车座休息。 “彭明,现在能说了吧?”我心念暗动,向后座的彭明开始询问。 “说,说什么?” “八年前,陈莹是怎么死的?” 彭明沉默片刻,幽幽长叹一声。 那年陈莹十八岁,彭明和关滔、杨庆宏、莫锐祥也将年满十八。 这群年轻人从小一起长大,正直懵懂的青春期,对陈莹充满了各种想象。 陈莹临走那天,特地把他们几个约出来告别,关滔和杨庆宏带了几瓶酒,说要给陈莹践行,众人便一起去了村里的废砖窑。 几瓶酒下肚,关滔和杨庆宏变得躁动不安,蹭到半醉的陈莹身旁,借着酒劲对她毛手毛脚。 看着躲进砖窑的陈莹,连彭明也跟了上去。 陈莹只能跑到了另一个砖窑,就在陈莹刚钻进下一个砖窑时,莫锐祥发现那座破败的砖窑微微晃动,立即紧张地叫道:“快出来,莹莹,快出来……”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视若无睹 彭明听到莫锐祥惊慌的喊叫声,脚步一个趔趄,肩头重重地撞到窑柱上。 砖窑顿时晃动得更厉害,碎砖屑刷刷掉落,洒得关滔和杨庆宏满身都是。刚冲到窑门口的二人,立即意识到砖窑要塌了,朝陈莹的背影喊了一声,扭头便跑。 刚冲出外面,就听“咵啦”一通乱响,砖窑轰然垮塌。 莫锐祥两眼通红,冲上前去,却被彭明死命拉住。 垮塌的砖窑像小山一样高,大家都明白,重逾千斤的砖块砸在陈莹身上,她肯定没命了。 关滔和杨庆宏、彭明三人警告莫锐祥,如果敢把当天的事说出去,就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身上。说是莫锐祥酒后意图非礼陈莹,才导致了这场意外。 胆小的莫锐祥只能选择缄默,在关滔、杨庆宏、彭明的逼迫下,处理了陈莹的随身行李。 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姑娘,就这么神秘消失了。 几个月后,四人相继离开了孤儿院。关滔和杨庆宏担心莫锐祥泄漏秘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找到莫锐祥,对他一番威胁。 彭明则彻底与这三人断了联系。 其实从一开始,彭明就认出了泳池里的人是陈莹。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他还是跳进泳池,想把在水中挣扎的陈莹救上来。 在彭明跳进水里那一刻,他并没有想太多,甚至没考虑陈莹八年前就已死在砖窑里。 当时他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想救陈莹。 他的心情,我能够理解。 八年前,彭明眼睁睁地看着陈莹被埋在砖堆下。多年之后再见陈莹,心理上的负罪感,使彭明不忍目睹陈莹再死一次,他才毅然跳进了泳池。 我见到彭明的魂魄时,他矢口否认,曾经见过泳池里的陈莹。是因为他们四人当天发了毒誓,必须永远将陈莹的死烂在肚子里。 回到林城,我给王副校长打了个电话,得知彭明的遗体今晚刚送去殡仪馆,连忙开车赶了过去。 学校并未给彭明安排悼念厅,他死得毕竟有些蹊跷。几位校领导商议之后,决定明早在殡仪馆举行一个简单的追悼会,即将遗体进行火化。 王副校长具体负责此事,下午就联系公墓,给彭明选了一块墓地。 现在彭明的遗体,暂存在殡仪馆的停尸间里。 路元要到月底才离职,今晚仍在值班。听说我想见晚上刚送来的尸体,路元什么也没说,直接把停尸间的钥匙丢给我,让我自己进去。 老肖赖在路元的值班室,跟他东拉西扯地闲聊。 我走到停尸间门外,轻轻打开大门,按下照明开关,在冰柜墙上找到了彭明的名字。 “进去吧!” 彭明从我身体里飘出来,看着拉开一般的冰屉,身影轻轻颤动。 “用不了多久,你和关滔、杨庆宏,就会在地府碰面。运气好的话,你们可能还有机会跟陈莹相见。到时候,再向她忏悔吧!” 彭明下意识地点头,他把当年那段往事告诉我之后,好像也轻松了不少。当下也不再迟疑,魂影飘进冰屉缓缓与遗体重合。 我关上停尸间大门,深深呼出一口气。陈莹与关滔、彭明等人的死,让人多少有些压抑。 回到值班室,心不在焉地跟路元打了招呼,就催老肖回家。 “老弟,你情绪不太好啊?”