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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刺破这诡谲的静谧。 “搓背。” “……嗯?”墨燃潮湿的嗓音凝在喉咙里,带着些鼻音,显得很性感,“什么?” 这实在是楚晚宁急火攻心时想到的借口,但既然声已入耳,他有力难拔,便只得故作镇定,沉冷道:“既然来了,就搓个背再走。” 墨燃:“……” “这几天忙来忙去,身上都是汗,觉得不舒服。”楚晚宁竭尽全力显得很随意,很云淡风轻,“搓洗干净总是好的。”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骗过墨燃没有,谎话说的是不是还算自然。 但总之,最后墨燃还是听了他的话,乖乖地取来了一块毛巾,用温水浇透了,替楚晚宁搓起背来。 晚夜玉衡一向英明,这当真是他做过的最愚蠢的事情。 这世上最煎熬的是什么? 是热爱的人就站在自己身后,隔着一条粗糙的毛巾,一双宽厚的大手揉搓遍他的全身,每一道被摸过的地方都像帆过春水,留下燥热红痕。墨燃的力道虽已收敛,却依旧很悍,何况他的皮肉从未被人这样抚弄过,只觉得寸寸肌肉都在战栗,他不得不绷紧了身子,才能勉强维稳,不被身后的人看出自己的异样。 他的额头抵着墙,在墨燃瞧不见的地方,嘴唇紧紧咬住,凤眸尾梢泛着潮红,欲望是那样硬烫火热,甚至如枝上露浓,都已微微湿润…… 他还是个未经情事的人,又如何,在深爱之人面前,忍受如此刺激,故作清高。 太难受了…… 可若是问墨燃,这世上最煎熬的事情是什么? 恐怕答案会迥然不同,他大概会说,是那个人赤身裸体站在你面前,手抵着墙,肩背舒开,那个人浑然不疑自己,只坦荡荡地把一切都交给你,由着你隔着一条碍手碍脚的毛巾,怀着龌龊肮脏的心思,滚烫的手揉过他的全身。 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在给师尊搓背,可是稍一用力,那人的皮肤就泛起红,有着被欺辱、被凌虐般的性感。 他的手摸过他的肩胛骨,在他的腰侧缠绵,不由自主地,力道逐渐发狠。他感到身下的人微微震颤,但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盯着那白皙饱满的弧度,克制到眼中爬满血丝,才不至于丢了搓澡巾,直接用手抓上去,勒出五道勾魂摄魄的红痕。 他早已尝透了眼前人的销魂滋味,又如何,在这个人面前,隐忍吞声,强做君子。 太难受了…… 两个人各自难受了半天,再搓下去恐要搓出火来。 楚晚宁终于按捺不住,哑着嗓子,说道:“好了,你出去吧,剩下的我搓的到,我自己来。” 墨燃几乎是骤然松了口气,额头已尽是细汗。 他沉声道:“是……师尊……” 门帘子一掀一落,墨燃出去了。 楚晚宁很久没有回过神来,他依旧伏在墙上,额头抵着墙面,他的耳根是血红的,和背后被揉搓过的痕迹一样,也不知道墨燃究竟瞧见了没有。 “……” 他微睁开凤眸,似乎因为屈辱,他咬着下唇,犹豫良久,还是伸出手,握住了自己已经胀痛到不行的欲望。 原本他跑回来冲凉,是为了压下这污秽的情绪。 岂料人算不如天算,机缘巧合之下,墨燃却把他推进了欲海更深的浪涛里。一直靠着清心心法抵御人性的楚晚宁,终于在这一天,忍不住以最普通、最难堪的凡人的形式,替自己纾解起了几乎要满溢出来的爱欲。 他的嘴唇微微开着,凤眸半眯,神情有些可怜,又有些委屈…… 他抵着冰冷的墙面,额头却是火烫的,他漂亮的肩背低耸,喉结滚动,压着低沉地喘息和幽咽。 那么罪恶,却又那么好看。 像是堕入了蛛网的白色凤尾蝶,在严丝合缝的情潮里,无力地振颤着自己的翅羽,却再也、再也、再也脱不了身。 他终是脏了。 脏到骨子里,脏的那么凄惨,那么惹人怜惜,诱人侵犯,教人上瘾。 到最后,楚晚宁几乎是愤恨的,一拳砸在了墙上,他是那么狠,那么恼,那么不甘心,以至于用的力道极大,指骨磨破,渗出了血。 “混账。” 不知是在骂自己,还是在骂墨燃。 楚晚宁的眼眶是湿润的,有情有意,有仇有恨,还有茫然。 转眼他们来玉凉村已半月有余了,农忙将尽尾声。 从搓澡的那日起,楚晚宁就对墨燃避之如蛇蝎猛兽,他倒是没有觉察出墨燃的异样,可是他受不了自己的改变。 一个人,清淡高雅久了,就会特别容易端着,不然楚晚宁以前动不动嫌弃别人双修结道侣干什么?还真不是嫉妒,玉衡长老是真觉得有些受不了,觉得腻歪,嫌弃。 他不看春宫图,那是真的不愿意看,不是装样子。对于楚晚宁而言,“喜欢”、“亲吻”这种事情尚且可以接受,但若到了更近一步,比如抚慰,比如侵入,他就脸色发青,接受不了了。 这就好比一贯吃素的人,你给他碗里头偷偷搁点猪油,他大概会觉得香,但如果你给他一块烤的外表焦黄,里头却还带着血腥味的肉,他怕是能恶心死。 那天昏头昏脑地发泄之后,楚晚宁就清醒过来了,他喘息着看着自己手上的粘腻,只觉得兜头被浇下一捧凉水。 脸都青了。 自己是在干什么?竟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崽子撩得无法自持,居然要靠自我抚慰来平息内心的潮涌。 楚晚宁背后直起鸡皮疙瘩,所以,之后他遇到墨燃,都是退避三尺,唯恐一个不小心又放出自己心坎里的洪水猛兽,做出什么令自己后悔的事情。 他退,墨燃也退。 墨燃也是真的后怕,他发觉自个儿对于楚晚宁的渴望,好像远远高于预测,他先前筑起的堤坝,就快要拦不住汹涌的波流,他骨子里的热烈,随时都要涌溢出来。 他深知人性与兽性只是一念之差,他不愿意因为这一念之差,再一次伤害楚晚宁,因此他也下意识地规避着楚晚宁。 两个人距离拉远了,反倒多了些徒弟恭敬,师父慈善的错觉。 日子相安无事地过着。 这天村里的猎户在山上屠来一只肥美的獐子,村人提议晚上在村口的小晒场上,办个篝火会。 于是各家各户都拿出了一些吃食,或是糕饼,或是肉干,村长还开了两坛子高粱酒,热热闹闹围坐一团,映着篝火,闻着烤獐子的油香,喧哗吃喝,好不痛快。楚晚宁和墨燃没有坐在一起,两人隔得有些远,中间烧着烈火,他们隔着火互相看着对方,又不想让对方发现。 你瞥我一眼,以为是悄无声息的,但两束目光总是在半路撞见,于是佯作只是无意扫过,淡淡地垂下去,过一会儿又乘人不备,偷偷爬上对方脸颊。 橙色的火光在涌动,柴火在噼啪作响。 周围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可他们谁都听不见,谁都看不见,天上一片月,唯照两人心。 村长开的酒很快就见了底,但诸人却觉得不够尽兴。 墨燃想起自己屋子里还有一坛上好的梨花白,就打了声招呼,起身回去拿酒。 走到一半,却听到身后有动静。 他回过身来:“谁?” 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立刻一顿,然后一双葱绿色绣着黄花的鞋子从拐角慢吞吞地蹭出来。 墨燃愣了一下:“菱儿姑娘?是你啊。” 菱儿酒稍微喝的有些多,雪玉般的脸颊上泛着酡红,嘴唇更是丰润鲜艳,她站在月色里,凝睇含情,饱满的胸膛随着有些急促的呼吸而一起一伏,她说:“墨仙君,你等等,我有话要跟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了!助攻小姐姐送人头!牺牲她一个,幸福狗与猫系列!明天狗子就要明白自己的心意啦!(其实本来就快明白了吧- -)哈哈哈~~新年快乐呀新年快乐! 今天和明天都在拜年聚餐,所以没有办法都回复,非常抱歉qaq,后天应该就可以正常回复啦~么么啾! 声已入耳,有力难拔--出自李碧华《霸王别姬》,并非常见词句,未免误会,标注出处。 小剧场《本章结尾胡乱改编》 1.如果菱儿是观众 菱儿:“墨仙君,你等等,我有话要跟你说。” 墨燃:“说。” 菱儿:“大家让我来问,你们什么时候开车。” 