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上,这人就主动睡边上了? 仔细一看,想明白了。 狄其野身上盖着软毯,顾烈睡在软毯上压着一边,另一边压着青龙刀。然后在上面盖了顾烈自己的被子。 狄其野虽然不是不感动,还是对天翻了个白眼。 这人做到这份上,居然还是一点都不开窍。 狄其野看着顾烈近在咫尺的肩膀,磨了磨牙,简直想咬他。 这人睡着了,还是不见放松,神情严肃,眉头也轻拧着,仿佛时时刻刻都在计划着复楚大业。 狄其野用视线描摹起顾烈深邃的五官。 顾烈有个高鼻梁,狄其野想起大校们说的笑话,唇角微勾。 顾烈的唇不薄不厚,按颜法古说来,应该是既不薄情也不滥情,而且顾烈还长了一双眼尾微翘桃花眼,桃花眼,不该走桃花运? 明明长了这么一张英俊的脸,偏偏把自己活成了小老头。 狄其野腹诽着,忽然闻到了极淡的香气。 可他明明没受伤? 狄其野小心地靠近,伸鼻子嗅了嗅,闻出那淡淡的夜息香是出自顾烈的衣物。 明明在青城山的山谷留宿时,顾烈衣物都还清清爽爽的没有熏香。 难道顾烈的头痛已经到了睡不好的地步? 狄其野心中叹息,这人就是思虑太重,还总对他生气,所以才会睡着时都皱着眉。 他不知不觉伸出手去,用中指和食指点按住顾烈的眉头,往两边抻,想把顾烈的眉心抻平。 “狄将军,你在干什么?” 有人咬牙问。 看看,又对他生气了。 第63章 谁是赢家 狄其野收回手, 假装没听见, 看着顾烈的眼睛问:“你帮我压着被子?” 听他这么一明问, 顾烈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板着脸回答:“理应如此。” 随后又补充道:“谁让你在我帐里。” 狄其野想说又不是自己晕倒了还会走,强闯进帅帐来的。但注意力被顾烈说的理应如此四个字给吸引住了, 下意识不大高兴,端出假笑问:“哦?理应如此?主公还给谁压过被子?” “颜法古。”顾烈实话实说,为了转移狄其野的注意, 还把当年初遇颜法古的事说了一遍。 狄其野倒不是不惊讶于颜法古还有这样悲惨的往事, 但还是忍不住追问:“当时你们三个睡的,和现下情形一模一样?” 顾烈面不改色道:“当然。” 听完这话, 狄其野脑内浮现了姜扬、颜法古和顾烈三人头挨头着睡在稻草堆里的画面,被雷得一个激灵, 还很郁闷。 狄其野不说话,顾烈就开始教训他, 从大冷天跳浊河一直说到生病不请军医,把这几日积压的意见通通说了个遍。 这人就是一天到晚想这么多才睡不着,狄其野在心里腹诽, 一点都没有悔过的意思。 顾烈终于把想说的都说了出来, 脸色倒是好看了不少。 狄其野嫌自己一身汗,试探着对顾烈道:“我想沐浴。” 顾烈刚平静下去的火又窜上来了。 “冷病了还沐浴。七岁小儿都比你懂事!” 果然不行,狄其野本就没抱什么希望,接着极为明显地转了转眼睛,对顾烈道:“主公, 末将生病,待在帅帐不合适,谢主公收留,请主公准我回帐。” 他这话问得有些意思。本来顾烈就只是心急之下没想明白才把他抱到了帅帐里,后来为了避免他吹风受凉,也没让张老把他带回将军帐。按道理,他主动回自己帐子,根本不用顾烈批准。 但他这么一说,好像他回不回去是由顾烈做主似的,而且他明摆着一副计上心头的样子,顾烈自然会怀疑他急着回将军帐,是因为那里没人管着他沐浴。 顾烈果然中计。 “张老说你能沐浴之前,你老实在这待着。” 狄其野故意道:“我一身是汗,主公你也不嫌难闻。” 他素来好洁,昨日刚沐浴过,只是跟着顾烈上瞭望台看柳家降将们出逃,后来还是被顾烈抱回来的,哪里有多脏。而且不知是否是血液异香的影响,他几乎不生体味,更谈不上难闻。 