上了车,老肖一脸关切地看着我。 “没什么,就是觉得陈莹和关滔、彭明他们,死得有点怨。” 我把彭明说的往事,跟老肖讲了一遍。他听完后,冷冷笑道:“关滔和杨庆宏死得一点都不怨,彭明也算是罪有应得,只是可怜了莫锐祥。” 其实陈莹最先找上莫锐祥,她没有要莫锐祥的命,但是把莫锐祥给吓疯了。 当年莫锐祥是唯一没有对陈莹乱来的人,他的罪过,只是隐瞒了陈莹的死。 最可怜的还是陈莹的父母,他们还幻想着有一天能看到女儿回家。 “你真的打算给陈莹的父母十万块钱?” “不然怎么办?” “嗬嗬,你还真是散财童子,我给你那一百万,恐怕没剩多少了吧?” “以前没钱的时候,整天为了学费和住宿费发愁。现在觉得钱只要够用就行了,要太多的钱也没用,不是吗?” “但就你这样大手大脚的花钱,又没个进项,钱花完了怎么办?” “到时再说吧!” 老肖平复了一下情绪,轻声问道:“张长老说要你度化一百冤魂,你现在度化多少了?” “满打满算,也就二十几个。” 老肖自信满满地说道:“没事,慢慢来吧,我相信你一定能办到的。” “但愿吧!” 第二天一早我就起了,老肖听到卫生间有动静,也赶紧收拾起床。 彭明的遗体今早火化,参不参加他的追悼会倒无所谓。我只想在彭明遗体送进焚尸炉前,再检查一下他的魂魄。 我和老肖赶到殡仪馆,学校来了十几位老师,肃立在火化车间外的空地上,参加了王副校长主持的追悼会。 随后工作人员将彭明的遗体推进火化间,我赶紧跟了进去。两名火化工都是熟面孔,任由我站在焚尸炉的传送带前。 彭明的遗体上浮着一个淡淡的虚影,火化工启动焚尸炉,传送带开始缓慢运行。 浮在遗体上的虚影快速飘到半空,一股寒气在火化间里弥漫开来。 我扭头扫视身后,谢爷不知何时站到了我身后,面无表情地当着我朝彭明的魂影虚抓一把,便将魂魄收于掌心。 谢爷对我视若无睹,好像根本看不到我一样,身形慢慢融入空气之中。 有火化工在场,我不便请谢爷留步,无奈地打开火化间的门走了出去。 王副校长陪着老肖等在外面,见我出来,两人同时迎上前,表情凝重地看着我。 “王校,下葬的事就麻烦你了,我和老肖有事,要先走一步。” “呃!”王副校长瞟了一下四周的老师,压低声音问道:“游泳馆不会再有什么事了吧?” “没事了,今天就可以重新开馆。” 王副校长长叹一声,为难地说道:“就算可以开馆,估计近期也没人敢去游泳了。”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发狠的表情 “没事,明天我带几个同学去游泳,过段时间就没人记得彭明的事了。” “好吧。” “对了,王校,我有些事需要善后。” “行,你去忙吧!” 把车开出殡仪馆,钟青给老肖打来电话,说他找了几个工人,已经在去隆鲤县的路上。 我和老肖回城去了银行,直接从我卡上转出十万元,以陈莹的名义,把钱汇给她的父亲。 本来银行的人还问东问西,老肖找来网点经理,不到十分钟事情就办好了。 随后我和老肖便赶去隆鲤,到达村外的废弃砖场时,钟青带去的工人刚把垮塌的砖窑挖开一半。 在现场等了一个小时,我看砖块差不多快清空,就让钟青带着工人先走了。 剩下的工作就是从碎砖砾中找出陈莹的尸骨,老肖本来还想搭把手,不过被我婉言拒绝。 拿着工人留下的工具,很快我就把一副骸骨完整地挖了出来。 拣骨我也曾做过,将陈莹的骸骨收拾停当。便让老肖先进村,去陈莹家附近,找一块合适的土地。 他去了没多久,就回到村口,告诉我陈莹家的房子后面有片竹林。村东头有人家办喜事,中午全村的人都要过去吃午饭,我们正好可以动手埋骨。 陈莹身材娇小,一只大号编织袋便可装下整副骸骨。我挎上编织袋,就和老肖进了村。 经过陈莹家门口的时候,一个邮递员正在敲她家的门。陈莹的父亲开门出来,听说女儿给家里汇款,兴奋地跑回了屋里。 我和老肖在屋后,等陈莹父母出了门,才溜进竹林。挑了一个刚好能看见陈家房子的地方,抓紧时间挖坑。 等把坑挖好,老肖去村口,把车开了过来。我和他卸下车尾箱的瓷坛,小心地放进挖好的坑里。 “大哥,你在外面把风,我把骸骨装好就出来。” “嗯。”老肖答应一声,快步钻出竹林。 我打开编织袋,将陈莹的骸骨由脚到头,依次放入瓷坛。