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了这一步呢? 好端端的,宋家表哥怎么会被关进牢里了呢? 连穗岁怎么也想不明白。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年关临近,宋靖为被宸帝怪罪打入大牢的消息不胫而走,朝堂上的事情连穗岁不知道,坊间有关宋靖为的传言时不时就能听见几句。 “宋大人恃宠而骄,连皇上任命的军中将领都敢抓,这下子终于得到报应了吧!” “吵了那么久,谁是忠谁是奸,皇上心中跟明镜一样,为了功劳,竟然污蔑平头老百姓是在逃的犯人,宋靖为的官可做到头喽!” “这件事情不能一概而论,朱统领是皇上的心腹,圣眷正浓,怎么可能干出自毁前程的事情?依我看,朱统领八成是被冤枉的,宋靖为为了铲除异己,胡乱冤枉人的。既然如此,侯冠案的真实性也得重新评判了……” 连穗岁反驳得了一个人反驳不了一条街上的人,大家都是这么说,传言明显不利于宋靖为。 她却只能在心中暗自焦急。 事态急转直下,眼看着宋靖为在百姓们口中就要成为十恶不赦的奸臣罪人了。 寿昌侯府众人也急得团团转,到处托关系找人,往常攀附上来的官员们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生怕跟他们扯上关系。 世子宋文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得双目充血。 “以前求上门的时候,咱们也没有这么为难过他们,如今见咱们失势,一个个都得踩上两脚!小人,竖子!” 世子夫人温氏也是同样的境地,往年临近年关,互赠年礼,拜帖请柬每日能收一大堆,如今门可罗雀,一个上门的都没有。 “夫君别气了,明日我就回娘家去找父亲,让父亲出面求情,咱们只求能保住靖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再不济,他身上还有恩荫,还能承爵,做个富贵闲人安安稳稳一辈子也挺好!” 第138章 宋靖为的事情持续发酵,已经有传言说皇上准备动宋家,准备动寿昌侯府,寿昌侯在外奔走了几天,豁出去一张老脸。 然而没了宋靖为的寿昌侯府就是空壳子,只有一个富贵繁华的爵位,手上没有实权,就是求到宸帝跟前,也没有太大用处。 寿昌侯府一片愁云惨淡。 “娘,宋家表哥的事情真的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吗?” 早上请安时,连穗岁问秦氏。 “就没有人能查得出来真相吗?明知道真相是什么,皇上为什么还要让表哥下狱?” 连穗岁其实还有个疑问,但她不敢说。 如果,宸帝真的要动宋家的话,她上一次为什么能轻而易举见到宋靖为? 而且,他还是在大理寺的大牢里。宋靖为不让她说,她也生怕坏了他的安排强忍着没说出口。 秦氏面色也不轻松。 “圣心难测,说不准是在敲打京城的权贵们。” 杀鸡儆猴,警告权贵们不要恃宠而骄,试探有谁敢为寿昌侯府求情,试探有没有臣子结党营私…… 秦家在为宋靖为求过一次情之后,也没敢有太大的动作,她父兄领兵多年,秦家一家老小的命全靠宸帝的信重。 “靖为是个有大才干的能臣,皇上不舍得要他的命!” 都是这么想的,但是目前的形势让人摸不着头脑。 “娘,我去庙里求个平安符吧,总觉得不安心。” 秦氏也一样焦虑,却不能把情绪外露,让旁人有机可乘。 “雪还没有化完,多带点人,路上慢点。” 宋靖为的名声如今已经成功地超越了她,连穗岁路上不知道要停下来反驳多少次,最后发现跟街头那些说闲话的人完全没有反驳的必要。 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越是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一个个以为自己是天王老子呢,皇帝都得听他们的! “小姐,咱们得抓紧时间赶路了,否则晚上赶不回来了。” 连穗岁不甘心的掀开车帘,瞧见路边一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 不远处,穿着宽袖儒生服的孟双叉着腰,一只脚踩在板凳上跟同桌的几个书生吵得口沫横飞不顾形象。 “你们懂什么?宋兄跟张汤能一样吗?张汤为了投武帝的喜好,随意改动编纂律法,只为了让武帝不喜欢的臣子下大狱,宋兄公正无私,哪怕是皇亲国戚犯事儿,只要交到宋兄手里,宋兄也敢查办!” “朝中那些见风使舵的官员为什么这么拼命地拉踩宋兄?还不是因为惧怕他?” “清正无私的官员不少,但是敢像宋兄这样不讲情面的却只有宋兄一个,天地运行自有法则,朝廷也需要宋兄这样的人才震慑,否则全成了那帮蛀虫们的天下,还有我们老百姓的活路?” “你们别以为宋兄的事情跟自己无关,没有了拨乱反正的人,我们所遵守的秩序,不过是旁人的作践拿捏你的手段而已!” 