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战事的才对,怎么会,怎么会呢?!” 老饕忍不住跳脚,一个不小心却踢到了树林里的石头。顿时不得不龇牙咧嘴地冷静了下来:“我想想,我想想……不能被外道的「信念」蒙蔽了眼睛,冥神突然亵渎生死也是有可能的。但颠覆自己的教义?这跟自己打自己的脸有什么区别?除非……除非……” “除非在夏国掀起战乱与导致乱葬岗失落的并不是同一个外道!” …… “罗慧出事了。” 离人村外,望着不远处白雾弥散的小道,云依神色凝重,用缎带束起衣袖:“不能再等了,大比还是要尽可能保住弟子的性命才是。永留民并不会妄造杀孽,但外道终归是外道。若是神魂被污染堕落,那可比单纯的死亡还要痛苦得多了。” 纳兰清辞与齐照天目前兵分两路,擅于统筹分析的纳兰清辞负责看护老饕这一批弟子,齐照天则负责观察分化出去划定乱葬岗大致范围的另一批弟子。罗慧这边的处境更加危险,所以负责他们的是更擅长战斗的云依与苏白卿。 但即便他们已经多加小心了,仍旧有弟子转眼便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撞入浓雾失去了踪影。 “这些雾能隔绝我的感知,看来,要么突破灵寂,要么是专修感知方面的修士,否则无法窥破浓雾后的隐秘。”苏白卿阖目感受了一下白雾背后的气息。然而灵希与罗慧的灵光在进入浓雾的瞬间便如一滴水落入海中般消隐淡去。即便是灵寂初期的苏白卿也感觉不到她们的气息。 “拥有这种程度的诡术,至少也是神使级别的教徒了,寻常香主可做不到这一步。”云依握住了苏白卿的手,一脚踏入了云雾里,还不忘回头提醒道,“师兄要握紧我的手哦,不要和我走丢了。” 苏白卿正想回应一句「这是我想说的话」,却见浓雾忽而如云潮般奔涌,刹那间淹没了少女的容颜。他下意识地攥紧五指,手中却握了个空。耳边只来得及捕捉到一声空灵的铃响,再次抬头时,眼前的场景已经不一样了。 苏白卿看着眼前被迷雾笼罩的漆黑丛林,一轮苍白清皎的月轮高悬天际。他微微垂首,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 长身玉立的少年背负长剑,于月光下伫立。他安静地注视着自己的手,不知看了多久。 “啊。”突然,少年发出了一声没有任何意义的气音。 “虽然早有预料,但……”苏白卿眼中不受控制地淌过出了一丝阴郁的隐怒。自幼时云依被魔修掳走之后,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愤怒了,“但果然,我还是很不高兴。” 他们已经长大了,他不再是那个除了哭泣以外便什么都做不到的胆小鬼了,云依也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为人鱼肉的孩童了。但担心这种事,本身就没有什么道理。苏白卿知道自己不应该动气的,师长曾经说过,他的我执易生心魔。可他曾经发誓过,他会保护云依一辈子的。 而现在,在外道的地盘上,云依竟然就这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苏白卿垂头,用力揉了揉眉心。童年的那片凄惶血色仿佛再次漫上了视野,为了不被往事追上,他必须尽快前进了。 “不可回头吗?”少年脚尖轻轻一蹬,整个人便如同蹁跹的白鹤般飞上了枝头,他往那纤细的树枝上一踏,几乎不见枝叶的晃动,身穿道袍的少年便已经如流星般飞出了老远,“祸乱夏国高层与民间组建离人村的并不是同一拨人。但那个叫灵希的女孩也很奇怪,她究竟是不怕死,还是有把握解决离人村的危机,才义无反顾地进入村子的?” …… 灵希和自称「鬼姥」的妇人行走在田间的小路上,周遭的平民皆在麻木地劳作,那一张张写满沧桑与苦楚的脸上全然看不出活人该有的生气。 是人,却不似人;非鬼,却胜似鬼。 “自从大家种植了「仙粮」之后啊,子就越来越不好过了。后来咸临与大夏打起仗来,官家要征兵,家中的男丁不管年老残疾于否,十二岁以上的都被带走啦。实在走不动路的,家人还要缴一笔「助军费」。否则就会因为「误国」和「避战」而被活活打死。”鬼姥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在坑洼不平的山路上行走,“这人间呐,与那无间炼狱有什么区别呢?” 灵希走在鬼姥的身旁,闻言驻足,静静地观望了半晌:“这么说来,左丞相真是做了一件坏事啊。” 拐杖杵地的声音突然停了。 从灵希入村至今,一直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鬼姥抬起头,面上仍旧维持着笑。