口中不时念叨两句,让陈莹不要介意,由于时间仓促,无法为她准备棺木,只能用瓷坛将就一下了。 最后将颅骨放进坛中的时候,我耳边隐隐听到一声“谢谢”。循声看去,陈莹的魂影在竹林阴影里,朝我点头示意。 此时她已不再是那副恐怖骇人的模样,尽管脸色苍白,但是面容姣好,身上的衣服也干干净净。 “陈莹,在你去地府之前,我还有件事想求你。” “什么事?” “你能不能给莫锐祥一个改过的机会?” 陈莹微微点头,本来她就没打算报复莫锐祥,“今晚我会去见他,他能不能恢复正常,就看他自己了。” “谢谢!” 陈莹的身影迅速淡化,我赶紧把坛子盖好,加快速度地往坑里填土。 半个小时后,我和老肖已经在回林城的路上。 “老弟,你说陈莹会遵守诺言去地府吗?” “她在这个世界,已经没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可她还记挂着父母。” “今晚我应该还有机会,再见她一面。” “隆鲤应该也有鬼差吧?” 老肖这一问,倒是提醒了我。 陈莹已经死了八年,可隆鲤的鬼差并未将其引入地府,而她的冤魂,也是近几天才向关滔等人索命。 如果陈莹今晚如约去林城的安宁医院,那个片区是范二爷的地盘,不知能否通过范二爷解开我心里的疑问。 下午我去市印刷厂找到章昕蔓,请她今晚再带我去见莫锐祥一面。 章昕蔓一个劲地向我打听,“莹莹”到底是谁。 我只好编了一套谎言,说莹莹是孤儿院的一个小妹妹,八年前莫锐祥亲眼看到莹莹发生意外,所以一直很内疚,这才让章昕蔓放下对莫锐祥的猜忌。 这两天的忙碌,陈莹的事也就告一段落了,老肖也就定了在酒楼吃饭,把钟青也叫上。 我和老肖先到了饭店,两人聊起钟青,这才知道这是老肖父亲留给他的帮手,按照老肖的想法,等对钟青再观察一段时间,就准备把他升为公司副总,全权主持公司日常事务。 到时候,老肖就可以闲下来,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毕竟肖父交代过不能让他的叔叔以及堂亲插手公司。 下午六点半,钟青还没到,老肖便先上了菜。 主菜要了一条鱼,打鱼片涮火锅,服务员让我们去看着称鱼。 平时这种事,都是钟青去做。现在他不在,也不好让老肖去称鱼,我就跟着服务员去了大厅的鱼池。 时近深秋,天黑得一天比一天早,走到大厅的时候,外面已经黑下来了。 厅里的客人还不算多,大概一半的桌子都空着。 我随意朝大厅里扫了一眼,无意中看到一个脸色发黑的人,站在一对点餐的男女身后。 那个人的身影灰蒙蒙的,本就发黑的脸上还罩着一层阴气。 我不禁大为惊讶,接触阴魂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鬼魂明目张胆地出现在阳气旺盛的餐厅里。 那对年轻情侣点完餐,脸色发黑的阴魂也在他们桌边坐下。这家伙似乎察觉到我在看他,扭头瞥向朝鱼池这边。 不知他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然对我呲牙做了一个发狠的表情。 这时钟青正好走进厅门,我朝他指了指楼梯,示意他先上去,便向那个黑脸鬼魂走了过去。 他见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神情微微一愣,似乎没料到我能看到他。 就在我离那对情侣的桌子还有几步的距离时,大黑脸猛地站起来,直直撞向我的身体。 若是常人被他撞到,多半会被这条鬼魂附身。 可惜他碰到的人是我,这几天我正想找个游魂野鬼,这家伙偏巧送上门来,我岂有不收的道理。 当下也不做防范,任由大黑脸穿进我的身体。 平时是我主动引魂入体,今天大黑脸碰到我,就算是他倒霉。这条鬼魂一进我体内,就被幽冥煞气封入气海。 上楼回到包间,钟青已经开了两瓶红酒,分别倒在两个醒酒器里。 老肖笑着指向桌上的空瓶,让我看看瓶身的标签。 “老弟,钟青带了两瓶好酒,待会吃完饭,你也别开车了,叫代驾送你去安宁医院就行了。”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凝魂之术 我知道老肖是想让我辨别红酒的好坏,以免今后再遇到喝红酒的场合,又闹出什么尴尬。 