墨燃:“……” 2.如果菱儿是黑导 菱儿:“墨仙君,你等等,我有话要跟你说。” 墨燃:“说。” 菱儿:“烤獐子农家酿酒一桌菜一共889,仙君是刷卡还是付现?” 墨燃:“……不是说团餐免费吗?” 菱儿:“是的呀,但是这是篝火晚会,自费项目呀。” 墨燃:“……” 3.如果菱儿是猫咪会所拉皮条的小客服 菱儿:“墨仙君,你等等,我有话要跟你说。” 墨燃:“说。” 菱儿:(暗搓搓)性感豹猫,知性英短,火辣美短,另类无猫,只要办张月卡,全天无底线任君吸猫撸猫,仙君考虑一下? 墨燃:……有白猫吗?你摸他一下,他扇你十下的那种。 第143章 师尊原是白月光、朱砂痣、心头血、命中劫 墨燃就算再迟钝,瞧见她这样火热的眼神,哪里还会有什么不清楚的,立刻道:“菱儿姑娘,你喝的有些多了,有什么话明日再讲……” “我偏要今日讲!” 这女娃子彪起来也是恶狠狠的,她头发有些散落,眼神透着光。 “……”墨燃怕缠,想要轻功起遁走,可袖角却被她拉住了,墨燃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说道,“你放开我。” “不放。”所谓酒壮怂人胆,何况菱儿的胆量本就不小,这攀附死生之巅仙君的心思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便大声说道,“我中意你,你喜不喜欢我?” 墨燃:“…………” 见男人没有反应,菱儿有些急了。 她自墨燃刚来玉凉村时,就觉得这汉子长得威武英气,后来得知他就是这些年声名远播的“墨宗师”,一颗芳心就越发深陷,不可收拾。 算来农忙快要过去了,墨燃不久就要离开这里,她不过是下修界一个小丫头,唯一的拿得出手的,也只有一张漂亮脸蛋和好体态,她虽然不知道墨燃对自己怎么看,但如果此刻不表达自己,以后就极难再有机会了,因此今晚借着些酒劲儿,她竟能鼓起勇气,尾随着墨燃,堵着他告白。 这般洪流般的勇气,说实话,墨燃都有些被骇到了。 菱儿一张俏脸憋得通红。 她想,若是墨燃答应自己,便就好了,得了这样俊俏的情哥哥不说,攀上了他,就等于攀上了死生之巅,那以后自己也就不用窝在这个小破村子里头受腌臜气,就可以过上舒坦日子,就…… “不好意思啊,菱儿姑娘,你还是放手吧。” 可他的一句话,把她脑内飘飘然的空中楼阁,轻而易举地就击碎了。 菱儿脸上红晕未消,苍白又泛上来,一时间脸色十分难看,过了片刻她急着道:“我,我是有哪里不好看吗?” “你哪里都好看。”墨燃很客气,轻轻挣开了她的手,“但我不喜欢。” 如果说刚刚他还留了几分薄面,那么这句“我不喜欢”,可以说是摧枯拉朽,把她最后的脸皮也给撕了。 菱儿的眼眶刹那盈满了泪水,伤心倒是次的,她虽然仰慕墨燃,但也没有到什么情根深重的地步,反是想一步高升的心思更重些,因此她更多的是美梦破碎的失落。 “那你……”她忍着泪,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模样的。” “我——” 她这句话,倒是问住了墨燃。 他喜欢什么样的? 习惯性的,他觉得自己喜欢的是师昧那个模样的,可是话到唇边,好像忽然又觉得并非如此,他一时间有些无措,竟是答不出来。 “你说啊,你喜欢什么样的?”菱儿步步紧逼,一双美目盯着墨燃的脸,不放过他任何一丝神情变幻。 她也是个可怜人,上头有个姐姐,嫁了个上修界的普通布商,早些年就移居雷州,过好日子去了。 她跟阿妈一块儿去探望过姐姐,背了一堆乡下的花椒鱼干,但姐夫嫌那鱼干腥味大,又觉得她们母女俩寒碜,住在自己家里头极为丢人,没几天就赶了她们回去。这件事在菱儿心里头深深地刻了一刀,她从那天起,就不甘心自己的穷酸日子,发誓要过得比姐姐更好,以后把当年受的委屈,都尽数还回去。 所以她这些年一直都在物色一个英杰,想要委身于人,改换命运。 她实在不想放过墨微雨。 