顾烈又不是没有和将士们同吃同住过,根本不怕狄其野的“威胁”,他知道狄其野不能忍脏,于是无所谓道:“你可以换里衣。近日不行军,床褥被子也可每日更换。但沐浴不行。” 狄其野非常想问顾烈,你都做到这份上了,到底是真傻成这样还是装傻啊。 但是这当然是不能问的。 狄其野忽然觉得,谈恋爱能不能让人成长,他现在是不知道,但恋爱前的盲目攻防,斗智斗勇,他是体会到了,感觉像是在一片漆黑的模拟战场上打仗。 不知道战场局势,不知道对方的排兵布阵,也不知道自己的优势在面对对方的时候还算不算优势。 从来不觉得自己在战场上会输的狄其野,生平第一次感到了不确定。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狄其野刻意含糊其辞地感慨:“也不知道到最后,我和你,究竟谁赢谁输。” 顾烈以为他在说沐浴这事,好笑道:“不能是我赢了,你也赢了吗?” 顾烈觉得,就算自己不让狄其野沐浴,那也是为了狄其野的病情着想,到时候狄其野恢复健康,他爱怎么沐浴怎么沐浴,难道自己还多管闲事去将军帐管着他? 狄其野可从来不觉得双方交战会出现两个赢家这种结果,就算是和谈,也有吃亏多的一方和吃亏少的一方,那当然是吃亏少的那一方赢了。 除非两者立场一致,被打的是第三个人,那还有两个赢家的可能。 这之外,就只能是一赢一输。 “哪有这种说法,”狄其野也觉得好笑,“自古交战,只有一个赢家。” 听他把沐浴这事说得这么严重,顾烈都不知该说他什么,于是幽默道:“本王可是擅长水战。” 狄其野自信道:“本将军战无不胜。” “你是无法无天。”顾烈中肯地点评。 * 张老说狄其野至少需卧床五日,于是狄其野就在帅帐驻扎了下来,顾烈的帅帐不知不觉多了好些东西。 狄其野到底是无法忍受不能沐浴,结果为了亲近顾烈,使计把自己坑在了帅帐里,只能忍着心头焦躁一天换三回里衣,到第三天时张老终于准他用热水布巾擦身,把狄其野感激得主动握住了张老的双手。 除了他的里衣,还有比顾烈床上枕头松软许多的软枕两个,方便他看书理事,然后水杯、用惯的毛笔等等不一而足。 顾烈第三天下午从外面回帅帐,猛一看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 狄其野还问:“这算不算鸠占鹊巢?” 他这么自觉,顾烈无言以对。 夜里,密探来信到了,近卫赶紧送到了帅帐里。 顾烈拽过狼毛大氅披着,坐在床上看,一目十行地扫完一张,竟忍不住啧了一声。 今日起狄其野不用喝发汗的药,只喝治风寒的药,所以不必要再给狄其野压着被子,两人各睡各被,狄其野有些遗憾。 狄其野白日里喝完药睡着了,现在无聊得不行,好奇问:“说的什么?我就问问,答不答随你。” 顾烈把信纸递给他。 狄其野眼睛一亮,牢牢裹着软毯坐起来,只露出两根手指去夹信纸,把信纸拖到腿上,就把手指缩回软毯里,他低头看完,忍不住感慨:“畜生啊。” 这张纸上密密麻麻,记录的是陆翼身边突然出现的那个谢浮沉的生平。 通俗一点来说,就如狄其野所言,这人就是个畜生。 谢浮沉,原名谢黎安,是谢家旁系子弟,他父母唯有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望子成龙,而谢黎安幼时也有才名,长大后却屡试不第,与族中同辈相比抬不起头来,双亲免不了唠叨些怨言。 某日,他父母吃了鲀鱼一同毒发身亡。此案原有疑点,那条鲀鱼是谢黎安买的,而他父母勤俭持家,从来只吃最便宜的菜肉,可以推测并不知晓鲀鱼毒性。 谢家保住了他,但也从此放弃了他。 谢黎安并不服气,他精心谋划,搭上了城中混混头子,给这些无恶不作的混混当狗头军师,指点他们怎么骗财、怎么设计骗娶良家小姐、怎么把赌_场做大,一时间也混得风生水起。 