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大致把册子上“艾斯艾斯啊”的人都看了一遍,心道:这里离桃苞山庄最近,不如先把马芸抓进来,看能换些什么。 说干就干,踏仙君立刻飞下了宝塔,打算往桃苞山庄捕获第二个珍稀人族。 可他还没开空间传送阵呢,就听得身后忽然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咦?这不是墨兄吗?” 踏仙君吃了一惊,他披着斗篷外出,何人如此眼毒,一个模糊背影就能看出他的身份? 他蓦地回过头,瞧见文峰寺院漆作明黄的院墙外立着一位淡金色长发,眸若碧玉的英俊男子,皮肤是泛着淡淡柔光的象牙色,比探出院墙的那一树玉兰花还剔白。 金发男子五官深邃,抿着唇,背着手,靠在寺院墙边笑看着他。 “好巧,没想到会在扬州遇到墨兄呢。” “梅含雪?” 梅含雪淡笑道:“嗯,好久不见。” 踏仙君对梅含雪没什么好感,他上辈子被薛蒙捅了一刀,薛蒙可以不计较,但对梅含雪这个和薛蒙同仇敌忾的家伙,他还是不高兴多理睬的。 但他除了楚晚宁,对别人又不太上心,对梅含雪兄弟更是不加了解,不能从表情、动作神态里立即分辨出那双胞胎二人。 因此他眉头一皱,眼眸一扫,见这里只一个金发男子,便问道:“你是大的还是小的?” “……”梅含雪冰雪聪明,和踏仙君自然不一样,只一句话,几个神情,他便知道自己是认错人格了。 这位恐怕是前世的踏仙帝君人格,而非是他熟悉的墨宗师人格。 早知道就不打招呼了。 但既然声都已经出了,梅含雪也只好笑容不坠,眼中的热情却淡了不少,答道:“我还没问墨兄是新的旧的,墨兄怎么先问我是大的还是小的了?” “什么旧的?”踏仙君怫然,“你才是旧的!” 梅含雪摇头笑道:“你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扬州?楚宗师呢,没和你一起?” 踏仙君一顿,这倒是提醒他了。 他来扬州是为了抓姜曦。 姜曦是艾斯艾斯啊,可以兑云彩。 哎……等等,梅含雪也是艾斯艾斯啊! 踏仙君眼睛一亮,看来在他去抓马芸之前,可以先抓另一个珍稀人族了! “……”梅含雪极善察言观色,见他神情有异,不由地后退一步,警觉地想要取出武器。然而踏仙君的动作比他更快,犹如一道黑色的疾光闪近身前。 “墨兄,你——!” 梅含雪还没来得及说出更多的话,就见得踏仙君打开了一只丑巴巴的小木盒朝着自己脑门摁了下去。 “什么东西!” 踏仙君道:“套你麻袋!” “墨兄——!” 一道金光闪过。 梅含雪消失不见了。 踏仙君迅速盖上了盒子,那俊朗的脸上露出了邪气的笑,紫黑色的眼睛里闪着志在必得的光芒,洋洋得意道:“又抓一个。” 两个了。 墨宗师那些小木头小贝壳小花哪儿能和他的艾斯艾斯啊人族比,这次争宠,墨宗师能赢得过他才有鬼! 他心满意足地晃了晃盒子,开启传送阵,前往桃苞山庄抓第三个人——马芸。 . 与此同时,心想事成盒中。 梅含雪冷不防被猛地收了进来,步履不稳跪跌在地。他从地上爬起,一边咳嗽,一边掸去衣袍上的灰尘,张着碧色的眼睛茫然地环顾四周。 目光所及,端的是山水田园,异象仙境,一草一木都与凡间不同,天空飘花,荷塘流金,屋舍精巧堂皇,还有一大片传出叮叮咚咚雅乐之声的花田。 这地方……是……哪儿? 他满怀疑问地张看间,忽然瞧见远处地上躺着一个人,那人浑身被锁链束缚,屈辱地躺在地上,染尽尘埃动弹不得。然而梅含雪阅人无数,对好看的容颜十分敏感,哪怕此人此刻十分狼狈,距离又远,但他依旧单靠看一个轮廓,也知那是个姿色极佳的人物。 咦? 这美人……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精灵宝可梦,就决定是你了,姜掌门! PS.