于是她几乎是有些焦急且痴狂了,酒色之下,她昏昏沉沉地往他身上靠,她有柔软有致的身子,夏日里她走过地头田间,男人们都会偷眼去瞧她,她是在压注,想要用自己温软的躯体,去撕开墨宗师的甲胄。 “我到底是有哪里不好呢?你连想都不想,考虑都不肯考虑,就这样拒绝我?” 她火热酥软的肉体贴上来,墨燃却觉得浑身不适应,连拉带扯地拽开她,脸已黑了大半。 “菱儿姑娘,我与你认识才不过多久?我怎么会喜欢你,怎么会考虑你?”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墨燃一看她又要过来,立刻道:“你别再靠近了!” “你就这么不喜欢?”菱儿睁圆了眼睛,难以置信道,“你一点点都……一点点都……” “我一点点都不喜欢。”墨燃觉得自己说的还不够清楚,这种事情断的还是彻底一些为好,于是虽然残忍,还是补了一句,“一点点都不心动。” 菱儿哑然了。 不喜欢,她可以理解。 但是不心动…… 有几个未曾婚配的男人,可以对着一个脸庞和身段都极好的女人,对着这样一个主动投怀送抱的女人,义正辞严,说出这句“不心动”?可以对着温香软玉,一点欲望都没有? 她原地呆了半晌,说:“你……你怎么能……你怎么会……” 她有点难以启齿。 她其实是想说,你怎么会一点欲望都没有的?这不正常。 墨燃也从她的踌躇犹豫中觉出她的意思了,但他也实在不愿和她多解释,他和她本就是萍水相逢,妾想有露水情缘,郎却浑然没有这个念头。 她爱怎么想,由着她喜欢。 墨燃低低跟她说了句:“抱歉。”闪身潜入了夜色里。 夜风吹着他的面颊,他忍不住眯起眼睛。 与菱儿的一番相谈,令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关于情爱,可能都想错了一个点。 菱儿问他“你喜欢什么样子的?” 这个问题,他好像从来都没有扪心自问过。 得到温暖很少的人,总是没有太多选择的权利的,只要谁对他格外的好,他就将一腔热血都奉上。 “喜欢什么样的?” 这是他潜意识里,想都不敢的一句话。 其实这世上每个人,原本都是有自己特殊的口味与癖好的。墨燃小时候就常常在路边听到别的孩子拉着自己父母的衣角,说:“我喜欢吃这个,这个有葱花。”或者“阿娘,这个红色的灯笼比黄色的好看,我喜欢红色的。” 但他不能说,说了也没用,他能吃的起的,也只有最廉价的白面饼子,还得掰开来,和母亲一人一半。 后来他在馆子里的时候,也会偷瞧那些来听戏的金主阔少,看他们摇着绢扇,慢条斯理地说出诸如:“我喜欢上回那个翠儿,这回唱戏,还是要她吧,秀气,嗓子甜。”这类的句子。 其实在墨燃眼里,翠儿姊姊远没有白蓉姊姊好看,但是谁会在乎他的想法呢? 永远也不会有人问他“你喜欢什么”,审美也好,选择也好,这些词藻只和富贵之人有关,对于墨燃而言,别人端给他什么就是什么,有的吃就应当感激,有件衣服能蔽体就该涕零——“喜欢”? 他恐怕是在痴人说梦,他凭什么能喜欢,怎么敢喜欢,有什么资格喜欢?他只有一条要竭力挣扎,才能苟活下来的贱命。 日子久了,这种得到什么,就紧握住什么的习惯深入骨髓,后来再多的金银珠宝缠身,龙涎瑞脑熏得他直打喷嚏,也没能把他骨子里的这层穷酸气遮盖掉。 纵观墨燃这一生,年幼时潦倒穷困,他的喜怒哀乐就像鞋底的泥灰,一文不值,所以“你喜欢什么?”这句话,没人会问他。 后来飞黄腾达了,简在帝心,伴君伴虎,他的心思别人只能揣测,所以“你喜欢什么?”这句话,没人敢问他。 而就在方才,菱儿忽然问了他这句话,简简单单几个字,竟把他问住了。 他曾以为喜爱一人,就必然是恭敬的,捧在手心的,不敢有任何妄念的。 就像他对师昧那样。 他觉得这就是爱,好像没有什么地方是错的。 可是此时此刻,他却隐约明白过来,事情好像并不是他想的这个样子。 他真的喜欢温柔,超过喜欢倔强吗? 他真的喜欢和顺,超过喜欢刚强吗? 他真的喜欢眼眸桃花缱绻,超过凤目凌厉,两刃寒霜? 他……他真的喜欢师明净吗?而不是……而不是…… 他没敢去想那个名字,可他的心跳不由他,血液已变得火热又滚烫。 