然而脸颊松弛的肌肉却僵地鼓动颤抖着,好似在费劲咀嚼着什么:“孩子,你是这么想的吗?” “难道不是吗?虽说他的初心是好的,但终归是好心办了坏事。”灵希回身,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鬼姥,“若不是他将被污染的仙家良种散于民间,夏国朝廷怎么能找到这么好的理由与借口,光明正大地剥削平民百姓,还能将黑锅扣在仙门的头上?说到底,是左丞相误了事。” “呵呵。”鬼姥从喉咙中挤出了一声颤笑,她交错握在拐杖龙头上的手因为过于用力而暴起了青筋。但她依旧笑着,笑着笑着便不由得老泪纵横,“是啊,将过错归咎于一人之身,再判决那人的死。如此,一切的因果罪业便都可一笔勾销。仁义为民的人尸骨不全散于蒿里,敲骨吸髓的贼子却在高楼朱门内分赃大笑。埋骨荒地的平民如游魂般找不到归宿之地,而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仙家……依旧高高在上。” 鬼姥缓缓抬头,她的瞳仁已经彻底被黯色泅染,就连眼白部分都化作了子夜般的黑暗:“你来评评理,这不叫不公,那什么才是不公啊?” “那个孩子从小就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让天下百姓都能温饱。他自个儿是个贪嘴的小馋猫,总是阿姆长阿姆短地喊着,就为了能讨一口甜水润润嘴巴。他苦心读书,好命娶了个好媳妇,眼见着子一天天地好起来了,他终于能为百姓做些什么了。可结果呢?” 鬼姥语无伦次地说着,滑过脸庞的浑浊老泪如决堤的泥水。于是,她看上去仿佛也好似在苦意中溶解:“他们,利用了那个孩子的愿望。他们倒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为何要这么利用他?利用他对百姓的仁爱,践踏他对尘世的良善,最后还要一盆污水,令他死亦难安。” “仙长,他们都说你们是最接近老天爷的人,那你能不能告诉老妪,人心为何会这么坏?” “人心为何会这般坏?!” 周遭村庄的景象轰然破碎,镜花水月般的光影瞬息变换。天,突然黑了。 拂面而来的狂风让灵希下意识地眯了眯眼,浓郁腥臭的腐朽之气冲鼻而来。她听见了成千上百道声音在风中嚎啕,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而当她抬头望去,环顾四周,却见原本死气沉沉的村庄已经化作灰烬般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遍布尸骸与白绸铃铛的坟场! 找到了。灵希闭了闭眼。那消失的乱葬岗。 掌教首席 阴差阳错毁神庙…… 离人村内的白绸铃铛名为「响魂铃」,用于丧葬之事,有隔绝阴阳、辟邪消灾之效。 但民间也有另一个说法,响魂铃响起时便是有拒入轮回的死魂在周遭徘徊,人若是被这些鬼魂碰到就会被吸走阳气,从而体衰生病。而死亡本是一件端肃寂静之事,响魂铃会惊走那些不知自己已经死去的亡灵,庇佑生者行于丧葬之路,于是便也就有了「辟邪消灾」之功效。 “如果这个传说是真的。”云依抬头,看着周围密密麻麻挂满树干的白绸,乍一眼看过去仿佛人已落入了鬼神织就的罗网中,“那这到底是做贼心虚呢?还是这小小的离人村中真的拘了这么多鬼魂呢?” 云依甫一进入村庄便和苏白卿一样听见了那魔性空灵的铃声。虽然早已料到两人可能会因为不可抗力而被迫分开。但当师兄真的消失在自己的面前时,云依仍旧是感到一阵不快。她知道自己应该尽快回到师兄的身边,她若是离开师兄太久,师兄恐怕就会做出过激的举措了。 “响魂铃不仅是用于庇佑生者,同时也会用于拘束死魂。”云依朝着昏暗阴森的树林深处走去,这森林仿佛一个巨大的迷宫。身为体修的云依只能勉强看出这是一个死生流转的法阵,“村庄已经扩大到这种程度了,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的灵魂被拘在这里……这些外道,当真可恨。” 永留民,外道冥神骨君之信徒,起源于中州地区。在所有叫得上名号的外道群体中,永留民不似涡流教那般遵循着同一个宏伟高远的目的,也不像白面灵那般全无自我且疯狂偏激。甚至在大部分人看来,冥神骨君完全能被世人奉为正神。因为这位神明主生死丧葬之事,其教义也是规劝世人爱重生命,切不可轻亵生死。祂规劝世人忍受苦难,不要作恶,因为一切因缘恶果都将在死后得到清算,无罪者便能得到永恒的安宁。 同时,冥神骨君也是罕见的不去统一自己信徒思想的神明。