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塔的踪迹时,却听到了整齐有序的机拓运转之声。她回头,却看到了堪称震撼人心的景象虬结交织的建木枝干缠绕着一颗庞大的、宛如光源般的原型物体,以这光源为圆心,一个巨大的机关圆盘环绕建木修成了无数衔接光源的通道,垂坠而下的绳索与升降机关中可以看出蚂蚁般上下穿行的偃甲人偶,一派蚁巢运作的奇丽景象。 虽然不通偃甲机关之道,但宋从心好歹也是在天经楼中熏陶过好些时间的人了,她能勉强看出似乎有人在红陨落后为了留住以供植物自然生长的「光」而借建木之身修建了通往高天之上的天梯,聚拢吸纳了红溢散的灵炁,以人力捏造出了一个生长在建木之上的「太阳」。 啊?这是可以做得到的吗?宋从心十分震惊,但是面上却无波无澜。她正思考着要如何寻找阿黎等人的身影时,却远远便看见那圆环形状的平台上飞出了几只偃甲木鸟,朝着自己所在的方向。宋从心以为自己是被当成外敌了,正想表示自己没有恶意时,那机关鸟却突然开口说话了。 数只可以载人的偃甲木鸟呼扇着线条流畅优美的骨翼,它们来到宋从心的身边,一张嘴却是一连串嘈杂刺耳的鸭叫。 “快快快,是师兄在等的人,快把师兄叫过来!” “哦哦师兄……不对不对!你得先把人请进来,怎么能让人在外面干等?!” “滚开!你们这些捣乱的家伙!拂雪,拂雪听得见吗?来,跟着木鸟过来,我们都在等你” 不是……你们在等我什么?宋从心心里有点发毛。她下意识地拽紧了自己的斗篷,庆幸自己进苦刹之前换了一身足够低调严实的打扮。她顺着木鸟的指引降落在一处类似港湾的平台之上,有些好奇地瞥了「大」一眼,却发现这人造的大虽然能普照四方,但距离近时看起来也不会将人的眼睛刺伤。它的光芒非常柔和、温暖,与那曾经掠夺一切生灵性命与理智的红一点都不一样。 宋从心在这一轮「太阳」面前驻足良久,直到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赶来。 如果不是满脸欣喜的阿黎就站在最前头,修为进益后越发不喜见人的宋从心可能会当场逃走。她头皮发麻地面对着众人毫不掩饰好奇、欢喜、兴奋与感激的目光,只觉得自己好像被丢入油锅里里里外外炸熟了一般。 宋从心实在招架不了这等架势,只能干巴巴地道:“师兄。” “拂雪!”阿黎跑过来便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确认她没有异变也没有缺胳膊断腿后便松了一口气。对于苦刹之地的人们来说,只要人没死,就算不得什么大问题,“虽然衔蝉先前已经回来过告知了你的情况。但没有亲眼看见果然还是有些不安……你先随我来吧。” 阿黎也意识到眼下不是谈话的好机会。自从苦刹之地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之后,人们对于带来这一切的拂雪的好奇是无论如何都压不住的。甚至就连阿黎自己都有许多困惑在等待拂雪的解答,那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过仓促,无人知道拂雪究竟做了什么、付出了什么,才有了如今的改变。 阿黎花费了一些心思将堵在路上不肯走的人都赶走,随后便带着宋从心顺着环形广场朝着内部走去。这一路上,宋从心都在震惊苦刹居民们的基建速度,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过往的苦难铸就了他们的铜皮铁骨,这里的人们比谁都清楚若不努力反抗便会被灾厄吞噬的道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们便在建木上修建出了一个小型的「村落」,并且眼见着就有从「城市」发展下去的趋势。 巨大的唤醒平台上进行了最基础的聚落规划,常年居住在地底的苦刹居民在这五百年的时光中发展出了属于自己的文化。他们的建筑风格追求简单实用,完全放弃了美观的雕梁画栋,却别有种干净利落之感。 宋从心行走在这些线条简约的建筑群中,看着齿轮与机拓构建而成的钢铁艺术,一时竟有重回前世的恍惚。 阿黎将宋从心带入了一间类似待客厅的房间,给宋从心上了一杯似是用新晒的干花冲泡而成的花茶。 “这是阮司工自制的花茶,取了苦刹春生新芽后最鲜嫩的一批花。阮司工说想让师妹尝尝。” 阿黎笑了笑,宋从心看着那漂浮在茶汤上的花瓣儿,沉默片刻,道:“多谢师兄和阮司工。” 