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野为“功狗”,骂他是顾烈的忠犬。 狄其野不以为意。 这时候已是楚初三年,姜延出事了。他的恋人背弃了他,不仅羞辱他,还大张旗鼓地准备成亲,姜延拿出了当密探的看家本领,把婚礼搅合得一塌糊涂,闹得他恋人一家上下丢尽脸面,连夜搬出了京城。 这事本是姜延私事,但婚礼双方都不是小户人家,虽然做不成亲家,但联手搓磨姜延是绰绰有余。 姜延被参,从私德到公职都被指责,甚至诬陷说他在争霸年间曾经因为爱上异族男子而背叛大楚。 因为姜延被姜家放弃,又有爱慕男子的名声,谁都不想沾上嫌疑,一时间是孤立无援。即使顾烈有心放姜延一马,没人帮姜延辩诬,顾烈也没法强行放人。 到最后,还是狄其野站了出来, 他也不说姜延无辜,只是把参姜延的文臣们骂得狗血淋头,说他们尸位素餐,不关心秦州干旱,却关心小小官吏晚上回家睡的是男是女,站在朝堂上也是废物,不如回家种地。 顾烈都不敢回想那之后收了多少参狄其野的折子。 但无论如何,姜延得救,狄其野也就缠上了断袖的名声。 后来顾烈调侃过狄其野,问他:“这么给姜延出头,定国侯难道真的有断袖之癖?” 狄其野白眼一翻,“断袖怎么了,您也分过桃啊。” 顾烈被狄其野一句话堵得够呛,却又听狄其野说:“我对男女都不感兴趣,但就算我喜欢男人又如何?我喜欢男人我就不会打仗了?我夜里一个人睡还是两个人睡,睡男还是睡女,这世上谁都管不着。” 狄其野说完,还笑着摇头叹气,那意思像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还要他说出来。 顾烈都听愣了。但扪心自问,他竟觉得狄其野这番违背常理人伦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所以,前世狄其野这个风流名声,可真是冤枉得不得了。 不过,虽然这其中大部分是人有心推动,但狄其野自己对流言的故意放任也功不可没。 想到这里,顾烈胡乱给狄其野找了个借口:“随他吧。他眼光高着呢,一般女子他也看不上。” 这世上,有哪家女子能够真心理解这个言行超常的异世之人?恐怕找不到。 姜扬猜想主公这是不愿狄小哥与家臣联姻的意思,心里松了口气,打算回去就这么给族老们交代。 他转而问起:“主公这次为何没给狄小哥配上副将监军?” 顾烈无奈道:“他自己应付得来,北河又不在,其他人迟早被他气死,不如不派。” 这是顾烈的经验之谈,前世狄其野是来一个副将气跑一个,最后只有老实人祝北河肯跟他一起出兵。而且顾烈也是有意让狄其野展现政务能力,所以狄其野一说不想要副将,顾烈就同意了。 “主公,您对狄小哥太纵容了,”姜扬操碎了心,想起传闻又觉得好笑,“难怪他们都猜狄小哥与小王子生母是姐弟,您是狄小哥亲姐夫。” “什么?” 他听到了什么? 姜扬重复了一遍,详细解释道:“他们猜测狄小哥也是公子雳后人,与小王子生母是亲姐弟,所以您从一开始就对他颇为纵容。因为狄小哥用兵如神,智计卓绝,而且相貌俊美,若是女子,与主公您甚是般配。” 顾烈气笑了:“……你们是不是一个个都闲得慌?” 第47章 蚱蜢草鞋 牧廉还躺在床上, 就为他师父狄其野干了件大事。 现在小师弟成了师父, 听楚王说还有五个师弟, 以前内人满打满算只有三个,现在一下子就有了六个,牧廉心里很是欢喜, 一心要把这六个内人都照顾好。 他还在养伤,躺在御医张老的帐子里,哪儿都去不了。 但自从楚王把公子雳之事公诸于众, 楚军众人就没少假借拜访张老的名义来看他这个风族降臣。 听说他脑子被药坏了。 听说他的脸也坏了。 牧廉这么聪明, 当然知道他们想看什么,于是做出一副有些痴傻的模样来, 逗他们解闷。 