墨燃被自己的爱欲惊到了。 爱欲,爱欲,爱与欲本就是无可分割,不能分离的,被对方的容貌所吸引,被对方的声音、对方的气味,甚至是对方的一个眼神给蛊惑,想要侵占,想要拥有,想要在那个原本跟自己毫无关系的肉体上,留下自己的气息,想要在对方体内,插入自己的热切。 他从来都认为情爱神圣,所爱之人不可亵渎。 可是怎么会真的不亵渎? 当一个热爱着的,渴望着的,思慕着的身躯出现在自己眼前,怎么可能忍得住不浑身燥热,不意马心猿? 世间诸般爱意,唯有情爱,与干净无缘。 它注定沾染着粘热的汗水,有着肉体的颜色,它注定是鬓发纠缠的,有石楠花的腥气,它与呻吟有关,与激情有关,它注定要在泥淖潮湿的温床上才能滋生出娇艳欲滴的花蕊来。 墨燃在夜色中急奔,忽然停下脚步,眼神明亮的可怕,神情骇然。 脑颅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断裂了,一直以来被他的固步自封,被他的愚蠢固执压抑着的那股狂流,以排山倒海的声势将他淹没,将他侵吞。 他悚然立在原地。 欲望,欲念。 情爱。 楚晚宁…… 他终于把这个名字掘了出来。 沙泥淘尽,珍宝浮出。 从来都是楚晚宁……这样私密的情感,这样火热的爱欲,从来都只属于楚晚宁啊! 他觉得眼前阵阵发黑,两辈子以来的执念被打碎了,那破碎的砖瓦墙垣被猛烈的潮汐冲刷着,拍砸在他心口,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骇然。 难道、原来……竟会是这样吗…… 他喜欢的人,他所谓的爱,竟一直都错了吗? 墨燃抱着梨花白返回篝火会的时候,菱儿已经不在了。 众人当然不会觉察到一个少女的离席,自然也无人知晓方才墨燃和她的一番对话,依旧把酒言欢,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乡人们玩起了游戏,他们拿稻梗编了顶草环,请一个人上去击鼓,鼓声熄灭的时候,草环传到谁那里,谁就要被问一句话,不能不答。 这是下修界农民劳作时闲来无事想的乐子,玩法简单,容易上手,哪怕像楚晚宁这样与玩乐绝缘之人,也不难融入其中。 “好,到老白了!来来,老白来抓阄!” 老白就苦着脸从大海碗里,抓了一张叠好的纸,展开来一看,念道:“是胸大的女人好看,还是屁股肥的好看?” 周围一圈人立刻哄笑起来。 老白气的一张老脸通红,扬着纸条骂道:“是哪个瓜娃子写的这种问题丢进去?老子日你个仙人板板!” “别啊。”一个村夫笑道,拉着他的衣摆,“先别急着日人家仙人板板,你先回答问题啊。” 老白屋里那口子也坐在下头,正瞪着双牛蛙眼瞧着他,瞧的老白寒毛倒竖,支吾半天,才小声道:“老子觉得都差不多。” 立刻有人笑着吼起来:“你说个球哦,撒谎没得意思!你明明前几日还跟我说,觉得屁股大的女人好看,好生养嘞,你咋个不说实话!喝酒喝酒!罚酒!” 老白没办法,苦着脸龇牙咧嘴地把酒喝了,下去后没少被媳妇儿提着耳朵数落。 楚晚宁隐在人群里头,看得又是尴尬又是新奇,但这种问题太粗鄙了,若是问到他身上,他定然无从回答。 这时候正好村长拿着一尺黑布,笑眯眯地说道:“换个人来击鼓吧,把老张给换下去,让他也玩一玩,谁来换他?” 楚晚宁立刻道:“我来。” 他走到绑着粗牛皮的兽皮束腰鼓边,接过鼓槌,席地而坐。 村长替他仔细绑好了蒙眼的黑带子,左右调试了一下,问道:“紧吗?” “不紧。” “可会漏光?” “不漏。” 村长笑道:“那就请仙君击鼓吧,什么时候想停了,你就尽管停下来。” 楚晚宁道:“好。”他执起木锤,在皮面上敲了敲,然后灵活地打击出密实鼓点,嘈嘈切切错错杂杂。 他被蒙了眼睛,没有觉察到墨燃隔着篝火投来的目光,那样复杂纷乱,那样迷离怔忡。 墨燃看着他,星火飞扬着,像是橘色的萤火虫散入黑夜,他看着黑夜里那个白衣委地的男人,目光一寸一寸,尖刀般划过楚晚宁的额头,鼻尖,划过他的嘴唇,下巴。 