无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在永留民教义中都是一视同仁的待遇。这一点与重视「族群」的涡流教以及必须抹杀「自我」的白面灵都不一样,比起「神明」,冥神骨君更像一位「君王」。 然而,永留民终究只是外道。 这倒不是因为正道没有容忍外来信仰的雅量,意图打压与排挤其余的宗教信仰。而是因为冥神骨君的神权本质上就是在破坏神州大陆的生死轮回之道。祂会扣留那些本该进入六道轮回的魂魄,使其永远停留在祂的神国,成为祂的子民,这便是「永留民」之名的来历。 平民百姓信奉冥神骨君是为了获得永久的安宁,超脱轮回六道;达官贵人信奉冥神骨君是为了触碰长生之门,坐享死后荣华。 离人村里拘束的死魂是还没来得及送往骨君的神国吗?云依朝前走去,她一路跟着灵希走来,灵希调查到的情报她自然也备了一份,通过传讯令牌告知同伴们知晓。只不过如今的离人村似乎被外道的邪力笼罩,星辰之力难以渗透此地,便也无法将自己的方位与情况传递给师兄。 不过,神州地脉是不会断连的,只要行走在这片大地之上,通讯令牌依旧能彼此传递讯号,只是无法解读出具体的信息罢了。云依给师兄以及另外两位同门发了一小段话,苏白卿他们只会收到紊乱的字符,但这至少能确认她还安然无恙。 越是往树林深处走去,周围的环境便越是阴暗。突然,云依觉得后脖颈处拂来一阵冷风,激得她浑身一颤。一种如芒在背的刺感袭上心头,仿佛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跟在她的身后,轻轻地吹着她的颈项。 有那么一瞬间,云依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回头了。 以全部的自制力摁捺住自己回头的冲动,云依忍不住暗骂了一声,立时加快了步伐。她身后传来了叶窸窣之声以及沉重的石头刮擦过地面时的声响。但若是倾耳细听,她便能察觉到那窸窣声好似是血肉糜烂后又飞快生长出来的肉芽交织的蠕动之声,这个发现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娘的,这些外道别的啥啥都不行,就唯独吓人最在行!”云依拔腿狂奔,她大概猜到莽撞闯入离人村的罗慧遭遇了什么,这让她心中不禁恻恻,“应该还来得及,罗慧好歹也是融合期的修士。永留民不敢轻亵生死,而想要污染修士的神魂可没有那么容易。” 云依全速奔跑,周围的枯木飞速地朝身后退去,仅剩下一道道漆黑的残影。忽然,云依感觉自己穿过了什么,身上传来丝线崩裂的触感。伴随着一声铃响,眼前仿佛无穷无尽的林木后不知何时亮起了灯。那有些刺眼的暗红色的灯火,好似一直都在那里亮着。 云依看见了一间神庙。 藏在枝叶树影与泥泞的沼泽之间,坐落着一间红砖青瓦、挂满红色灯笼的神庙,庙前立着一块石碑,上书「留顾神庙」。 「冥神骨君」是上清界给这位外道神祇的代号,与「大壑」一样,这些鬼神的真名并不可被世人知晓。凡间对这位神祇的代称也多,信徒更不会直呼神明的尊号,「留顾神」也是骨君的称谓之一,取自丧葬合棺之前,生者对死者最后的留顾与瞻仰。 乍一眼看过去,除了气息过于阴森以外,这间神庙与普通的神庙并无多少不同。云依背着手,从粟米珠中取出一个小物件丢在灌木丛中,作为留给师兄的记号。她迈步朝着神庙走去,踏过灌木,踩上台阶,出现在眼前的便是阴森幽暗的长廊与环于正中的香火炉。 一片漆黑中,云依冷不丁地便和神庙门前的恶鬼像对了个正着。 云依忍住险些脱口而出的脏话,继续往前走,跨过门槛,便看见香火炉后通往主殿的两层台阶。她拾级而上,本已做好了对敌万全的准备,谁知这回猛然撞上的,是整整齐齐堆满整个大殿的棺材,以及分列两侧由青铜浇铸而成、狰狞扭曲的恶鬼像。 云依终于忍不住骂出了一句脏话。 罗慧会不会就在这些棺材里呢?云依站在殿外,没有冒然地进入内间。她环顾整座庙宇,袅袅缕缕的香火中,停灵处点满了白色的蜡烛,左右各三列,正中也三列。按理来说,这么多的烛火已经足够将整座殿堂照得敞亮。但或许是因为棺材之故,殿宇依旧给人一种阴森诡谲之感。 灯火如此明亮,云依很快便发现殿宇的前方,似乎供奉着一樽巨大的、看不清脸面的神像。 几乎是在余光瞥见这樽神像的瞬间,云依便冷汗直下。虽说民间有「遇庙必进,逢神必拜」的说法。但上清界的修士们却都清楚,「不敢见观音」放在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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