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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一声,狠扎到金丝楠木槫成的大殿主柱上。 粉屑四溅,入木三分! “什么人!” “有刺客!!” “戒备!吹戒严哨!” 尖锐的哨声顷刻响遍七十二座华府,方才还歌台暖响其乐融融的诗乐殿霎时间乱做一团,拔剑四起。 南宫驷目光晦暗,隐隐流淌着狠辣精光,他猛地揩去脸颊上的血丝,大步走到柱子前,抬头去看。 那只是一根普通的羽箭,居然就这样刺入了坚硬的楠木深处,羽箭上带着一个小竹筒,南宫驷沉着脸把竹筒取下,犬牙凶狠,咬开封蜡,里面掉出一封信来。 南宫驷展开信笺,板着面孔看了第一段,忽的面色大变,手指蓦地捏紧,不敢置信地又再看了一遍,这一遍看下来,他整个人都在细细地发着抖,指尖甚至戳破了信纸。 “驷儿,怎么了?” 南宫驷抬头,鼻翼皱缩,面目狰狞,近乎豹变。 “简直造谣!” 说着就要去毁去书信。 南宫柳却比他快了一步,一抬手,以灵力困住儿子,低沉道:“怎么回事?把信给我。” “父亲不必看,不过一纸荒唐言语而已!” 南宫柳却不听,挥手让左右从动弹不得的南宫驷手中取下信函。他接过书信,低头扫了一遍,极快速地看了宋秋桐一眼,脸上颜色也瞬间变得极为难看,还不等众人反应,他就把那信函提到火上,瞬间烧成了灰黑,而后干笑道:“吾儿说的不错,还真是满纸荒唐,不知是何人所为,竟开如此低劣的玩笑,这当真是………” “当真是什么呀?” 檐角上,忽然传来一个低哑的嗓音。 众人皆是色变,叶忘昔刷的拔剑,横于南宫驷之前,楚晚宁也站了起来,盯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 要知道儒风门承办如此盛会,负责戒严的弟子都是本派高阶弟子,这个人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来到了诗乐殿顶上,且在他出声时还无人觉察,显然不是泛泛之辈,不可轻敌。 “南宫掌门,我好心提醒你,不要让你儿子平白无故娶了个水性杨花的女子,你非但不听,反倒说我满纸荒唐,真是令我开眼。” 话音未收,一个黑影闪过,待旁人瞧清时,他竟已负手立在大殿中央,立在了乌泱泱的人群中。 “啊——!” “逃,快逃啊!” 离得近的人们瞬时大惊失色,潮水一般忽地落了下去,顷刻在他周围散出个无人的圈子来,师兄护着师弟师妹,掌门护着弟子,壮年的护着年幼的。 那黑衣人戴着一张狰狞的青铜面具,披着墨黑色斗篷,淡淡道:“逃什么?我若要伤人,这殿里早该流血漂杵了。都好好立着罢。” 作者有话要说: 唔……我觉得第一个赌局的谜底差不多已经可以看出来了23333 小剧场《天生反骨》 墨燃:听说高冷受都不太擅长饮酒。 楚晚宁:荒唐,本人千杯不醉。 墨燃:听说高冷受都不擅长赌博。 楚晚宁:荒唐,本人逢赌必赢。 墨燃:听说高冷受元宵节都不屑于和男朋友们说我爱你。 楚晚宁:荒唐,本人…… 墨燃:哈哈,就知道师尊和外面那些妖艳货都不一样,来,你说罢,我听着。 第159章 师尊,我最怕天问了 南宫柳看似冷静,但额头却已冒出了细密汗珠,他心中估测着此人实力,觉得所言不虚,不由地愈发心慌,只不过碍于天下第一大派的面子,硬着头皮道:“阁下究竟是谁?夜闯儒风门,意欲为何?” “我都说了,我只是为了提点你,不要让你儿子娶不该娶的人而已。” 他这话一出,四下宾客都不由地偷眼相互打量。 儒风门叶忘昔和宋秋桐有染这件事,早已传遍了街头巷陌,闹得人尽皆知,恐怕不知道的也只有南宫驷本人,还有南宫柳了。 但是婚帖已发,婚书已下,此时反悔,儒风门脸上还有什么面子?南宫柳嘴唇抖了一会儿,发出一声冷哼,说道:“犬子娶谁,只要他自己喜欢就好,不劳外人操心。” 黑衣人笑道:“掌门好大的心胸,竟也无所谓宋秋桐这一颗心,究竟是你南宫家的呢,还是他叶家的。” 