黑布裹眼的楚晚宁对他而言,有着莫名的诱惑,但这一次墨燃没有任由这诱惑随随便便地溜走,他仔细咀嚼着,舔舐着。 他在里头尝到了情爱的滋味。 他又一次感到内心的震颤,他又一次确认……没有错。 他对楚晚宁,是有爱意的。那种爱意和师徒之情无关,和恩情更是八竿子打不着边。 他只是纯粹地爱慕他,渴望他,想要他。 他…… 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爱着楚晚宁。 是爱。 他竟是那样糊涂,那样偏执,他竟是那么傻,那么瞧不清。 他竟直到今日,才终于醍醐灌顶。 他是爱着楚晚宁的。 这一节想通透了,一直以来积压在脑海的那一层封土终于崩裂,很多曾经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很多曾经他得不出的答案,都在这姗姗来迟的爱意里,纷至沓来。 可他还没来得及品舐,来不及深思。 就听得“咚”的一声,鼓声停了,余音如涟漪扩散。 那一只草环不早不晚,就在此时,落在了他的膝头,他怔怔拾起,一抬眼,看到楚晚宁正松了口气,单手摘去了黑色的绑带,睁开那双月华流照的凤眸,纯澈无暇地张望过来。 他也好奇,想知道自己停歇鼓声时,花落在了谁家。 于是他对上了墨燃的视线。 楚晚宁:“……” 墨燃:“……” 没什么比他在偷看你的时候,你也偷看了他更尴尬的了,两道目光交错,彼此都有些闪躲。 但楚晚宁很快就不躲了,因为他忽然惊觉,墨燃那张英俊挺拔的脸庞上,此刻正笼罩着懵懂复杂的情意,越过金星缭绕的篝火,越过熙熙攘攘的人潮,就那么笔直地、滚烫地呈露出来,不加掩饰,也掩饰不住。 楚晚宁微微睁大了凤目。 “墨仙君好运。”村长笑着,去拉墨燃上来。 墨燃犹豫一会儿,按着规矩,把编好的草环戴在了发间,他黑眸子很亮,但人却有些不知所措,他戴好了发冠,小心翼翼地又看了楚晚宁一眼。那张晒得黝黑的俊脸,竟然就在这火光里渐渐涨红。 楚晚宁被他反常的举动吓到,于是眼睛睁得更大,圆溜地瞪着他。 在楚晚宁这样不加掩饰的视线里,墨燃低垂了眼睫,抿着唇不吭声,瞧上去有些乖顺,又有些腼腆。 好像是那种愚钝的少年郎,到了知慕少艾的年纪,情窦初开,一切都显得那么笨拙,笨到有些可怜,又有些可爱。 楚晚宁:“……” 如果他刚刚还是惊,现在就可以说是骇了。 ……他怕是要瞎了吧! 不然怎么会觉得,这五大三粗的熊货,忽然变得那么矫情,像吃错了药?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你怎么没反应》 菱儿:墨仙君,我抱你你怎么没反应,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啊(嫌弃打量中),要不要请个老中医来给你看看,祖传秘方,专治不举。 墨燃:……姑娘,断袖,了解一下。 菱儿:吓,你袖子断了?那我帮你缝缝? 第144章 师尊,我喜欢你 墨燃从大海碗里捉出一张纸,平铺展开。 看到纸上内容,他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紧张。 “是啥?”村长问道。 墨燃就把纸张给他看,村长瞧了,说道:“哈哈,幸好与墨仙君同来的,没有什么同门师姐师妹,不然怕是要得罪人。” 楚晚宁原本就很好奇墨燃捉到的是什么问题,一听村长这么说,更加好奇了,直盯着那张纸条看,好像要把纸条盯出个窟窿来。 墨燃笑道,“可是村长,你瞧这张纸上面写的东西,应当犯规了吧,别人说的都是一个问题,他却等于问了我三个问题。” “谁叫仙君点子准,摸到了这张。”村长说,“仙君要是不满意,那就丢了重新抓过。” 重新抓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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