他自以为混得人模人样,却在谢家吃了闭门羹。 谢家自诩清流,哪里会让劣迹斑斑的狗头军师进门? 而这时,天下起了战乱,混混们被抓去参军,谢黎安失去了狗头军师的前景,却自信地认为自己出人头地的时机终于到来了。 他打着谢家子弟的旗号四处游说,想要当人家的幕僚,然而他心狠手辣,一般领头就算收留了他,久而久之也忍不了他的手段,于是他从一地流落到另一地,最后没了钱,厚着脸皮到了雷州,衣衫褴褛地去谢家讨生活。 谢家也不可能真看着自家人饿死,就给了他一个看门的活计。 那是最受谢家家主喜爱的嫡孙女谢敏,为亡故生母修建的祈福庙,里面佛像都是纯金打造,其出手阔绰可见一斑。 她算起辈分来,还是谢黎安的侄女,然而每回进庙,谢敏连正眼都不会看他一眼,有一回谢敏心情好,还往轿外撒了一把铜钱赏庙中下人。 谢黎安又妒又恨,一边与人争抢着铜钱,一边看着轿内笑得花枝乱颤的少女,起了歹心。 次月,谢家家主旧疾复发,谢敏进庙为家主祈福。 接下来的事,密探没有详写,但偷窥猥_亵四个字,也尽够了。 谢家家主命令下人把谢黎安毒打到没了气,才扔在城外乱葬岗。 然而谢黎安却没死,不仅没死,他还改名谢浮沉,混进楚军营中,当了陆翼的幕僚。 这两个人是天残碰到了地缺,一拍即合,所过之城尸横遍野、流血漂橹。 狄其野恶心地把信纸推远,分析道:“他撺掇陆翼屠的城,原本都是谢家守军,他是觉得谢家对不起他,借陆翼的刀对谢家复仇来了。好不要脸。” 他问顾烈:“你打算怎么做?” 这事说起来,除了陆翼屠城的行为,谢浮沉的生平再恶心人,其实都不归顾烈管,似乎也没什么必要管。 顾烈把那张信纸揉了揉投进炭盆里,说:“我已发信斥责陆翼屠城,除此之外,也不能轻举妄动。得再做计较。” 再做计较,狄其野听明白了,这意思是已经有了谋划,等着结果就是。 狄其野轻哼一声,顾烈把另一张信纸也推给他。 这事就比较有意思了。 狄其野一眼扫到韦碧臣这个名字,立刻无奈了:“这人死了还能蹦出来烦人。” 看完了问:“刺伊尔族?他们很厉害吗?为何我从未听说?” 顾烈回想前世,这个北方邻居,因为大楚牢牢把守着北方边境,他们没粮没地,在顾烈掌权的五十年间从未再度强大起来,一直苟延残喘着。 直到顾烈死前,还亲自把他们揍了一顿。 要不是那个顾炎安排的刺客,顾烈还能回都城,找姜扬喝一壶庆功酒。 所以顾烈摇摇头:“不足为惧。” 那就更有意思了。 狄其野笑笑:“我赌杨平那个软骨头会把北燕三州献给他们,求他们派兵来救。主公,你敢跟吗?” 顾烈问:“赌什么?” 狄其野欲擒故纵:“赌什么都行。” 顾烈不上当:“那我赌……我和你想的一样。” 一点冒险精神都没有。 狄其野看着顾烈直摇头,然后裹紧软毯躺回去睡觉。 第64章 探什么病 燕朝皇宫。 王家日子不大好过。 他们原本仗着王识献告的污状, 后来又多了王识献的忠勇将军美名, 狠狠地把柳家的嚣张气焰给踩了下去。 没想到风水轮流转, 从楚军大营逃出来的柳家将领们跑到杨平面前一揭发,把王识献弃城欺君的事实加油添醋细细说来,杨平听得几乎要气厥过去。 王识献彻底完了。 宫里来人时, 王识献还在家里红光满面地听姬妾唱小曲,拎到杨平面前时,王识献已是面色惨白。 杨平在大殿上泼妇一般指着王识献的鼻子指桑骂槐, 把王家上下数落了一通, 连王家祖宗都没放过,朝堂上的王家官员心惊胆战, 跪了一地。 当日,王识献一家老小被推上囚车游街示众, 腰斩于闹市。 事发突然,王识献刚三岁的小儿子嘴里还叼着乳娘喂水果的小金勺, 连府中管家婆子都佩金饰玉,行刑结束,百姓们哄闹着挤开兵卒, 一拥而上, 把满地还在动的犯人洗劫一空。 