宋秋桐惊怒,脸色煞白,一双美目圆睁,喊道:“你血口喷人!” “我怎么血口喷人了,你和叶忘昔,你们俩做过什么好事,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叶忘昔没成想会提到自己,一下子怔住了,愣了半天,才知道那黑衣人在说什么,但他第一反应不是生气,竟是失笑。 “你在胡说些什么?” “我未曾胡说,乃是言而有实,亲眼所见。”黑衣人讲的头头是道,“你在轩辕阁不惜重金将宋秋桐解救下来,这是全天下修士都知道的,重金买个美人回来,叶公子,你是什么居心?” “见其可怜,不忍袖手而已。” “好个不忍袖手,你救了她,放她自由就是了,做什么进进出出把她带在身边,还让她跟你一同回了儒风门,收她做了随侍?” “宋姑娘乃是蝶骨美人席,这也是世人皆知,我若放她离去,她恐怕便会立刻被不轨之徒盯上,是以带回儒风门,给她一处落脚之地。” “好个落脚之地,叶公子真是柳下惠,终日与一绝色佳人相伴,竟无丝毫越矩唐突。” 黑衣人言语间颇嘲讽,但叶忘昔闻之却毫无愧色,说道:“叶某问心无愧。” 他虽如此说,但众人却不信,寻常人总是愿意以自己的见识来丈量所有人的胸襟,这帮人大多数来自上修界,若他们获得了蝶骨美人席,哪怕头破血流都是要护在怀里双修,或者直接炖来吃了,谁会信叶忘昔是清白的? 因此一群人都互相交换眼色,神情间不由都带上了鄙薄,原本惴惴不安的气氛里,也生出些明显的窥人隐私的快意来。 南宫驷阴沉道:“我看阁下纯属没事找事,趁着这个时候,给我儒风门抹黑。我娶谁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不必说了,你从哪里来,滚哪里去吧。” “南宫公子,你当真是不识好人心。”黑衣人在大殿内踱步,他走了一圈,忽然在宋秋桐前面不远处停下,朝她笑了两声,开口道,“宋姑娘,你夫君如此盲目信任你,难怪你能脸不红心不跳地,立在这个地方,以儒风门少主夫人的身份自居呢。” 宋秋桐却远没有其余两人那么淡定,她紧张道:“你莫要辱我清白!” “你与叶公子有何清白可言?”黑衣人侃侃而谈,“你被他救下不久之后,就自愿侍奉于他,你二人私下幽会时以为周围无人瞧见,但却不知道我一直都在暗处看着呢,你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宋秋桐蓦地喊起来,打断他:“你胡说!” “我若是胡说,你干什么要抖呀。” “我,我这是受气……我……”她惶惶然去看南宫驷,“公子……” 南宫驷回到她身边,将她护在后面,一双狼一般阴沉森冷的眼睛盯着黑衣人:“你别再含血喷人。” “是不是含血喷人,我且说一件事,你就知道了。”黑衣人笑道,“南宫公子,你这位宋美人的左腿大腿上有一滴红痣,是也不是?” 南宫驷闻言一怔:“你……” “大约米粒大小,颜色鲜艳,不是暗红,而是血红。若是我没有亲眼瞧见她和叶公子寻欢作乐,又怎会如此清楚她身上这般细节?” “这……” “公子!”宋秋桐惊惶失措,拉着南宫驷的衣袖,含泪道,“不是的,不是的,他冤枉我……他定是趁我沐浴的时候……” “你洗澡有什么好看的?”黑衣人有些不高兴,打断她,“不如去死生之巅瞧玉衡长老沐浴更衣。” 玉衡长老被女弟子偷看沐浴一事,也是修真界津津乐道的坊间逸闻,此时提起,众人都觉得有些好笑,胆子大的还往楚晚宁那边看了一眼,却又被楚晚宁脸上惊人的杀气骇到,又纷纷低下头去。 黑衣人绕着南宫驷和宋秋桐走了一圈,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抚掌笑道:“对了,我忽然记起一件事,当年叶公子拍下宋姑娘的时候,宋姑娘手腕上有一个寒鳞圣手亲自点下的守宫砂呢,若是宋姑娘真是冰清玉洁,而我满口污言秽语污蔑与她,那她的腕子上必然还留着那一点朱砂。” 他顿了顿,对惨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的宋秋桐微笑道:“宋姑娘,你若真要还自己清白,不如把那守宫砂展与大家瞧一瞧,如何?” 