钟青显然也是在老肖的授意下,才特地带了两瓶红酒过来。 “其实这两瓶酒不算什么好酒,我从总经销那拿货,两瓶酒加起来也不到一千块钱。但是放到酒吧,一瓶就要三千多。” 我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那鲁定套我喝掉的那瓶红酒,实际上也值不了那么多钱吧?” 钟青笑着点了点头,“如果是直接从国外的酒庄要货,没有中间环节,那瓶酒的实际价格大概三万多。” 我无奈地苦笑,鲁定只是池允的炮灰。我让鲁定出了点血,可还没腾出手来收拾正主。 钟青好像看出我的心思,继续微微笑道:“池禹已经走了,把池允留在林城的分公司坐镇。上午唐贤辰来找我,说池允给西南三省的渠道商打了招呼……” 我好奇问道:“打什么招呼?” “谁也不许要唐贤辰的货!” 老肖气得骂道:“这小子太也不要脸了,你让老唐放心,茶叶的销路我来想办法。” 钟青说道:“我已经联系了广深珠的朋友,老唐今年的秋茶,他们基本上可以包圆。就是来年的明前茶,恐怕要你亲自出面帮他找销路了。” “行,这事我心里有数,你不用管了。” 想着晚上还有事,我就没敢多喝。吃完晚饭,钟青联系的代驾已经等在酒楼的停车场。 老肖一反常态,说他想先回去休息,我就直接去了安宁医院。 代驾把我送到地方,我联系章昕蔓,她说要晚点到。我待上车里,把体内的大黑脸放了出来。 这人年纪不大,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可能是被困在气海给吓到了,魂体缩在后座上,满面惊恐不敢看我。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死的?” 大黑脸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叫赵子远,是中毒,中毒死的。” “中什么毒?”我发现赵子远的表情竟有些扭捏。 “就是,就是误食了毒,毒蘑菇。” “你说清楚点,是在哪误食了毒蘑菇?” “在家。” “那你去饭店干什么?” “见,见我女朋友。” “那张饭桌上的女孩,是你前女友?” 赵子远立即点头。 “她好像已经有男朋友了。” “嗯。” “你想害死他们?” “不,不,我只想多看看她。” 我还想再问几句,晃眼瞧见章昕蔓从一辆出租车下来,赶紧将赵子远收回气海,推开车门走向医院大门。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章昕蔓提前跟医院约好,我们一进去,护理员就把我们领进了莫锐祥的病房。 让我没想到的是,陈莹居然已经等在病房里。只是魂体被阴气笼罩,莫锐祥看不到她。 “章姐,让我单独跟莫锐祥待一会,行吗?” 章昕蔓皱了皱眉,轻声问道:“你真的能让他恢复正常?” “总得给我机会试试吧。” 章昕蔓看了躺在病床上的男友一眼,默默关上了病房门。 笼罩着陈莹的阴气倏然散开,她冲我微微一笑,身影便飘进了莫锐祥的身体。 只见莫锐祥一下武器弹坐起来,眼神异常空洞,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几分钟后,莫锐祥的眼睛缓缓出现一丝清明,表情却十分复杂。他发现我在病房里,不由疑惑问道:“你是谁?” “我是陈莹的朋友。” “陈莹……”莫锐祥蓦然愣住,紧张地环视房内,看到床边的人影,他立马跳下床,拉住门摇晃:“开门,我要出去……” 门很快就开了,莫锐祥抱住门边的章昕蔓哭出来。 突然病房内阴气弥漫,范二爷从阴雾中出来。 我关上门,对范二爷道:“二爷!” 范二爷朝着陈莹深吸了一口气,随后不解地问道:“她八年前就死了,你从哪把她找来的?” “隆鲤那边的一个废弃砖窑。” 范二爷又对陈莹问道:“是谁教你的凝魂之术?” 陈莹茫然摇头,范二爷强大的气场,让她不敢抬眼相视。 范二爷看了良久,冷笑呢喃:“躲在暗处的黑灵会吗?越来越有意思了。” “这女娃我带走了!” 我尽量屏蔽赵子远的气息。 范二爷冷冷一笑,似乎看出了什么,但他也不点破,抬手一挥,病房里的阴气连同陈莹的魂魄瞬间消失。 “杨全,杨全……”章昕蔓在外面拍门。 我听到外面响起杂乱的脚步声,赶紧打开病房门。 莫锐祥依然十分紧张,两手抓着章昕蔓的臂弯,不安地扫视病房。两名护理员小跑过来,神色戒备地望向莫锐祥。 章昕蔓急忙拦在莫锐祥面前,对护理员说道:“他已经没事了!” 两名护理员对视一眼,显然不相信章昕蔓的话,其中一人立刻训斥道:“有没有事不是你说了算。” 莫锐祥颤声说道:“两位师傅,我真的没事了。” 我也上前帮忙解释:“他确实已经恢复正常,可以安排值班医生,给他检查一下。” “要检查也得等到明天。”护理员不由分说,一人抓住莫锐祥一条胳膊,就往病房拖。 “你们怎么能这样。”章昕蔓气红了眼,死拽着莫锐祥不松手。 “算了,医院有医院的规矩。”我看莫锐祥还算冷静,示意章昕蔓别闹了,“明天请医生安排检查,你再接他出院。” 莫锐祥忽然开口说道:“昕蔓,你能不能留在这陪我?” 两名护理员再次相互对视,异口同声地叫道:“不行!” 我知道莫锐祥怕什么,轻轻拍了拍他肩膀,笑着劝道:“没事,什么都不用怕,安心等到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莫锐祥忌惮地看了看病床,无可奈何地点了下头。 两名护理员见病人如此冷静,试着放开了手,莫锐祥自己走进病房,朝章昕蔓摆了摆手,“你先回去,明天再来接我。” “好,我一早就过来。” 看着护理员关上病房门,我陪章昕蔓离开了医院。 她不停地问我,究竟是怎么让莫锐祥恢复正常的。 其实陈莹的阴魂跟莫锐祥说了什么,我也不清楚。总之他现在已经恢复了正常,我也算没有食言。 第一千零八十章 无法欺骗自己 “章姐,你还是明天自己问他吧。”我转过身拿出手机,联系刚才送我过来的代驾司机。 章昕蔓见我坐进车里,也不好再纠缠,一脸悻然地走了。 我这才腾出空来,继续询问赵子远。这家伙很怕我,基本上是有问必答。 原来在他死之前,就已经和女朋友分手了。 赵子远属于好吃懒做那类人,大专毕业之后,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慢慢的也不想再四处碰壁,活成了标准的啃老族。 女朋友是他大专同学,嫌他没有上进心,最终跟他提出分手。 赵子远想尽办法,都没能挽回这段感情。在家里又被父母嫌弃,思想便走了极端。 可碍于面子,赵子远担心一般的自杀方式,会让亲友看不起。 于是他就去山里采了毒菌,趁父母外出旅游,自己在家食用毒菌寻死。 这家伙也算硬气,在毒素发作时,愣是强忍痛苦没打救援电话。 两天后父母旅游回来,发现他已经中毒身亡,还认为他是误食毒菌丢了性命。 前女友听到消息,还为他掉了眼泪。谁也不知道,他其实是自寻短见。 说起来赵子远还是个痴情人,从他死后,就一直跟在前女友身边。 不过他没想过害人,只希望每天都能看到自己心爱的女人。 即便前女友交了新男友,赵子远也没动过拆散人家的心思。 但我却发现,赵子远念力很弱,估计并非他心地善良,而是他还没有能力害人。 “你死后,鬼差没找过你吗?” “没有啊,我从没见过鬼差。” “你一直跟在前女友身边,她不管做什么,你都跟着?” “嗯。” 我一时也有点无语,这家伙还真是挺无聊的。 “你不怕阳光?” “怎么不怕,白天我都不敢出来。” “那白天你躲在什么地方?” “就躲在她的腰链里。” “什么腰链?”我只听过腰带,不明白什么是腰链。 经过赵子远一番解释,我才知道所谓腰链,是一条用红线编制的绳链。系在她前女友腰间,中间穿了一枚玉扣,寓意腰缠万贯。 平时赵子远都藏在那枚玉扣中,紧贴着前女友的肌肤。 “你怎么不上她的身呢?” “我,我不会。” “放屁!”我顿时怒道:“在饭店你不就差点上了我的身吗?” “哪有啊,当时我只是想朝你撞过去。可每次我这样做,都是直接穿透人家的身体,根本上不了任何人的身。顶多能让别人打个寒颤,打两个喷嚏。” 我心里暗忖,这家伙的话有可能是真的,可他的念力怎么能弱到这个地步。 “你再试试,现在能不能上我的身?” 赵子远犹豫了一下,看我不像是开玩笑,魂影缓缓飘到我面前。 