孟双一个人的气势把其他人短暂地压制住了,看来他还懂点儿事,不过他说话怎么有点有气无力的感觉呢? 是不是上次的药吃完了? 连穗岁决定回头再给他送几瓶十全大补丸,要不然怼人都没力气。 孟双见把几人说服了,这才收回脚,直起身,拂了拂衣服上的褶皱继续往前走。 没走两步,他停下来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这一幕落在有心观察他的连穗岁眼里。 他今天一大早就出门了,走一路跟人辩驳了一路,都半上午了,他还没有走出京城,反而累得自己差点直不起腰来! “这还真是……宋兄在前面惹事,我在后面给他解释……” “天底下怎么就没有聪明人呢!” 通往径山寺的官道上的雪被压瓷实了,雪化之后雪水融进去,泥土硬得堪比水泥路,背阴面的山上还有很多积雪,迎面吹来的风让人直打哆嗦。 径山寺门前冷冷清清,没停几辆马车,山里更冷,台阶两旁堆积的雪还有膝盖那么厚。 “听说径山寺偏殿被雪压塌了,眼下料子运送不上来,也没办法修补。” 小桃在山下跟小沙弥说话的功夫就打听到了情报。 “听说今天寿昌侯府的女眷也在山上。” 连穗岁往山脚下看了一眼,那几辆马车上没有标识,沙弥是怎么看出对方的身份的? “或许是认得寿昌侯府的夫人吧。” 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连穗岁还以为来的是寿昌侯府哪一房的夫人,没想到只是几个小姑娘。 跪在大殿里祈福的可不就是宋靖为嫡亲的妹妹宋吉月! “吉月表……”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寿昌侯府的二小姐嘛,来替你那个快要被处斩的哥哥求佛拜神来了?” 连穗岁脚步顿住,看向说话的姑娘。 十五六岁的少女披着大红色的披风,朱唇皓齿,飒爽张扬。 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恶毒。 “求谁也没用,寿昌侯都求到皇上跟前了,皇上也没给你们寿昌侯府脸面,我要是你,我都不敢出门!没脸!” 宋吉月被挤兑得眼眶酸楚。 “我与郭二小姐无冤无仇,郭二小姐何必咄咄逼人?” 郭宁芸扑哧一声笑出来。 “谁说咱们两个没有仇?你哥哥得罪了我姐姐姐夫,就相当于得罪了我们相府,宋二小姐不会以为你哥哥做的事情跟你们无关吧?” “郭小姐你不要欺负我姐姐!” 郭宁芸这才看见宋吉月身边的宋晓岚,呦了一声。 “一个庶女也配跟我说话?” 一句话宋晓岚就被吓哭了,郭宁芸瘪了瘪嘴,表情夸张地左右看了看,嘲讽道:“可了不得,你这么会哭,若是让旁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呢!不过就是挤兑了你一句,这么脆弱,干脆躲在自己的院子里别出门了!” “郭二小姐,你别太过分!” 宋吉月把宋晓岚护在身后,“欺负我们算什么本事?” “呦,终于生气啦?” 郭宁芸翻了个白眼,倒也没有说更过分的话。 “我说的是事实啊,咱们两家有仇,遇上了难道还要我好好跟你们说话吗?” 宋晓岚拉着宋吉月的袖子,泪珠像断了线一样砸在身上。 宋吉月也烦她动不动就哭,但是再烦她,在外面还是会维护她的脸面。 “我三妹面皮薄,你吓着她了。” 郭宁芸无语,指着躲在她身后的宋晓岚说道:“小心养一条白眼狼……” “算了不跟你说了,没意思。” 有冲突,但是没有发展起来,连穗岁松了口气。 郭宁芸是相府嫡次女,长姐温婉贤淑,嫁了昀王做正妃,她的妹妹跋扈一点也是正常。 至于她说的两家有仇,连穗岁估计是这一次,宋靖为掀开的侯冠案牵扯到了相府或者是昀王,她才来找宋吉月的麻烦。 “吉月表妹。” 连穗岁跨过门槛走到宋吉月身边。 “岁岁表姐!” 宋吉月惊喜道,“表姐怎么来了?” 郭宁芸回头看见连穗岁,表情变得有意思起来。 第139章 连家在达官权贵云集的京城算不得什么,连穗岁以前名声不好,京城的贵女们几乎都不跟她来往。 高端的宴会也没人请她。 但她名气太大,郭宁芸认识她。 “倒没想到连三小姐如今脱胎换骨,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因为连穗岁让成王丢了脸,郭宁芸对她态度还算和善,不过只是看热闹的那种和善,跟友好沾不上边。 “怪不得丢了你这门亲事,成王好几天吃不下饭。” 谁知道又是从哪里传出来的谣言! 连穗岁不怕挤兑。 “我名声差,外面传流言也好,骂我也好,我无所畏惧,就是不知道郭二小姐在不在乎名声。” “你什么意思?” 郭宁芸脸拉下来。 连穗岁嘟了嘟嘴。 “没什么意思啊,只是提醒郭二小姐一声,不管什么事情,跟我扯在一起,别人总会多议论几句,外面人多眼杂,说不准谁看见咱们两个在一起说话,就能编排出一堆故事来。” “郭二小姐也不能到处跟人解释不是!” “你威胁我?” 连穗岁呵笑一声。 “算不上威胁吧,只是善意的提醒。” 她的这个威胁对京城任何一个贵女都管用,只要还想在京城地界上议亲,名声上就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污点。 连穗岁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郭宁芸也奈何不了她。 “那我还得谢谢你了!” “郭二小姐不用客气!” 扳回一局,宋吉月悄悄地对连穗岁笑了笑。 捐了香油钱,求到了护身符,连穗岁跟宋吉月并肩往外走,径山寺门前一片空地。 眺望着远方的雪景,宋吉月担心着在牢里的宋靖为。 连穗岁把平安符塞到她手里。 “我感觉,表哥他一定能度过这次难关,你不要太担心了。” “多谢表姐。” 宋吉月也看向远方,肯定道:“我兄长是世界上最好的兄长,他一定会平安回家的。” 更多的连穗岁不知情,也不能说,只能安慰道:“外面风大,你们早点回去吧。” 把平安符给了宋吉月,连穗岁折返回寺里,准备再求一个。 “三小姐,我家主子有请。” 疏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 “你吓我一跳!” 小桃瞪他一眼,抚着心口,看向他身后的方向,“你们家主子怎么总是神出鬼没,不会是一路跟着我们来的吧?” 他家主子耳聪目明,疏影急忙捂住小桃的嘴巴。 她怎么什么都敢说? 连穗岁挑了挑眉。 这两个怎么有凑成一堆的即视感呢? 天冷,她揣着手溜达到径山寺给客人准备的禅房。 禅房里茶香弥漫,楚知弋一边煮茶,一边捏起一枚棋子丢在棋盘上。 “外面都快翻天了,皇叔这儿倒是悠闲自在,惹人羡慕。” 楚知弋抬头浅浅一笑。 “天翻不过来,宋靖为也不会有事。” 连穗岁不客气地坐下,把他面前未动的茶端过来一口饮下。 “你又知道了?” 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皇叔吗,怎么对朝中的动向了如指掌? 连穗岁看他的目光中带着探究。 棋子啪的一声落在棋盘上,良久才听见他的回答。 “别人的事情我不知道,但只要是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这话说的肉麻,连穗岁呛了一下。 “什么叫我的事情,是宋家表哥的事情……” 楚知弋眼睛亮了亮,似是得到了答案一般。 “所以,你没想过做宋夫人,只是担心宋靖为出事了,没人帮你查义善堂的事情吗?” 连穗岁一噎。 “话不能这么说,我也真心担心宋家表哥被人陷害……”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点心虚,她担心宋靖为是真,怕没有人帮忙查义善堂也是真,但是两者相比,她肯定是更担心宋靖为多一点。 唇边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连穗岁回过神来,楚知弋正拿着帕子帮她擦拭唇畔沾上的茶水。 “我……” 他的动作很轻,只轻轻一碰便退回合适的位置,让连穗岁想发作又觉得自己太过矫情。 “所以,如果是我出事了被关在牢里,你也会关心我的对吗?” 连穗岁轻咳一声。 “谁敢把皇叔关进大牢里?” 她的视线落在他的轮椅上。 “腿还不能走吗?”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楚知弋两只手扶在把手上,动作轻缓地站了起来。 “上次见的时候就能走了。” 是她忘了。 连穗岁莫名觉得脸颊很热。 淦! 怎么这么尴尬? 她为什么要来? 现在走是不是不太礼貌? 连穗岁这边如坐针毡,楚知弋的声音从窗边传来。 “这一次大概率是皇上对皇子们的测试,想看看谁惦记着他的皇位,宋靖为应该能赶上回家过年。” 闹这么大,只为了测试皇子们有没有惦记皇位? 连穗岁有种被噎住的感觉。 “这一招不稀奇,每个皇帝都会用。” “先把水搅浑,再看看各路牛鬼蛇神们的本事,差不多就该散场了。” 连穗岁才反应过来他在给她解惑,就像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知道她这段时间上蹿下跳担心宋靖为,所以,专门来给她解答疑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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