南宫驷恍然,回头安慰宋秋桐道:“没事,你给大家瞧一瞧,你……” 但他见宋秋桐嘴唇都已褪去了血色,整张脸白的跟纸一样,瑟瑟打颤,不由怔愣,过了一会儿,有些疑惑道:“你怎么……怎么了?” 宋秋桐松开攥着南宫驷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捂着衣袖,含泪不住摇头。 “不……不行……” 南宫驷眼睛蓦地睁大,仿佛已知发生了什么,竟是说不出话来。 黑衣人冷笑道:“怎么了?不敢?” “不是的,不是这样……我也不知道……”宋秋桐颓然倒在地上,刹那间泪如雨下,凄然道,“我不清楚,我也不知道……求求你……放过我……” 她紧紧捂着衣袖,不让别人看清,但是这样的欲盖弥彰无异于告诉所有人,她手腕上的守宫砂,确实如黑衣人所说,消失了。 她以处子之身许人,但还未新婚,手上的红迹却消失殆尽。 这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了。 黑衣人正欲再说,忽听得不远处一个清冷肃杀的嗓音响起,灯火之中,楚晚宁身形挺拔,说:“宋姑娘腕上之砂,前些日子还在,与你所说的宋叶二人私通时日不符,恐是你存心谋害。” 黑衣人不知为何,眼里竟闪过一丝无语,那咄咄逼人的气势,竟也莫名在转身对着楚晚宁的时候,立刻化为无形:“…………” 半晌,黑衣人才叹了口气。 在座一些人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这个方才上嘴皮喷下嘴皮要把人往绝路上逼的男人,语气里似乎有了些纵容。 “楚宗师说的没错,但我刚刚并未说宋叶二人在之前就已私通,而只是说二人有染,真要谈及私通时间,大约也就是在前几天而已。” 叶忘昔喃喃道:“……简直荒谬……” 楚晚宁面目沉冷,气势威严:“空口无凭,阁下所言是虚是实,容我一审。” “你……” 言语间,楚晚宁指尖金光一闪,黑衣人瞳孔猝然收拢,侧身一避,险险避过凌厉破空而出的神武天问。 “楚宗师这是做什么?”黑衣人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他身法极好,楚晚宁的藤鞭一时半会儿缠不上他,他也不还手,就那么满场被楚晚宁的柳藤追着跑,原本紧绷诡谲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滑稽,隐隐又透出些宠溺来,“别打我呀,我还没有把话说完呢。” “阁下若要告状,何不摘了假面再谈!”楚晚宁却剑眉低压,厉声道。 “你要我摘,我之后摘给你看,现在不行。” “何以不行!” “我长得不好看,灯火之下,恐吓到众人。” 黑衣人躲着天问跑了半天,眼见着楚晚宁术法凌厉,越战越凶,不由地暗道不妙,侧身闪到木柱后面,躲过天问金光四溅的一击,喝道:“叶忘昔,你不是君子吗?今日我便让天下知你真面目!你买女双修,强迫宋秋桐侍奉你,你罔顾人伦,欺凌主上之妻!你——你衣冠禽兽,人面兽心!” 叶忘昔大怒:“乱七八糟的,讲些什么?!” “我讲错了吗?宋秋桐的守宫砂是怎么没的,你难道不清楚?”黑衣人边躲边高声道,“她前日跪在你面前,说她已是南宫驷的未婚之妻,请你网开一面,莫要再与她纠缠,你却执意不听,你还说——” 叶忘昔脸都气青了,咬牙切齿道:“我还说什么?你编!” “你说的话你自己都忘啦,还要我来提点你,你当时说,”黑衣人清清喉咙,换了一副口吻,模仿叶忘昔的语气,“宋姑娘,我一掷千金,却为他人做了衣裳,如今你得了南宫公子青眼,就要从我这里全身而退,与我一刀两断,你想的也太美了吧。” 末了,还“哈哈哈”大笑三声,那腔调,十足的地痞无赖。 叶忘昔:“………………” 作者有话要说: 好了第一局大家应该都知道是谁了~ 但这个人好端端的,为啥要给小叶子可劲儿泼脏水?