在室内穿着斗篷多少显得有些奇怪,本来不打算解斗篷的宋从心着头皮解下了斗篷,露出掩藏其下的一头雪发。 「咣当」一声瓷器翻到时的清脆声响,宋从心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却看见阿黎手忙脚乱地收拾翻倒的茶盏,桌上一片狼藉。 突然意识到什么的宋从心一时间僵在原地,斗篷穿回去也不是,放下也不是,只能抱在怀里充当掩饰尴尬的盾牌。 一时间,室内突兀地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清理好桌上茶渍的阿黎终于缓过神来,坐回宋从心对面的位置。 宋从心只见阿黎端庄正坐,忽而垂首,语气郑重道:“那天,红的灵炁溢散,曾经汇聚世间一切苦难的死地成了如今能让人安居乐业的乐土。虽然不知道师妹具体做了什么,但请容我替苦刹的居民们向你致谢。” 宋从心很庆幸对方没询问白发的问题,她很想解释自己没有损耗寿命也没有悲痛到道心受损的地步。但某种氛围阻止了她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她只能故作自然地放下斗篷,同样正襟危坐地回复道:“师兄,不必如此。” 阿黎笑了笑,窗外的天光照落在他深棕色的眼眸中,潋滟着琥珀般的光泽与质感。于是,那一抹转瞬即逝的伤怀也在耀眼的天光下消失无踪了。 阿黎对宋从心说了很多,基本上都是阿黎在说,宋从心在听。阿黎告诉宋从心,在天光破晓之后,苦刹居民们从最初的难以置信到逐步探索,最终确认地表可以生存之后便欢欣雀跃地回到了大地。但他们也很快发现了红的陨落,照耀他们的天光不过是红溢散的灵炁被建木转化后的结果。为了更好地利用能源并帮助建木建立良好的灵炁循环,他们二话不说便集结了队伍登上建木,建立了如今的空中之城。 阿黎告诉宋从心,那天宋从心在离开苦刹之后,咸临桐冠城那片土地也重新回归了神州。但五毂国永安以及百年前被吞噬的土壤已经被苦刹彻底同化,成为了铸成血肉的一部分,所以没能回归神州。不过这点在阿黎等人的预料之内,所以也不会有人觉得失落。 “或者说,这样才是最好的。”阿黎微微一笑,“苦刹居民大多都已堕化成为了魔物,人间已经没有他们的落足之处。如今能在苦刹之地迎来新的生活,对于我等而言,那是曾经想都不敢想、梦都不敢梦的好事。” 对于无法重回故土,大多数子民都已认命了。比起曾经的故乡,他们更恐惧失去眼下的落足之处。 说完眼下的境况,阿黎又转而说起双子塔那一战的后续之事:“那天之后,衔蝉手持印记回来了一趟,那名叫「楚夭」的姑娘昏迷了一天,之后便跟着衔蝉一起离开了。她说要是遇见了你,替她转达一句,山高水远,有缘再会。看上去嗯……挺洒脱的。” 宋从心默默点头,楚夭此人的确是挺洒脱的,或者说,心甚大。不然也不能在陷于情网后还清醒自知地分了一个又一个。 “至于那些白面灵……”阿黎提起这个,不由得沉默了一瞬,“他们的面具破碎,形同人偶,不会说话也不会动,目前被关在建木最深处的牢狱里。师妹若是想见他们,我一会儿便带你过去。只是不知,他们是否还能找回曾经的意志……” “很难。”宋从心终于开口道,“我从外道手中夺回了他们的灵魂,但遭遇了百多年来的磋磨,他们的神魂也已破损得不成样子。他们只能在灵炁充裕之地好生温养灵魂,百年后或许还能寻回一丝神智。虽然困难,但这总归是一丝希望。” “是啊,总归是一线希望。”阿黎缓缓吐出心头的郁气,“总比沦落在外道手中被迫对无辜之人举刀来得好……” “师兄不必忧心。”宋从心抬头,露出一双平静坚毅的明眸,“我正是为此而来的。我想,或许有办法稳固他们的神智。” “什么?”阿黎愣怔道。 “我想请苦刹中的诸位,替我建设一座学宫。”宋从心站起身,偏头望向窗外,“我需要一座能授业于万民、不拘一家之言、无贫富贵贱之分的学宫。” 阿黎看着站在窗边,身影被天光描摹得格外清瘦纤长的身影。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了五百年前,同样伫立在天光之下的另一个人。 “我正想跟师妹细说此事。”阿黎觉得喉咙干涩,有一股隐秘的火撩着他的心口,“我们正打算以建木为枢心,建立一座天上的城池。苦刹如今已是师妹的领土,我们便也希望师妹来担任这云上城池的城主,或者此地作为师妹留在苦刹之地的道场也可。不知师妹意下如何?” “我吗?”宋从心失神了一刹,她沉默良久,却没有推拒。因为对于她的筹划而言,这是必要的,“好。” 