姜曦之前写了10w存稿,但是因为温柔攻我写不好……所以后来暂时搁浅了,姜曦的攻虽然应当有养子一份,但也不知道是炮灰攻二还是攻一,白切黑还是啥属性,都说不好= =等我以后再好好想想,想到了最合适的再写,捂脸捂脸! 第349章 番外《争宠(七)》 美人当前, 梅含雪一贯注重自己的仪表。他拂干净了自己身上的尘灰, 抬手将有些凌乱的金发束起, 挽了个利落些的马尾在后面, 确保自己没那么狼狈了,这才谨慎地向远处那个躺在地上的倒霉鬼走去。 倒也不是说梅含雪太过镇定, 被传送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还如此淡然地关心自己的衣服有没有褶子, 头发乱不乱, 对方美不美。 而是因为他知道墨燃如今有楚晚宁管束着,不可能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再何况,此地并没有任何邪气和杀气——除了躺着的这位凄苦佳人。 然而待他走近了,看清了“佳人”的脸,不由地一下子睁大了碧眼。 饶是再淡然,梅含雪都有些吃惊了:“姜……尊主?” 姜曦紧紧被锁链缚着,皱眉垂眼, 那位踏仙君可真是个猪啊,把人丢进来之后太高兴,居然忘了施法给他解开。 梅含雪无语片刻, 旋即快步走了过去, 半跪下来查看姜曦的状况。 踏仙君的锁链是对方越挣扎,勒得越紧的那种, 姜曦如此尊贵的人,自然是从未受过此等屈辱,一直在想办法挣开, 但结果却是被勒得极紧,梅含雪注意到他被反缚着的手腕处连皮都磨破了,深深几道红痕。 “……姜尊主?” 更让人感到不安的是,姜曦可能是病躯未愈,没能及时吃药,所以此时竟已经昏迷了过去,任梅含雪唤他好几遍,他也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 梅含雪心中不禁懊丧,唉,今日出门当真是没看黄历,怎会遇到这般麻烦事? 说句实话,梅含雪对姜曦多少是有些敌意的。当年在死生之巅山脚,他因看不惯姜曦愿意陪着那些声讨死生之巅的人而对姜曦冷言冷语,梅含雪素来云淡风轻,他无法理解姜曦对于权力的执着,更看不上姜曦当上十大门派尊主之后,那种被掣肘,束之高阁的模样。 更何况,薛蒙与姜曦一直不对盘,而且关系似乎总有些微妙。 梅含雪自然是亲近薛蒙的,所以心里愈发不怎么喜欢姜曦,不然像他这般玲珑心窍的人,之前又怎会如此明确地对天下第一富豪兼尊主报以冷脸? 梅含雪不禁有些头痛。 怎么就摊上姜曦昏迷了呢? 没办法,左右无人,他也只好管着。 梅含雪抬手探了一下姜曦领衽高叠的颈侧,只觉得搏动极为紊乱,触及的皮肤更是烧烫得厉害。 梅含雪心道不妙,收了手,唤道: “醒醒。” “……” “姜尊主,快醒醒!” 没动静。 梅含雪见情况不太乐观,只得跪坐下来,搭着他的手腕脉处,给他以昆仑踏雪的疗愈术暂且舒缓,可灵力一输进去,梅含雪就感到姜曦体内紊乱的炎阳冲撞,竟是一种暴躁的魔气在他周身运转着。 江湖传言,姜尊主大战时身受重伤,虽然勉强捡回了一条命,但身体却渐渐出现了异状。 想来就是如此了。 所幸梅含雪会水系疗愈术,压了一会儿他的燥火,半晌后,姜曦终于有些缓了过来。 他眉心微蹙,睫毛轻轻颤抖着,慢慢地睁开了杏眼。 那双眼睛显得很涣散,里头的一切都是乱的,又似乎在压抑着什么东西。姜曦半睁了片刻,又闭了闭眼睛,用他那种使唤惯了别人的高高在上的口吻,疲惫倦怠地:“药……” 梅含雪无奈道:“没有药啊。” 听到他的声音,姜曦初时仍是昏昏沉沉的没反应,可顿了一会儿,忽然清醒过来,他骤然睁大眼睛,一急之下,咳嗽不已。 “你……怎么是你?” “不然您以为是谁?” 梅含雪问出这句话后,自己却先悟出来了,看姜曦刚刚苏醒时的样子,一副理所当然指挥人的语气,十有八九是烧昏了头,把自己当做他孤月夜的什么人了。 “我以为你是……”姜曦干枯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一阵邪火又涌将上来,逼得他浑身微微颤抖,冷汗浸湿了内衫。他骤然闭上眼睛,蓦地咬住下唇,竭力隐忍什么似的。 梅含雪知他一贯爱风头,喜面子,不愿狼狈。 会在晚辈面前露出这样的神色,他一定是难受极了。 梅含雪虽然看不惯他,但也不至于恨他,何况梅含雪一向心善,不喜爱见人受苦,尤其不喜欢见美人受苦。 凭心而论,姜曦讨厌是讨厌。 但好看也是真的好看。 梅含雪叹了口气,问道:“姜尊主,您坐得起来吗?我来给您渡寒气,您应该会舒服一点。” 说着就想去扶他。 岂料手还没碰到姜曦的肩膀,就被激烈地挣开了。 姜曦喘息着,一下子抬起眼眸,那双杏眼明亮而湿润,像是陷入笼中的野兽,痛苦又警觉地,他沙哑道:“……别碰我。” “……” “走出离我三丈……十丈外……不,越远越好。” 梅含雪无语道:“但您有病……” 姜曦额发凌乱汗湿,脖颈动脉突突跳动着,怒道:“那你有药?” “……没有。” “那还不滚?!” “……” 梅含雪简直无话可说,他觉得姜曦真的很奇葩。一会儿讲理一会儿不讲,之前对薛蒙也是,一会儿很凶,一会儿又还好,这人真是……莫名其妙的…… 这边梅含雪和姜曦气氛僵硬,屋顶上,顶着荷叶躲起来偷看的糕霸天可乐开了花。太太太好了!有、有两个艾斯艾斯啊可以观赏!它要悄悄看看,看他们会不会打、打打起来! 对,暗中观察! 只要它不出声,就没有人能发现它,咩哈哈哈哈!! . 酉时。 距离楚晚宁生辰,还有两个时辰。 薛蒙坐在丹心殿的掌门尊位上,瞪着不速之客墨微雨。 “你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踏仙君手里还转着一枝刚从桃苞山庄折来的柳条——当真是便宜接客马了,他寻过去捉人,却扑了个空,马庄主外出云游去了,不在庄内。 踏仙君想了想,剩下的“艾斯艾斯啊”里,还是薛蒙最好抓,甚至不用抓,骗一骗就可以了。 于是他就转了道儿,来了死生之巅。 薛蒙瞪着他:“什么叫做你请我去盒子里玩一玩?有没有搞错,我手头事情很多,哪有功夫和你玩?” 踏仙君神秘兮兮道:“本座保证,你进去之后,一定会感到万分惊喜。” 薛蒙正批卷宗批得心烦,没好气道:“墨燃,你是不是有——” “病”字还没说出口,薛蒙就冷不防想到,哎,不对呀! 自己的生辰快到了,之前墨燃还来问过他想要什么礼物呢。 所以这其貌不扬的盒子难道就是…… 贺礼??? 薛蒙垂眼望着放在两人中间桌上的木盒,顿时转怒为奇。 墨燃说,进去之后有惊喜,那、那一定就是送他的生辰礼物了!自己居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还对着墨燃没好脾气,实在太不应该。 思及如此,薛蒙不禁有些尴尬,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咳……”他轻咳一声,别扭道,“你这也太……太早了点吧。” “早?”踏仙君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还是从善如流地飞快应道,“不早不早。再迟就来不及了。赶紧进去吧。” 薛蒙吧唧了两下嘴,偷眼瞄着盒子,想再矜持地拒绝一番,但他好奇心旺盛,踌躇之间还是好奇占了上风。 绷不住的薛蒙一下子眉花眼笑:“谢啦哥,那我就进去了。” “?” 踏仙君虽不明所以,但只要薛蒙能进去就是好的。 他立刻厚着脸皮道:“不客气不客气,请请请!” 当薛蒙也化作一道金光,消失不见后,踏仙君啪嗒一下扣上盒盖,心中十分欢喜——“第三个了。” 才短短几个时辰,他就抓到了珍稀人族姜曦、梅含雪、薛蒙,踏仙帝君果然宝刀未老。 还有俩时辰,他还能再抓! 死生之巅的璇玑和贪狼也是“艾斯艾斯啊”的人族,这两个也不能放过! 