明天就开奖~嘿嘿嘿~(估计今天就有小伙伴能确信第二局答案是什么了,捂脸捂脸) 今日起开始进入儒风门副本解密打怪开boss环节,老规矩,为了不影响节奏,这段剧情期间不更新小剧场~么么扎~ 第160章 师尊,你还记得当年客栈里的换音术吗? 周围的宾客听了,不少人都已露出鄙夷之色,目光在叶忘昔、南宫驷和宋秋桐之间滴溜打转。 有人轻声道:“真是败类……” “南宫公子居然还不发怒?” “原来宋姑娘竟是迫于无奈,才……唉,这也怪不得她……她一个女儿家,在两位风头正盛的公子面前,又能怎么办呢?” 黑衣人学的忘情,冷不防被天问抽到,幸好他避得急,伤的不重,也没有被缠住,但斗篷还是破了个口子,血花飞溅,他闷哼一声,不敢再怠慢,躲楚晚宁的柳藤躲得更勤了,但口中却依旧没有放过叶忘昔。 “叶公子,前日之事,宋姑娘不敢承认,恐怕是她担心伤了你与南宫公子的和气。但青天有眼,明镜高悬,你难道就半点羞愧之心都没有,不打算在众人面前低头谢罪吗?!” 叶忘昔气极,却也觉得可笑,说道:“叶某何罪之有。” “你没罪,难不成还是宋姑娘一个人的罪过?她虽后来不曾反抗,但我看也不过是受你威逼,难道你还想说是她主动招徕的你?而不是你强迫的她?”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南宫驷忽然回过身,低头看了宋秋桐两眼,伸手想要把她扶起来。 宋秋桐却以为他伸手,是想要确认自己腕子上的守宫砂。她今日早上醒来,就发现腕子上的朱砂不见了,心中慌的厉害,但这种事情越描越黑,一时也是解释不清楚的,她想着很快就要与南宫驷洞房花烛了,到时候这朱砂自己也会消失,所以这两天不如什么都先不要说,免得徒增误会。 岂料竟会有人如此泼她脏水…… 想到自己确实是叶忘昔所救,曾经也做过叶忘昔的随侍,再想到自己朱砂殆尽,腿上红痣又被人清清楚楚地指了出来,竟是百口莫辩,一时间脑中嗡嗡作响,不知该如何是好。 一片混乱间,她抬起湿润的眸子,看向茫茫众人,只见那些人鄙薄又怜悯地望着她,私语喁喁,议论纷纷,又看到叶忘昔孑然而立,沉着脸被千夫所指,宾客唾弃。 那黑衣人还在被楚宗师的柳藤追的满场乱跑,不住嚷嚷着:“叶忘昔!你我积怨已久,今日我便要揭穿你,你就是个伪君子!你私通少主夫人,强迫良家少女,何其歹毒!” 宋秋桐一愣,几乎是猛然间明白过来自己该怎么做,洗刷罪名已是不可能了,听那黑衣人的语气,那人似乎是与叶忘昔冤仇颇深,千方百计地要毁掉叶忘昔君子如风的高洁名声。 私通之罪她担负不起,但若是顺着黑衣人所言,说自己是被叶忘昔强迫的,那至少…… 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是他害我!” 南宫驷的手猛地僵住了,立在原地,怔愕地看着她,似乎不信未婚妻子真的被父亲的左膀右臂所玷污,整个人都惊呆了。 宋秋桐掩面低泣,哽咽着说:“是,是叶公子欺辱于我,他……他强迫我……我从来就没有答应过……” 南宫驷瞪着她,烛火乍明乍暗,他的眼光骤阴骤阳,半晌,他放下了要拉宋秋桐的手,嗓音嘶哑,星火四溅:“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见他震怒,宋秋桐心中更是惴惴,哭着道:“公子,对不住……我害怕公子不容我,所以……一直……一直都不敢说……我更怕……更怕说出来之后,会让叶公子与公子交恶,他那么受掌门重用,若是你们起了嫌隙,儒风门又哪里能有半分好?”她说着,伏下身子,长袖委地,纤细的肩背不住瑟瑟发抖,瞧上去又是可悲又是可叹。 “秋桐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更不敢请掌门做主,所受屈辱,只能自己掩藏……公子,秋桐与你有愧,但……但对你却是一片真心……” 南宫驷却脸色苍白,后退着,摇了摇头,口中重复:“你知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宋秋桐一头青丝铺满香肩,灯影中如绸缎般潋着幽光,更衬得她整个人楚楚可怜,她悲泣道:“是秋桐不好,不应瞒着公子,可我孤苦伶仃,我……” 南宫驷陡然暴喝,打断了她的话:“你知道你说了什么吗!!” “我……”宋秋桐被他喝得浑身剧烈一颤,仰面抬头,云鬓花颜濡湿,娇美脸庞尽是泪痕,嘴唇不住颤抖,“我……” “你竟做的出这种事来?