有人问:“狄将军到底是你的师弟还是师父?” 牧廉呆呆地答:“我师父不是小师弟的师父。现在小师弟是我师父。” 有人问:“那狄将军是师从何人?” 牧廉呆呆地答:“那时候,小师弟住在山洞里。” 山洞里? 天下藏书阁就在山洞里! 难道狄将军是公子雳的传人? 有人问:“狄将军的师父是公子雳?” 牧廉摇头:“我不知。” 最关键的怎么就不知道了! 有人问:“你可见过小王子的生母?” 牧廉摇头:“我不知。” 怎么又不知道。 有人问:“那狄将军可与小王子的生母认识?” 牧廉想了想, 呆呆看着前方,不说话了。 这是有秘密啊! 御医张老看不下去了, 过来赶人,都走都走,别打扰病人休息, 不许来了。 牧廉把被子拉起来遮住脸, 呼呼地笑。 这些蠢人。 八卦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在楚军中蔓延,先是传狄其野是公子雳传人,再传一传,狄其野就成了公子雳后人,七嘴八舌众说纷纭, 狄其野就成了小王子生母的亲弟弟。 啧啧,人言可畏啊。 牧廉躺在病床上,从恶仆高望的二徒弟,一跃成了公子雳后人狄其野的大徒弟。 真好玩。 过了数日,御医张老允许牧廉出来走动,牧廉拄着拐儿在楚军大营四处走,瞧见他曾以为是小小师弟的小王子。 师父狄其野很照顾小王子,那么他牧廉也照顾小王子。 小顾昭早上习武、上午学文、下午听议、晚上练字,时间排得满满当当,颜法古看不下去,对主公给他讨半日休息。顾烈想想也应该,大手一挥,让颜法古带他在大营里溜溜。 所以,颜法古坐在空地上,用衰黄的枯草给小顾昭编蚱蜢,顾昭在一旁认真看着,另一边还有个奇怪的牧廉虎视眈眈。 颜法古压力很大。 但还是编出了一只精巧的草蚱蜢,可惜草已枯黄,整个草蚱蜢也是枯黄枯黄的,怎么看怎么觉得命不久矣。 小顾昭捧着草蚱蜢乖乖道谢,然后搓起干草来,似是想学着编一个。 牧廉面无表情,无声地盯着颜法古…… 数九寒天,颜法古被盯得要出汗,干笑着问:“你也想要?” 牧廉飞快点头。 颜法古只得继续给牧廉编一个。 第二只草蚱蜢刚成型,牧廉眼疾手快,像是怕人抢走似的,一把抢到手里,美滋滋地看着。 颜法古感慨,没想到贫道的编草手艺还有被追捧的一天。 在转过头去,小顾昭手上编的也将近收尾,动作不仅利落熟练,而且十分快速。 但他编的并不是草蚱蜢。 他编的是一双草鞋。 颜法古霎时老泪纵横,不愧是主公的儿子,贫道只知道玩蚱蜢,小公子居然会编草鞋。 这是境界上的差距啊! 小顾昭把编好的草鞋送给颜法古,还有些不好意思,他不会编好看的东西,只跟着老乞丐学会了编草鞋。 颜法古不仅不嫌弃,还当场脱了鞋袜试穿,笑着说:“看看,哟,刚好。” 小顾昭眨眨眼,和颜法古对上视线,都笑了。 姜扬找颜法古一路找过来,看见好一番其乐融融的景象,外加个牧廉。 小顾昭猜姜扬找颜法古有事,抱着草蚱蜢,说要回去练字,在两个大人欣慰的眼神中走了。 牧廉亦步亦趋地跟在小顾昭身后,送传闻中他师父的姐夫的儿子回帅帐。 姜扬感叹:“真是个好孩子。” 颜法古感叹:“好奇怪的人。” 牧廉把小顾昭送到帅帐门口,踢踢踏踏往回走,走了走,突然回身,看看,转回头去继续走,走一阵,突然回身,看看。 奇怪。 “你在找我吗?” 有人拍牧廉的肩膀。 牧廉回头一看,脸上还没表情,眼睛已经笑起来:“是你。你是救了我的密探。你跟着我吗?” 眼前是那日豹子一般敏捷的男子,牧廉这时候才看清楚,这人长得十分好看,如果说师父狄其野是俊美潇洒,楚王顾烈是霸气英俊,那眼前人长得更细腻温润,笑起来带着分桃花入命的邪气。 反正都比自己好看。 他不点头也不摇头,牧廉想了想,应当是楚王要他跟着自己,所以不好回答。 