踏仙君壮志满怀地把木盒往袍襟里一收,披好斗篷,朝着长老居所行去。 而此时,心想事成盒内。 薛蒙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金色流水,雅乐田野,漫天花雨,还有冰晶风车…… 然而,所有的奇妙异景,都震撼不过院落里的两个人-- 昆仑踏雪宫大师兄梅含雪,半跪在扬州孤月夜姜掌门姜夜沉面前,正皱着眉头和他说着什么,而姜曦…… 薛蒙倒抽一口凉气。 梅含雪居然把姜曦给用铁链子锁住了! 姜曦好像还被残忍地折磨过!他的脸色看上去那么难看,额发凌乱,脸颊汗湿,眼眶潮红,这这这,这简直—— 薛蒙一下子怒嚷起来:“梅含雪!你干什么?!” 梅含雪一脸茫然地回头,见到薛蒙大步向自己走来,他摸了摸鼻子,还未及惊讶,也未及和薛蒙打招呼,就被薛蒙一只手搙着衣襟从地上拎着站起。 薛蒙另一只手指着姜曦,蹬鼻子上脸地就冲梅含雪恼道:“谁让你这么做的?你放开他!!!” 梅含雪:“???” “不是,薛掌门,你不要这么激动……” “姜夜沉虽然不是人,但也轮不到你来收拾!你为什么绑他!” 梅含雪怔了一下,琢磨过味儿来了,他忍不住笑起来,拉他的衣袖:“薛子明……你真是……噗,你在想什么呢?我绑他做什么?” 回应他的是薛蒙怒极的一拳:“我怎么知道你绑他做什么!我又没你这么变态!你还不放人?!” “……”梅含雪无故被骂了变态,心中十分委屈。 兄弟,他倒是想放啊。问题锁链是踏仙君缚的,这谁解得开? 正吵得不可开交,或者说,薛蒙单方面和梅含雪吵得不可开交,姜曦则闭着眼睛谁都不想理也不想看,院落外忽然又是嗖嗖两声异响。 薛蒙转头,顿时又吃一惊:“璇玑长老,贪狼长老?” 出现在心想事成盒里的正是一脸茫然的璇玑和怒发冲冠的贪狼。 “你们怎么也进来了?” 贪狼怒骂道:“还不是墨燃那厮,二话不说拿个破盒子往我二人脑门上摁,他找死!” 璇玑叹气道:“然后我们就到这里了。” 薛蒙:“……” 璇玑环顾四周,问道:“这里是哪里?尊主您怎么也在此处?还有梅仙君和姜……”看到被铁链束缚着的姜曦,璇玑脸色骤变,吃惊道,“啊,姜尊主?!” 这还得了,天下第一大派的掌门居然被捆成这般屈辱模样丢在田园之间。周围还都是死生之巅的人,这笔账该怎么算? 唯一不是死生之巅的人的梅含雪摸了摸鼻子,说道:“我也是被墨兄传送进来的。这位姜尊主虽然不太愿意搭理我,但他应当也是被墨兄强掳来了此地……对了。”他忽然看向贪狼长老,“阁下是死生之巅主掌疗愈的长老吧。” 贪狼没好气地:“怎么了?” 梅含雪道:“姜尊主似乎身体抱恙,我是个外行,只略缓得一二,还请您帮他去疗一疗伤。” 却不料姜曦苍白着脸,立刻阻止:“不必。” “可您……” “再消一炷香的时间。”姜曦闭目,喉结微动,缓着湿润的呼吸,“我便自己会好……不劳尔等费心。” 既然姜曦非要这样坚持,不愿让任何人碰他,其他人也没有办法,只得由着他去了。 梅含雪与薛蒙在心想事成盒所营造的这片天地间走了一遍,梅含雪问:“你怎么也进来了?” 薛蒙干巴巴地:“因为这是墨燃送我的生辰贺礼。” 梅含雪讶然:“生辰贺礼?……但你生辰不是还没到吗?” “提早送呗。”薛蒙道,打量着山水田园。自璇玑和贪狼进来之后,天空中忽然出现了漫天的星斗闪耀,虽然是黄昏,但这些妖力凝成的星云仍是闪闪发光。田野里也多了馥郁的花香,闻嗅于鼻尖,甜蜜怡人,不似凡俗味道。 “地方倒是好地方。”薛蒙说,“就是不知道他为啥要把你们都抓进来。” 梅含雪思忖片刻:“或许是想热闹些,给你庆生?” 薛蒙走累了,坐在田垄间,看着翻滚的金色麦浪,飘飞的柳絮和广袤的高天。 他自幼受尽父母宠爱,薛正雍白手起家,薛蒙很小的时候,死生之巅有段时日其实非常困窘,但即使这样,他爹娘也从没有含混凑合着度过他的生辰。 