你、居然敢……你居然能做得出这种事来!” 众人听南宫驷这样说话,不由地皱着眉头互相交换了眼色,更有甚者,忍不住轻声说:“早就听闻儒风门以男子为尊,女子卑贱,但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南宫驷怪罪的竟然不是叶忘昔,而是平白受辱的宋姑娘,真是令人心寒。” “是啊,他可真是好赖不分。” 楚晚宁早在听到宋秋桐自己承认时,就已收回了柳藤,此时见南宫驷如此反应,他也有些茫然。 在他记忆中,南宫驷虽偶尔骄纵任性,但尚且品行端正,绝非如此不明事理之人,此事若真属实,追究过错,怎么说也该追究叶忘昔的,而不是宋秋桐。 但眼下看来,南宫驷之怒,竟全在宋秋桐一人身上……怎会如此? 众宾客中,唯有梅含雪一人,安然坐在席间,一边喝酒,一边瞧着热闹。若是薛蒙此时人在这里,就会发觉梅含雪和方才自己瞧见的,又是完全两个模样,他这会儿倒是和桃花源里那风流种子一般姿态了,眼角含着春,举手投足都很倜傥。 宋秋桐还在泫然泣诉,把万般丑事都推到了叶忘昔身上,叶忘昔大约是被她的指认也骇到了,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睁大眼睛,怔忡地瞧着这个自己从轩辕阁拍下来的女子。 “是秋桐软弱,未有勇气在叶公子轻薄之前,自戕以证清白。秋桐浮萍之身,所得一切,尽是公子所赐,如今……如今自知有错……我…悉听公子发落……” 南宫驷听完她的哀哭,蓦地仰起头,闭上眼睛。 那原本热闹温馨的灯火,如今照在他脸上,却翻涌起黑魆魆的阴影,他的睫毛抖动,似乎在极力按捺着什么。 双掌成拳,尽没血肉,他的喉结攒动翻滚,一如心中骇浪惊涛。他忍耐着,颧骨棱角森冷,额角筋脉暴突,他忍耐着,骨骼战栗颤抖,血流烈火灼心。 他忍耐着,终是忍不住,怒骂一声暴起,拔剑猛地将宋秋桐面前的案几一斩两断!杯盘狼藉! “宋秋桐,你知不知道……我生平,最恨、最恨、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说谎!!”言毕蓦地喝道,“叶忘昔!!” “……少主。” “叶忘昔你给我过来!” “……” 猝然回头,双目赤红濡湿:“过来!!” 叶忘昔走过去,那看戏的诸人觉得下一刻南宫驷的剑恐怕就要笔直戳到叶忘昔的胸口,直接把着虚与委蛇的禽兽开膛破肚,揪出心脏来甩在地上,他们凝神屏息,无不紧张地盯着眼前的这一切。 南宫驷喘息着,盯着叶忘昔看了一会儿,嘶哑道:“……你,把换音术解了。” “换音术?”众人愕然,面面相觑,“这关换音术什么事?” “对啊,哎,不过好奇怪,这个叶忘昔要用换音术做什么?他原本的声音难道很可怕,会吓到别人?还是说他原本的声音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叶忘昔却垂眸道:“少主,解不开了。” 南宫驷一愣,盯着他:“你说什么?” “叶某自十三岁起,便终日以换音术加身,用此声音,已有十年之久,换音术已深入灵核。”叶忘昔顿了顿,平静道,“再也恢复不了原本的嗓音了。” “……”南宫驷后退一步,大骇,半晌之后抬头望着高坐上神情晦涩的那个男人,喃喃道,“父亲?” 南宫柳终于发话了:“驷儿,此事确实可惜,但……换音一事,确是叶忘昔自愿而为,如今到了这个地步,也是始料未及的。你也不必多想。” “可是……” 南宫柳走下高台,站在丛丛叠叠的护卫之后,负手而立道:“为父知道你对叶忘昔有竹马之谊,对他这些年尽忠职守,更是心怀感激。但一事归一事,他……私通宋秋桐,罔顾人伦,欺上犯主,乃是死罪。” 怎么也没想到南宫柳居然说了这样的话,南宫驷愕然道:“父亲!!” 