牧廉试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姜延,”密探男子笑了笑,“我叫姜延。” 姜延。 “很好听。” 牧廉看着他的眼睛,试图笑起来,但理所当然的失败了。 他灰心地垂下头去,问:“你要一直跟着我吗?” “你不喜欢我跟着你吗?” 牧廉想了想,摇摇头,继续向前走。 姜延跟着牧廉,开始还听得见脚步声,走出去没多远,牧廉就又看不见他了。 密探真是太厉害了。 * 近卫带回了楚王的批复,顾烈除了套话什么重要的都没说,让狄其野很是满意,他打仗不喜束手束脚,幸好顾烈也不是疑心病中、热爱隔空指挥的主公。 除了楚王批复,随之送来的还有一个箱子,都是狄其野惯穿的御寒衣物,和一床软毯,又轻又暖,近卫说是陆翼将军在秦州战场所得,前两日刚献给主公,主公转手就送到西州来了。 杵在一旁围观的五大少不住地啧啧,他们开始怀疑自家父上到底是不是亲爹,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对了,”近卫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是《昭明文选》中杂诗部分单独成册的《古诗一十九首》,“主公还给将军带了这个。” “诗集?”狄其野疑惑不解,接过薄册,“我又不爱念诗,他给我带本诗集做什么?” 他接过一翻,发觉其中一页贴了张红纸条,那页的诗是《行行重行行》,最后一句“努力加餐饭”被金笔勾出。 红纸条上写着六个大字:全本抄写三遍 狄其野抬起头,眸色深沉,面似锅底:“阿左。” 姜通拔腿就跑。 剩下四人想起少年时被罚抄写的回忆,感叹爹到最后其实都一个样。 狄其野把书往案上一丢,宣布:“准备出发,我们去揍吾昆。” 何以解忧?唯有打仗。 第48章 吾昆之死 西州, 无涯山。 风族骑兵列阵于无涯山下, 他们手中紧握着的火把, 照亮了苍穹。 他们庄严肃穆,秩序井然,他们每一个都是风族最优秀的战士, 每一个都为风族身经百战,每一个都英勇无畏,愿意用性命完成对暴燕的复仇。 可如今, 大楚兵神狄其野的阴影, 笼罩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心头。 不同于攻打燕朝的肆意,他们没办法在楚军面前奏起凯歌, 每一场战役他们都在吾昆的指挥下全力应对,然而每一场战役的结果都是失败的, 他们在狄其野面前像是只懂得喊打喊杀的野人,无论什么战术, 无论什么陷阱,狄其野都能够识破,将他们的勇气都衬成无用的鲁莽。 一场又一场的失利消磨着他们的勇气, 损坏着他们的信心。 吾昆站在高台之上, 他的眼神依旧狂热,燃烧着势在必得的怒火,他并不知道他的骑兵们已经对他产生了怀疑,还独自做着挫败大楚的野梦。 高台上的吾昆做着迎战前的最后动员。 他慷慨激昂,他热血沸腾。 “……我们的祖先龙神, 一定会保佑它的勇士们,我们不能忘记顾麟笙对风族犯下的罪孽,这笔血债,我们要让楚军全数奉还!” 然而士兵们忍不住想,如果顾麟笙应该对燕朝皇帝下令驱逐风族负责,那么他们今日就算胜了,是不是也要为楚军的伤亡负责? 为什么不坚持攻打燕朝,而要中途转而与楚顾死磕? 吾昆高举战刀,大喊:“他顾烈算什么英雄好汉,战犯之后罢了!我吾昆,才是天命之人!” 他是真的嫉恨顾烈,一句话喊得咬牙切齿,像是恨不得把顾烈咬下一块肉来。 同是身怀血债的王,顾烈处处高他一筹,这让自命不凡的吾昆如何能够忍受? 然而此时,西州冰寒的夜风吹来了熟悉的蜀州小调,那是风族还在蜀州水畔惬意栖居时盛行的小调。 