几乎每一年,他都会被赞美、宠爱、贺礼所包围,薛正雍总是力所能及地给他最好的东西,王夫人会亲手给他煮上一碗色香味俱全的寿面。 他就这么过了二十余年,无限幸福。 直到他再也没有了父母。 一直以来,薛正雍与王初晴就像两座山岳,横隔在薛蒙的人生路上,让他看不到死亡与衰老的可怖,让他始终保持着无畏的天真与灿烂。 他们离开之后,薛蒙的心脏失去了庇护,伤痛与残忍都直突突血淋淋地撞击在了他的血肉上,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是求不得,什么是无奈,什么是死亡。 可是,正因为他们毫无保留的爱,让薛蒙虽然过于自信,脾性骄纵,却始终有一颗金子般的心。在小凤凰跳跳嚷嚷的身躯里,永远装载着属于王初晴的善良、温柔、怜悯,装载着属于薛正雍的正直、坚强、大度。 这是他们留在蜀中的火种,会照着死生之巅的路。 梅含雪走到他身边,坐下,风吹过他淡金色的长发,他将之捋到耳侧之后,转过头对薛蒙道:“既然这样……那我也提前祝你生辰快乐。” “……” 薛蒙毫无意义地用脚尖碾着地上的土,哼道:“不在乎。” “说来墨兄倒是挺用心的,给你造了这么漂亮一片天地。”梅含雪胳膊往后一撑,天际一行大雁飞过,他笑道,“若不是他是你哥,我都要觉得你是他心上人他才这么费神给你筹备礼物,送你这个惊喜。” 薛蒙又哼一声:“把你也抓进来庆生,我看是惊吓还差不多。” 梅含雪倒是不介意,笑道:“不过他准备的这么好,倒是把我哥给你的礼物都要比下去了……” 说完发觉自己失言,立刻闭嘴。 收礼狂魔薛蒙立刻竖起耳朵:“梅寒雪也给我准备了?” “……是啊。”真糟糕,说漏了嘴。 “他给我准备了什么?” “……不告诉你。” 薛蒙瞪他,瞪了一会儿,觉得似乎没可能从梅含雪口中再套出什么来,只得悻悻地把脸扭开去了。他佯作自己并不好奇,托腮看了一会儿风景。 梅含雪问:“可是话说回来……为什么墨兄会把姜夜沉也给你抓进盒子里?姜掌门和你很熟吗?” 薛蒙僵了一下,撇嘴道:“不。完全不熟。” 姜曦是什么东西,薄情寡义,与他爹爹薛正雍根本没法儿比,更配不上他娘亲。 这时候,璇玑长老在远处院子喊他们,似乎是又有谁被墨燃抓了丢进来了,而随着那人的进入,心想事成盒里飘起了袅袅仙雾。 薛蒙正好不用和梅含雪再深入讨论姜曦之事,他起身掸了掸土灰,大步朝着小院走去。 晚风吹着麦浪向他拂来,他顿了一下脚步,忽然从心底里涌出一股细微的酸涩。 他觉得这微风就像王夫人与薛正雍的手,温柔地抚过他的眉眼额头。 以后再也没有他们的生辰祝福了。 薛蒙不由垂眸,长睫毛遮住眼里的黯淡。 梅含雪走到他身边,关切地问:“怎么了?” “……没什么。”薛蒙低声道。 但他想,自己至少曾有过这样一个温暖的家,一双疼他宠他的爹娘,他们为他遮风挡雨二十余年,每一天每一刻都是如此爱他,尊重他,保护他。一起陪他度过那么多个难忘的生辰日。 比起那些自一出生就未被人宠爱过的人,他到底还是幸运的。 第350章 番外《争宠(完)》 薛蒙这样思忖的时候, 楚晚宁在南屏山打了个喷嚏。 戌时。 离他的生辰, 还有最后一个时辰。 但楚晚宁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与墨燃归隐南屏山才两年, 而之前的两辈子,那千万个岁月, 他过得太难太难。吃惯了苦的人, 陡然尝到甜, 其实并不那么安定,也不那么习惯。 ——他就是薛蒙眼里, 那种从未被宠爱过的人。 至少从前是这样。 夜深了,很快就要到子夜交替之时,但墨燃还没回来。 楚晚宁站在青竹柴扉前,披了一件单衣,抱着狗头望了一会儿,不见墨燃身影。晚间露重, 他卷着手,低低咳嗽数声,皱起眉头, 狗头仰起脑袋来吧嗒吧嗒舔着他的侧脸, 发出“呜呜”的讨好声音。 楚晚宁垂眸问道:“你困了?” “汪!” 他便将它放下来,说道:“回屋睡吧, 我再等一会儿。” “呜呜呜汪!” 