我全身处于放松状态,向赵子远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只见魂影朝我身体硬挤,却毫无悬念地穿透了我的身体。 “你看,我就说嘛,我根本上不了你的身。”赵子远一脸苦相缩回后座。 我盯着他的魂体看了半天,不由有些惊奇,“你怎么没有怨气?” “怨气……”赵子远显得有点莫名其妙,“我是自杀的,这能怨谁啊!” 这话简直让我哭笑不得,正好代驾司机也到了,我赶紧把这道阴魂吸入气海。 回到龙华小区,老肖居然不在公寓。 直到凌晨一点,老肖才回来了,一进公寓,就来开我的房门。 “杨全,睡了吗?” 我坐在床上,半睁开眼睛,发现老肖脸上暗藏喜色。 “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你猜我去哪了?” “不知道。”我下了床,陪老肖走进客厅。 “我和唐贤辰见了个面。”老肖嘴角露出笑意,“你猜他跟我说了什么?” 我不解地看着老肖,不明白他为何如此高兴。 “老唐向我打听你的身世,他好像已经知道,唐姚喜欢你。” “然后呢?” “他婉转地向我表示,如果你也喜欢唐姚,他并不是不能接受。” “嗬嗬,他想多了,我对唐姚没意思。” “你就别嘴硬了,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可在感情上,谁也无法欺骗自己。” “算了,这个话题就此打住。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 老肖无所谓地笑了笑,“池家在西郊有栋别墅,还没完全装修好,不过池允已经搬进去住了。” “池家在林城只有一处房产?” “你不了解池家。池禹是林城人,只是以前家境不好,才离开林城到外闯荡。他也算个人物,奋斗二十多年成为国内的农业巨头,公司总部设在蓉城……” “我是问你池家在林城有几处房产。” “两处,狮子巷的老宅和西郊的别墅。只是池禹父子来林城,宁愿住酒店也不住老宅。去年买了别墅,还没有正式入住,他家在蓉城倒是有好几处房产。” “池禹也放心把兴城分公司交给池允?” “这有什么不放心的,池家的生意早就上了正轨。池允留在兴城分公司任总经理,其实只是虚衔,公司的具体经营运作,都是职业经理人负责。” “你帮唐贤辰度过难关,可是把池家彻底得罪了。” “怕什么,我又不是没有得罪池家的实力。再说我们从事不同的行业,他就算想背地里弄我,也不是那么容易。” “大哥,你这么帮我,值得吗?” “既然叫我一声哥,我当然得向着你,帮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我心里顿时涌出一股暖意,其实老肖跟我并没有过命的交情,不过现在交情更深了。 清早天刚亮,我就起床去了学校。副班长和邱雷都在训练场,不过邱雷却没有开始训练,和副班长站在跑道边窃窃私语。 看我走进跑道,两人迎上前来。邱雷一脸无奈地朝我摇了摇头,副班长表情夸张地问道:“我听说王副校长找你去游泳馆,就是为了调查安全员的死因?” 我白了邱雷一眼,他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我可什么也没说。” “安全员的死是意外,遗体昨天早上已经火化了。王副校长找我,是担心同学们不敢再去游泳馆,想让我组织一些同学,照旧去泳池游泳。”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事情的严重性 副班长知道我没说实话,不过拿我也没办法,只好催我和邱雷抓紧时间训练。 “省大运会下周五正式开幕,你们代表全校参加万米长跑,我不要求你们拿名次,但至少也要跑完全程,可不能给学校丢脸。” “放心吧,跑完全程肯定没问题。” 每天早上的训练时间就只够跑个五公里,以我现在的身体素质,跑完十公里全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可邱雷就难说了,每次跑完五公里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看着扶着栏杆喘气的邱雷,我脑中突然产生一个念头,就是不知道赵子远愿不愿配合。 