论起辈分,王识献还算是燕朝王后的舅舅。 杨平到底还念着王后曾经提醒他上朝掌权,这回没有迁怒,虽然又宠爱起了柳嫔,却也赏了王后不少器物, 王家提出想让王后生母进宫看看女儿,杨平也没不答应。 王后是庶出,她生母魏氏是江南瘦马,论起来是很摆不上台面的身份。王后进宫以来,只见过嫡母,没见过亲娘。这回杨平特许,王后去谢恩,特地行了大礼。 魏氏战战兢兢地进宫来,见了女儿,立刻把夫君教的笼络女儿心的说辞忘到了脑后,跪下就哭。 王后对这个生母,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魏氏自小被卖给教坊养大,学的是脂粉词,练的是柳叶腰,正经技艺一概不会,所学一切都为了取悦日后的主子。她年轻时也是美人,被送给王家显贵,受宠三月就没了下文,结果因为后院没人正眼瞧她,反倒让她不声不响生下了一个女儿。 府中嫡母独大,手腕厉害,除了嫡子嫡女,就只有魏氏生了一个庶女,嫡母为了挽回自己不容人的名声,勉为其难让这对母女活了下来。 王后自小在嫡母嫡姐的欺凌下长大,魏氏年长色衰,除了哭什么都不会,哭了也换不来好脸色,久而久之,她们在府里就是个笑话。 王后不懂事时,也暗恨自己生母为何出身下贱。可她每回在众人冷眼中受欺时,却也只有魏氏为她心疼掉泪。 到底是母女连心。 因此王后一朝入宫,对宫外挂念的,只有魏氏一人。 但见了面,王后又忍不了魏氏的软弱,她本就有孕在身,被魏氏哭的心烦意乱,怒喝:“别哭了!” 魏氏吓得一抖,掏手绢抽抽噎噎地抹眼泪。 这时候,恰好柳嫔派侍女来给王后送蜜饯。 王后见了柳湄的蜜饯就想起那日不堪,柳湄送了几回,她碰都不碰。 这回柳湄大概是得意于再度得宠,安着示威的心思,只听那侍女狐假虎威道:“主子说,原本是该亲自给王后送来的,谁想陛下又去了殿里,实在不得闲儿,所以特特嘱咐婢子给王后陪个不是。” 魏氏在一旁听着,泪珠又一连串地往下掉。 王后根本不在意柳湄得宠,但魏氏这么给她丢人,她是气得差点坐不住,面色难堪地应了一声,就打发那志得意满的侍女走了。 随后把侍女都赶了出去,对魏氏气得大骂:“你我母女难得见上一面,你就这么爱给本宫丢人?” 魏氏又哭了。 王后气得眼前发黑,所幸闭目休息,不去理她。 没多久,听到瓷盖一响,急忙睁开眼,厉声阻拦:“不许吃!” 魏氏手一抖,险些把装蜜饯的小瓷罐给砸了。 王后那个气啊,还没来得及开口骂,就听魏氏细声细气道:“娘娘,这蜜饯不能吃的呀。” “怎么?”王后扶着桌案站起来,慢慢走到生母身边。 魏氏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娘娘,这里面加了罂_粟壳。” 王后一怔,心中登时狂跳。 她原认为柳湄胆大包天,现在看来,柳湄根本是个不计后果的疯子! 魏氏发挥了江南瘦马的本性,给女儿出主意:“娘娘,你只说你肚子不适,让御医来验蜜饯,一准查出来。” 王后叹了口气。 “不许声张,”王后牢牢盯住魏氏的眼睛,双手抓着这个瘦小的女人,“谁都不许告诉。你给我记好了,若是你说给第三人知道,就等于亲手送我去死!你听懂了吗!” 魏氏被王后吓得又想哭,好歹是忍住了,紧张地握着拳头说:“奴家知道,奴家知道。” 这是她拼命留下的女儿呀,她再糊涂,怎么会害女儿? 她保证谁都不告诉。 王后松了口气,魏氏什么正经事都不会,但有一点好,知道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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