一锤定音,阿黎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他还想着万一拂雪要是拒绝,他应该如何说服拂雪。毕竟苦刹有必要与拂雪建立恒久的、切实的牵系。 “既然如此,学宫便建立在这座城池之上吧。”阿黎站起身,同样走到窗边,朝外望去。 环绕苍天巨木而生的城池,以人力拘束着苍穹之上的月星辰。虽然目前仅有雏形,但谁也无法否认这座新生城市的壮观与美丽。不难想象当它彻底建成之时,这将是一座何等昭显人力之宏伟的天上明珠。 “这座城池可有名字?”宋从心问道。 “本来是想等师妹成为城主后,再由师妹命名的。”阿黎摇头失笑,“但师妹既然想设立学宫,授业于万民,那”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不如便唤它「白玉京」吧。”m..,. 掌教首席 书画传心立太虚…… 阿黎告诉宋从心, 苦刹之地的诅咒解除之后,那些根深在居民脊髓上的痛苦也在逐渐消退,此间的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之前情况危急, 来去匆匆, 无论是阿黎还是拂雪,他们对于彼此的了解都不算深。阿黎对拂雪的了解仅限于别人的口头相传以及书信纸面,宋从心对阿黎的信任则建立在地下城市以及阿黎手中的剑。 阿黎说起了自己,他是苦刹中少数没有堕化成魔物的修士,五百年前的劫难让他失去了道心与一条腿, 但他并未被天之道所弃。比起肉-身遭遇诅咒的其他居民,阿黎的诅咒则根生于灵魂。阿黎的双眼能看见环绕在人身侧的死灵与残念,这是他与宋从心等人相遇时自缚双目的缘由。 “曾经我觉得若不敢目睹世事, 便更应内窥本心,藏剑敛锋。”夕阳之下,阿黎注视着建木的枝桠, 眼中盛着柔和的清光, “既然做不到每次出剑都无愧于心, 那便不该轻率拔剑。毕竟剑乃凶杀利器, 执掌生杀予夺之人自然更应谨而慎之……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睁眼便是无间地狱, 我不敢直视人心, 不敢面对自己。师姐便教我蒙上双眼, 用心去感受这个世界。” “我的师姐绿图, 祈禳之道的大成者, 曾经五毂国遭遇天灾之时,她都会前往永安,为天下行祈禳之舞。”阿黎露出了怀念的神色, 似是在追忆那些被苦难遮掩、但确确实实存在过的往事,“她能行云布雨,种活全天下的木,却唯独在建木上屡屡受挫。仪典长老曾经告诉过师姐,道建木已非木而乃天柱,于神州而言与神祇无一。但师姐不信,非要在世上种出第一棵建木。” 清风拂起了青年的长发,残如枯树的身躯下埋藏着一颗金石之心。虽被风雨摧折,却历久弥坚,最终于伤疤处长出了新枝。 “我没想到她如此执着,竟将建木的种子封存在我的剑上。” 阿黎心想,师姐,如果我一辈子都再不敢拔剑,这颗种子何时才能等到春生新芽的那天? “师姐大概是有想过要改变苦刹的,她总是这样,一生向阳。无论如何绝望,她都相信着明天一定会更好。她把她的梦想和我的剑放在一起,等待着我重拾道心的那天。”阿黎笑了笑,喑哑的话语中很是有些寂寞落魄的味道,“以前同门都说师姐太过天真,为什么明天就一定会更好?或许会一天比一天糟糕也说不定呢?但后来我想,师姐的意思大概是努力地活着,努力地反抗,总有一天,人是能挣破那宿命的茧的。” “所以,拂雪,我们都很感激你。你让我们拾起了不敢拾起的梦,找回了曾经不敢去面对的自己,也让那些被留在过去的人重新拥有了意义。” 苦刹之地没有晨昏,人们便以星盘自行规划了月星辰的轨迹。被拘束的大静默地旋转,巨大的星盘轮转交叠,随着时间的推移,温暖而不刺眼的阳光逐渐从盛极转向了黯淡。再过几个时辰,这轮大的光辉便会彻底转化为清皎的月光。 少女的雪发被风拂起,浸入黄昏的染缸,沾上了烈火般烧灼的赤色。 “师兄,虽然这么说或许会显得有些傲慢,但是” 少女转头看向他,于是落的余晖同样点燃了那双深邃的眼。 “我将尽我所能,倾我所有,许诺你们一个未来。” 我不会让书中的故事在最后一页戛然而止,绝不。 …… 事实证明,苦刹之地修行造化之道的匠人们是很有一些对完美的追求在身的,在听说这座天上城池被命名为「白玉京」后,这些匠人们便铆足了劲地重新规划了布局以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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