今天全天有课,我老老实实在教室待了一天。中午接邱雷的课堂笔记,恶补了前两天缺席的课程,午饭还是副班长帮我打来教室吃的。 本以为这样就能避免跟唐姚碰面,谁想下午放学,这丫头居然在校门口堵住了我。 “杨全,这是最新款的跑鞋。”唐姚双手捧着一个鞋盒,满脸诚挚地递到我面前,“我希望你能穿上它参加全运会。” “无功不受禄,我看没这个必要吧!” “反正跑鞋我已经买了,穿不穿随你。如果实在不喜欢,你就把鞋扔掉。”唐姚也不废话,把鞋盒塞到我手上,转身进了校门。 我有些无可奈何,只好把跑鞋带回公寓。正在客厅里考虑,晚饭怎么解决,突然收到老肖的信息,让我去川香园陪他吃饭。 开车赶到川香园,钟青正在大厅跟服务员说话,见我走进大厅,便陪我上了二楼包间。 老肖已经点好菜,端起茶壶给我倒了杯茶。 “杨全,你知道谁在隔壁包间吃饭吗?” 我楞了一下,马上猜到老肖的心思。“池允?” “嗬嗬,没错。他约了几个省内的茶叶分销商,估计想彻底断掉唐贤辰的渠道。” “你对他的事,怎么了解得那么清楚。” “这你就别管了。” 我苦笑着问道:“你想给我制造机会?” “想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我和钟青是来吃饭的。” 等了十几分钟,服务员开始上菜。这时太阳已经落山,天色还没黑透。 我借口上厕所离开包间,在走廊里站了一会,见服务员去隔壁包间送菜,便把赵子远的阴魂放了出来。 “记住我跟你说的话,进去试试你的实力吧!” “我真的可以上别人的身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 “好吧。”赵子远跃跃欲试地干笑着,跟在服务员身后进了池允的包间。 我回到老肖的包间,钟青拿着一瓶红酒,问我要不要喝点。想着待会有热闹可看,我欣然端起了酒杯。 老肖可能猜到我刚才出去做什么,当下也不点破,举着酒杯细饮慢酌,就想等着看,待会隔壁包间会怎么样。 可酒瓶空了一半,隔壁房间还是没有传出什么动静。就在我以为赵子远大概成不了事的时候,外面走廊突然响起一声尖叫。 钟青急忙打开门,探头看了一眼,表情瞬间凝固,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和老肖也走到门边,看到一个没穿衣服的男人,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冲到楼梯口。 虽然只能看到背影,但此人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 隔壁包间的人全都涌到走廊里,追着前面没穿衣服的男人下了楼。 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脸色绯红地跟在众人身后。 刚才在走廊里尖叫的服务员也醒过神来,快步跑向楼梯。 老肖忍不住喷出半口酒,用玩味的眼神看着我,“真没想到,你会让他裸奔!” 我顿时有口难辩,连忙冲到楼梯口,可楼梯被堵得水泄不通。 此时池允正在大厅里绕着圈翩翩起舞,那些准备下楼的众人,都靠着扶手惊愕地望向大厅。 一层黑气覆盖在池允身体表面,我定睛一看,池允脸上出现重影。赵子远咧着嘴,好像还玩得正嗨。 本来我只是想让池允在他宴请的茶叶分销商面前出点洋相,没想到赵子远竟直接附身池允挑起了热辣劲舞。这下我跟池家的梁子,算是结大了。 很快酒店老板便带领几名服务员,将池允围住。 可这家伙踩着木凳上了桌子,服务员赶紧找来一块沙发布,几人合力将池允光着的身子裹住,好不容易才把他弄下饭桌, “老板,要打治安电话吗?”一名服务员喘着粗气问道。 酒店老板皱眉吼道:“打什么治安电话,直接联系精神医院!” 挤在楼梯上的几名茶叶分销商,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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