南宫柳挥了挥手,一道蓝光闪过,南宫驷立刻被笼罩一道束缚结界里,他先是一愣,随即愤怒地在里面吼着砸着,可那结界是儒风门世代相传的“规诫结界”,由于儒风门曾经发生过弑父夺位的事情,所以掌门之子在幼年时就与父亲签订血契,这个结界,是父亲专门用来羁押儿子的,可持续小半个时辰,纵使南宫驷武力再高强,也丝毫挣脱不能。 他在结界里喊的话,更是被尽数封印,根本无法传到外面来…… 事到如今,承认叶忘昔与宋秋桐私通,总比再抖出儒风门其他秘密要好。南宫柳来到黑衣人面前,拱手失礼,说道:“区区虽不知先生与叶忘昔有什么过节,但多亏先生今日提点,不然区区,当真是要家门不幸了。” 黑衣人淡淡道:“南宫掌门客气。” “来人,即刻将叶忘昔拿下!押至——” “慢着。” 黑衣人忽然的阻止,让南宫柳顿生不安,但脸上还是八风不动地笑着:“先生还有何指教?” “我在想,令郎不过只是说了两句换音术的事情而已,掌门仙君,为何就要急着将叶公子关押入狱呢?” “咳,这是我儒风门的私事,是以不便在此细说……” 黑衣人笑道:“掌门仙君为了儒风门的脸面,还真的很清楚,什么叫做弃卒保车啊。可怜叶姑娘为你门派出生入死十余年,如今你竟为了保全自家尊严,使她无辜受累。” 此言一出,其他人尚未反应过来,但南宫柳的脸色却猛地变了。 座下,梅含雪笑了笑,又斟一壶酒,饮了一口,又放下。 南宫柳的脸色在烛火下显得有些蜡黄,半晌,他皮笑肉不笑地问:“什么叶姑娘……先生你……” 黑衣人目光炯然,声音清晰且响亮地回荡在大殿之中,一字一顿,字句惊心。 “叶忘昔,根本不是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评论区叶哥哥的女人们23333我先跑五十米,有话好说,哈哈哈。 第161章 师尊,带你飞 “叶忘昔,根本不是男子。” “…………” 几许沉默,忽然鼎沸! 大殿中宾客纷纷失色,所有视线都集中在了叶忘昔身上,叶忘昔低垂着脸,闭着眼睛,一声不吭。 不是男子?! 这个俊美挺拔的青年,居然……居然是个姑娘之身吗? 这句话犹如滴水入镬,刹那间掀起腾腾热浪,有人倒抽一口冷气,紧接着嗡嗡言语声便和飞溅的滚油一般噼里啪啦炸开了锅。 “叶忘昔是个女儿身?” “天啊……怎么会……” “难怪方才南宫驷没有怪她,他分明知道这件事情啊!那么宋秋桐刚才就……” “就全然是在为了自保,栽赃于人!” “这也太险恶了!没做就没做,干什么要为了洗刷罪名,指摘别人?” “可是我还是不信,叶忘昔怎么会是女子?一点都瞧不出来啊……” 南宫柳眼中寒光闪动,盯着黑衣人露出来的那双漆黑眸子,说道:“先生莫要妄言,你哪里来的证据——” “你若不心虚,就把南宫驷放出来。”黑衣人道,“所幸令郎性子虽野,但还是个正人君子,不似你一般冷酷无情。” “……” 见南宫柳脸上浮起一层油腻汗水,捏拳不语,黑衣人冷冷道:“怎么,你放啊。” 南宫柳拂袖道:“区区管教不肖之子,还容不到先生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横加置喙!” 他这样一说,虽然不曾承认黑衣人所言为实,但大家心里其实都已了然如明镜,原本不信黑衣人话语的人,也忍不住心念动摇,重新去打量叶忘昔那张英俊的脸庞,想找出她身为女子的蛛丝马迹来。 这时,人群中忽然有个人朗声道:“南宫掌门,这可就是您的不对了。” 众人纷纷回首,梅含雪身披狐裘,雍容华贵,笑吟吟地立在一片灯火光影中,说道:“叶姑娘虽英气逼人,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儿身,掌门仙君身为男子,理当怜香惜玉,身为长辈,更应宽厚仁善。怎么能为了不丢儒风门的脸面,就这样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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