它唱的是姑娘在溪边洗网、孩童用石子玩耍、勇敢的风族男子撒网捕鱼,生活是多么的平安和乐,感谢祖先龙神逐风走遍天下,选择在蜀州停下脚步繁衍生息,才有现下的美好生活。 乡愁最苦,乡音难忘。 就连最英勇的风族骑士,都忍不住含着泪水,他们所有的愿望梦想,不过是回归故地,重新回到熟悉的安稳生活。 随后,寒风还送来了楚军将士的齐声低吟。 “暴燕无道兮乱十州。逐风族兮夷楚顾。楚王出兮天命成,联风族兮鱼凉盟。鱼凉盟兮毁一旦!族仇难报兮可奈何?*” 族仇难报…… 族仇难报! 吾昆霎时狂怒,厉声高喝:“妖言惑众!击鼓鸣乐!” 风族大妃牢牢攥着儿子的手,偏坐于台下,不声不响。 风族前任首领是吾昆的王叔,他是从自己的大哥、也就是吾昆的父亲手上继承的首领之位。吾昆父亲病逝于打云草原,当时吾昆尚在襁褓,于是兄终弟及,众长老都无怨言。但他一掌权,就将吾昆远远地送走,不准备将首领之位再交还给大哥的儿子。 吾昆长大后,立志夺回首领之位,他路遇牧廉,在牧廉的帮助下杀了回来,不仅夺取了首领之位,杀了王叔,还将王叔的续弦妻子占为己有,丝毫不顾及这个婶婶比他大九岁,而且与王叔有一个已经会走路的儿子。 吾昆强占王婶,封为大妃。 风族大妃为了儿子,没有放弃性命,忍辱偷生,忍受着喜怒不定的吾昆,活了下来。 她始终想要为夫君报仇,为儿子取回首领之位, 直到牧廉叛逃,将偷藏的龙缠玉送到她手上,她才等来了报仇的可能。 她的夫君是堂堂正正的风族首领,将吾昆送走,不过是每一个在位王都会做的事,吾昆所谓的复仇,不过是他矫饰过往,谎称他父亲被她夫君杀死的夺权借口,可史册能改,人心记忆不会被删去,假的终究是假的,他吾昆不是什么复仇王子,不过是争权夺利的俗人。 她忘不了被吾昆羞辱残害的夫君,她绝对不会放过吾昆。 她紧紧握住儿子的手,告诉自己,机会就要来了,要忍耐,最后的忍耐…… * 晨光明亮。 楚军整齐列队,列队在无涯山下的另一侧,准备迎战风族骑兵。 狄其野在心中感叹,古人就是守规矩,如果换成他的时代,恐怕这时候敌我双方已经各自偷袭过了三轮。 这一场战役,狄其野没有明着昭告全军,却早已告知五大少:“拿着鸡毛当令箭,一天到晚想喊师父,烦人。既然你们这么想拜师,就出去亮亮成色,这场战役由你们五个指挥,被本将军熏陶了这么久,就让本将军看看你们到底有没有学到些东西。” 所以现在五大少是各个精神抖擞,两眼放光,一副要把风族骑兵剥皮拆骨的模样。 狄其野策动无双,在楚军最前列检阅将士。 大黑马昂首挺胸,喷着响鼻,不分敌我的威吓附近战马,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 检阅毕,狄其野朗笑一声,手中的青龙刀直指风族列阵,问:“本将军拜将以来,可曾有过败绩?” “将军战无不胜!”楚军将士们各个与有荣焉地高声回答。 狄其野骄狂道:“这里是无涯山!传说中的名将坟场,自古以来,无数号称兵仙战神的将军在这里输得丢盔弃甲!可你们将军我从来不信天命!今日之前,本将军未尝败绩,今日之后,本将军依然战无不胜!你们心中可有胆怯?” “无!” “你们心中可有疑虑?” “无!” 狄其野看着这些凝视着自己,满脸崇拜、信任的将士们,哈哈大笑,长刀划空,战鼓起,无双兴奋嘶吼,扬起马蹄。 “来吧,本将军和你们一同踏碎这名将坟场的无稽之谈!你我的姓名,将一同书写于大楚青史之上!” “杀——!” 楚军将士们各个战意凛然,五大少各自率领所属部队,跟随狄其野杀向前方。 风族骑兵与楚军战于无涯山下,刀兵相交。 * 《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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