竹条编织成的宝塔灯笼糊着绢纸,在院门檐角下轻摇飘摆,明黄色烛光洒在楚晚宁修匀雅致的面容上, 在他眉眼肩头都落了一袭晶莹的浮光,令他看上去敛了锋芒,比平素温柔得多。狗头拿脑袋去顶他的袍角,又绕着他汪汪直叫。 “不想回去?” “汪!” 楚晚宁于是又把它举起来,鼻尖点着它湿润微凉的小黑鼻子:“好,那你就继续和我等吧。” “呜汪!” 但狗头又不依不饶,楚晚宁和它沟通没那么自如,不知为何墨燃每次和狗头总能很快地理解对方的意思,他就要慢好多。 他琢磨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你是想要我去睡觉,不要站在这里了?” “嗷嗷嗷汪!” 狗头因为主人总算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而高兴起来,摇着尾巴原地跳跃着。 “再等一会儿吧。” “汪汪汪!”已经等了很久啦! “你不想一个人回去睡吗?” “汪汪!” 楚晚宁见它摇头摆尾的模样,不由地想到了白日时,墨燃临走前跟自己说过的话——早点休息,不用管他。 “……夜不归宿,当真是翅膀硬了。”楚晚宁叹了一句,神情多少有些不悦。他见狗头恳求地殷切,于是最后回望了上山的小径一眼,合手掩上了院门,抱起狗头回了屋内。 谁知困意虽有,入睡却没有那么容易。 楚晚宁给墨燃留了一盏灯,憧憧光影摇曳里,他闭着眼睛蜷在床上,模糊着就开始做梦——别看他平日里从容平淡的模样,其实他这具承载了两世魂灵与记忆的躯体,到底是不安的。 刚刚归隐南屏山的头几个月,他几乎每晚都会惊醒。 一会儿是梦见了巫山殿里,踏仙君被薛蒙刺杀后苍白的脸,在殿外雷霆暴雨的映衬中显得如鬼魅般阴沉。 一会儿又梦到天音阁外,墨燃长跪于地,鲜血不断地从胸口涌出,哽咽着问他,说,师尊,我是不是已经还清了,我是不是已经干净了。 他梦到死生之巅的败亡,梦到怀罪的圆寂。 梦里踏仙君森森然地对他说,楚晚宁,本座恨极了你…… 梦里,亦是南屏山,当年风雪夜,墨燃说,晚宁,我会一直爱你。 可墨燃说完这句话,就慢慢地没有了心跳,留给他的,只是一夜的凄楚与绝望。他怎么也忘不了当时的那种无法言喻的感受,每次梦到这里,他都会因自己揪心的痛而惊醒,他甚至会无法辨认岁月几何,他会忍不住靠过去,反复确认身边睡着的人是有呼吸有心跳的,那种剧痛才会逐渐地褪去。 却后半夜都不再睡得安稳,时不时就想要睁开眼睛,再看一看墨燃的脸,看着青年如今安宁的睡颜。 后来,他的这般异样被墨燃发现了。 那一天是踏仙君人格,这个于空寂巫山殿孤独徘徊了许多年的人,只一眼就明白了楚晚宁究竟在为什么而难受,为什么而夜不安眠。于是踏仙君什么也没说,张开臂膀,将他紧紧抱在怀里。 隔着岁月,隔着血肉,那心跳雄浑而有力地传递给了怀里的人。 驱散了噩梦的阴影。 踏仙君吻着他的发顶,低沉地哄着他:“……没事了。晚宁,都过去了。” 楚晚宁没吭声,许是死要面子,不愿丢人。 但踏仙君能感到自己的亵衣衣襟湿润了,有温热的泪浸在了他的心口。明明不是什么滚烫的东西,却让他整颗心都热得厉害,战栗得厉害。 令他疼极了,爱极了,却又不知该怎么办。 他从前只会粗暴地占有,哄人好难。 他就这么笨拙地拍着楚晚宁的肩背,嘴唇磨蹭着他的发顶,耳廓,最后低下来,噙住那微凉的嘴唇。 “晚宁,我会一直爱你。” 接吻间,他模糊地对他这样喃喃,他感到了掌中那从来狠倔之人明显的颤抖,于是在也按捺不住,就着之前温柔的残韵,再一次与他共赴沉沦。 而那之后的每一天,无论是何种神识,墨燃都是拥着楚晚宁入睡的,每一次睡前,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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